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自然的,自由的
2019-12-05刘端
刘端
[摘 要] 要想把文章写好,语言功夫自然是最重要的基础之一。从三个角度对写作语言进行探讨:按照传统说法,好的语言就是准确、鲜明、生动的语言。我们也可以这么说:好的语言就是自己的、自然的、自由的语言。自己的,意味着本色、独到,不人云亦云;自然的,意味着顺当、流畅,不刻意雕琢;自由的,意味着灵活、随性,不拘泥呆板。
[關 键 词] 写作;语言;自己的;自然的;自由的
[中图分类号] G642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2096-0603(2019)27-0112-02
要想把文章写好,语言功夫自然是最重要的基础之一。有的学生说到自己作文不好时总觉得主要问题是“没有文采”。可是到底什么叫有文采呢?到底什么样的语言是好的语言呢?许多人认为好的语言就是华丽的语言,比如成语用得多的,形容词用得多的,排比句用得多的等。其实这个看法很有些偏颇。
来看一篇文章:“春天的校园里,百花开放,五彩缤纷,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貌似有文采,但是很空泛。比较另一篇:“仲春三月,校园里各种花儿都开了。紫薇细长的枝条四散张开,像孔雀开屏,花朵的红和叶片的绿都是淡淡的;紫荆则还没发出新叶来就先开了花,花是紫红色,小朵小朵的花攒成了堆,最奇妙的是这些花竟然是紧贴着树身,从出土处开始一直缀满到枝梢。”再看散文大家朱自清先生的《春》是如何写花的。
桃树、杏树、梨树,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开满了花赶趟儿。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花里带着甜味,闭了眼,树上仿佛已经满是桃儿、杏儿、梨儿!花下成千成百的蜜蜂嗡嗡地闹着,大小的蝴蝶飞来飞去。野花遍地是:杂样儿,有名字的,没名字的,散在草丛里,像眼睛,像星星,还眨呀眨的。
所以,真正好的语言,尤其是描写性的语言,首要条件是具体形象,准确生动。
不过,任何事物都不可说得太绝对,有时候模糊也是一种美。比如胡适的诗:“十几年前/一个人对我笑了一笑/我当时不懂得什么/只觉得他笑得很好。”这个“笑得很好”的人到底是嘻嘻而笑还是哈哈而笑还是格格地笑还是掩口葫芦而笑?作者没有明确地说,但是反而给了我们丰富的想象余地。
一般情况下我们要避免用语重复。如戏剧中某人介绍自己的一家:“我家三口人,我儿子不识字,我孙女儿没上过学,我是个睁眼瞎。”三个人都是文盲,但是却用了三个不同的表述方式。又如校运会上的报道:“在今天的比赛中,312班的女将收获不小。王洁在铅球中折桂,吴萍在标枪中夺冠,李华在400米中名列第一,张妍在跳远中取得金牌。”
然而有时候故意重复也别有情趣:
陌上谁家桃树,正是灼灼其华。
树下是谁家小女孩儿,粉红的脸蛋,粉红的发结,跟树上的桃花一样美丽。
女孩儿望着树上,舞动着小手。
哦,树上有一个老头儿,雪白的头发,雪白的胡须,跟女孩儿的兜肚一样好看。
“嗳,接着!”老头儿把一束桃花抛到女孩儿跟前。
树枝儿一晃,老头儿一晃。
老头儿笑了,女孩儿笑了。
当然一般人都喜欢比较优美的语言。如有人这样描述他的住处:
我很喜欢这个位置。它东跟林场相接,西与土著为邻,往南穿过一片不足百米的枫杨林子便是满眼五彩卵石的澧水河滩。镜头中看不到的还有一条掩映在绿荫之中的水泥路,向北蜿蜒着和洲心大道相连,你可以一边闲看你的马自达车轮轧过路面上光与影组成的细碎图案平稳前行,一边透过白杨树干的间隙远眺把大地和天空染成彤红的夕阳。最妙的是离它不远的洲尾有一片两个足球场大小的天然草坪,当你拿着一本书,就着一块石头坐在这碧水之滨、浓荫之下、鸟鸣之中的露天阅览室的时候,那才叫一个惬意……
作者对他所写的事物尽可能地进行了一些修饰。其实这并不完全是一种语言功夫,更与他看重事物的某些特点有关。而有时候不加修饰的“白描”也是很有感染力的:
《背影》是现代作家朱自清于1925年所写的一篇回忆性散文。这篇散文叙述的是作者离开南京到北京上学,父亲送他到浦口火车站,照料他上车,并替他买橘子的情形。在作者脑海里印象最深刻的是他父亲替他买橘子时在月台爬上攀下时的背影。
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
作者用朴素的文字把父亲对儿女的爱表达得深刻细腻,真挚感动,从平凡的事件中呈现出父亲的关怀和爱护。
适当用对偶、排比修辞能增强文采,尤其是“分写“的时候。先看这段文字:
她穿着白族服装,戴着飘着须带的风花雪月帽子,一袭白色的衣裤,红色的马甲,腰系红色的腰带。
如果这样改一改,会好得多:
她一身地道的白族服饰:白上衣,白裤子,红马甲,红腰带,还有那顶最为引人注目的“风花雪月帽”。
整句有整饬统一之美,散句则有参差变化之美:
父亲在衣服的口袋里留了封信,信中说,今天运气好,橘子走俏,一上街,不讲二话就有人连袋子买走了;卖衣服的说了,这衣服上档次,暖和,穿上也不失你这个大学生的身份。
有时候好的语言闪烁着作者的智慧,尤其是那些巧妙的句子:“一阵杜鹃啼,催开了满山的杜鹃花。”“别人的孩子一考就是95,你一考就是59!”“抽好烟的不买烟,买好烟的不抽烟。”有人写到一句话,先后改了三次:“有些人只知道物质享受和娱乐”→“有些人只知道吃麦当劳听周杰伦”→“有些人只知道吃麦当劳听麦当娜”。第一句抽象,第二句具体,第三句不光具体而且巧妙了。
另看一例:
有的人干正事沒能耐,吹吹拍拍倒堪称天才。看到书记办公室摆了两本精装书,就奉承说:“领导真是学富六车啊!”听到局长吟了两句顺口溜,就阿谀道:“首长真是才高九斗啊!”
把成语“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化用成“学富六车”“才高九斗”,巧妙地“传”出了小人的谄媚之“神”!
有的好句子包含着联想和想象,这种联想和想象常常会产生很强的抒情效果。王鼎钧的《那树》写树被人砍的情形:“电锯从树的踝骨咬下去,嚼碎,撒了一圈白森森的骨粉。”真是让人读得心惊肉跳。有人这样写枫树被砍:“当枫树那巨大的身躯沉重地倒在地上的时候,我看到的不是乱飞的红叶,而是四溅的鲜血!”而这样写枫树的价值:“枫树不是为匠人来到这世界上的,它是为诗人来到这世界上的。”
那么什么是不太好的语言呢?除了空洞无物之类的,学生作文中比较常见的还有几种。
一种是陈词滥调,如一说到要不怕困难就是“不经风雨哪能见彩虹?”一说到要看到光明就是“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一说到要自信就是“我是最棒的!”每个人上台讲话第一句都是“各位领导,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晚上好!”
还有一种是言不由衷。如一篇谈追星的作文中有这样一段:
我们许多中学生对港台明星如痴如醉,如颠如狂,他们的影集中贴满了明星的照片,如四大天王刘德华、黎明、郭富城、张学友,四大影后林青霞、张曼玉、梅艳芳、钟楚红……连许多“星”的个人档案都一一记在旁边,如黎明生于1970年11月14日;邓丽君死于1995年5月8日……记得可清了!但是,如果你问他雷峰、孔凡生是什么人,他却不一定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你看,这位同学冠冕堂皇地批评追星族,可他自己对“星”如数家珍;批评别人不了解雷锋、孔繁森,可他自己连这两人的名字都记错了。
一篇朗诵稿里有这么一句:“朋友,当你坐在伟大祖国明亮的教室里的时候,你难道没有热泪盈眶吗?”如果放在汶川地震这个背景之下倒还有几分真实,平常情况下不至于“热泪盈眶”吧。
有的是矫揉造作。如新闻中一个村干部对记者说:“每天清晨,全村广大干部群众就肩扛锄头前来进行挖渠。”不说百姓话,要刁官员腔,何其拗口。学生也有喜欢用这种别扭的书面语汇和句式的:“张伯伯,您知道吗,现在是知识爆炸的时代,你怎么能让小明辍学呢?”不知道张伯伯是否明白知识怎么爆炸。“作为学生的首要任务就是学习。”不要这个“作为”不是很简洁顺口吗?
更有语言描写失真。非常明显的失实或失真在一些地方的报纸里见得最多。就纪实的作品而言,人物“所为”的虚假通常被作为失实,容易被人重视,而人物“所说”的虚假通常被作为失真,容易被人忽视。
有些失真太过明显,比如有学生写夏夜乘凉,不识字的奶奶指着天空告诉孙子:“那是恒星,那是行星,那是卫星……”
有些失真没那么明显,需细细琢磨才有失真的感觉。
一部家庭剧中的女主人公在夫家受了气,跑回娘家诉苦,她那老得牙都没了的奶奶说:“孩子,家不是讲‘理的地方,家要讲的是‘爱!”把平时看到的一本书的名字移植到这里,却与说话人的身份太不相符。
一部武打片里朝廷官兵都把门打得哐当响了,“钦犯”的朋友劝他赶快跑,如此火烧眉毛之际却还来了个“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是与场合不符的例子。
一部青春剧里的女孩子对他男朋友撒气,声音都带哭腔了,却还能编讲究的排比句:“你尝试过受穷的生活吗?你尝试过被人说‘这是没有父亲的孩子的生活吗?你尝试过与母亲相依为命的生活吗?”这与说话人当时的心情有违。
有一篇报道,说的是某老师去世,学生为其守灵。写了若干感人事迹之后,记者向几个处于极度悲痛之中的学生提问,学生说:“田老师对我们很好……”这样的例子你不细想还真觉不出有问题,因为它只是“很好”的陈述语气不足以表达“极度悲痛”的程度,这里适合用“太好啦”这样的感叹语气。
失真,有的是作者不熟悉生活的表现,如上面“所谓句”的例子。有的是作者不忠于生活的表现,如上面“恒星、行星、卫星”的例子。有的是作者偷懒的表现,如上面“家不是讲理的地方”的例子。有的是作者不够细心的表现,如上面“老师很好”的例子。
有时一处逼真的语言描写足以叫人喝彩并过耳不忘,如某电视剧里的对白一一
奶奶:“让你妈妈给你生一个弟弟好不好?”
孙女:“不!”
奶奶:“那生一个妹妹?”
孙女:“不!”
奶奶:“那……”
孙女:“要生就生个哥哥!”
按照传统说法,好的语言就是准确、鲜明、生动的语言。我们也可以这么说:好的语言就是自己的、自然的、自由的语言。自己的,意味着本色、独到,不人云亦云;自然的,意味着顺当、流畅,不刻意雕琢;自由的,意味着灵活、随性,不拘泥呆板。
参考文献:
[1]赫慧育.基于系统论的汉语言文学专业学生写作能力培养[J].现代经济信息,2019(8):451.
[2]胡冬智.汉语言文学专业写作类课程教学改革探讨[J].教书育人(高教论坛),2019(12):78-79.
编辑 冯永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