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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1-21刘永军
刘永军
新城区的某个繁华小区内的住房都是两户一排。老刘住在第二排的右边,墙那边,听说住着一位局长。
老刘家种着些豆角,而墙那边也长着些丝瓜。豆角藤顺墙蔓过去,瓜秧沿墙爬过来。绿油油的豆角,长条长条的丝瓜,长得讨人喜欢。局长家三天两日来客络绎不绝。到晚上,局长家灯火辉煌,宾朋满座;而老刘家,冷冷清清,一盏灯漂白了四壁。初做鄰居时,两家见面也打打招呼,道个好。后来,局长便把招呼给免了。对老刘的招呼,只是很高傲地点下头,再后来,这点动作也没有了,如同一个面无表情的蜡像。老刘心里感慨着:“我曾尝试着接近别人,无奈别人看不起我们这些小知识分子啊!”于是两家都不去管那些爬过墙头的豆瓜,任它们长着。
这样的生活也是照过。
一天,市监察局来了两个人直接到了隔壁的局长家。后来听说局长出事了,有传言说是因为贪污,随即局长也搬出了这个小院。接着新局长一家又搬进来了。老刘心里暗暗地说:“我不会再去尝试和局长家交往了,还不是一样,把我们的热脸贴在人家当官的冷屁股上!”于是老刘的招呼也成了往事。
一个清静的午后,老刘正在家构思他的散文,这时女儿兴冲冲地跑进门来,手里拿着一个大红苹果。“谁给的?”老刘问。“邻居老伯伯给的。”“怎么能随便要人家的东西,说‘谢谢了吗?”“说了,老伯伯可喜欢我咧!”老刘心想:还不是刚来热乎乎,后来冷冰冰。
通过对新邻居的多日观察,老刘发现这个新搬来的邻居与以前的邻居有很大的不同:新局长早上骑自行车上班,下班还是与自行车相伴,偶尔来几个客人,却从没有灯火辉煌、推杯换盏的繁华。老刘的心理防范有所松动。
又过了没几天,老刘接女儿放学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女儿换了一个新书包。老刘问:“这么漂亮,是妈妈新买的吗?”“不是,是老伯伯送我的,他说改天要来我们家做客呢!”
晚上,老刘未眠,他在想:我是否也该尝试着接近一下新邻居?
别说还真奇怪,老刘第二天起得特别早。他打破了早读的习惯,早早到院子里摘豆角和丝瓜。他想:将人家的瓜送回去,再摘些豆角给人家尝尝鲜。
走到门口,只见邻居——那位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的局长,也正笑呵呵地走过来。
“多好的豆角!”局长说,“我早就想尝尝鲜了。做邻居嘛,应该常来常往,咱们订个协定:‘种瓜得豆,种豆得瓜。欢迎吗?”“欢迎,欢迎,当然欢迎!”老刘连声说道。傍晚,各家的院子里就都飘出了丝瓜和豆角的清香。
日子还是像以前那样过,小区里的小院依旧是那个小院,只是现在,豆蔓和瓜秧长得更绿更繁,而且缠绕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