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语言类型学研究综述

饶 敏,高 扬

（重庆工商大学 国际商学院，重庆 400067）

法国是语言类型学的研究重地，尤其是功能类型学研究。法国的语言类型学研究对象遍及非洲、亚洲、欧洲、大洋洲及美洲等五大洲的诸多语言，涉及语音学、形态词法、形态句法、濒危语言描写与记录等各个方面。总的来说，法国的语言类型学研究呈现出多区域、多国度、多语种、多视角的特征。本文将对法国的语言类型学研究做一个相对全面的综述，以期借此为我们打开更宽广的类型学的研究视角，并以此为借鉴来拓展我们的研究思路。

一、 非洲语言的研究

法国国家科学院（CNRS）口传语言与文化研究所（LACITO）①关于该研究所的详细信息可查阅网址http://lacito.vjf.cnrs.fr/。的研究员Lameen Souag是一位关注非洲语言研究的语言类型学家。他的研究主要涉及历史语言学、语言描写等领域。在历史语言学的研究中，他尤其关注从共时的类型特征出发来推断语言演变的语法化过程、研究语言接触以及词汇借用和语法借用之间的关系、重叠（La réduplication）的形式演变和功能演变、词汇比较中的底层识别、利用亲缘分支分类学（La cladistique）来考查语言的历史演变等。从类型学的角度对语言进行描写是Lameen Souag的另一研究重点，他的研究主要涉及位于阿尔及利亚西南部塔拜勒巴拉（Tabelbala）的一门属于桑海语族的濒危语言科兰杰语（Le korandjé）；埃及西北部锡瓦绿洲的一门属于柏柏尔语族的语言西瓦语（Le siwi）；阿尔及利亚的阿拉伯语及其他阿拉伯语的分支语言。在进行语言描写的同时，他还致力于为口传语言建立本土书写体，尤其是用提非纳字母（Tifinagh）来书写柏柏尔语并且特别关注书写体的选择和拼写规则（Souag 2007[1]；2014a[2]；2014b[3]）。

成立于1994年的黑非洲言语、语言及文化研究所（LLACAN- le laboratoire Langage，Langues etCultures d’Afrique Noire）①关于LLACAN的详细信息可查阅如下网址http://llacan.vjf.cnrs.fr/。是隶属于法国科学研究院（CNRS） 和巴黎东方语言文化学院（INALCO-l’Institut National des Langues et Civilisations Orientales）的一个科研教学混合机构。LLACAN的研究基于比较研究法、语言认知学和语言类型学的框架，研究数据均来自研究员们在非洲当地的发音人群体中长期浸入式生活所采集的第一手数据。其研究主要分为三个方面：（1）类型学及语法分析；（2）比较研究法、类型学和语言的历史重构；（3）非洲文学、文学理论及语言应用。LLACAN所研究的非洲语言分布如图1所示，他们通过非洲语言的历时演变、相互系属关系、同区域不同语言间的接触影响来研究非洲语言间的关系。该所研究的重心主要集中在撒哈拉以南非洲语言的语言结构和人类语言学的分析与记录，同时也分析研究当地的一些口传文学、当地语言的仅存文本及其承载的文化。这些语言通常都是口传语言、濒临灭绝且很少被记录的语言。

图1 LLACAN所研究的非洲语言

在LLACAN研究所里汇集了一大批做非洲语言研究的语言学家，诸如Mark Van de Velde，Dmitry Idiatov，Konstantin Pozdniakov，Valentin Vydrin，Guillaume Segerer，Tatiana Nikitina等。Mark Van de Velde的描写、比较和类型学研究重点关注的是名词结构的特点及其内部结构。他的比较工作主要集中在班图语言中名词短语结构的各个方面；而不同类型专名的语法行为研究则是其类型学工作的重点（Van de Velde 2013[4]；2008[5]）。Dmitry Idiatov专注于从语言类型学的角度对语言进行描写和记录，同时进行比较分析和历时分析，尤其关注对曼德语族语言（langues mandé）和尼日尔-刚果语系阿达马瓦语支语言（Les langues de l'Adamaoua）的研究（Idiatov 2015[6]；2014[7]）。Konstantin Pozdniakov，致力于尼日尔-刚果语系语言的类型学比较、比较研究和类型学研究中的数理统计方法的应用、沃洛夫语（wolof）的语法、形态学及形态音位学等研究（Pozdniakov 2015[8]；2013[9]）。研究成果丰厚的Valentin Vydrin致力于曼德语族语言（langues mandé）和尼日尔-刚果语系语言的历史比较研究、曼德语族语言的词汇学研究尤其是曼丁哥语（le mandingue）和丹语（le dan）、曼德语族语言的语料语言学研究、曼德语族语言的音韵和形态句法学研究（Vydrine 2008[10]；2014[11]；2009[12]）。Guillaume Segere主要致力于研究大西洋-刚果语族（Langues atlantico-congolaises）下的大西洋语支（Langues atlantiques）、语言的系统发生学（phylogénie）、语言间的比较及语言的构拟研究，并和Stéphane Robert合作对塞内加尔的Joola keerak语言进行描写和研究。此外，Guillaume Segerer的研究还扩展到了开发计算机软件来辅助语言的构拟和音韵统计（Statistiques phonologiques）（Segerer 2015[13]）。Tatiana Nikitina是一位年轻的语言类型学家，她主要研究尼日尔-刚果语系中的曼德语族语言（les langues mandé）的句法比较，同时也致力于词汇语义学、词汇类型学的研究，并且从类型学的角度研究时间和空间的表达（2012a[14]；2012b[15]）。

法国里昂第二大学（Université Lyon 2）人文科学学院（Institut des Sciences Humaines）的语言活力研究所（DDL-Le laboratoire Dynamique du Langage）是法国语言类型学研究中关于非洲语言研究的一个重要机构。这个混合研究结构（UMR）创立于1994年，其研究主要分为语言描写、类型学和语言变化（Description，Typologie et Variation）；语言的习得及认知（Acquisition et Cognition）；语言、人民和文化 Langues，Peuples et Cultures三个分支，横跨濒危语言的田野、记录及复兴（Terrain、Documentation et Revitalisation）和语言的复杂性（Complexité Linguistique）两大研究主题。语言活力研究所通过研究非洲语言，为法国的语言类型学研究做出了重要的贡献。该所的Denis Creissels先生，是语言学界著名的语言类型学家。他早年曾攻读过数学、逻辑学和俄语，从1970年至2008年在格勒诺布尔大学和里昂第二大学教授普通语言学，现在是里昂大学名誉教授。Denis Creissels先生的研究专注于对濒危语言的描写和语言类型学研究（Creissels 2017a[16]），擅长非洲语言和高加索语言的研究。早年时，他曾研究过很多的西非语言（langues ouest-africaines），后来又开始研究非洲班图语支的茨瓦纳语（le tswana）（Creissels 2017b[17]；2016a[18]）和东北高加索语系（la famille nakh-daghestanaise）阿瓦尔-安迪语支（la branche avar-andi-tsez）的阿赫瓦克语（l'akhvakh）（Creissels 2018a[19]）。目前他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大西洋语支语言的研究（langues atlantiques）（Creissels 2016b[20]）以及曼德语族语言（langues mandé）的研究上（Creissels 2018b[21]）。他一生著作众多，其中最经典的是2006年出版的《普通句法学研究》一书（Creissels 2006[22]），该书被奉为下田野做语言调查时需随身携带的“圣经”，是语言类型学的经典参考书目。Lolke Van Der Veen是DDL里的另一位非洲语言学家，他一直致力于非洲的濒危语言研究。其研究范围涉及加蓬班图语的音调学和音位学、班图语的描写和系属问题、班图语的谚语学（parémiologie）和词典学（lexicographie）、西非中部语言分布与基因分布的关联性、人种语言学等（Vanderveen 2016[23]）。Jean-Marie Hombert是非洲语言学家，法国国家科学研究院正教授级研究员。他长期在加蓬和喀麦隆等地做田野调查，其研究主要关注言语与语言的起源和演变、语言变化和认知、非洲语言研究、语言和历史等（2005[24]；1990[25]）。

二、 亚洲语言的研究

法国对亚洲语言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法国国家科学院（CNRS）的口传语言与文化研究所（LACITO）、东亚语言研究所（CRLAO）及伊朗和印度的世界研究所（Mondes Indiens et Iraniens）里。

Nicolas Tournadre是口传语言与文化研究所的研究员，同时也是普罗旺斯大学的一名教授。他是西藏语言专家，专门研究形态学和类型学，其研究主要涉及时态、形态、情绪和证据的形态语法和语法语义。自1986年起N.Tournadre开始在喜马拉雅山脉和喀喇昆仑山脉（le Karakoram）的中国、印度、不丹、黎巴嫩、巴基斯坦等区域做田野调查，研究位于青藏高原的语言。其研究领域涉及语言类型学、句法学、语法语义学（sémantique grammaticale），认知语义学、（sémantique cognitive）、形态学、方言学、语言政治、汉藏缅语言学及语言谱系等方面，尤其专注于以下语言及语言家族的研究：罗曼语族（Langues romanes）；斯拉夫语族（langues slaves）；日耳曼语族（langues germaniques）；书面藏语、藏语安多方言及康方言；夏尔巴语（sherpa）；巴尔蒂语（balti）；宗喀语（dzongkha）；拉达克语（ladakhi）和其他的藏语支语言；汉语（普通话）；古典希伯来语和现代希伯来语；印地语-乌尔都语（hindi-urdu）；手语（langues des signes）（Tournadre 2017[26]；2014[27]；2004[28]）。米可（Alexis Michaud）是法国国家科学院（CNRS）口传语言与文化研究所（LACITO）的研究员，其研究方向主要是语音学、音位学和语言类型学，研究对象主要是汉藏语系的语言（尤其是纳西语）以及南亚语系的语言（尤其是越南语）。其代表著作《永宁纳语的声调：词汇调与形态声调学》（Michaud 2017[29]），是作者基于自己10年来对永宁纳语田野调查所收集的数据，对永宁纳语的声调系统进行了详细的描写和分析。这一濒危语言的研究著作长达573页，不仅描写了该语言的词汇调，更进一步地描写和分析了该语言由于诸多形态变化而引起的声调变化，能够帮助人们更好地理解东亚语言声调系统的多样性。该著作被诸多语言学家所推介，马提索夫评价其达到了藏缅语声调研究的新高度，将成为未来所有关于藏缅语形态声调学研究的典范；香港城市大学李蕙心教授将该著作誉为学术界的经典著作。除了语音学和音位学之外，他也对历史语言学的研究感兴趣，还对利用新技术来建设和开发稀有语言及濒危语言的数据库很感兴趣。

位于巴黎的东亚语言研究所（Crlao）汇集了一大批研究汉语、汉语方言及中国境内的藏缅语语言的专家。沙加尔（Laurent Sagart）教授，法国国家科学研究院正教授级研究员，是研究上古汉语、汉语方言和南岛语系的专家，他第一个提出汉藏语系和南岛语系同源的假设。他的研究领域涉及：汉语的方言学尤其是赣客家语（les dialectes Gan-Hakka）、古汉语的构拟、形态学和词源学、周边语言中的汉语借词、东亚语言的系属关系、语言和基因、语言和谷物的驯化（Sagart 2014[30]；2008[31]）。2016年其著作《Old Chinese：A New Reconstruction》获得美国语言学学会授予的、被誉为语言学界的诺贝尔奖的“布隆菲尔德年度最佳图书奖”。曹茜蕾（Hilary Chapelle），法国高等社会科学研究院（EHESS）博士生导师，从事汉语族语言（les langues sinitiques）的类型学研究已有12年了，她重点研究的汉语方言有台湾的闽南语、香港的粤语、上海的吴语、汉语的北方方言、湖南的湘方言、南昌的赣方言、梅县客家话、山西晋方言。曹茜蕾教授的另一个研究重点是与阿兰·贝罗贝（Alain Peyraube）教授合作，基于十六世纪末和十七世纪初的语料来研究闽南语的历时句法（Chappelle 2015[32]；2001a[33]；2001b[34]）。法国国家科学研究院正教授级研究员向柏霖（Guillaume Jacques），是国内学界最为熟知的西方嘉绒语研究学者。自2002年始，向柏林一直专注于马尔康茶堡话的调查研究，在当地嘉绒藏族同胞陈珍等人的帮助下完成了博士学位论文并发表了一系列文章，探讨了茶堡话语音系统、动词形态及嘉绒语和藏语关系等历史语言学方面的问题。近五年，他的主要研究继续集中在嘉绒语茶堡话的描写上，基于多年收集的调查数据，从2013年到2018年间，他陆续发表了15篇讨论茶堡嘉绒语语法不同方面的论文，其中共有六篇论文发表 在Linguistic Typology、Lingua、Folia Linguistica Historica、Journal of Chinese Linguistics、Diachronica等SSCI收录的著名语言学刊物中。向柏霖对嘉绒语的反身态、反被动和名词并入的来源进行了较为详细的研究并取得了重要的创新成果，证明了反身态（茶堡话 ʑ ɣɤ-）是第三人称单数代词语法化的结果（发表于BSOAS 2010）；并分别在LINGUA 2012和2014两篇文章（影响因子0.578；在WEB OF SCIENCE中分别有12和13个引用）中提出名词并入和反被动来自动词化名词的前缀，并指出这一语法化现象虽然在世界的其他语言当中可以找到类型学上接近的例子，但这仍然是非常罕见的案例。这个案例在语态语法化的共性方面，给我们提供了宝贵的信息。向柏霖在历史语言学的研究上很有建树，他2014年出版的法语专著《Esquisse de phonologie et de morphologie historique du tangoute（西夏语历史语音学与形态学纲要）》，在结合古文献研究（特别是对《慈孝传》《类林》《十二国》《孙子兵法》等文献的西夏文版本的考察）以及田野调查资料的基础上，对西夏语的声类、韵类以及动词形态交替进行了系统的考察和分析，提出了20多个新的语音定律以及近400个同源词。伦敦大学的著名学者Nathan W.Hill 称赞本书为“Quite probably the most important single book ever to be published in the field of Trans-Himalayan historical linguistics（很有可能是汉藏语系历史语言学研究有史以来最重要的专著）”。向柏霖的语言类型学视野随着他的田野调查的范围的逐渐扩大而扩大，他近期的研究也开始扩展到了尼泊尔的基兰提语支语言和印欧语系（特别是梵文和原始印度-伊朗语），还有北美的苏语系（Siouan）和阿尔冈昆语系（Algonquian）（Jacques 2009[35]；2010[36]；2011a[37]；2011b[38]；2012[39]；2013[40]；2014[41]；2015[42]；2016[43]；2017[44]；2018[45]）。齐卡佳（Katia Chirkova）2006年加入东亚语言研究所，其研究领域包括汉藏语系语言研究、语言类型学、区域语言学、语言接触。目前其关注点主要在中国西南四川境内的藏缅语言的共时描写和历时分析、白马语及羌语支语言如尔苏语、多旭语等方面，同时她也研究北京普通话的语义及句法（Chirkova 2017[46]；2016[47]；2015[48]；2014[49]；2013[50]；2012[51]；2007[52]）。

“伊朗和印度的世界”（Mondes Indiens et Iraniens）①关于该研究所的详细信息可查阅如下网址http：//htl.linguist.univ-paris-diderot.fr/。是一个致力于研究伊朗和印度文化区域的跨学科研究所。该所成员进行的研究涉及人类和社会科学的不同领域，涉及伊朗和印度文化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所出现的不同地方，从中东到中亚以及东亚和南亚的地理区域。Pollet Samvelian，既是伊朗和印度的世界研究所的所长，也是巴黎第三大学的语言学教授。她的研究领域主要涉及伊朗语支语言的句法、形态、词汇（特别关注波斯语）；语言类型学；形态和句法的形式语言学；句法学中的定量研究方法以及波斯语的参考语法（Samvelian ＆ al.2014a[53]；2014b[54]）。Johnny Cheung，除了研究雅兹迪人（Les Yézidis）的文学及习俗和巴基斯坦的巴克提亚瑞（les Bakhtiâris）人的文学及习俗外，还涉及伊朗支语言的历史语言学研究和比较类型学研究；波斯语（persan）、普什图语（pashto）、库尔德语（kurde）和奥塞梯语（ossète）等语言的历史语法研究（Cheung 2008[55]）以及说伊朗语地区和国家的宗教研究（Cheung 2011[56]）。Agnes Korn的研究重点有历史语言学、语言的比较研究和语言类型学研究、伊朗支语言间的关系、波斯语的历史语法、伊朗支少数民族语言的描写与记录，尤其是俾路支语（le baloutchi）和巴示卡迪语（le bashkardi）（Korn 2017[57]）

语言理论史研究所HTL（Laboratoire d'histoire des théories linguistiques）①关于该研究所的详细信息可查阅如下网址http://htl.linguist.univ-paris-diderot.fr/。汇集了一批语言学家、世界多种语言的专家、历史学家和哲学家。Aimée Lahaussois就是其中的一位语言学家，她主要研究尼泊尔的基兰提语支的藏缅语言，例如科伊语（koyi rai）、土龙语（thulung rai）、卡陵语（khaling rai），关注田野调查的方法与工具研究、形态句法学研究及语法学研究（Lahaussois 2017[58]；2016[59]）。

三、 欧洲语言的研究

法国从类型学角度研究欧洲语言的机构有高等研究应用学院（Ecole pratique des hautes études）、巴黎高等师范学院（ENS）等，那里聚集了一批优秀的欧洲语言类型学家，如Gilles Authier，Jean-Pierre Mahé，Daniel Petit等，他们的研究覆盖了印欧语系语言、闪语系语言及高加索语言。

Gilles Authier是高等研究应用学院的教授，他的研究方向主要是语言类型学，重点关注阿塞拜疆共和国（Azerbaijan）和达吉斯坦共和国（Daghestan）境内极少为人研究的语言的描写与记录，如Kryz语、塔特语（Tat）或Budugh语等（Authier 2013[60]）。Jean-Pierre Mahé，是世界知名的科普特、亚美尼亚、格鲁吉亚语言及文学专家。其曾因学术贡献而获得骑士荣誉勋章（Chevalier de la Légion d’Honneur） 、学术界棕榈叶高等骑士勋章（Commandeur de l’Ordre des Palmes académiques）。在他的研究中，以独著或与人合著的形式共公开出版和发表了5本专著和125篇语言学的论文，涉及亚美尼亚、格鲁吉亚等语言及其历史与文化（Mahé 2014[61]）。

Daniel Petit，巴黎高等师范学院（ENS）博士生导师，2011年因其欧洲语言研究的卓越成绩而获得学术界棕榈叶骑士勋章（Chevalier des palmes académiques）。其研究领域涉及普通语言学、语言类型学、语史学、印欧语系语言的语法比较、历时句法，古希腊语、拉丁语、波罗的语族语言（Langues baltiques）、立陶宛语（Lituanien）、拉脱维亚语（Letton）、古波斯语（Vieux prussien）（Petit 2016[62]）。

四、 大洋洲语言的研究

我们通常很熟悉的是澳大利亚的语言学家们，他们对大洋洲的语言研究得很多，比如R.M.W.Dixon 和Alexandra Y.Aikhenvald等。其实在法国也活跃着一批致力于大洋洲语言研究的类型学家，从事着关于巴布亚及南岛语系语言的研究。

Alex François是口传语言与文化研究所（LACITO）的研究员，专门描写和研究美拉尼西亚的土著语言。他主要在瓦努阿图北部岛屿进行语言实地调查，这个岛屿被称为托雷斯和班克斯群岛，该地区目前仍然使用17种语言。Alex François的研究领域主要涉及大洋洲语言的描写和比较，尤其是美拉尼西亚群岛（Mélanésie）和波利尼西亚群岛（Polynésie）的语言。在语法类型学方面，他主要研究事件、参照物、空间关系的语言结构；词汇类型学方面，主要涉及一词多义和语义演变。除此之外，他的研究还涉及区域语言学和方言学，趋同与分歧（Convergence et divergence）；历史语言学和比较语言学；语言变化和语言多样性的模型化；人种语言学、民间音乐研究、口头文化和言语艺术（François 2017[63]） 。

Sebastian Fedden系巴黎第三大学的教授，也是口传语言与文化研究所（LACITO）的研究员。他主要研究大洋洲语言和巴布亚（Papuan）语言。他从类型学的角度来研究名词的类别划分系统（主要研究名词的性及量词）、主谓一致关系（Agreement）、构词句法配列（alignment）及论元的句法实现和配列（Fedden 2012[64]）。

Isabelle Bril，高等研究应用学院（EPHE）主任，她主要研究南岛语系语言的句法类型学，尤其是以位于台湾和新喀里多尼亚（Nouvelle-Calédonie）的语言为主要研究对象。她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从类型学的角度研究语言的句法，比如并列句、主从句及句子的依存关系；自反和中动结构的句法机制；复杂谓语及动词的时体态等（Bril 2017[65]）。

Patrick Caudal，巴黎第七大学形式语言学研究所LLF（Laboratoire de Linguistique Formelle）的副研究员。他的研究领域涉及田野语言学、语言类型学、对照语言学（Linguistique contrastive）和比较语言学（Linguistiqu comparative）；语言发展的历时性和语法化等。他尤其关注动词的时体态及示证范畴研究以及从句法平面、语义平面和语用平面来进行的语法的三平面研究。此外，他还关注澳洲原住民语言的研究，比如澳洲原住民保留地阿纳姆地区（la Terre d'Arnhem）的伊瓦加语（l'iwaidja），mawng语和anindhilyakwa语等（Caudal 2016a[66]；2016b[67]）。

五、 美洲语言的研究

法国从事美洲语言研究的语言学家主要集中在里昂的语言活力研究所和巴黎语言结构和语言活力研究所（Sedyl-Structure et Dynamique des Langues），拥有诸如Collette Grinevald；Antoine Guillaume；François Rose；Enrique Palancar；Katharina Haude 等一批卓越的美洲语言学家。

Colette Grinevald，里昂语言活力研究所一位致力于做濒危语言描写研究的语言学家。她主要关注拉丁美洲语言的研究，尤其是玛雅语系中位于危地马拉的一种土著语——哈卡尔特克语（Jacaltec）的参考语法描写（Craig 1976[68]；1977[69]）。Colette Grinevald 属于类型学派里一个分支功能类型学派（l’école fonctionnelle-typologique）的代表，从类型学的角度她对名词分类系统的多样性和语言里的空间表达也曾做过诸多深入的研究。

Antoine Guillaume，里昂语言活力研究所研究员，他主要描写与记录玻利维亚亚马逊的takana语族语言，尤其是卡维内纳语（le cavineña），reyesano（maropa）语和 tacana语。他同时也深入挖掘这些语言里的特殊的形态句法现象，比如句法论元结构、伴生运动（mouvement associé）等，其为普通语言学，尤其是语言类型学和历史语言学的发展作出了很大 的 贡 献（Guillaume ＆ Gildea 2018[70]；Guillaume＆ Valenzuela 2017[71]；Guillaume ＆ Rose 2011[72]；Guillaume 2018[73]；2017[74]；2016[75]；2008[76]）。

François Rose，里昂语言活力研究所研究员，主要致力于亚马逊雨林区域的濒危语言的描写，尤其是位于法属圭亚那（French Guiana）的埃梅里用永语（Emérillon）和玻利维亚的Mojeño Trinitario语。她不仅从音韵学、形态句法学及语言类型学角度对语言进行研究，还从区域语言比较和历时语言学视角对语言进行分析（Rose 2018[77]；2015a[78]）。

Enrique Palancar，巴黎语言结构和语言活力研究所的语言类型学家。他的研究涉及形态类型学、动词的曲折形态变化、中美洲语言的形态句法等领域。另外，他还致力于欧托-曼格语系（Oto-Manguean languages）这个包含多个美洲原住民语言的大语系语言的描写和记录（Palancar 2012[79]；2009[80]）。同一研究所的Katharina Haude，则更多研究的是南美洲的语言，尤其是莫维马语（Movima），她从类型学的角度重点关注这些语言的形态句法，另外，她也致力于该区域濒危语言的描写。

六、 总结

综述法国的语言类型学研究之后，反观我们国内的语言类型学研究，我们会发现，目前中国国内的语言类型学研究主要在关注汉语及其方言、中国境内少数民族语言。所涉及的语言家族也主要是集中在汉藏语系上。从语言类型学的发展来看，我们的研究领域和研究对象还过于局限。我们期待借此综述，能让更多的语言学研究者打开视野，将视线和关注也投射到中国境外的语言研究上去，如果还能同时将自己所研究的汉藏语系的语言与世界其他语系的语言做对比性研究，必将对语言类型学的研究起到推进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