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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传统色彩文化心理探究

2019-12-081方1洪孟良2沈敬山3张智鹏1岳兴林1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安徽合肥2300262安庆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安徽安庆2460003安徽省雕塑协会安徽合肥230000

流行色 2019年11期
关键词:五色先民色彩

1方 浩 1洪孟良 2沈敬山 3张智鹏 1岳兴林(1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安徽 合肥 230026;2安庆师范大学 美术学院,安徽 安庆 246000;3安徽省雕塑协会,安徽 合肥 230000)

中国历史悠久,幅员广阔,有很多优秀的文化传承对世界的发展都产生过影响。传统色彩是其中不可缺失的重要部分,它反映了华夏民族的价值观与世界观,直接影响了政权、种族、宗教、地理、历史、科学技术、军事医学、生产生活方式等诸多方面,演变为了华夏民族主体的色彩文化心理和情感寄托,直接影响了大中华文化圈的色彩基本理念。

世界日新月异地快速发展,当代中国经过不懈的努力,逐渐成长为时代的领跑者。曾经落后的科技让我们抛却了传统文化,向西方学习科学技术文化,虽然得到国家的发展,同时也带来了不少糟粕。现在我们进入了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新时代,文化自信因时而生,逐步解决当今社会共同的难题,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 的宏大蓝图中,必须正视中国传统文化精神,运用中国古代的智慧,寻觅当代世界走向和谐幸福的人类真谛和创新道路。中国传统色彩文化心理的研究,显然可以为当今世界各国的社会规范和人类行为模式提供启迪。

中国传统色彩是指华夏民族对自然色彩的认知、应用、喜好、传承等方面的历史积淀,并对此产生了文化思想体系总结,形成了民族特有的观念、心理、性格、习俗,是区别于其他民族文化的重要标志之一。华夏文明不曾间断,研究途径:一是文字记载而形成的大量书面文献资料;二是众多的实物,包括器物、遗迹、遗址;三是各民族文化传统,各地民情风俗等。在此仅从中国传统色彩的心理与文化演进的视角探讨,希望能够对人类和平共处和社会进步提供参考。

一、中国传统色彩的源起

中华文明最显著的特征是农耕文明发达,而农耕文化源起于采集文明。因此,对植物的生长周期与时间季节的变化关系有着丰富的经验和深刻的理解,空间、时间与生命消存,对于中国先民来说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首先,“天圆如张盖,地方如棋局”的盖天说是中国古代先民对自然朴素的直观的认识,构想出特定的生存空间。现代从半坡遗址考古中发现,那时先民们已经筑“城”而居,定居的这种生活方式决定了先民的生产方式,无论是采集、刀耕火种、渔猎等都在有限的相对围合空间里施展。黄色中原土壤上存在着丰富的石头、金属、水和动植物的色彩,为定居的先民备足了“审美素材”,辨别与分类是他们生存的基本任务。大自然的五颜六色不仅丰富了先民的视觉经验,而且为先民通过色彩的变化而有效利用自然提供了参考依据。“定居点”四周的各种色彩更容易引起重视,必然成为居民辨识方位方向的有效手段。

其次,从石器时代的仰韶文化与大汶口文化的彩陶来看,彩陶上出现有六角星纹、太阳纹、星月纹等图案纹饰,明证了仰韶文化后期从采集文明过渡到以农耕文明为主的生活现实,先民的视线也由地面投向更为广阔的天空:宇宙的浩瀚、蓝天的明朗、太阳的光热等都能引起无限的遐想;日月的交替、四季的周而复始、植物的播收与动物的繁衍等自然循环,在生产力水平低下的远古先民看来似乎被一种“神秘”力量掌控着,原始社会恶劣的生存环境开启了人们对宇宙与人的思考联想;对月升日落、昼日夜星等自然现象的观察已成为研究农作物生长的必备条件,从而促进先民对时间的规律建立了最基础的认知。

再次,彩陶是中华文明的重要遗存,蕴含着大量的文化信息,不仅反映远古华夏先民工艺能力的提升过程,而且也折射了先民的审美能力和审美心理需求。由于时期不同、各地土质和工艺技术等都不同,出现了红陶、白陶、黑陶、黄陶、蓝陶、灰陶等,尤其仰韶文化和半坡文化考古出土了大量彩陶,呈现白红相间、红底黑彩、黑中带紫等复杂多样的色彩。令人注目的还有山西襄汾陶寺遗址出土的龙山文化彩绘木鼓,出现青、红(赤) 、黄、白、黑五种颜色绘制的图案。

从彩陶上的“刻符”到商代甲骨文历时数千年,已知成熟的甲骨文字形所载的对象与当初先民们的社会生活相贴近,具有强烈的现实性和实用性。表示色彩甲骨文:青、赤、黄、白、黑等与之相应的方位字和时间字都已存在。证实了五色概念不仅被先民认知而且还能够对色彩材料熟练掌握并加以应用。

由此可见,中国传统色彩与“(四)五方”“(四)五时”关联紧密。先民们在生产生活实践中不断完善,逐步形成以五色为基础的朴素的认识论,其中包涵了四色、五色、六色等,成为中国传统色彩研究的出发点。

五色中尤其值得重视的是“赤”,甲骨文“ 赤”就是“一个人在地上点了一堆火”,这是直观经验给予先民启示性的创造,“人在火上”的形象显示了人驾驭火的能动性,从而实现了以生活形象造字表述意象的观念,意味深长。由此推理,“赤”描述的可能是火光(太阳光)的色象。现代考古发现大量彩陶说明中国先民烧窑技术十分娴熟,对“火”的应用水平相当高超,因此形成“赤火”的关联意识便顺理成章。

生产生活中“赤火”的广泛应用成就了华夏先民的共同审美追求,对“赤”色的崇拜大体可以分为:太阳说和热血说。太阳光芒普照大地,万物生发;热血象征着力量,不仅蕴含人和动物的生命力,而且还成为英勇、旺盛、收获、喜悦等精神代表的文化符号。现存的大批远古时期的红色岩画,也证实了先民对赤(红色)的推崇,纯真质朴的原始审美追求深刻地影响至今,充分展现了华夏民族自古以来的浪漫主义情怀!

二、中国传统色彩的文化思想建构

远古的华夏先民滋生的“五色”朴素认知与色彩朦胧意识,虽然萌生于原始的荒蛮时代,却为中国五色学说的思想建构提供了文化精神的雏形,物质文明的传承也为五色思想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已知的五色概念最早记录是在公元前22世纪由舜帝提出。五色系统却源自夏、商、周三代推行的构建中国文化整体框架的五行思想。

战国时期是中国文化思想大爆发时代,诸子百家中的尸佼在《尸子》中,以“四方上下曰宇,往古来今曰宙”,提出了宇宙概念。古代中国一直认为自己居于宇宙中央,代表天意的帝王便成宇宙中心的中心。如西汉董仲舒的《春秋繁露·王道通三》:“三画而连其中,谓之王。三画者,天地与人也,而连其中者,非王者孰能当是?”①这种解释虽较为直接,却能通俗说明天子居中心,天、地、人是统一体的思想,进而形成了以人自我为中心的构思,同时吸收阴阳五行思想,建立了一个以阴阳五行思想为基础的宇宙图式。

“道之大原出于天,天不变,道亦不变”中的“天”是最高的哲学概念,是主宰人的命运和世界的人格神,把道德属性赋予天,使其神秘化、伦理化。上天附加了道德的属性,四季的变化体现着上天以生育长养为事的仁德,自然现象成为“天”的有意识、有目的的活动,日月星辰、雨露风霜也成了天的情感和意识的表现。由此可见,人是宇宙的中心,天按照自己的意志创造人,人的性情禀赋受于天,人与天形成了“生命共同体”,确立“天人感应”“天人合一”理论。

《论语》的“人能弘道”,天本具善质,主张人要经过教育才能化为人道之善。②推崇“民为贵,君为轻”的民本思想,周代多礼而长久,秦代多法而短命,提出作为“天子”必须具备善心,施行仁德,爱民如子,否则“天道”变化了,朝代就会出现更替,天下人皆有可能成为“新君”。这种思想让当位帝王如履薄冰,采取遵循天道以仁德治国,达到限制君权滥用的目的。

董仲舒认为夏、商、周三代遵循了天道,依据三统历法:周:十一月为年始,天统,尚赤;商:十二月为年始,地统,尚白;夏:正(一)月为年始,人统、尚黑。黑、白、赤三统(或三正)三色,周而复始地循环。一年十二个月中,有三个月即子月、丑月、寅月可以被确定为岁之首,即所谓“正月”,并以此月的颜色为本朝崇尚的主色彩。“统”字则蕴涵着开始、根本、纲领、纪要之意,根据寅、丑、子这三个月所建立起来的朔始律法、度制服色,就是董仲舒意义上的“三统”。 “三色三统论”颇显牵强附会,虽然质疑争议不断,但在当时为推崇儒学、取法《春秋》而重建新王道统奠定了理论基础。

“三色三统学说”显然脱胎于战国时期阴阳家邹衍提出的“五行相克说”和“五德终始说”理论,其中邹衍采用并发展了《老子》“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道家思想,同时吸收了儒家思想的精华,第一次将“五行、五德、五方、五色”融为一体,达成《庄子》所言:“五色不乱,孰为文采!”的境界。

五行学说是华夏文明的智慧结晶,明确了五类解释和分析世界万物的思维方法的规范,即木、火、土、金、水,从而简化了自然宇宙多样与复杂,让研究转向到统一内部的相互关系,探求整体平衡,使得一切都变得可以控制和预测的学说,其中涵盖了农耕文化的方方面面,天文、地理与人事都汇聚在一个无所不包的系统中。五行学说是中国古代重要的政治文化思想,五色系统是五行学说的一个重要的传统文化哲学元素,是自然规律最简单最直观的表现。

五行学说:木、火、土、金、水

五色:青、赤、黄、白、黑

五方:东、南、中、西、北

五时:春、夏、长夏、秋、冬

五德:木德、火德、土德、金德、水德

五常:仁、礼、信、义、智

人事:民、事、君、臣、物

邹衍认为,天下王朝,都有先天的命运,分别为木运、金运、土运、水运、火运,对应着五德与五色,国旗的色彩就是该国的德运的具体表现。国家政权的变更,儒家主张禅让,但邹衍认为是“命中注定,”解释为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五行循环,克胜代之。王朝德色的确立,是新政权的君王头等大事,以此为准,革新前朝的旗帜、仪仗、礼服、军装、车马等。如秦始皇统一六国后,改周的火德尚赤为水德尚黑。这种五行相克理论一直受到儒家的抨击,到新王莽之时推崇儒家禅让主张,因此被禁。当时刘向开拓了五行相生的终始规则,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的方式。这种理论被此后的改朝换代的大多数王朝所采用,依照“相生终始说”成为阐释其政权合法性的基本理论工具,确定新政权的德色和命运。

“三统五德”的传统色彩理论,对中华民族的文化结构、心理特征、伦理道德等都有着深远的影响,它旺盛的生命力和现实作用及其精华能够绵延数千年而不衰,得益于华夏民族顺天应时、天人合一的道德人格。

三、中国传统色彩应用的等级化

古代中国色彩的运用,存在着色彩的禁忌,有着严格的等级区分,尤为重要的“五色终始说”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春秋繁露·五行之义》云:“木,五行之始也;水,五行之终也。”引申到五正色即:青为始,赤为荣,黄为主,白为本,黑为终。③历朝各代的用色虽有差别,但总体上遵循“五行五色”的哲学思想,有机地结合了当时的政治文化、社会伦理等诸多的精神思想,具体表现在车体、建筑、服饰和器物等选色和使用上。

“五正色”名称虽在几千年记载中固定不变,但自然界五花八门的色彩仅凭此解释显然是不足以描绘的,更不能尽意的。随着春秋战国时期出现“五间色”理论,弥补了这种缺陷,丰富了中华五色系体。《礼记正义》:“正义曰:玄是天色,故为正。纁是地色,赤黄之杂,故为间色。皇氏云:正谓青赤黄白黑,五方正色也,不正谓五方间色也,绿红碧紫骝黄是也。青是东方正,绿色东方间……”④以正为尊贵、间为卑贱的理念设计,强化了“正色”的正统性与合法性,从而为帝王统治与社会等级的划分提供了理论工具。

正色与间色都是中国古人通过观察、类比、总结附会自然的物象的成果,五正色青赤黄白黑,相比大自然其它色彩更加炫目耀眼,具有鲜艳、纯净等独特性,在生产中先民应该发现了它们无法调配出来但能掺合出间色的基本特点。故古代统治阶级的理论家用五正色分别对应太皞、炎帝、黄帝、少昊、颛顼五帝与分管的五星,天上的星宿五宫,帝国大地五方及其人体的五脏等等社会的方方面面。公元前 687年,齐国内乱,桓公当政,管仲说:“用五来正名”……“其在色者,青、黄、白、黑、赤也;……色者,所以守民目也。此国之至机谓之国机?”因为正色与间色存在本质上的界限,间色是因五正色相杂调配而生成,古人认为就如同君臣、父子、男女等一样,以正色明示“君权”的正统就合情合理。统治阶级将正色与间色理论的应用纳入“礼制”的范畴,进一步推行“垂衣裳而天下治”等政策来区分贵贱等级。《周礼·春官·中车》说:“服车五乘:孤乘夏篆,卿乘夏幔,大夫乘墨车,土乘栈车,庶人乘役车。”⑤色彩等级的差异不仅出现在车体上,还表现在周代的建筑上,如房楹的装饰色彩只允许王公贵族士大夫使用,“庶人”只能居住素白屋不可用色彩。

到了秦汉时期,等级色彩更加鲜艳:金朱、黄最高贵,用于帝王贵族的宫室;青、绿次之,多用于百官第宅;黑、灰最下,是庶人庐舍。

周代的礼乐制度也是等级的功能强化的产物,礼制规定,根据级位高低和政事活动的内容,选穿相称的色彩服饰。正色与间色存在尊卑的不同,因此不能互换混淆,《白虎通》释之:“圣人所以制衣服何?认为蔽形,表德劝善,别尊卑也。”⑥正色和间色的观念认识随着时代进步,越来越强烈,典型地表现在历代服饰上,尽管染织等技术进步带来丰富多样的色彩,在使用上仍然存在明确的限定。

如《周礼》规定,天子用“玄冠、黄裳”,臣民穿“深衣”;孔子对“礼崩乐坏”的春秋时期混乱用色指出:“恶紫之夺朱也”;秦始皇“改正朔,易服色”,规定三品以上的官员要穿绿袍,深衣,庶人着白袍,黑巾裹头等;汉朝百官黑衣,百姓穿青、绿服,犯人则穿赭衣;自唐朝起赤黄成为皇帝专用服色,一、二、三品用紫色,四、五品用绯色,六、七品绿色,八、九品青色(后改碧色)。

色彩变成为统治工具并赋予文化特征,深刻地影响了中国封建社会的整个过程。五色系统一方面从中央集权向全国各地不断推行规则,广播民间用色秩序,逐步形成了传统。历代帝王禁止民间学习天文,却不禁五色五行,即便是混乱,春秋战国“百家争鸣”,也没有人从根本上否定过。这个宇宙观下的色彩标识系统,也成为帝王与臣民共享的规范。

另一方面,周而复始的漫长的中国农耕社会,文化知识一直被少数人垄断,绝大数人是蒙昧的。但遵循天道,是普遍的最基本的共同认知。代表着“天意”的“天子”,必然成为臣民效忠的唯一的选择 ,国家的德色与等级化用色的推行也只能被动接受。

因此每个朝代的德色和天子的色彩取向,往往既能反映当时的政治制度和文化精神,又主宰着臣民的审美意识和情趣,塑造着国家的色彩文化心理认同。选择性的用色势必禁锢了中国传统色彩在自然发展中的正常运行,不可避免地烙下了统治者主观意识的等级印记。回顾中国历史上所创造的五彩缤纷的文化遗产,大都能分辨出历朝历代的鲜明的色彩特征,展现各异的时代风格。中国历代五色的应用也为当今验证文物和历史文献真伪提供了一个坚实的坐标,具有很强的现实意义!

四、中国传统色彩对中华民族文化心理和审美性格的塑造

中国传统的五色体系,是以象征客观世界和人类社会纷繁多样事物的阴阳五行为宇宙架构,逐步形成的中国古代典型哲学化学术思想。由于它的直观性和简洁性,深得中国各朝各代的喜爱,默默地浸润广大民众的心田,培育塑造了中华民族共同的认知心理和审美性格,成长为不可缺失的“文化基因”,影响了中国传统的儒释道三大文化。

中国道教创造的阴阳相生循环太极图,以黑白两色,具体地喻示其中的清静无为的避世远尘、淡泊虚空的“道”的思想,庄子认为“朴素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鲜明的紫色也得到大力推崇,因为紫微宫是天帝的居处,承天授命的天子视紫为瑞,宫殿称为紫禁城、紫宫……“紫气东来”表达着祥瑞和期盼。

外来的佛教传播到中国,合理地吸收了华夏民族的五色理论的色彩内涵,质朴灿烈、鲜艳夺目与大胆夸张的表达,白色是善果,黑色是恶果,以红色为贵,尤其是对黄(金)色的崇拜,僧人古有着黄之俗,寺院富含神圣的光辉,超凡脱俗的色彩的采用,让其在中华大地得到广泛的传播。1950年世界佛教徒大会根据佛祖成道时圣体放出的蓝、黄、红、白、橙和金光之色,将其定为佛教教旗用色。

与之相比,中国儒家思想自推崇周礼的孔子开始,宣扬五色的正间与品德、尊卑、等级、秩序等五常相应的规范的理论,以此来鞭挞现实社会的“礼崩乐坏”,要求世人“克己复礼”,注重用“五正”感化教育,追求人人可成为“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的理想的和谐社会。

喜爱鲜艳强烈的传统色彩文化,是农耕文明时代的追求,大自然中的强烈单纯的色彩是短暂与罕见的,中国先民通过技术的发展使自然的豪美胜景变成现实的永恒。这影响不仅反映在中国的儒家、道教、佛教等宗教的用色上,而且还体现在中国传统建筑、雕塑、绘画和民间文化等诸多艺术形式的色彩意象化上。

五色理论反映在中国绘画艺术上更为明显,文人画主张“墨分五色”与传统绘画的“随类赋彩”均是对中国色彩审美的重要认识,从敦煌莫高窟的壁画到秦始皇陵的兵马俑无不体现着这一思想。环顾传统官府的建筑和民间的园林,都是循规蹈矩地按五行规划的,如经典的北京故宫紫禁城,宫殿红色宫顶黄色,象征天下中心,东青宫顶用绿色瓦为皇子居住,前朝为南方火施政办公,后庭为北方水深藏寝居,整体和谐美观……

中国古代文艺家注重的已不再是客观世界的原貌而是主观意识和感受,具象通过人的改造与情感的融合而升华为心象,对心象的表现即意象,是中国艺术创作的根本。京剧脸谱便是通过色彩对人物的性格的描绘,再现忠奸是非、主次身份,让观众一目了然。

民间木版年画多运用五色套印方法,色彩绚丽夺目;民间刺绣大多选择五色线,绣出色彩对比强烈鲜艳的图纹;民间雕塑的彩绘多用五色覆盖泥胎,使之活灵活现,光彩照人。色彩的意象化运用是绘画、雕塑、建筑园林与中国戏曲、各种工艺品设计的基本准则。

由于中国地大物博,五色理论在推行过程中,逐步建立了大中华文化圈的主体共识认同,但存在原料和工艺水平的差别,在色象上没有固定的样板,就地取材为中国传统色彩的发展自然地提供创新的机会,形成了同中有异、异而归同的丰富的颜料资源,为多样化色彩在更多的物质材料上大放异彩的应用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同时,中国传统色彩文化对周边各国的文化艺术进步也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如日本、韩国、越南……

中华民族在漫长的社会发展过程中,运用传统的五色理论,描绘了十分丰富的文化艺术遗产,充分体现了创造才能和民族智慧,在世界文化史上拥有独特的地位和思想理论上的话语权,成为东方文明的主体核心代表。

注释:

① 董仲舒.春秋繁露[M].周桂佃,译注.济南:山东友谊出版社,2000: 429.② 钱穆.论语新解[M].北京:九州出版社,2011: 477.

③ 董仲舒.春秋繁露[M].周桂佃,译注.济南:山东友谊出版社,2000:413.④ 戴圣.礼记[M].陈澔,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169.

⑤ [主要责任者不详].周礼[M].钱玄,注译.长沙:岳麓书社,2001:248.

⑥ 陈立.白虎通疏证[M].吴则虞,点校.北京:中华书局,1994: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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