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神府一带蒙汉关系探析
2019-12-08高锦花
高锦花,杨 婵
(延安大学历史系,陕西延安716000)
一、神府成为防御蒙古的前沿地带
神、府主要指今天陕北的神木和府谷县。明朝英宗正统(1436—1449)前,因二县在明朝同属延绥镇东路防御带,本不与蒙古北元政权交界。正统之后,随着延绥镇城北移,这一地区便逐渐成为明廷防御蒙古的前沿地带。
(一)东胜撤卫,陕西门户洞开
明朝建立后,为了防御蒙古北元政权的侵扰和南下,光置卫所,布以重兵。洪武四年(1371)在河套地区[注]明朝时期的河套地区,约为今天黄河流经宁夏北流至内蒙古巴彦淖尔市磴口与临河之间,以乌加河为主干道东折,然后流经包头、托克托县,再南折流往山西河曲、保德,呈“几”字形,形似套状,故称河套,与今鄂尔多斯市及巴彦淖尔市“后套平原”的地理位置大致相当。建立了东胜卫,隶大同都卫,并分左、右、中、前、后五卫(后又置中、前、后三卫)。由于东胜卫地处黄河外围,其东南与山西之偏头关、宁武、雁门相连接,西南可以障蔽河套,历来为交通要道和兵家必争之地,所以,东胜卫的设置意义重大。再者,由于明初国家军事力量强大,明太祖曾远袭蒙古于捕鱼儿海(即今贝尔湖),明成祖“五出三犁”[注]“五出三犁”指明成祖在位期间分别于永乐八年(1410)、永乐十二年(1414)、永乐二十年(1422),永乐二十一年(1423),永乐二十二年(1424)五次亲征蒙古。扫荡大漠南北,也使蒙古不敢轻易近边游牧。[1]34因此,东胜卫对明朝边防举足轻重,防御作用显著。加之明成祖的五次出击,使延绥镇诸边地有了一定的安全保障。所以东胜撤卫不仅是蒙汉两族关系的转折点,也是蒙古进入河套进而紧逼延绥诸边地的转折点。
永乐年间(1403—1424),明成祖为了收缩战略防线,将大批卫所内迁,其中“东胜左卫于永平府,东胜右卫于遵化县。”[2]302于是,河套地区尤其是延绥镇失去了军事防御屏障作用。此后,尽管在英宗正统三年(1438)有边将周谅提议复置东胜卫:“东胜州废城西滨黄河,东接大同……若屯军此城,则大同右卫、净水坪、偏头关、水泉堡四城营堡皆在其内,可以不劳戍守。”[2]887但是在正统九年(1444)大同总兵朱冕奏议:“大同距宁夏颇远,难于合兵。大同与偏头关近,臣与马贵各整军马出境,会于东胜。宁夏与延绥近,宜令黄真与王祯各整军马出境,会于百眼井。从之。”[2]2443从朱冕的话中可以看出当时东胜依然在境外,说明正统三年周谅的提议是议而未施。河套撤防的后果就是使延绥不再是内地,而处于其北面门户位置的神木、府谷随时面临着蒙古侵扰的可能。
(二)蒙古部落入住河套
由于东胜撤卫,神府一带就失去了屏障,蒙古人得以长驱直入。当时入套后住牧在神府一带的主要是鄂尔多斯吉囊部。[注]达延汗统一了蒙古各部后,为了加强对蒙古的统治,达延汗对诸子进行了分封。其中封第三子巴尔斯博罗特为“济农”,即汉语中的“吉囊”或“吉能”,命其掌握右翼鄂尔多斯等部。后来济农的长子“吉囊”统领包括鄂尔多斯部在内的袄儿都司万户,主要分布在延绥、宁夏、甘肃等镇边外的河套及套西等地。据《延绥镇志》记载:“其中驻扎在大柏油堡边外为阿计、大圪塔台吉部落;神木堡边外为庄秃赖、明爱、阿计大、圪塔台吉部落;木瓜园堡、孤山堡等边外有庄秃赖、明爱、摆言儿、蟒素儿等十多个部落。在其他营堡外也是以上这些部落分支。”[4]495—497入套蒙古部落首领据《延绥镇志·套虏名系官职考》所载有:“盖威正恰者,为吉囊娣夫;庄明赖,威正长男。本酋具禀,亦称威正黄台吉;明爱,即青歹成朵儿计男,庄秃赖侄,封指挥佥事;蟒素儿拓不能,明爱姐夫,封试百户;卜失兔,故套首吉囊长子,封都督同知;阿计大,即歹宾秃退长男,封指挥佥事;摆言儿,卜失兔妹夫,封试百户。”[4]496
从上述资料可以看出,当时入住神府的是一个蒙古大家族,其中庄明赖是吉囊姐夫的长子;明爱又是庄明赖的侄子;蟒素儿拓不能,又是明爱的姐夫;卜失兔又是吉囊的长子。这些部落都是吉囊的一些亲戚,统属于鄂尔多斯吉囊部。庄明赖部落在神木堡、永兴堡、镇羌堡、木瓜园堡和黄甫川堡等都有分布,在每堡附近大约二三百里处,驻扎兵力两万余骑。这些部落中,“庄明赖部最狡最悍,且多机智,善用兵。又依其侄明爱兵马骁壮,故多窥犯。”[4]497木瓜园堡外还有蟒素儿、摆言儿等二部,分别驻扎兵力两万和五千余骑,都非常骁勇善战。阿计大、疙瘩台吉等部分布在大柏油堡附近,约有兵力一万多骑。[4]496这些部落以下又有大小不等的一些小部落也时常进行抢掠,对神府一带的防御构成严重威胁。
二、明朝在神府一带防御措施
天顺之后,特别是成化年间,随着蒙古吉囊部进入河套地区,延绥镇东段神府一带不断受到蒙古南下的侵扰。为了防御蒙古的进犯和侵扰,明朝在这一代先后修筑了营堡等防御工事,并企图通过一系列战争来制止。
(一)长城诸营堡的修筑
面对蒙古的不断南下,明朝在明孝宗弘治(1488—1505)、明武宗正德(1506—1521)时期也曾有剿搜河套之举,[5]354-356但由于“土木之变”后,明朝的国力开始由盛转衰,军事力量也日渐衰弱,加之将帅无能,兵无斗志,于是由主动出击变为点式防御,而修筑长城便是这一防御战略的集中体现。延绥镇长城正式修筑开始于明宪宗成化九年(1473),在时任延绥巡抚余子俊的倡议和带领下修筑延绥边墙,设墩台以防御蒙古。据《河套图考》记载,当时延绥镇长城的走向是“东自清水营紫城寨,西至宁夏花马池营界牌”,[6]东西长1770余里。延绥镇长城按防御重要性分“大边”和“二边”,其中“大边”起点在今内蒙古自治区准格尔旗东南隅的马栅乡小占村附近黄河西岸,也就是“紫城寨”,陕北段长城主要分布在今府谷、神木、榆阳、横山、靖边、定边等县区境内,总长600公里;“二边”位于“大边”以南,墙体大致分布于今陕北神木、府谷、榆阳区、横山、靖边、吴起、定边7个县区。[7]36-37按地理位置分中、东、西三路,其中神木、府谷位于东路段。明朝在延绥镇修筑边墙的同时,还修筑了许多营、堡辅助防御。神府境内主要营堡从东至西大致排列如下:
黄甫川堡。设立于明天顺年间,此堡东至黄河30里,北至长城30里,西距清水营15里。弘治初添设关城,万历三十五年(1607)包砖。
清水营堡。原名府咎堡,元朝时称芭州,此堡东至黄河黄甫川15里,西南距木瓜园堡30里。明成化三年(1467)移建于今府谷城北70里的清水川河谷并更名为清水营堡。
木瓜园堡。建立于明成化十六年(1480),隶孤山,东至清水营30里,西至孤山堡40里。万历三十五年包砖。
孤山堡。建立于明正统二年(1437),原在此堡的西南孤山川河谷西山的位置,成化十一年(1475)移至山畔,东至木瓜园堡40里,南至府谷县40里。万历三十五年包砖。
镇羌堡。明初建立距离府谷城30里处的东村堡,成化二年(1466)迁址高汉岭,更名镇羌,东至孤山堡四十里,西至永兴堡37里,南至府谷县80里。万历三十五年包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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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兴堡。建立于成化十一年(1475)今神木县城东北50里,北至大边13里。万历三十五年包砖。
神木堡。即今神木县城,建立于明正统八年(1443),万历六年(1578)包砖。隆庆五年(1571)于城北长城口开设市场一处。
大柏油堡。建立于成化初的神木县解家堡乡境内,原属绥德卫。成化九年改属榆林卫。弘治二年(1489)增修,万历三十五年包砖。
柏林堡。建立于明成化初年的解家堡乡境内,原为寨,成化九年改寨为堡。北至大边8里,西南至高家堡40里。万历三十五年包砖。[注]参见郑汝壁:《延绥镇志》,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版,第29—31页。
神木县境内“大边”自东向西依次是高家堡镇的梁家界、高沙梁、喇嘛河(西跨秀尾河)、玄路塔、凉水井(入沙漠地)、草湾沟、三台界乔岔滩镇的毛庄则村,出神木县界。[7]36边墙途经今神木和府谷县的15个乡镇55个村落。长城及沿边营堡的修筑起到了一定的防御作用,但是明政府由于财力有限,长城并不稳固,后来虽经过多次补修,而其后的战争证明,长城的修筑并不能有效遏制蒙古部落的南下。
(二)神、府防卫战
从代宗景泰年间起特别是宪宗成化年间后,20年左右的时间里蒙古各部逐渐进入河套地区。后来,随着吉囊部在河套地区长期住牧,致使神府一带成为明朝与蒙古的前沿胶着地带。虽然明朝为抵御蒙古而修筑了长城,但也并不能阻止双方发生战争。从明英宗天顺年间蒙古部落开始入侵延绥镇,仅神府一带就同蒙古曾发生过多次战争。若从双方的胜负来看,以万历为界可分为前后期:前期多以蒙古获胜为主,后期则明军获胜居多;前期主要发生于嘉靖朝,后期主要发生于万历朝。
据《延绥镇志》记载,蒙古进犯神府一带发生的战争有确切年份的就达七八次之多:(1)嘉靖三十三年春三月(1554),“蒙古进犯高家堡,副总兵李梅死之。”[4]229(2)嘉靖三十四年(1555),“蒙古进犯孤山,参将杨璘城破后战死。”[4]229(3)嘉靖四十二年七月(1563),“虏陷黄甫川堡,把总高秉钧死之。”[4]230(4)隆庆三年八月(1569),“虏犯神木堡,参降高天吉击破之。”[4]232(5)万历二十五年五月(1597),“套虏穿塞入犯永兴,总兵官杜桐击却之。”[4]236(6)万历三十二年秋九月(1604),“酋首沙计等七台吉入犯孤山,副总兵杜松击破之。”[4]237(7)万历三十四年秋八月(1606),“虏犯神木,参将杜文焕击走之,生擒三十七人。秋九月,虏犯神木,参将杜文焕击走之,斩首一十七级。”[4]238(8)自万历四十年至四十三年冬(1612—1615),沙计、挨太、赛林、明爱等酋多次犯于高家堡、大柏油、神木堡,诸堡守将通过堵截、征伐、剿戮,最终击退蒙古的进犯。[4]240-241
双方战争之所以出现这样一个变化,与当时右翼蒙古西入青海有直接关系。达延汗统一蒙古各部后,内蒙古诸部都有自己的牧地,当时吉囊带领的鄂尔多斯部和俺答带领的土默特部实力强大,骁勇善战,每次来攻打神府都是好几个部落相约而至,兵马众多。后来在正德年间,右翼蒙古势力开始进入青海,吉囊、俺答在征服青海的过程中,将一些部落常驻青海。嘉靖三十八年(1559),吉囊率部随俺答西征青海,其侄宾兔台吉奉命留驻大小松山,鄂尔多斯牧地由此向西发展,[2]7941随着一些部落的不断西迁,客观上使右翼部落在神府的兵源减少,以至在万历后,蒙古的进犯以失败告终。
三、“隆庆和议”后神府一带的蒙汉关系
虽然蒙汉两族在明朝常以兵戎相见,但“隆庆和议”成为双方关系的重要转折点。其中还有过一段相对较长的和平相处时期,这便是“隆庆和议”之后的六十余年。
(一)隆庆和议
“隆庆和议”之所以成为蒙汉两族关系的转折点,实际上也是双方互相妥协的结果。对明朝而言,“土木之变”后,明朝的边防体系受到重创,后来随着政治腐败,局势动荡,加之长期以来巨额的边费支出,到穆宗朝,国库已经空虚。尚书刘体乾直言:“库府空而国计日绌,田野耗而民力不支。今日缺乏支顾,供边支费固其大者。”[2]970所以明朝急需从这场拉锯战中抽身,整顿内政,发展生产,以增加财政收入。而蒙古长期扰边的一个重要原因亦是寻求与明朝的互市贸易,由此也损失巨大。长期战争使双方两败俱伤,均需寻找突破口,“隆庆和议”正是在这一背景下达成。明朝穆宗隆庆年间(1567—1572),在大臣张居正等人筹划下,明政府与蒙古达成了对俺答汗封王、通贡和互市的协议。隆庆五年(1571),明朝正式下诏封鞑靼首领俺答汗为顺义王,并且开放了十一处边境贸易口岸,此即有名的“隆庆和议”。
隆庆和议后,明蒙关系从此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双方长期对峙的局面开始缓和。明朝开始在一些边境地带设立市场与蒙古进行贸易。首先在神木和府谷等地成立了官方贸易市场以互通有无,主要开放“神木市”和“皇甫川市”与蒙古进行交易,开市时间为“正月望后,择日开市,间一日一市。”[8]92到开市这一天,明官府派官员主市,并派兵监督,法制非常严格。即使如此,贸易交往依旧非常繁华,极大地方便了边境地区人民的生产和生活。规模最大的是红山市,神木市位于红山市和黄甫川市的中间,属于镇羌所管辖的范围,市内大小事务由镇羌所将官代为管理;黄甫川(今府谷县境内)位于陕西最北端,东临黄河与山西相邻,西与河套蒙人居住区接壤,此处为晋商、秦商和蒙商汇集之地。黄甫川城堡稠密,市场的规模也不亚于红山市,鄂尔多斯的许多商人都来神府做生意。在神木靠近边墙的西沙梁、老龙池、鸳鸯塔和水磨河一带,蒙人的驼队、马队往来不绝,有些蒙商甚至带着妻儿老小,帐幕灶具居住数十月不去,是常有之事。交易物品多为双方急需之日用品,蒙古族往往需要汉族的布匹、烟、酒、糖、茶及铜铁等生活用品和用具,汉人则需要蒙古族的羊绒、驼毛、狐皮等物品以及羔羊、牛、兔等牲畜。交易方式一般是以物易物,很少使用货币。后来明朝政府进一步放宽市场,扩大交流,私市开始兴盛起来,像清水营、镇羌所、归德堡、高家堡等大一些的城池堡寨都有一定规模的市场。私市主要分布沿边村落,如皇甫川之呆黄坪、清水营之尖堡子、神木营之红寺儿、清水坪,高家堡之豆峪、万户峪,还有建安、双山之大会坪、通秦塞、金河寺、柳树会、西寺子等地。[8]92私市中的交易相对比较随意,入市的人们可以自由地讨价还价,交易商品也更为广泛,如炊具、酒器和针线等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二)隆庆和议的影响
“隆庆和议”使明蒙边境维持了六十多年的和平局面,双方在经济文化和贸易往来方面都逐渐增多,对蒙汉两族人民及历史产生了重要影响。
1.促进双方经济文化往来
蒙古不断进攻明朝的一个直接原因就是觊觎明王朝发达的农业,尤其当蒙古族丧失对中原的统治权退居草原后,失去了中原日用物资的重要补给,所以蒙古人在正常的贸易活动不能进行时就采取走私或入境抢掠的方式来获取所需物品,但是所掠物品有限,只是简单的寸铁寸布,而精美绸缎、药品等物很难得到。[1]214俺答汉在与明朝通贡贸易后,十分注意提高自身的文明程度,招来大量有技艺的汉人来蒙古经商。对于一些有文化的汉人,俺答对他们非常尊重,奉为上宾。他还根据汉人才能高下给他们安排不同的职位,如有的做翻译工作,有的做幕僚,有的给蒙古人教汉语等等。与此同时,许多明朝的医药及技艺开始源源不断的输入蒙古,一些汉族医生也开始进入蒙古。蒙古虽然有自己传统的医学,但一直没能得到发展。随着汉族和其他藏族等医药的传入,大大地满足了蒙古人的医药需求,也提高了这一地区的医疗服务水平。
这种和平局面对明朝来说也有所裨益。首先,使得边境地区农业得到恢复和发展,散发出新的生机,久已荒芜的屯田重新被开垦,“近疆水陆屯田悉垦治如内地”,[3]92大同、宣府等蛮荒之地都得到了恢复。其次,改善了明朝的财政收入,减少不必要的花费。开通关市后,明蒙双方交往以贸易代替了战争,使明朝军费粮饷等开支大为缩减,《万历武功录》说当时“贡市成,中国只费数十万缗,所省征调费不啻百万”,[9]同时通过互市贸易所得的税收也增加了明朝财政收入,而通过平等贸易获得的马匹,也大大节约了政府买马的成本。其三,蒙汉互市的开通促进了边境地区一批新兴城镇的兴起,尤其在长城沿线上,随着贸易广泛发展,一些偏僻地区的小型城镇开始兴盛起来,比如当时的“神木六堡”(安边营、新安边营、清水营、孤山营、靖边营、神木营等“六常市”),就成为军事城镇商业化的代表。
总之,互市贸易的发展,为明蒙边境换来了难得的发展空间,经济文化呈现出一派繁荣景象,《明史》记载当时“九边生齿日繁,守备日固,田野日辟,商贾日通,边民始知有生之乐。”[10]
2.影响了蒙古族人民的生活习惯
随着蒙古与汉人经济交往的加深,蒙古人在日常生活上开始受到汉人生活方式的影响。饮食结构中米、面和各种杂粮的种类逐渐增多,改变了过去以肉、奶为主的单一模式。一些蔬菜水果也开始进入蒙古人的日常生活中,萧大亨说:“今观诸夷耕种,与我塞下不甚相远,其耕具有牛有犁,其种子有麦有谷有豆有黍,此等传来已久,非始于近日。惟瓜、瓠、茄、芥、葱、韭之类,则自款贡以来,种种具备。”[11]其中对蒙古人影响非常大的莫过于茶文化的传入。在蒙汉贸易以前,蒙古人没有嗜茶的习惯,茶是在蒙汉互市后才逐渐传入蒙古。虽然明朝政府在官方贸易中明确禁止茶叶的输出,但茶叶还是通过民间私市的方式进入了蒙古,并迅速被蒙古人接受,饮茶的习惯开始在草原地区流行,成为蒙古人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蒙古人还将奶和茶逐渐融合起来,形成了奶茶。烟草的流入也颇为有趣,在内蒙古包头市土默特右旗美岱召所存明代的壁画上,就绘有蒙古贵族口衔烟草,喷云吐雾怡然自得的场面,说明吸烟已成为蒙古贵族的一种时尚生活。由此我们不难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由于明朝铁器、布帛、丝绸、针线、糖果、佩物等日常生活用品源源不断传入蒙古,不仅缩小了蒙古族与汉人日常生活差距,还使边境地区人民的生活得到很大的改善,甚至在习俗方面也有趋同的倾向。
综上所述,明朝政府和蒙古族通过开展集市贸易后,不仅促进了双方经济文化的融合与交流,还催生了许多新型市场和集镇,促进了这一地区商品经济的发展和繁荣。同时经过长期的交往,使双方由敌对状态趋于缓和,在一段时期内出现了和平的局面,民族间的交往与融合也加快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