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生态系统中企业间信任的影响因素研究

王 利，葛凯利

（1.江苏科技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江苏 镇江 212003；2.江苏科技大学 中船工业现代物流研究中心，江苏 镇江 212003）

1 引言

在市场竞争日益激烈的经济全球化背景下，经济实体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密切，企业的孤立发展已不可能。企业意识到要想维持自身的生存和长期发展，单凭一己之力无法应对市场需求变化以及生产和管理成本上升的局面。因此，未来的竞争将不再是企业与企业之间的个体竞争，而是商业生态系统之间的系统竞争。然而，商业生态系统中合作企业关系复杂，缺少正式机制的约束和激励，而企业间信任可以提高彼此的知识共享意愿、活动参与程度和合作水平[1]，降低机会主义倾向和复杂性，减少合作的不确定性[2]，是商业生态系统企业间进行有效合作的基础，有助于提高商业生态系统的稳定性。

目前，国内外学者在产业集群、战略联盟、供应链等方面对企业间信任进行了广泛的研究，为研究商业生态系统企业间信任提供了理论基础。郑鸿和徐勇[3]指出信任是合作企业间承诺成立的基础，是推动新创企业发展的基础。通过文献梳理发现，目前的研究大多集中在对企业间信任影响因素的静态描述分析上，而探析商业生态系统企业间信任动态发展的研究相对较少。因此，在商业生态系统视角下，将企业声誉、信息共享、相互依赖性、合作经验四个因素综合考虑并进行系统动态分析，以期得到生命周期主要阶段影响因素与信任维度的关系，并得到各因素对商业生态系统企业间信任影响的差异性变化。

2 变量界定与研究假设

2.1 变量的界定

企业间信任是指企业相信合作伙伴能够并愿意遵守规则、履行承诺[4]，并相信对方不会为了谋取个人私利而有背叛行为[5]。Sako（1992）认为企业间信任可以划分为：契约型信任、能力型信任、善意型信任。Rousseau（1998）指出企业的信任可以划分为计算型信任、关系型信任、制度型信任三个维度。顾立刚和孙隽[6]根据商业生态系统企业间信任的特性，将信任分为能力型信任、关系型信任、制度型信任、学习型信任四个维度。李拓晨等[7]将企业间信任分为善意型信任、能力型信任、计算型信任。为了对商业生态系统企业间信任进行具体地动态研究，结合已有研究，将信任划分为能力型信任η1、可靠型信任η2 和善意型信任η3。能力型信任是指对合作企业能够胜任任务的信心，合作双方都能根据对方要求和期望完成具体行为的能力[9]。合作初期，商业生态系统中企业往往会根据合作企业的能力建立彼此间的信任，如企业在资源、技术和管理等方面满足合作企业需要的能力。同时能力型信任在维持商业生态系统企业持续合作、加深信任方面具有重要作用。可靠型信任是指合作企业会按要求履行义务和承诺的意愿。随着商业生态系统企业间合作频次的增长，合作双方可以预知对方会履行义务和承诺，形成可靠型信任。善意型信任是合作企业之间出于善意而建立起来的信任。该信任是合作双方在长期频繁的互动中产生的，合作企业之间的行为是出于善意，不会损害对方的利益。

商业生态系统发展可分为三个主要阶段：开拓阶段、成长阶段和成熟阶段。开拓阶段，商业生态系统企业间的交易与合作相对较少，企业在选择合作伙伴时往往会衡量其履行合约的收益和机会成本，且会对合作伙伴的资源、技术以及管理能力进行评估。因此，能力型信任是该阶段的主要信任维度。成长阶段，随着商业生态系统企业间合作深入和相互发展，商业生态系统的整体收益和各成员的收益都得到提高，合作企业能预测对方的需要、实力和态度，彼此会履行各自的义务和承诺，相互信任进一步加深，形成可靠型信任。成熟阶段，随着合作次数的增长，合作企业更多地考虑长期利益，彼此形成了相似的企业文化，且合作企业间能相互认同彼此的价值观念和行为方式，形成善意型信任。

殷茗[8]认为企业声誉、预期合作收益等是影响企业间协作信任的主要因素。李秀起和赵艳萍[9]指出影响企业间信任的主要因素包括合作经验、企业声誉、企业实力和关系特定型投资的规模。Babak Khosravifar 等[10]提出合作经验和信息共享是影响企业间信任的因素。王丽杰和冯岩岩[11]在研究中指出，信息共享度、合作经验、企业声誉以及文化和地域差异是影响企业间信任的重要因素。张海燕和孙树伟[12]指出协作影响因素包括信息共享、以往合作经验、企业声誉、预期合作收益以及相互依赖程度等。根据已有研究，选取企业的声誉、合作企业的信息共享、相互依赖性、合作经验四个因素对商业生态系统的企业间信任进行研究。企业声誉ξ1指合作企业之间过往的合作记录和市场对企业的评价。信息共享ξ2是指系统中合作企业间通过正式或非正式的形式及时准确的分享业务相关信息。相互依赖指核心企业对缝隙企业的依赖ξ3及缝隙企业对核心企业的依赖性ξ4。合作经验ξ5指合作企业之间的交往时间以及合作双方的目标、价值观等的认同度。

2.2 研究假设

研究显示企业声誉与能力呈正相关，良好的企业声誉能帮助合作企业之间建立能力型信任[4]。Dawar 和Parker[13]指出当企业一方对另一方的产品或服务质量不确定时，企业往往会依赖企业声誉做出决策。Suh 和Kwon[14]指出良好的企业声誉有利于提高信任水平，通常人们认为有良好声誉的企业是诚实可靠的。孙霞[15]认为企业声誉能有效约束机会主义行为，从而增强合作企业间的稳定性。良好的企业声誉有助于增强合作企业间的信任，降低不确定性。Kwon 等[16]认为沟通和信息共享能有效降低合作企业往来中的交易成本，减少交往的不确定性，并减少合作伙伴间的矛盾，提高企业间信任。合作企业若对彼此的合作满意，双方会期望有更多的交易，伴随着交易的累积，合作企业间的沟通与信息共享增多。Gulati[17]研究发现相互依赖性越高的企业，越会通过相互资源和能力整合来应对环境带来的不确定性，并由整合提高企业间信任水平。Kumar 和Scheer[18]指出如果合作企业间相互依赖性非对称增加，合作伙伴矛盾增加，则信任水平降低；如果合作企业间相互依赖性对称性增强，合作伙伴矛盾减少，则会提升信任水平。Pfefer 和Salancik[19]认为企业会尽量降低自身对其他合作企业的依赖，而使合作企业增加对自身的依赖。杨静[20]研究指出核心企业对其他企业依赖性越高，则对其他企业的关系型信任越低，而核心企业感受到其他企业对他的依赖性越高，则对其他企业的关系型信任越高。Sampson[21]指出通过积累合作经验，可以提高合作的绩效。熟悉是信任的前提之一，企业往往会通过与合作伙伴的合作历史来确定合作伙伴是否值得信任[12]。合作企业彼此越熟悉，则未来合作中的不确定因素越少，从而减少合作的风险。可以预期通过合作经验的不断积累，企业会更清楚地确定对方是否满足自己的需求。合作企业经过长期合作，彼此可以通过交往的经验判断对方承诺的可靠性。Anand 和Khanna[22]指出企业可以通过积累合作经验来应对合作企业间的不确定性，而不确定性的降低有利于企业间维持良好的信任关系。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设关系，见表1，建立的信任影响因素模型如图1所示。

表1 假设关系表

图1 信任影响因素模型

2.3 生命周期各阶段信任影响因素与信任维度关系

（1）开拓期信任影响因素与信任维度。开拓阶段，商业生态系统企业间的交易与合作相对较少，企业在选择合作伙伴时往往会衡量其履行合约的收益和机会成本，且会对合作伙伴的资源、技术以及管理能力进行评估。因此，该阶段的信任主要表现为能力型信任，认为主要存在Ha、Hd、Hg、Hj 和Hm（为了与下文区分，分别把 Ha、Hd、Hg、Hj、Hm 改为 Ha1、Hd1、Hg1、Hj1、Hm1）假设。

（2）成长期信任影响因素与信任维度。成长阶段，随着商业生态系统企业间合作深入和相互发展，商业生态系统的整体收益和各成员的收益都得到提高，合作企业间能预测彼此的实力和态度，相信对方会履行义务和承诺，信任水平提高，形成可靠型信任。因此该阶段的信任表现为能力型信任和可靠型信任，认为存在Ha2、Hb2、Hd2、He2、Hg2、Hh2、Hj2、Hk2、Hm2和Hn2假设。

（3）成熟期信任影响因素与信任维度。成熟阶段，随着合作次数的增长，合作企业更多地考虑长期利益，彼此形成了相似的企业文化，认同和接受对方企业的价值观念和行为方式，善意型信任成为该阶段的主要信任维度。因此假设成熟期有以下信任关系Ha3、Hb3、Hc3、Hd3、He3、Hf3、Hg3、Hh3、Hi3、Hj3、Hk3、Hl3、Hm3、Hn3和Ho3。

3 研究方法

3.1 样本选择及数据收集

通过问卷调查的方式获得数据进行实证分析。以中国船舶工业集团（以下简称：中船工业）为核心企业的商业生态系统为例，调查中船工业商业生态系统中合作企业的重要员工。此次共发放问卷500份，回收298 份，剔除数据不完整问卷34 份，得到有效问卷264份，有效问卷率是52.8%。

3.2 变量的测量

研究问卷包括企业声誉、信息共享、相互依赖性和合作经验等方面。研究问卷采用Likert 五级量表来衡量，测试题项采用国内外已有的成熟量表，并在此基础上进行调整、完善，通过模型的修正完善，剔除不合理题项，得到最终的问卷量表。商业生态系统企业间信任的企业声誉、信息共享、相互依赖性以及合作经验四个因素主要借鉴了Anderson ＆ Weitz[23]、曹玉玲[24]、Handfield ＆ Bechtel[25]、郑鸿等[4]、杨静[23]的研究，并在此基础上经过适度调整得到测量量表。能力型信任、可靠型信任、善意型信任主要借鉴了殷茗[11]、叶飞等[26]的研究。

4 数据处理与分析

4.1 信度和效度分析

信度和效度检验结果见表2，表2显示Cronbachα的值均大于 0.701（Cronbachα＞0.7 属高信度[27]），AVE值均大于0.551（大于0.5），该量表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模型符合要求。

表2 量表的信度效度分析结果

4.2 结构模型检验

通过对已有研究的整理，提出了影响因素与企业间信任的假设关系，但假设的正确性有待进一步验证。吴明隆[28]指出结构方程模型可以通过评估整体共同因素模型统计，来检验研究者所构建的影响因素假设模型与实际搜集数据的适配度。运用AMOS21.0验证构建的影响因素假设模型，模型的拟合度良好。

4.3 假设检验

假设检验结果见表3，表3显示，Hm1、Hm2 和Hn2假设不成立，其余假设均成立。在假设检验结果中，路径系数的大小表明影响因素对信任影响程度的变化，路径系数的绝对值越大，影响越显著，反之相反。因此可以通过比较路径系数绝对值的大小，来分析商业生态系统三个时期信任影响因素对企业间信任影响的差异。开拓阶段，在5 个假设中Hm1假设不成立，其他假设成立，且Ha1的路径系数最高，即企业声誉对能力型信任的影响最大，其后依次是核心企业对缝隙企业的依赖性（Hg1）、缝隙企业对核心企业的依赖性（Hj1）、信息共享（Hd1）。成长时期，在 10 个假设中，Hm2 和 Hn2 假设验证不成立，即合作经验与能力和可靠性正相关假设不成立，可能是因为该时期合作经验并不是特别丰富，对于中船工业商业生态系统，大型制造业对风险更加谨慎。此阶段，信任影响因素对能力型信任的影响作用变小，可靠型信任成为主要信任维度。信息共享对可靠性的影响最大（He2），后面依次是核心企业对缝隙企业的依赖性（Hh2）、缝隙企业对核心企业的依赖性（Hk2）、企业声誉（Hb2）。成熟时期，该阶段所有假设都得到验证，能力信任和可靠型信任的影响作用都变小，善意型信任成为主要信任。该阶段合作经验的影响达到最大，可能是由于在成熟阶段企业间的交往和交易达到峰值，合作企业间不仅建立了业务联系，在相互影响下还形成了相似的企业文化。此阶段，合作经验对善意型信任（Ho3）的影响作用最大，其次则是信息共享（Hf3）、核心企业对缝隙企业的依赖性（Hi3）、缝隙企业对核心企业的依赖性（Hl3）。

表3 假设检验结果表

5 结论与启示

研究影响商业生态系统企业间信任的因素，考虑了在开拓、成长以及成熟三个主要商业生态系统时期，信任影响因素企业声誉、信息共享、相互依赖性以及合作经验与信任维度的关系，构建了商业生态系统企业间信任的影响因素模型。在商业生态系统的不同主要阶段，有不同的关键影响因素。开拓时期，企业声誉是企业间信任的主要影响因素；成长时期，信息共享和相互依赖性是企业信任的主要影响因素；成熟时期，合作经验是关键影响因素。基于生命周期理论研究商业生态系统企业间信任的主要影响因素，提供了新的研究方向，但商业生态系统中影响企业间信任的因素有很多，此研究考虑的影响因素有限，有待以后增加影响因素进一步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