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千万别走到水火不容那一步

文/蓝勇银

人们常用“欢喜冤家”来形容夫妻之间又爱又恨的关系，可对于老丁和倩芳老两口来说，已经没有了“欢喜”，光剩下“冤家”了。

俩人成为“冤家”，是多年的矛盾积累且不能相互谅解所致。比如，倩芳这么多年节俭惯了，去市场买菜什么便宜买什么，苹果都是带黵的，土豆都如乒乓球大小，辣椒每每有三分之一是烂的，鱼大都已有异味……老丁生气地说，虽然咱们是工人，退休费拿的少，但吃的东西不能含糊，要买好的，否则，得一场大病，花的钱够你买十年菜的。倩芳也不搭茬儿，依旧我行我素，该买啥样仍买啥样，总是把小贩最后处理的东西买来。老丁自然恼怒，于是俩人便吵。老丁也有让倩芳反感的地方：他喜欢看书，不愿意干家务活儿，“太懒了！总想出人头地，直到退休也没当上官，更没赚来大钱，还总在屋里挑三拣四，整个一穷酸”“我从骨子里瞧不起他”，于是说话就没好气。老丁更看不惯倩芳这整天顶一脑门子官司的模样，“一说话就像打架，整个一个泼妇”。俩人或是经常吵，一吵就用最恶毒的语言恨不得把对方骂死，诅咒更是家常便饭；或是几天甚至几月不过话，冷战。俩人有十来年就已套内分居，没有房事。最严重的是有几次老丁还动了手，扇了倩芳的嘴巴子；倩芳也不示弱，像疯了一样地把老丁的脸抓花。

事后，老丁想想都这么大岁数了，哪经得起这样的折腾？且感情完全破裂，修复已然无望，于是提出了协议离婚。倩芳问离婚后谁搬出去？老丁说这不两间屋吗？一人一间。倩芳说，一男一女不是一家人，却住一个单元房里，成什么样子！你搬走，我就同意离。老丁说，难道让我住马路上不成？倩芳说，那我就不管了。协议不成，老丁去法院起诉。法院认为他们离婚条件不充分，未予受理。

从法院回来，老丁琢磨了琢磨，后退了一步，提议说，不离也行，退休工资自己拿着，各吃各的。倩芳同意。说好后，俩人便开始了“新”的生活，每天各自买菜，各自做饭。老丁每天吃两顿饭，倩芳是三顿，俩人从时间上故意错开，从空间上主动避开，谁都避免碍谁事。随之而来的是俩人都是独自活动，谁也不干涉对方；衣服、被褥都是谁的谁洗；谁有头疼脑热、胳膊腿痛，宁愿自己忍着，也绝不麻烦对方；闺女三口来家，倩芳做的饭老丁也不吃；连过年跟亲戚们聚会，都是各去各“娘家”。一切都形同路人。

不久，女儿知道他们这种情况了，就劝他们，可谁也不听，女儿都不愿意来家了。后来，他们的亲戚渐渐也都知道了，觉得甚是奇葩，于是跟他们也极少往来，以免让另一方尴尬。

有人可能奇怪：俩人共同生活几十年了，难道一点儿感情都没有？这很难说。关键是俩人后来越打感情越淡，恨意占了上风，即使原先有的那一点儿感情，也荡然无存了。

分伙后，老丁比较懒，吃饭总是凑合，去外边买现成的时候多，自己做的时候少，有时一把花生仁、一个馒头就是一顿饭。他又爱喝酒，常常借酒浇愁。有时端起酒杯，想想自己这一辈子，要事业没事业，要爱情没爱情，要存款没多少，连出去租房都没能力，等于白来世上一趟，不禁潸然泪下。

那边呢？倩芳倒不像老丁那么伤感，整天只是面无表情地坐沙发上看电视，打发时光。生活上倩芳剩菜剩饭不到酸臭的地步绝不扔掉，热一热都吃了。

“性格决定命运”。果不其然，三年后，出大事了。老丁日渐消瘦，吃不下东西，到医院一查，是肝癌晚期，医生让留下住院。他把女儿叫来，跟女儿说了病情，女儿赶忙告诉了母亲倩芳。倩芳生出些许怜悯，想到医院侍候侍候，老丁坚决不让。女儿工作忙，又要照料小孩，于是只好花钱雇人侍候老丁。挨了一些时日，老丁带着满腔愤恨和无尽惆怅，走了。

“不作死就不会死！”倩芳在众亲戚来为老丁料理丧事的时候，恨恨地甩出了这样一句话。这句话引来了老丁妹妹极大的愤慨，当场俩人大骂了起来，还差点儿动了手，被众人劝止。

倩芳在老丁走了以后，幡然醒悟，知道了生命的宝贵，于是剩饭剩菜不再吃了，烂梨、烂苹果该扔就扔，该运动就运动，努力让自己心情开朗。然而，晚了，她多年的病根儿已经坐下了。在老丁走后的半年时，她忽然也日渐消瘦，吃不下东西，到医院一查，胃癌！医生打开她的腹部，胃里的肿瘤大大小小有几十个，都长满了，无从下刀，只好原封不动地又缝上了。三个月后，她也走了。

俩人的结局如此，令知情人感慨万分。有诗诫曰：

夫妻欢喜并冤家，

奇特平凡非复杂。

常念百年修共枕，

肯携恨意负韶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