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持续发展：各国政府在行动

本刊记者 刘长杰

对于联合国1 9 3 个成员国来说，2 0 1 6 年1 月1 日 正 式 启 动 的《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无疑是一个机遇与挑战并存的“政府间约定”。

17项大目标，169项子目标——所有的国家在接下来的15年内，都将致力于为实现一个没有贫困、没有不平等、不受气候变化威胁的世界而努力。

“政府是可持续发展的主要推动者，也是落实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的重要主体。”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张军扩指出，政府如何在推动落实可持续发展议程方面发挥更大的作用，各国政府又将如何制定更加有利于可持续发展的政策框架，并推出切实有效的举措，是参加2019年可持续发展论坛的20个国家和地区近500位嘉宾共同关切和积极探讨的焦点话题。

在10月24日举行的2019年（首届）可持续发展论坛上，共有23位嘉宾就“落实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政府在行动”这一主题，发表了观点。

第一话题：减贫喜忧参半

减贫脱贫，既是其他多项目标实现后的结果，又是其他多项目标实现的前提。有效减贫脱贫，既是17个可持续发展目标的首个目标——在全世界消除一切形式的贫困，又是各国政府首先关注的问题。

“孩子的早期发育发展，决定他们一生的走向。”巴西公民事务部部长奥斯玛·特拉相信，进行儿童早期干预，对于不平等和减少贫困至关重要。

2015年以来，巴西有1500万5岁以下的儿童，还有22%的3岁以下儿童接受了早期教育。2016年，巴西公民事务部启动了一个雄心勃勃的项目，即 “快乐儿童项目”，其目标就是要促进儿童早期教育，也就是0—3岁、0—6岁的有残疾的儿童，或者是贫困家庭的儿童的发展。这一助力脱贫的公益教育类项目，由巴西公民事务部牵头，教育部、卫生部、妇女部、家庭人权部的代表均参与了推进委员会。2017年之后，该项目覆盖了8万名儿童，还有怀孕的妇女；其未来目标是在2022年覆盖巴西300万3岁以下的儿童。

与巴西不同，菲律宾是一个群岛国家，有几百个岛屿，贫困发生率达到21%；从2018年开始到现在，大约有400万人处于极端贫困中。

菲律宾国家反贫困委员会主席诺埃尔·弗朗科认为，菲律宾贫困的原因非常复杂，贫困人群没有办法获得生活最基本的支撑，比如食物、教育、工作等等，这也拖累了国家经济增长。这是一个多元化的问题，因此需要多元化的解决方案。

早些时候有减贫机构表示，菲律宾的贫困发生率已经从27%下降到了21%。“尽管这些统计数字下降得非常多，但是我们不能骄傲自满，因为我们还需要减贫。”弗朗科介绍，未来五年的发展计划中，政府要求所有部门都采取措施，减少这个国家的贫困率。2022年之前，贫困率要下降到14%。长期的目标是，2040年要消除所有的绝对贫困。“我们希望所有菲律宾人都能够生活得有安全感、有幸福感。”

非洲国家加纳减贫的第一个亮点，是一个包括一揽子解决方案的“旗舰”项目。加纳副外长穆罕默德·提贾尼介绍称，这一项目首先让加纳人得到更多的食物、工作、稳定的收入，同时保证一年到头人们都可以进行农业生产；每个区域至少都要有一个工业化企业；每个孩子在家门口都有三个学校；预约医院更加方便；同时有效地打击腐败。有专门基金用于以上的旗舰目标。

旗舰项目之外，还包括一应措施，比如设立信息法案，建立金融稳定委员会、降低失业委员会；还有降低贫困计划，鼓励妇女的参与；同时建设减贫基础设施，创立特别发展委员会。

加纳减贫的第二个亮点，是在每个区域都建有一个仓库，提升当地生产的营养食品，促进粮食生产。在制造更多食品的同时，创造更多的就业。

《中国落实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进展报告2019》国内发布仪式在论坛期间举行。

与加纳同属非洲的卢旺达，减贫成效显著。此前有78%的家庭生活在贫困线以下，最近的一次调查显示，这一数字已经下降到38%。卢旺达财政和经济规划部部长助理莱纳德·拉格瓦比扎认为，减贫脱贫攻坚，政府起到了关键作用，是政府把所有利益攸关方集合在一起，同时把可持续发展目标纳入本国。在过去的20年，卢旺达经济平均每年增长8%，去年达到8.6%，居非洲首位。“如果没有稳定，就没有一切。而政府的一大作用，就是保持这种稳定。”

四年转瞬，客观评估实现2030年可持续发展目标，希望与隐忧并存。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党组书记、中国国际发展知识中心主任马建堂指出，一方面，世界基尼系数已达0.7，超过了公认的0.6的“危险线”，贫富差距和两极分化形势严峻；另一方面，保护主义、逆全球化的思潮甚嚣尘上，部分发达国家参与国际发展合作的意愿和投入有所下降，人类正面对发展的新的十字路口。

中国贡献：风景这边独好

《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通过四年来，中国高度重视落实，将可持续发展议程同本国的发展战略有机结合起来，推动经济、社会、环境三大领域协调发展，率先发布落实议程的国别方案，两次发布进展报告，将落实工作同“十三五”规划等中长期发展规划有机结合起来，统筹推进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和生态文明建设，在多个可持续发展目标上取得了重要的进展。

此次论坛上，外交部副部长马朝旭指出，中国对全球减贫的贡献率累计超过70%，将于2020年消除绝对贫困，提前十年实现第一项可持续发展目标。中国坚定地走绿色、低碳、可持续发展之路，强化应对气候变化的国内行动，单位GDP二氧化碳排放比2005年下降45.8%，森林蓄积量比2005年增长45.6亿立方米。中国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理念，基本实现全民医保覆盖，小学和初中教育完成率接近100%。中国认真履行习近平主席在2015年联合国可持续发展峰会上作出的庄严承诺，加大南南合作投入，并设立中国—联合国和平与发展基金、南南合作援助基金和中国国际发展知识中心，为发展中国家落实2030年议程提供有力的资金和智力支持。

“中国在今天和未来都是一个典范。在推动可持续发展目标方面，中国经验会提供诸多有益的参考，帮助其他的发展中国家。”联合国工业发展组织总干事李勇认为，在可持续工业发展以及基础设施创新方面，中国取得了巨大进步，正在进行的一些工业变革，也将使中国工业更好地满足21世纪的要求。在未来的若干年中，我们有理由相信中国会进一步巩固其市场地位，成为全球市场的领导者，并在技术开发和应用方面，在第四次工业革命中发挥领导力。尤其是在人工智能、制造业以及网络系统方面，我们希望这样一个趋势可以支持中国实现高质量的增长和可持续的发展。

中国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另一条重要路径是依靠科技创新。科技部社会发展科技司司长吴远彬介绍称，国务院印发的《中国落实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创新示范区建设方案》，明确提出在“十三五”期间，创建10个左右国家可持续发展议程示范区。示范区的建设，以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为主线，以推动科技创新与社会发展各项任务深度融合为目标，以破解制约中国可持续发展的关键瓶颈问题为着力点，集成各类创新资源，加强科技成果转化，探索完善体制机制，提供系统解决方案，打造一批可复制、可推广、可持续发展的现实样板。虽然实施时间不长，但已取得初步成效。

截至目前，国务院已经批准6个示范区，每个示范区建设主题和发展定位各有侧重，比如广东深圳以创新引领、超大型城市可持续发展为主题；广西桂林以景观资源可持续利用为主题；山西太原以资源型城市的转型升级为主题；云南临沧以边疆多民族欠发达地区创新驱动发展为主题；湖南郴州以水资源可持续利用与绿色发展为主题；河北承德以城市群水源涵养功能区可持续发展为主题。

深圳、北京：超大城市可持续发展案例

“可持续发展是为了实现经济、社会、环境的协调发展，其目标是发展，途径是可持续，是对人类自身和自然关系的再认识，是发展理念的重大革新和发展方式的重大变革。”广东省委副书记、深圳市委书记王伟中在论坛上说，改革开放40年，深圳从一个小渔村迅速崛起为充满魅力、活力、动力和创新力的国际化创新型大都市，2018年又成为中国首批国家可持续发展议程创新示范区，走的就是一条高质量发展、可持续发展之路。

深圳崇尚创新，坚持把创新作为城市发展的主导战略，率先破除对传统发展路径的依赖，加快产业转型升级的步伐，不断完善“基础研究+技术攻关+成果产业化+科技金融”全过程创新生态链。过去40年，深圳地区生产总值增长超过1万倍，2018年达到3660亿美元，人均GDP位列中国城市第一；万元GDP能耗、水耗为全国平均水平的1/3和1/10；PM2.5平均浓度2018年为26微克，接近欧盟的标准，今年上半年更是降至20微克。

深圳的商事主体超过3 1 0 万个，企业超过210万家。深圳的实践证明，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不是对立的，而是相互促进的。

对于全球超大城市来说，可持续发展不是一个“紧箍咒”，而是一把“金钥匙”。这一观点，同样得到北京市的认同。

随着新版城市总规的实施，北京已全面进入转型发展、高质量发展的关键阶段，城市发展内涵、发展模式和发展路径，都已发生深刻变化。北京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林克庆在论坛上表示，北京是中国第一个减量发展的超大型城市，新版城市总规明确了人口规模、建设规模“双控”指标和人口总量上限、生态控制线、城市开发边界三条红线，并通过最新修订实施的城乡规划条例来保证其严格落实。有人曾担心减量会对经济发展形成制约，但从实践看，这种矛盾是可以克服的。2018年，北京的常住人口减少16.5万人，城乡建设用地减量约34平方公里，建筑规模减少1266万平方米，但全员劳动生产率从2017年的每人22.7万元，提高到2018年的每人24万元。

数据显示，去年北京的技术合同成交额达到近5000亿元，约占全国的三成；国家级高新技术企业累计达到2.5万家，中关村示范区规模以上企业总收入近十年来一直保持两位数以上的增长。去年北京的PM2.5年均浓度比2013年下降43%；今年1—9月，达到每立方米42微克，同比再下降10.6%。四项主要污染物的浓度均创历史同期最低水平。用联合国环境署的话来说，北京用20年时间走完伦敦30年、洛杉矶60年走完的历程，为世界其他城市的大气污染治理提供了有益的经验。

“创新已经成为北京可持续发展的靓丽名片，而绿色增长早已成为北京推进可持续发展的关键一招。”林克庆说，可持续发展是人类社会的共同愿景，北京作为中国的首都，将一以贯之地做可持续发展的坚定支持者、积极倡导者和率先践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