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合作视野下中国教育双重转型的问题与对策
2019-11-27严永怡
严永怡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广东广州)
1. 引言
教育使人获得知识、开启心智、提升认知水平、提高实践能力从而达到助人发展、自我实现的重要目标;教育的成效直接影响着社会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的发展水平。
社会文明的发展、人类生产生活水平的提高必然对教育提出相应的新的要求。随着文明形态的演进、文化模式的变迁,教育需要及时转型以满足社会现实的需要。从严格的规模意义上的教育来看,人类社会已经经历了与农耕文明相应的经验主义模式及相应的教育模式向产业文明及与之相应的理性主义文化模式及相应的教育模式的转型。虽然这种转型并未在全球范围内完成——广大第三世界国家和地区的产业化转型尚在进行中,但自上世纪中后叶以来,在以第一世界为代表的国家和地区,产业文明正向着后工业化时代的信息文明转型,相应地也对教育模式的转型提出了新的要求。
经过上世纪七十年代末以来几十年的持续发展,中国目前正处于两种文明转型同时并存的状态:一方面,中国的现代化或产业化进展迅速,但由于深厚久远的农耕文明基础和庞大的地域、人口因素,社会产业化转型还远未完成;另一方面,沿海及东部先行开放地区已经自上世纪末开始进入后工业化发展阶段。这就使得我国的教育也面临着双重转型:从传统教育向现代教育转型和向与信息文明相应的教育模式转型。
过去十多年来,随着对外开放,我国在多个领域内与国际合作广泛深入展开,教育也是如此。正是在这种背景下,即双重文明转型和国际化合作深入开展的背景下,本文讨论教育的这两重转型面临的任务、问题与对策。
2. 我国教育的双重转型
人类结成社会以来,依靠社会群体的力量形成了辉煌的文明,社会强大的集体力量使人类原本在身体上难以力敌的动物(如豺狼虎豹等)、难以逾越的崇山峻岭和江河湖海等自然万象成为人类驯服的对象,以至于当代生态批评学者疾呼需要对包括上述诸相在内的自然进行生态保护,陈开举和陈伟球(2015)对此有详细的论述。在人生老病死的整个生命周期中,教育与生产劳动的其它行业一起在人类社会生活中发挥着支柱作用,社会越进步,生产越先进,组织越复杂,文化越丰富,越需要丰富、优质的教育支撑生产生活的各个方面。
受文明形态(mode of civilization)转型和相应的文化模式(cultural pattern)更替的影响,教育一直经历着发展乃至重大的转型。所谓文化模式,指的是“特定民族或特定时代人们普遍认同的,由内在的民族精神或时代精神、价值取向、习俗、伦理规范等构成的相对稳定的行为方式,或者说是基本的生存方式或样法”(衣俊卿,2001:4)。人类文明已经经历了原始文明、农耕文明、资本文明几个阶段,分别对应着宗教崇拜文化模式、经验主义文化模式和理性主义文化模式。与各个文明形态项对应的教育模式可以简称为:教书、教学、教学生学(沈章明 段冠舟,2016)。当然,这种划分不是绝对的,后一种总是在综合了前一种的基础上进行的,而不是将前一种完全抛弃,是扬弃性的否定,添加了新的适合社会文明和文化模式的内容,体现了时代的要求。“教育转型是教育的一种整体性变革,指不同的教育形态之间发生的质变或同一教育形态内部发生的部分质变或量变过程。如在人类教育的历史演进过程中,从古代教育到近代教育、现代教育,从农业社会教育到工业社会教育、后工业社会教育,从传统型教育到现代型教育等等,都属于教育形态之间的质变,前后两种教育是具有显著差异的不同形态”(冯建军,2012: 10)。
第一个阶段即教书的教育模式,典型的如:原始文明下的巫术、宗教崇拜下的教育及农耕文明下的道义传承教育,表现为在教育过程中围绕经典或教材,向学生传道,熟读、背诵经典,将其中的内容当做知识囫囵吞枣灌输给学生,后者跟着念经即可,至于理解多少以及这些知识何以得来、如何运用等主要依赖于学生的悟性,即这种教育对教学效果基本上是不负责的。第二个阶段即教学阶段,发轫于农耕文明下、发展与成熟于产业文明时期,因为社会分工的分化,以实践对知识技术大量而迫切的需要为导向,对教育内容提出了新的要求。教育必须服务于社会实践,体现在教和学的两个环节,其中尤以检验学生学习效果的实习环节最具有说服力。随着知识技术的累积,学科的分化、发展,第三个阶段即教学生学的阶段应时而生,对教育提出了更新更高的要求:培养学生的学习能力和处理资料、获取所需知识的能力,保持不被资料、知识淹没的自主主体意识,实现学习的可持续发展。从传统的“教书”教育模式到“教学”和“教学生学”正是从传统农耕文明下的教育模式向与产业文明相适应的现代教育模式的转型。这一转型在西方主要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和地区已经完成,“以学生为中心”、“任务型教学”、“自主学习”、“过程评估”等教学策略便是这种转型后的教育模式的几种具体实践内容。从大量的教育教学研究成果看,当代我国学界对这种转型已经普遍认同,并在实践中逐步践行着“教学”与“教学生学”的诸多举措。
与此同时,由于我国经济社会的持续、高速发展,东部和沿海地区作为改革开放的先发地区,在历经了几十年以来的大发展以后,新千年以来逐步步入后工业化或信息社会的发展阶段。面对特征越来越鲜明的“互联网+”和“文化+”社会生产生活新局面,文化模式和教育模式必然需要作出相应的转型。这种转型即使是在西方发达国家和地区,在文明形态、文化模式和教育模式方面也还是比较新近的现象,还没有形成定型的模式供我们借鉴。由于我国产业文明形态的未完成性,相应地也就少了成型的条条框框。也就是说,面对新的转型,我们具有后发优势,充分利用新转型的契机,可以避免现代性的某些缺陷,达到后来居上的转型效果。实际上,现实社会发展实践正是如此:充分运用新媒体、新技术,契合创意产业转型,形成新的具有竞争力的产业,我们已经部分做到了,如在新信息、创意产业方面,目前在全世界美国和中国取得了明显的成绩,以企业界为例,美国有Facebook、Google、微软、IBM、苹果等新型产业企业巨头,中国有腾讯、阿里巴巴、京东、联想、华为等代表性企业,而其他国家暂时还鲜有可匹敌者。相应地,新的教育转型要以新兴、未来产业为导向,主动变革。但这次转型难以依赖向国际合作伙伴的学习,需要我们自己结合社会实践新发展、新需求主动探索、实验以找出可行之道,这就是教育的第四重境界:“教学生学创”,即迎合知识-信息时代对教育的要求,除了培养学生学习知识、批判判断、整合知识的能力之外,还要培育其才思和生发创意的能力。
当代中国的教育转型的二重性,指的就是与我国社会二重转型相适应的教育的二重转型:从传统农耕文明向现代产业文明的转型,同时沿海及先发地区从现代产业社会向知识-信息后现代社会的转型同时进行;教育同时也经历着从适应农耕文明的“教学”转向产业文明对应的“教学生学”的转型,适应着高度职业化、专门化的社会分工对教育的要求:培养学生学习能力,不被资料、知识淹没的西方教育尤其如此;以及适应于后现代社会的“教学生学创”:知识-信息时代对教育效果的要求:除了学习知识、批判判断、整合知识外,还要才思,生发创意的双重转型。“中国教育转型在时空中具有双重转型的内涵,既要完成农业社会到工业社会转型的任务,又要迎接网络化、信息化的挑战,消解工业社会教育的消极因素,将信息社会教育融入到教育改革之中,实现双重的转型……(冯建军,2011:106)当代中国教育形态的转型具有双重性,既要从个人依附性的教育转为个人主体教育,启蒙个人的主体性,培养人的理性主体意识;又要避免个人主体性过分发达所出现的问题,用类的意识、主体间性引导个人主体性的健康发展,因此又要从个人主体教育向类教育过渡”(冯建军,2011:107)。具体地说,这二重转型又可以细分为四个方面:
A. 从纯粹重视知识向重视能力的转向;
B. 从学生受教育、教师“教学”向学生自主学习、教师“教学生学”转向;
C. 培养学生查找、筛选、获取知识、整合知识的能力;
D. 从学生正确地分析、解决问题到有个性、有特色地解决问题。
这些宏观的教育转型表现在实践中就是要解决教学过程中常遇到的实际问题,如因教学目的、目标不明确而产生教师的墨守成规和学生的厌学现象;因为方法不对造成教法不当和学生不会学习;评估手段落后而产生高分低能现象;教学效果不好等。这些最终导致不好的教育结果:一方面,学生所学不能适应社会需求,造成就业困难;另一方面,社会急需的人才又不能有效地提供。在后现代文化模式下,还暴露出一个更困惑的问题,即教育的过程不快乐。对于这二重转型和具体转型中的问题,下面分别讨论这两重转型中的具体问题和实现路径。
3. 国际合作视野下我国教育的现代转型
我国经济社会几十年来产业文明转型的顺利推进,使得第一重教育转型即与教育的现代转型已经发生,即从培养与农耕文明相应的经验主义文化模式下以德育为主的道义教育转向培养与产业文明相适应的理性主义文化模式下以知识技能为主的理性主义教育。“教育目的的核心是培养什么人的问题,教育目的的转型意味着人的转型。因此,教育转型当以人的转型为核心”(冯建军,2012:10)。对教育的现代性转型的这种规定性是社会文明形态转型所决定的。尤其是在高等教育领域,因为毕业生就业对高等教育提出了相应的转型要求:专业设置、知识与技能要求要符合社会产业对人才的需求。
西方发达国家和地区作为工业文明的先发地区,产业分工细致,与之相适应的现代教育也很完备,是现代性教育可借鉴的对象,通过学习、借鉴、合作,可以使我们较好地实现现代性教育转型。从农耕文明向产业文明转型期教育的转型需要解决一系列传统教育中的问题,具体地说,就是上一部分已经列出的问题中的前三类:
A. 从纯粹重视知识向重视能力的转向;
B. 从学生受教育、教师“教学”向学生自主学习、教师“教学生学”转向;
C. 培养学生查找、筛选、获取知识、整合知识的能力。
表现在教育、教学实践中,就是要从学科、专业、课程、教材、教师、教法、评估体系、实操能力、问题导向、自主学习与研究性学习等方面进行全方位的变革,解决老生常谈的问题:明确培养目标为以现代产业社会对就业的需求为导向,从宏观上把握教育转型的基本内容或判断指标,涵盖核心理念的变革、培养方式的变革、评价方式的变革、包括体制机制在内的变革的整体性(孙其华,2011: 3);教育核心内容从知识传授型向知识能力并重转型,即从在传统的强调know-what的基础上加上解决问题即know-how的能力培养内容,这样,教师就必然要“从知识传授者向方法指导者转变,从主导者向促进者转变,从实践这项研究者转变,从经师向人师角色转变的必要性和具体要求”(郑淑红,2004: 29);教学的主要场所课堂也从学生听课、抄笔记的传统单向知识传授型向知识技能并重转变:“课堂教学转型的一大基本标志,就是要从‘讲课型’课堂走向‘学习型’课堂。为此要实现三大转型:在课程开设上从‘学科定位’走向‘学本定位’,在教学关系上从‘师授生听型’走向‘生学师导型’,在教学活动上从‘题海训练型’走向‘生态发育型’”( 林惠生,2013: 11);对教学效果的评估体系也必须转型,要构建“多维评价内容,锻造学生的创新人格”(陈文远,2012:79),这里的多维,指的就是要在传统只重视知识考核的基础上加上学生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当然还包括检索知识、识别有效的知识和整合知识的能力。
对教育、教学中上述具体方面的转型,从理论探讨上虽然基本已成共识,然而,实际变革谈何容易。综观我国教育实践,各种问题尤其是大课堂、大灌输、考试导向的机械模式化教学,与传统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久已习惯于传统教学的既有模式具有体系化特点,彻底的变革涉及到教育教学的方方面面,是一个系统工程,改变起来难免有让人无所适从之感。其实,针对这一点,正可以借助国际合作尤其是与欧美发达国家高校间的合作以实现转型。现实基础就是我国不断开放的国情,尤其在加入WTO以来,我国社会诸多领域已经展开了广泛深入的国际合作,教育领域也不例外。 如今几乎所有高校都与国外尤其是西方发达国家的高校展开了各种形式的教育合作;西方的教育理念、学科建设、专业设置、教材教法、评估体系、继续教育与就业等教育的各个方面已经颇为我国教育界、特别是高校所熟知。许多方面已经有了充分的经验交流、学习借鉴并付诸于教育实践之中。概括地讲,就是采取教育国际化战略,实现我国教育的现代性转型。通过深入的教育国际化合作,培养教育人才体系,提升我国教育的国际竞争力,促成教学理念的转变,提高办学层次。实际上,当前我国许多高校开始重视教学过程(如加大平时成绩在课程总成绩中的比重)、任务/实践运用知识型的作业(作为平时成绩的一部分计入课程成绩)、减少知识记忆类要求和期末课程考试成绩所占比重等具体举措就是这种在合作中借鉴国外教学经验、改革自身教学的部分转型实践。
简言之,我国的现代教育转型可以在充分学习和借鉴西方现代教育成熟经验的基础上快速推进,以实现上述三个方面的转型。随着中外教育、教学更加紧密而广泛深入的合作,如开设平行课,甚至同一门课程中外教师共同讲授,教材、教法、评估等教学过程的各个方面共同合作,直接学习、改造原有的教育教学,如同我国经济社会的发展模式一样,一定能快速完成转型,与国际接轨。
当然,这种转型还任重道远,尤其是还远未影响到基础教育,促成相应的转型性变革。一方面,要大力推进高等教育更全面的转型,以期带动整个教育的转型;另一方面,必须将我国教育现代性转型的理论研究成果与实践经验向整个教育界推广开来,促成全社会教育的整体转型。同时,西方教育中的小班制、个性化教育意味着比现在更高、更综合、更全面的教育投入,势必要求更优质的教育资源配置;同样,高等教育中普遍的学分制意味着为学生提供丰富多样的选择。仅这一点,就势必与社会其他行业包括公共服务业进行激烈的资源竞争,短期内恐难以取得社会共识,为教育提供足够的投入。
4. 后现代转型中的主要问题与对策
如前所述,在一系列的教育模式划分和各种模式之间的转型中,相邻的两种模式之间并没有绝对明确的界限,而且后一种模式都是对前一种模式的扬弃,去除已经过时、不合理的部分代之以适应社会文明的新内容,即后一种模式以先前模式为基础,而非绝对的抛弃。
除了现代性转型外,后现代社会的到来为我们提出了教育的第二重转型即向后现代教育模式的转型,也就是前面提到的第四项转型内容即前文中的D项:从学生正确地分析、解决问题到有个性、有特色地解决问题。
后现代社会教育转型的特点是受信息社会文明形态的特点决定的:在物质生产高度发达、服务渠道多样化、便捷化的消费社会,尤其是近年来人们耳熟能详的“互联网+”和“文化+”时代,新特色和审美取向成了人们新的需求。只有创新能力、审美能力—后现代文化娱乐化趋势对劳动成果、产品的要求—能为产品和服务赋予一定的品位、风格等独特的新意和审美意义,吸引消费者的注意,实现产品、服务的商品价值和附加的文化价值。转型方向主要集中在两方面:培养学生的创新能力和审美能力,即前面所述的“教学生学创”的第四重教育境界。
与后现代文明一样,后现代教育模式的转型对于全世界都是新课题,亟待人们在探索中前进。如果说在现代性教育转型中,我们可以借鉴、学习西方发达国家的先发优势,那么,后现代社会由于还处于形成阶段,特点并没有完全构建成熟。一方面,没有现成的后现代教育模式可资借鉴,需要我们自己与身处后现代社会转型的西方发达国家和地区一起探索;另一方面,这也正表明了我们具有同等机会,甚至因为我们尚未完成现代性教育模式转型而少了既定模式的束缚,因而具有后发优势,只要我们抓住契机,可以在这轮转型中主动规避现代性教育模式化本身的缺陷,实现弯道超车,达到后来居上的效果。
实现教育的后现代转型需要历史地、现实地、面向未来地对待这个课题,以求找出应对之策。所谓“历史地”看待问题,指的是检视人类社会业已发生的教育转型,借以预测后现代教育转型的范畴、内容、步骤等,同时,传统的知识文化是教育传承的重要内容;所谓“现实地”对待问题,指的是扎根于不断发展的社会实践,尤其是我国当代以经济社会为代表的各个方面快速、持续、健康发展的经验以及当下生产生活中的各种新兴事物(行业、技术、需求),保持教育与社会现实之间的互动关系;所谓“面向未来地”看待问题,指的是教育要以新兴、未来产业为导向,主动变革以实现教育从服务社会到引领社会的变革,尤其要密切关注新媒体、新技术,契合创意产业转型,紧扣时代新特点如“互联网+”、“文化+”、审美化、娱乐化特色,等等。具体有以下几个主要方面:
第一, 在现代性教育教学模式转型的基础上,推进后现代模式的转型。尤其是学习和借鉴西方现代教育教学之任务型教学、培养学生自主学习能力等成果的基础上,完成基本知识的学习和基本能力的培养,这是后现代教育教学转型的出发点。脱离这个基础,革新无从谈起,反而造成了连基本知识、技能都没能掌握的“一代不如一代”的退化现象。这也是前面一再强调转型是扬弃性而非抛弃性的全盘否定。
第二, 充分利用新技术,使学生更快捷便利地获取知识,同时老师、学校也要与时俱进,革新教育教学手段,提高效率,实现共同提高。这种态度是实现整个教育转型必备的前提。实际上,教育管理的信息化(无纸化办公)、教学手段的多媒体化(电子课件、PPT)、超文本化(教学内容的多文本、超文本链接)、学生学习工具的智能化(从电子词典到电子书目、微媒体学习平台等)已经在教育、教学、学习中部分使用了,可以预见,这种智能化教学平台将会越来越丰富、复杂、便捷。充分利用微媒体,利用和引导学生将对微媒体高昂的热情转化到教学实践中去,将会取得良好的教育教学效果(陈正辉,2014)。
第三, 创新、创意能力的培养。在教育过程中要重视对现实社会生活、优秀传统文化和艺术的学习,因为它们是意义的来源。如关于艺术的重要性,有学者指出:“艺术在中国古人的精神生活中有着特别重要的地位,中国古人将艺术看成主体成就人生的重要途径,把对艺术境界的追求看成是人生境界追求的有机部分,乃至将艺术看成是人生理想的最高境界”(朱志荣,2012:216)。在教育教学过程中重视上述方面的教学,有利于营造创新的文化—教育创新的“任务之一就是要营造浓郁的创新文化”(周作宇,2012: 3)。
第四, 创新、创意必然是微创式的,即渐进的、累积的,不能指望短期内达到脱胎换骨的创新效果。那种“大跃进”式的一夜蜕变既无可能,也无必要,实际上往往还是有害的。当然,在创新的过程中需要建立相应的容错、试错机制,否则,固守传统的以知识记忆为中心、以标准答案为评价成绩依据的过分强调“正确性”的做法是难以培养出学生的创新和创意能力的。
第五, 强调教育教学过程中学生学习、创新过程中自主性的培育,变传统的“知识传授型”教育教学过程为“师导生学型”。要求教师和学生紧紧围绕着教学和学习的中心任务,在传统的知识、技能学习和训练的基础上外加了创新、创意能力的培养。因之,后现代教育模式下教与学的任务不是减少了,而是增多了。
第六, 向教育教学中的最高也是最难的境界即快乐学习的境界转型。传统的灌输型教育对人追求快乐的天性具有极大的压制性,是导致学生厌学的根本原因。后现代生活中,节奏更快了,包括学习在内的竞争和劳动强度更大了,唯有快乐可以抵消和支撑这种快节奏、高强度的生产、生活给人们带来的压力。“后现代社会中,呈现出生产文化、消费符号化、文化娱乐化的显著特征。虽有学者如波兹曼等的尖锐批评,后现代文化娱乐化乃至泛娱乐化的趋势非但没有减缓,反而愈来愈鲜明了。人们越来越自由自在地、随时随地地享受着文化的娱乐性,后现代文化中人性的充分张扬使得‘我自由、我快乐’仿佛成了社会文化生活的主旋律”(陈开举 张进,2016)。后现代教育模式的转型也必须顺应后现代社会文化生活娱乐化的特征,“……从小培养学生的个性,培养学生的创造性思维,并针对每一个学生提出不同的成长目标,让学生快乐地学习,学习得快乐”(程换弟,2015: 128)。在创造性、自主性学习的基础上达到快乐的效果,获得教育和学习中的乐趣,支撑高强度的教育和学习。
此外,在全球化不断演进、我国在国际社会中的角色不断凸显的当下,还必须继续加强国际合作,与面临着后现代转型的国家和地区教育界一起面向未来,探索和推进后现代教育模式的转型——实际上,这方面已经取得了较好的成果,如Roland和Merrill(2015)的研究成果。
5. 结语
经济社会的现代化和后现代转型的宏观背景下,当代中国正经历着教育模式的现代性和后现代性双重转型,其中每一种转型都涉及到教育理念、教育目标、学科和专业设置、教材教法、教与学的关系、教育教学效果评估等一系列环节和因素,是一项真正的系统工程。我国教育的现代性转型正在迅速演进,其中的诸多问题可以通过学习西方发达国家和地区的现代性教育模式、深化教育的国际合作解决;同时,与西方发达国家和地区一道,我国先发地区正面临着社会的后现代转型,教育模式也是如此,但这一重转型没有成型的模式可资借鉴,需要我们主动面对问题,积极探索在国际合作的语境中一起找出相应的解决之道。
教育的现代性转型要求我们从传统的专重知识向知识、技能并重转变,培养学生的自主学习能力等;后现代教育模式尚无成型的模式,但充分利用新媒体、信息技术,培养学生的审美意识和能力,体现后现代文化娱乐化精神,以及互联网+、文化+社会等时代精神,应该是这种转型迄今为止可以确定的转型特点和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