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黄冈秘卷》重量的体悟与对话
2019-11-15■
■
在《黄冈秘卷》的后记里,刘醒龙提到那个叫张家寨村、叫郑仓的小地方,提到父亲长眠的小秦岭,提到那片原野,爷爷口中贤良方正的黄州一带。“为故乡立风范,为岁月留品格”——这部“原乡之作”自然是本“个人之书”,回溯既往生命体验与文学追求,于故土故人中为前路指明方向;它还必然是本“时代之书”,以地域视角反思历史中生长出来的价值观念与现实境遇,意图在歧路岔口处驻足重塑人文精神。
如何在刘醒龙个人创作历程中标识出这部长篇新作的位置?如何阐发《黄冈秘卷》对于当代文学之地方性书写、叙事传统创化、历史叙事与现实介入等重要命题的回应?这些追问并非仅仅是专业研究或“文学史焦虑症”的习惯性动作。因为不是每一部作品都能够承载重量。而那些负重而生的文字,有可能为使命所累,难通达自然;却也可能常怀赤子之心,勇猛而刚健。
这组评论小辑就是对此重量的体悟与对话。朴婕以“多宝盒”比喻刘醒龙的历史叙述,一方面细致梳理《黄冈秘卷》如何通过父辈们的不同人生轨迹去呈现二十世纪中国历史的复线进程,作家实际以对革命、资本主义现代化、乡土文化传统的多方位审视,架构起历史与当下现实的有效对话;另一方面又延伸出问题,指出多宝盒式的玲珑精巧、严丝合缝,也可能限制作家思想视界之外更丰富现实的动态呈现。而现实主义的写作姿态中始终携带着浪漫主义或理想主义的精神诉求,也即但红光在纵览刘醒龙创作历程之后提炼出的本源:要从宏观上确立一套价值理想和道德观念,去规范家庭、社会和个人。刘醒龙创作中出现的“反复书写”现象,正勾勒出一条更自觉书写地方、乡土、父辈的回归之路。最后,以萨义德论“晚期风格”为参照,雷登辉也着意于论述《黄冈秘卷》中的常与变。从对历史与现实的批判性“强攻”,到包容与和解,恰如刘醒龙本人关于“宿命”与“命运”的阐释,是无数生活历练之后冷静又不失激情的再创造,是在直面生命脆弱、时光易逝的谦卑之心中夯实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