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晚菊》的写作手法论林芙美子的女性文学

摘  要：林芙美子是昭和时期著名的女性作家，她的一生短暂且受尽苦难。但却留下了很多作品。自传体小说《放浪记》的发表让她在文坛一举成名。除此之外，林芙美子的短篇作品也极具代表性，其中之一就是《晚菊》。本文拟以《晚菊》为例，分析小说中的表现技巧，探讨女性独特的描写手法，试分析林芙美子小说中所反映的女性意识。

关键词：虚实转换;心理描写;细节描写;女性意识

作者简介：王楚楚（1990.7-），女，汉族，四川绵阳人，硕士，助教，研究方向：日本文学、日语教育。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9）-27--02

林芙美子是日本昭和时期杰出的女性作家，她与宫本百合子，平林泰子并称为昭和时期最杰出的三大女性作家，很多描写女性爱情的短篇作品大受好评。在林芙美子的作品里，通过她女性的独特视角，生动描写出一个个女性形象，用细腻的笔触将女性人物刻画得栩栩如生。这种细腻的写作手法在短篇小说《晚菊》中表现得淋漓尽致。本文将从女性独特的心理描写和细节描写两方面来分析林芙美子女性文学的魅力所在。

短篇小说《晚菊》于1948年发表于《文艺春秋》。这部小说可以说是林芙美子晚年的杰作，被称为创作的鼎盛作品。凭借此作品林芙美子获得了第三届女子文学奖。小说讲述了艺伎きん和比她小的恋人田部再会的场景故事。主人公阿欣曾是个绝世美人，虽已50有几但外貌看上去仍像个30岁一样年轻。当她接到时隔一年不见的田部突然来访的电话时，心情是激动的，一心想证明自己依旧有吸引他的魅力。内心焦急的等待和一番静心梳妆打扮后终于见到了阔别已久的田部。但田部的到來，并没有了怀着当初两人炙热感情的那份热情，而是为了来借钱。他对于阿欣，不仅早已没有了曾经的感情的怀念和再会的兴奋，甚至为了金钱起了杀害她的邪念。阿欣得知田部仅仅是为了来借钱才来找她，态度一瞬变得冷淡。满腔的期待悄然消逝，心中因此顿生恨意。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失望至极，对曾经的爱情念想瞬间破灭，并痛下决心不再和他来往。绝望的阿欣将她细心保存的唯一一张田部年轻时的照片随着对他的爱一并扔进了火堆，烧为灰烬。

1.虚实转换

虚实转换是指作者在文学作品写作中，在虚写作品中人物形象所经历的一言一行中，常常将自己的生活经历和内心的感受融入到作品创作中，在一定程度上渗透了作家本人的思想。长篇小说《放浪记》作为“日记体”小说就被大多研究者广泛认为是以林芙美子本人的真实生活为创作原型，一定程度上记录下了林芙美子一生的生活。而在这篇段短篇小说《晚菊》中，我们也可以看到林芙美子的原型。阿欣渴望爱情依赖男性又寻求独立，在不断失望中陷入了孤独的深渊，荒凉而孤独的阿欣的一生，这与林芙美子自身虚无和流转的人生相似。平林泰子曾评论说“「晩菊」の主人公きんは入念な化粧をすませて田部の訪問を待つ。芸者時代きんは年若い田部とめくるめくような情熱の日々を持っていた。が、田部の目的はきんから金を引き出すことだった。荒涼とした老いと孤独がきんを襲う。それらに抗して田部に向かうきんに芙美子が重なる。”[1]另外，今川英子对林芙美子的作品也曾说到“きんにとって、自らの女を断ち切り、男の頼みを拒むことは、己を老いと孤独の昏い深淵へと落とし込むことである。芙美子自身の虚無と流転の人生観の一端がそこにうかがわれるとも言えよう。”[2]纵观林芙美子的一生，她也曾与几位男人交往，对爱情充满了期待和向往，然而残酷的现实又使她明白，男人是靠不住的，在尝尽感情痛苦的林芙美子，将自己精神上的这种孤独感，虚无感，寄托在了阿欣的身上。林芙美子通过这种虚实表达的转换写法，既是对阿欣一生孤独流落的生活描写，也曾侧面反映自身虚无的一生。

2.心理描写

在《晚菊》中，林芙美子通过对阿欣心理变化的细腻描写，不仅生动地描写出了阿欣这一女性形象地心境变化，将一个热切渴望爱情的艺伎生动地展现在读者眼前，而且将男女之间微妙地感觉变化也透彻地，细腻地表现了出来。内心世界的心理描写与人物之间简短的对话一起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从时间上看，这篇小说描写的仅仅是从阿欣接到田部要来访的电话到见到田部后两人的对话的几个小时的时间，却把主人公的形象栩栩如生地展现在了读者面前。从小说篇幅上看，短篇小说只写了见到元恋人发生的几个小时的事情，却在短篇的篇幅上，看到了阿欣的过去，与田部恋爱的战争时期，以及战后的生活。在短短篇幅中透视了阿欣的一生。笔者认为全篇可以分为两个部分，小说的前半部分描写接到田部来访电话之后阿欣精心打扮的细节，后半部分通过描写见面之后的对话揭示了各自内心的微妙变化。阿欣心想“一定要比上次见他时显得年轻，如果让对方觉得老了，我就输了”甚至用冰按摩面部以致几乎失去知觉，从脸，眼睛，面颊，嘴唇到身体，手，甚至指甲都精心地化妆，穿戴打扮好之后还喝了几杯酒，趁着微微的酒劲显得面色红润，喝酒之后的阿欣还不忘仔细刷牙，去掉嘴里的酒味。满心期待着恋人的到来，她不能想象没有男人的生活。“要让她觉得自己的女人还是那么美丽，让他永远感到余味无穷”[3]林芙美子通过细心到极致的化妆过程以及阿欣期待田部的心理描写，更突出了阿欣内心的空虚，对爱的渴望，以及对男人的依赖。见面之后两人的心理变化也相当微妙与细腻。田部的内心惊叹于在不断流失的岁月里，在经历了战争的残酷之后，但在她身上却没有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甚至日子过得比和他一起的时候富裕。阿欣注意到田部的到来，并不是为了留恋彼此的感情，而是走投无路前来借钱之时，阿欣感到了一阵寒意，她发现从前两人之间炙热的恋情并没有对彼此产生任何影响，眼前的田部已经成为了极其普通的“熟人”仅此而已。田部一点儿都不留恋阿欣的肉体，却想利用隐藏在这种生活背后的这个女人的富有，怀着侥幸心理来到阿欣这里，没想到阿欣不再像以前那样用情专一，变得很世故。殊不知，正是因为田部的变化，使得阿欣的心理，从前期的无限期待与激动，变成对田部的失望与怨恨，这前后鲜明的内心变化，从一点一点的细节，让读者窥探到阿欣的心理世界。

与此同时，林芙美子对于田部的心理描写的变化也同样土木三分。岁月的侵蚀让两人彼此将复杂的感情埋葬在了心里。看到阿欣内心的变化，借钱不成的田部甚至萌生了想杀了阿欣的邪念。可是杀了阿欣自己要获罪又觉得不值。林芙美子将田部此刻内心的矛盾与复杂，不断的在心理上作着斗争的场景如实地展现在读者眼前。从前那种心灵上地跳动在二人心中已经消失殆尽。在他身上，青年时期所有的男人的耻辱心荡然无存。

3.细节描写

小说描写的是二战战败后不久的故事。林芙美子作为女性作家，与同时期的男性作家不同，并没有直接通过描写残酷的战争场面来揭露战败带给人们的伤害。相反，她却从女性角度，从一个女性的视角来看待这场战争给人们的心灵带来了多大的改变，给日本国民的心灵带来了多大的创伤。全篇并没有赤裸裸的描写战争的场景，却在字里行间，从人物的心理描写和细节描写中，让读者深深感受到了这场战争带来的伤害，早已无形地流淌在人们心中。小说中，满心期待的阿欣见到曾经炙热恋情的田部，通过阿欣的视角，林芙美子描写了经历过战争后经济萧条落败，面容憔悴凄凉的田部这一男性形象。從一个绅士变成了庸俗，自私，而无情的落魄形象。阿欣的变化也是显而易见的。为了见田部，精心的从头到脚细致的打扮，还不忘装扮好房间。小说中有好几处描写到蔷薇。期待着田部到来时，那蔷薇粉红色的花瓣，花儿的奢华让阿欣旧梦重温。“黄色的蔷薇，让人联想到盛年之美。被霜打湿的清晨的蔷薇花香刺激着阿欣的心，勾起她的回忆。”[4]通过对花的细节描写，反映阿欣内心的世界，对恋爱的渴望，对美好回忆的眷恋，以及对田部的期待。而田部来后，阿欣细心的观察着他微妙的表情，两人都不断的互相揣摩着彼此的心思。两人围坐着炉火，一边饮酒一边交谈，她觉得田部在她心目中已经降低成了一个毫无趣味的男人。她把田部年轻时的照片放到烧的正旺的火苗上，冒出一股黑烟，散发出焦味，“白色烟雾里一股黑烟升腾而起，屋里充斥着油脂烧焦后的刺鼻气味”林芙美子通过这一细节描写，烧掉的不仅仅是一张照片，更是阿欣对田部的念想，两人的回忆，都随着一缕黑烟化为灰烬。

结语：

笔者认为《晚菊》的成功之处也许就在于此，就在于完美地，细致的描写了一位叫做阿欣的女性形象。透过这个女性形象，在她的生活经历以及与恋人的感情纠葛中，反映出经历战争后的世态炎凉以及凄凉的心境。揭示了“战争一下子改变了所有人的心灵”的主题，也表现了林芙美子对于战争的反战态度。

从小说的创作手法来看，林芙美子将自己的生活经历融入到阿欣的身上，可以说和阿欣合二为一，巧妙地运用了心理描写和细节描写相结合，从女性独特的视角来看待和描写，这也正是女性文学的特点。通过日常生活和细微的小事来表现日本传统艺伎的生活状态，同时也表现出底层人民经历战争后的心酸境遇。揭示战争带给人们的不仅仅是肉体上的苦难，那深入人心的心灵上的创伤才是战争真正的伤害。

注释：

[1]《林芙美子》  平林たい子 新潮社 1969.7.

[2]林芙美子――主要著作解説 今川英子.

[3]《晚菊》  林芙美子著  刘小俊译  复旦大学出版社P256.

[4]《晚菊》  林芙美子著  刘小俊译  复旦大学出版社P260.

参考文献：

[1]全球化語境下の日本女性文学[M].山東大学出版社.2009.10.

[2]女性の自我と表現――日本現代女性研究[M].水田宗子 中国文联出版社.2000.

[3]晩菊.林芙美子著.劉小俊译[M].復旦大学出版社.2011.

[4]中村光夫.『林芙美子论』[M].吉林人民出版社.1986 年1月.总第十五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