APP下载

剑神

2019-12-10红墨

辽河 2019年11期
关键词:纸卷长剑兰亭序

红墨

浓烈的草药味。

三间草庐,几树银杏。

青年一袭白衫,斜背一柄长剑,玉树临风,飘然而至。

天下高手无一不殒命于我剑下。青年傲然说,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岳山怪之子——岳峰,江湖人称“剑神第二”是也!

中年男子身材敦实,农夫装束,淡然说,我简至平十年遁迹山林,还是逃脱不了江湖。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岳峰说,天下岂能容下二位“剑神”?“剑神第二”此次前来一则报杀父之仇,二则去掉“第二”二字。长剑出鞘。

简至平淡然一笑,至银杏树下,脚尖一点,身子一腾,单臂一抖。银杏树丝毫未动,一根银杏树枝已握在简至平手中。

“剑神”,你的“天下绝剑”呢?岳峰不悦,你是羞辱我!

万物皆为剑。简至平说,剑在心中。

岳峰之剑,穿刺、抽带、提点、崩搅、压辟、拦扫、披截、挑摸、捞括、勾挂、缠云……皆已臻化境。

简至平手中的树枝,如剑、如棒、如鞭,穿梭于岳峰冰冷彻骨的剑光之中,变有形于无形,变无形于有形,时而坚硬如铁撞击出铿锵之声,时而柔软无骨缠绕住长剑之身。

几个回合,长剑砰然坠地。

简至平跳至圈外,棄了树枝,提衣袖抹了下额上的细汗。

岳峰竟然扑通跪下说,晚辈诚服,任凭处置!遂低垂头颅。

岳峰年纪轻轻,剑术已达如此境地,实属武侠奇才也!可惜他剑风中掺有戾气,尚未至最高境界……简至平并不理会岳峰,转身,背剪双手,走向草庐。草庐前的场子上,尘土飞扬、落叶缤纷。

岳峰灰蒙的身影蜿蜒而下,渐行渐远。

银杏树叶子青了又黄,黄了又青。岳峰又飘然而至。

没有草药味,只有墨香。

简至平正在草庐的檐下临摹王羲之的《兰亭序》。

我已知真相,当年我父亲与您争雄天下第一,愧叹技逊剑神,一声仰天长啸,跳崖自断。岳峰说。

我简至平也曾为此虚名,打打杀杀,结下诸多冤仇,悔之晚矣!武学非为“天下第一”……简至平说。

岳峰此次造访,只请剑神对晚辈指点一二。岳峰对剑神行礼后,拔剑出鞘。

我简至平早不是“剑神”了,一介山野村夫而已。简至平呵呵笑着,卷了木桌上的糙纸,握于手中,向岳峰回了礼。

岳峰呵呵问道,简前辈,您的“天下绝剑”呢?

简至平答,万物皆为剑……岳峰接了下一句,剑在心中。

二人跳入圈中。

岳峰之剑若水中蛟龙,游弋于简至平身体上下左右。

简至平吟哦着: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后之览者,亦将有感于斯文。

其“剑”法与《兰亭序》文之涵、书之艺,和谐融洽。

岳峰眼前似见“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内心渐渐“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矣!

《兰亭序》全文324字诵毕,简至平蓦然向前一迎,岳峰之剑插入简至平手持的纸卷之中。剑不断纵入,纸卷纷纷开出花朵。

岳峰先是惊叹,继而大骇。遽退剑,已晚。剑锋已没入简至平之胸膛。

岳峰急点简至平止血穴位。简至平坦然摇摇头。

你的剑风已少有戾气!简至平躺在岳峰的怀里,露出欣慰的笑容,继续说道,银杏病了那么多年,上苍还是没能给我留下她,“天下绝剑”已伴随她带走。又断断续续说,我若不是因为等你……现在,我已了无牵挂……

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

简至平的声音渐渐渺远。

岳峰把简至平埋葬在银杏的坟墓旁。“剑神第二”的长剑,伴随“剑神”带走。

自此,岳峰住进简至平、银杏夫妇的草庐,耕读、习武、吹箫,每日诵读、临摹王羲之的《兰亭序》。

若干年后,又一武侠手携阴阳锤出现在草庐前的场子上。

猜你喜欢

纸卷长剑兰亭序
《兰亭序》对初唐楷书风格构造的影响
凛凛“长剑”倚天门
二泉映月 [外一首]
纸卷大力士
你会背《兰亭序》吗?
超级秀场
吃饭时话多
奇耻大辱
《兰亭序》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