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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迪厄理论视野下女性舞蹈健身房内的文化意涵

2019-11-24

吉林体育学院学报 2019年4期
关键词:习练布尔场域

魏 烨

(河南科技大学 体育学院,河南 洛阳 471023)

以人体动作为媒介的体育舞蹈(舞蹈)在女性生活中具有重要意义,促进习练者身心健康是体育舞蹈的本源,但体育舞蹈的社会文化意涵也与习练者息息相关,体现在自我觉察、自我与他人、自我与社会文化、自我内在世界与外界之间的文化互动关系。

现有的文献多集中于对参与舞蹈者的现状调研,以哲学理论对舞蹈参与者的研究较少,特别是以布尔迪厄的理论去论述舞蹈参与者社会文化意涵的成果更少。因此,研究借布尔迪厄理论探讨舞蹈参与者的衍生文化,是一个很有意义的研究点。在当今思想界和理论界中,法国布尔迪厄的理论占据着较为显赫地位,他的“场域”、“惯习”、 “权力”、“资本”及“文化再生产”等概念使社会学的研究呈现新的视角。分析现有的研究成果可知, 布尔迪厄的理论多用于教育学、经济学、人类学及社会学科,诸多成果给我们提供了新视角,出现了许多经典的成果。但在体育学研究领域,运用布尔迪厄理论探讨体育文化的研究较少,笔者试图运用布尔迪厄理论解析体育舞蹈健身房内“微社会”的意涵。研究借鉴布迪厄部分理论对舞蹈健身房内的文化进行论述,去研讨舞蹈健身房内含的社会文化、文化场域、具有自身逻辑和社会关系的空间,以期得到新的诠释视角。本研究通过网络查阅与布迪厄理论相关文献数据,为研究夯实理论基础,访谈洛阳健美操俱乐部教练和成员48人,取得研究所需的实证资料。

1 场域中的“权力”实践

布尔迪厄把场域比拟为一种具有内含力量的、有生气的、有潜力存在的相对独立性的社会空间,依此理论,舞蹈健身房便是一种场域。舞蹈健身房场域是一种关系的系统,关系有高低层级之分,舞蹈老师与学员是场域中主要的施为者,是产生学员与舞蹈老师之间以及学员与学员之间关系的枢纽。舞蹈老师位居于舞蹈健身房场域中关系的最顶端,她们站在教室最前面的中间位置,课堂中向学员展示标准的健身知识与肢体动作,舞蹈老师不断地强调动作规范及动作对身体功能的作用,因此,舞蹈老师就如同美化身体的杂志、电视节目以及运动录音带等,经常地塑造消费文化中的美体标准。另外,舞蹈老师是场域中的“权力”,是通过语言和动作实施权力,且语言和动作象征着其所属阶层地位,是一种“资本”份量的占有表达和传达实践过程。

在舞蹈健身房中,每个人仅有一小部分的空间,而教室位置的选择也与个人对自我及身体的认同相关,通常站在前排或镜子附近的学员,会比站在教室后方的人有较正面的身体认同,认同的差异也延伸出舞蹈健身房中“内圈人”与“外圈人”的关系。前者通常占据舞蹈健身房的前半部份,对自己的体态与运动技能有较大的自信,后者则徘徊教室的外围部份,表现往往不如前者出色与积极,但只要努力,仍是有机会变成“内圈人”。此现象凸显出舞蹈健身房场域内人员位置占有权的隐形分层。

在西安丽芸健身中心,发生过一位女性留学生上舞蹈课时,因站在他人平常习惯站立的位置而遭到歧视的事件,此凸显出舞蹈健身房场域内确实存在着抢夺控制权与排斥他人的争斗以及隐含着阶级性的实践过程。可见,场域也是一个充满复杂斗争的空间。这是因为场域中存在着各种活动的力量,它们之间有不间断的“博弈”,不仅使场域充满着活力,而且使场域类同于一种“游戏”,它包含各种隐而未发的力量和正在运转力量的空间,这些争夺旨在继续或变更场域中这些力量的趋向[1],还取决于他们所具有的对场域的认知。

2 舞蹈健身房场域中的 “文化再生产”

布尔迪厄认为文化再生产是文化传承和创新的复杂运作(融合与抗争)过程,具有延续传统,注重创新的特征。女性对于健美身体的迷思,是“惯习”的实践过程。“惯习”偏重于强调习练者自身方面,布尔迪厄把“惯习”看作是一种社会化了的主观性,看作是一种经由社会化而获得生物性个人的“集体化”,即身处社会场域之中,个体被社会游戏规则内化,并潜移默化地依社会游戏规则去做事,以达到角色的扮演[2]。布尔迪厄认为,随着个体不断接触诸多社会状况,个体也就逐渐被灌输了一整套相应的性情倾向,这种持久的性情倾向,内化了现存的社会环境,把经过调整且定型了的“惯性”及外在“现实”约束的烙印打在心智里[3]。舞蹈健身房场域,习练者执迷着对美体标准的追求:其一,实践活动以“健康”为取向;其二,具有一些正面的特征,如运动可增强体力与生命力、改善生活质量与增强自尊;第三,舞蹈提供女性拥有与锻炼理想身材的机会,此具有“惯习”笼罩下的“文化再生产”烙印。

早期的有氧舞蹈运动,是专属女性的运动且以改善身体外观为主,因而连结了女性运动与苗条曲线之间的关系。在20世纪80年代,流行女性借舞蹈来改善自己身体形态的时尚,那时女性的美体标准是均称、苗条与曲线柔和,而排斥肌肉发达。20世纪80 年代以后,对肌肉的形状化才逐渐被接受,成为女性美体的必要条件之一,因而,肌肉曲线的锻炼融入了舞蹈课程的内容,女性对美体的追求,吻合着社会对女性美体标准的评价变化,此是社会的文化再生产。在舞蹈健身房内,习练者很重视小腹、腰、臀部与大腿等身体部位的练习,因为这些部位始终是女性重塑身形的重要部位,以期达到社会美体标准。可见,舞蹈健身房场域中的美学文化与社会文化息息相关。对很多女性来说,舞蹈是追求“社会身体”(符合社会标准的身体)的途径之一,尽管锻炼中她们感到很愉悦,但她们的追求是身材变好比身体变得健康更重要。依布尔迪厄理论可推知,习练者须事先认同舞蹈运动预先倾向的前提下,在个人行为中所采用的感知范畴和行动范畴且与社会客观结构迅速达到和谐时,社会期望舞蹈运动的效果才能够对其产生概念效能。另外,舞蹈运动效能最终使行动者本人认识、认同关于他们对身体的预测功能,如从事舞蹈运动者比非从事舞蹈运动者拥有更健美的体态、更优雅的气质。

舞蹈对她们的意义,她们对舞蹈的迷思,在于舞蹈有助于她们对身体外貌和功能(肢体协调性)的控制。在场域中通过镜子观看自己与其他参与者,她们将身体物化,仔细觉察,并可分为好几个部分,施以不同的锻炼方法,让身体完全融合于社会美体标准的限制。除了追求完美的身材外,让身体看起来更有气质,也是从事舞蹈的女性所关注的,因此,理想的女性身体包含气质这个因素,以达到悦己悦他人的优胜目的。此外,受访者提及从事舞蹈的美好经验时,往往都与舞蹈所产生的效果有关。因此,舞蹈对于这些女性之所以具有相当程度的吸引力,在于其富含着工具价值,即舞蹈让女性有较多正面的感觉。可见,美体标准充斥着舞蹈健身房场域,从经营者、舞蹈老师到参与的学员等,都深受这套标准的影响。其中,舞蹈老师是舞蹈健身房场域中美体标准论述的主要代言人,此对学员来说,更有直接的说服力。舞蹈实际上因应了从事舞蹈者的心态及社会规则的实施途径,正是因为她们为自己参与舞蹈作出了积极的效应评判,社会美体标准的评判才可能在他们判决理由的掩护下,产生神化本身的效应,此具有“惯习”笼罩下的“文化再生产”烙印。

3 “场域—惯习”辨证实践过程

3.1 “场域—惯习”实践过程的特性与共性

Grosz认为性别的各种“惯习”标注是身体的自愿实践、习惯及生活风格,如高跟鞋、化妆、胸罩、颜色鲜艳的衣服和内衣等,此多标注着女性的身体,而简单发型、稳健步伐、健身和运动方式等,可能标注着男性的身体[4]。当然,“惯习”的实践过程,是个体内在所拥有的生存心态,而生存心态是由一套可以持久运作(因为人的生活是持续进行之中)、可以转换的特质所组成,是一套套结构化的结构,但个人仍有自主选择回应的机会,即除遵循传统的方法外,也会有创新的情况发生。如女性习练者在课堂上需听从舞蹈老师的指示与模仿舞蹈老师的舞步动作,但其仍会视个人的状况加以调整,即生存心态会随着习练者所经历的社会历程而重新建构。舞蹈课程中有一套既定的流程和舞步,因而运动文化的养成也存在于舞蹈健身房场域中:共同的语言、共同的痴迷、共享的动作和情绪,习练者在习练动作与完善身体外观的影响下,女性的运动认同在运动中不断地被塑造和强化,促使各种实践活动都有目的性,使自己的身体靠近社会认同的美体标准。

布尔迪厄以游戏方式解释个体行为,认为参与游戏且专注于游戏的人,并不是使自己适应于已之所见,而是使自己符合已之所预见。依此,我们可以将舞蹈视为一种游戏,女性是主要的参与者,其参与意图无非是希望自己的身体外貌更接近社会文化中的美体标准,将舞蹈视为改善她们对自我身体负面评价的途径之一,即通过舞蹈动作,她们预见未来的身体更接近社会要求的身体。在舞蹈健身房中,习练者站在绝佳的位置,采取合理的行动,同时也强调实践的时间性,是集过去、现在与未来于一身。因而,舞蹈习练者在实践的过程中,会受到过去的经验、现状与对未来的预期所影响。

3.2 “场域—惯习”实践过程的中庸性特征

依 Markula的研究可知,有些女性虽然认为杂志或录像带上的模特儿不够真实,也一直努力去对抗现存的社会美体标准,但完全不去理会社会美体标准存在事实是很难做到的[5],当女性谈及理想中的身体时,常常是在两种类型中摇摆:其一是整体、自然与健康的身体,另一个则是难以达成的社会美体。因此,女性在舞蹈健身房场域中带有双重的情绪:一方面是兴奋与愉悦,另一方面则是因身材某些缺陷而产生的羞耻、罪恶感与自我憎恶等,因而,场域中充斥着舞蹈带给女性的快乐与忧伤。当然,舞蹈的习练者也有扺抗的声音,去批判杂志或媒体上不真实的女性形象,充当着改变这种社会压迫的潜在力量,但舞蹈的习练者最终会以舞蹈的方式,在顺从支配性的社会美体标准与自己的抵抗之间,寻求一个平衡点,使自己尽量符合社会的和自我的美体标准。大多数的女性参与舞蹈练习的动机是为了改善她们对身体外貌的不满,然而,随着参与时间的增加,不少女性也会开始产生一套自己的身体标准,她们自己决定什么是适合自己的身体,一种健康与美丽兼备的身体。进一步地说,她们持续参与舞蹈的动力,是受到整体性与健康的身体意象所支持。如同布尔迪厄“惯习”理论所讲,认为“惯习”会同行动者所处的社会历史条件、环境、行动经历及以往的长期心理状态有密切关系,其行为与身藏于内心的前结构与现实及未来的多重维度有关,前结构在一定程度上不仅决定着行动者的方向,也可成为行动者各种行为的依据解释,但“惯习”毕竟是一种生存心态的体现,行动者在实践过程中也会根据客观现实条件改变其行动行为,对部分客观现实提出质疑的反抗,反抗过程中可能出现包容性色彩[6],即称之为一个新特点的中庸性特征。

3.3 舞蹈健身房场域中习练者的轻松自在感

随着时间的推移,舞蹈的习练者可能会感受运动中的美。使女性不再单纯地把舞蹈当作一种塑身的手段,通过舞蹈,除了可以充分地享受运动所带来的乐趣,同时女性也因体力的显著进步而从中获得成就感,并找到属于她们自己的身体愉悦。因此,舞蹈习练者,会让女性重拾对运动的兴趣,并进而产生对自己身体的自信,改变着她们对自己的看法与增加自我肯定,引领她们去尝试、挑战更多过去认为做不到的事情。舞蹈运动对她们来说,更多是从中感受到身体愉悦和自我的超越,而非仅是对于减肥的关注。最终,在舞蹈习练者的场域,女性都会为自己的身体找到一条新的理论出路,让她们在实践的过程中,拉近身体与自我的距离。如同布尔迪厄认为社会现实是双重存在的那样,既在场域中,也在惯习中,既在事物中,也在心智中,既在行动者之外,又在行动者之内[7]。而当社会惯习遭遇了与自己相应的那个社会世界时,它感觉不到世间的阻力与重负,理所当然地把世界看成是自我世界,会在行动者及社会世界之间形成一种契合[8]。

4 结论

从女性参与舞蹈,进行身体改造这样的行动来看,行动者意识到通过身体资本可换得其它利益或有形无形的酬赏,因而产生身体改造的实践活动,也是社会惯习作用于身体上的结果。女性不断吸收与内化美体论述或美体标准,并受其影响与制约,不断将身体物化为可以改造成更美好、更具吸引力的对象。另外,舞蹈健身房是一个存在权力关系、资本对立、文化再生产“场域—惯习”辨证实践过程的场域,同时,舞蹈健身房也是一个压迫、解放女性身体的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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