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宣汉罗家坝遗址考古研究综述
2019-11-14王钰雯
王钰雯
摘 要:罗家坝遗址具有丰富的巴文化考古遗存,巴文化特征显著,是川东北地区一处最重要的巴文化遗址。文章从综合研究、专题研究和考古报告角度对罗家坝遗址考古研究现状进行了梳理,并对该遗址研究做出了未来展望。
关键词:罗家坝;巴文化;研究综述
宣汉罗家坝遗址位于四川省达州市宣汉县普光镇罗家坝。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于1999年、2003年、2007年及2015年四次对该遗址进行了考古发掘,先后发掘出巴文化的大型墓地与高规格墓葬以及新石器时期遗存,出土了大量青铜器、陶器、石器等。罗家坝遗址的发现为研究巴文化提供了全新的考古资料,也为川东北地区距今5300~4500年之间的新石器时代版图填补了空白。因此,本文对罗家坝遗址考古研究做一梳理,若有疏漏之处,有待今后进步一补充。
1 综合研究
马幸辛的《试论罗家坝遗存》运用比较研究推定了遗址年代、文化归属问题。后又发表《再论罗家坝遗存》[1],在《试论罗家坝遗址》的基础上再次深入探讨了墓葬、与周边遗址文化的关系、考古学年代、文化归属等问题。向明文的《巴蜀古史的考古学观察——以东周秦汉时期巴蜀文化墓葬为中心》[2]和余菀莹的《嘉陵江中下游地区先秦考古学文化研究初探》[3]两篇硕士论文也从地区考古学文化角度对罗家坝遗址进行了全面剖析。
2 专题研究
2.1 器物研究
2.1.1 青铜器研究
青铜器研究主要是对罗家坝出土的壶、豆、钺、印章进行了探讨,并运用科学技术方法,对青铜器的制作和保护提出观点。张肖马的《对罗家坝出土青铜器的几点看法》[4]将罗家坝墓葬出土的青铜器与涪陵小田溪遗址出土青铜器对比,指出两者具有差异性,但与成都平原同时期墓葬出土的青铜器相比,还是同大于异。谢振斌、冯六一对墓葬中出土的青铜壶展开研究,在《浅析罗家遗址青铜壶(M2∶2)》[5]中对壶的形制、纹饰及工艺技术做了讨论,认为铜壶表面纹饰的制作运用了阴刻工艺,并辅以装饰,狩猎和饲养场景是其展现的内容,且青铜壶具有明显的巴文化特征。除了青铜壶,出土的水路攻占纹铜豆也引发了关注。江玉祥的《罗家坝遗址出土狩猎纹铜壶和水陆攻战纹铜豆图像考》[6]对遗址出土的铜豆表面的水陆攻战纹进行了分析。除此之外,钮珊珊、袁书洪、龙志强的《罗家坝遗址出土的水陆攻战纹铜豆的初步认识》[7]则是对比了其他地区的水陆攻战纹青铜器,认为该铜豆时代为春秋晚期至战国早期,运用了嵌错工艺,还从纹饰角度分析了表達内容上男女服饰、社会分工、作战方式的差异。施劲松的《罗家坝墓葬与成都平原东周时期的文化》[8],探讨了罗家坝出土的两类青铜器,指出其包含巴蜀文化、楚文化和中原文化三种不同的文化因素,认为存在文化交流与人群迁移现象。田旭东的《杂说罗家坝出土的钺》[9],对钺做了一定的讨论。郭明、高大伦则对青铜印章进行了探讨,发表了《考古学视角下的巴蜀印章研究》[10],联系墓葬等级、墓主身份,对墓葬中出土的印章进行了详细分析。除此之外,郑万泉、陈卫东还对墓地中出土的青铜器进行了量化分析。关于青铜器的制作技术,宋艳的《宣汉罗家坝出土部分青铜器的合金成分和金相组织》[11]通过金相显微镜、扫描电镜等对青铜器成分进行了检测,认为罗家坝战国青铜器铅含量不高、锡含量适中,制作工艺上而言,与巴蜀青铜器属于相同的技术体系。在青铜器保护修复方面,谢振斌、樊斌、冯陆一的《罗家坝遗址出土青铜器的锈蚀研究与保护修复》[12]发现了主要锈蚀物多存于青铜兵器的刃部,但在生活实用器具中很少有锈蚀现象。因此,推测这可能是与兵器的铸造工艺或铸后加工有关。
2.1.2 陶器研究
袁磊的《罗家坝遗址出土陶器的考古学观察》[13]具体重要意义,主要从陶质陶色、器型及纹饰等方面进行了梳理,并通比较研究,初步构筑了罗家坝遗址距今5300~4500年的陶器演变序列。
2.1.3 石器研究
郑喆轩的《罗家坝遗址出土石制品初步研究的报告》[14]依托新发现,从石器原料、分布和技术等方面对石器进行了详细分析,并得出渔猎经济在该遗址中具有重要地位。
2.2 墓葬研究
关于墓葬年代的讨论,宋治民在《笔谈宣汉罗家坝战国大墓》[15]中推测年代为战国早期,上限到春秋晚期,下限不到战国中期。王隆毅、戴鸿等《宣汉罗家坝遗址东周墓葬文化特征研究》[16]从墓葬形制、出土器物、葬俗、殉人方面对墓葬进行了探讨,指出墓葬形制、葬俗和殉人现象与峡江地区的巴人墓葬相似,墓葬中随葬铜兵器和非正常死亡的现象反映战事频发。矮柄豆、圜底罐和釜,兵器钺、矛、柳叶形剑,生活用具铜鍪、铜釜和釜甑是该地典型器物,具有鲜明的巴文化特征。余菀莹、杨华还对葬俗进行了探讨,在《试论宣汉罗家坝朱砂葬——兼论巴人与丹砂的渊源》[17]中,分析了M2、M35、M36、M38、M46五座使用朱砂葬墓葬的年代、墓主身份以及朱砂的由来、开采和利用,认为使用朱砂的墓主人身份等级较高,且用砂制度与中原地区不完全相同,具有一定的地方特色。
值得关注的是,墓葬研究最多的讨论集中在M33。M33是一座具有巴文化墓葬,也是目前发现的巴文化中年代最早、规模最大的墓葬。段渝的《略谈罗家坝遗址M33的时代和族属》[18]和陈显丹的《罗家坝遗址33号墓葬相关问题探讨》[19]都认为M33可能为板楯蛮所遗。江章华的《关于宣汉罗家坝巴墓发掘的几点看法》[20]认为M33是一座等级比较高的墓葬,且墓葬年代应为战国早期。而向明文的《宣汉罗家坝遗址M33的年代与墓主社会地位》[21]从墓葬形制、规模和出土青铜器等方面确定M33是一座高级贵族墓,但认为年代应为战国中期早段。冉宏林的《试论“巴蜀青铜器”的族属》[22]推测M33可能为蜀王墓。刘国祥、李宏飞的《论罗家坝M33的墓葬形制及文化属性》[23]则认为M33有可能为巴王墓或高等级贵族墓,且墓葬与蜀文化有联系,同时又受到了楚文化的影响。陈祖军的《宣汉罗家坝遗址的重要意义》[24]创造性地提出M33遗迹可能为一个祭祀坑,而高大伦的《读〈宣汉罗家坝〉札记》[25]推测该墓葬为船棺葬。故现大多数学者认为M33的性质是一座战国中期的贵族墓,且与板楯蛮有关。
2.3 文化因素及巴文化研究
关于罗家坝遗址的文化因素及文化特征,有较多学者做出了讨论。徐光冀的《罗家坝遗址是探索巴文化的重要地区》[26]、高炜的《罗家坝遗址与巴文化探索笔谈》[27]指出该遗址的发现对探索巴文化具有重要意义。林向在《罗家坝考古与“巴賨文化”》[28]和《四川盆地巴文化的探索》[29]中从地理环境、族称、文化分布等方面论述了罗家坝遗址应属“巴文化”中的“賨文化”。同时,彭金祥的《从罗家坝等川东考古遗址谈巴賨文化》[30]也认为该遗址与巴賨文化有关,并对比了川东及重庆长江流域一带的遗址。王平的《罗家坝遗存文化内涵及文化属性刍议——兼谈巴文化起源》[31]认为在新石器时代晚期川东北地区就有一支土著的文化势力,东周时期鄂西巴文化深入川东地区,形成了晚期巴文化。王隆毅、杨会国等在《巴文化典型文化元素研究——以罗家坝遗址、城坝遗址为例》[32]中以器物组合、墓葬特征、纹饰及符号图语四个方面为切入点,对巴文化特征做出分析。王隆毅、戴鸿等在《宣汉罗家坝遗址新石器时代晚期文化特征分析》[33]中认为罗家坝遗址新石器时代晚期的典型文化特征明显,以夹砂红褐陶花边口折沿罐和喇叭口罐为主,细绳纹发达,认为罗家坝遗址与哨棚嘴文化一二期、宝墩文化及陕南地区的部分遗址具有一定联系,并推测重庆地区新石器时代晚期和商周时期的巴文化可能来源于此。李水城在《罗家坝遗址史前考古学文化源流蠡测》[34]中指出罗家坝遗址是以沿深腹罐为代表的遗存,分布流行于嘉陵江流域,并在陕南、三峡、鄂西地区也有发现。故推测这支文化可能与陕南地区仰韶文化晚期的考古学文化有关。
2.4 巴蜀文字研究
有学者对铜印符号图语文字进行了释读研究。冯广宏的《宣汉罗家坝铜印初探》[35]认为印章文应属文字,并对罗家坝出土印章上“三星文”“带尖月牙形文”“锁锭形文”“门形文”“太阳文”“植物状文”进行了辨析释读。
其次,主要对出土青铜兵器的符号进行释读。王隆毅、戴鸿等《宣汉罗家坝遗址符号图语初探》[36]探讨兵器上手心纹、虎纹、凤鸟纹等符号图语,认为手心纹代表蛇,即为巴人图腾。“蛇”形符号也是“巴”字的原形,虎纹则反映了巴人崇虎的习俗,凤鸟纹也是巴特有的纹饰之一。洪梅、严志斌在《战国时期巴蜀文化水草纹符号试析》[37]中对铜戈、铜剑符号组合进行研究,认为兵器上的水草纹符号并不代表社会等级。但两位学者在《战国时期巴蜀文化中“兰”形符号的考察》[38]中对出土的铜剑、铜矛上的“兰”形符号进行考察发现,认为该符号的使用在特定区域人群中有层级性的因素,符号与器物种类(兵器)有很强的关联性,通过符号组合关系得出罗家坝墓地与什邡墓地人群有密切交流。在此基础上,两位学者整理《宣汉罗家坝墓地出土巴蜀符号探析》[39]对罗家坝墓葬出土铜器上的63种巴蜀符号进行了归纳,首次从类型学的角度研究巴蜀符号问题。
2.5 古环境研究
张俊娜、夏正楷等在《罗家坝遗址古地貌和古环境初探》[40]一文中对罗家坝遗址的古环境样品进行了土壤微结构、孢粉、磁化率等分析,展现了罗家坝古地貌和古环境的特点。
2.6 遗址保护研究
姚军的《基于价值评估的考古遗址公园规划策划——以宣汉罗家坝考古遗址公园规划为例》[41]一文说明了建立国家巴文化主义考古遗址公园的重要意義,并以罗家坝遗址为主体,展示其丰富的历史文化价值。
3 考古报告
3.1 简报
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达州市文物管理所、宣汉县文物管理所发表了《四川宣汉罗家坝遗址1999年度发掘简报》[42]。随后,2004年发表了《四川宣汉罗家坝遗址2003年发掘简报》[43]。2015~2016年,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对罗家坝遗址第四次发掘,发表《宣汉罗家坝遗址2015年度考古发掘简报》[44]。2018年发表《四川宣汉县罗家坝遗址2015~2016年度新石器时代遗存发掘简报》[45],首次发现连续堆积的新石器时代文化遗存。
3.2 书籍
2015年,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达州市文物管理所、宣汉县文物管理所编著《宣汉罗家坝》[46],收录了罗家坝遗址1997~2007年的发掘报告。2018年,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四川省文物考古编著《宣汉罗家坝遗址与巴文化研究》[47],书中收录了2017年11月“罗家坝遗址与巴文化学术研讨会”中的论文发言。
4 研究展望
综合以上研究成果,宣汉罗家坝遗址的学术研究已经受到了学者的广泛关注,研究内容丰富,取得了一定的收获,但随着考古新发现及资料的公布,研究仍需深入。第一,加强综合及专题研究。根据考古出土新的一批实物资料,填补新石器时代文化谱系的缺环,还可注重该地青铜器兵器、巴蜀文字等研究。第二,注重与周边文化的比较研究。可与之临近具有相关性的遗址,如城坝遗址、擂鼓寨遗址、李家村遗址、嘉陵江流域的多个遗址,进行比较研究,突显罗家坝遗址文化特征。第三,开拓社会形态层面研究。基于以上研究,初步探讨巴文化的起源、交流、人群迁徙等问题,对研究巴文化与中原文化、楚文化及蜀文化之间的相互交融具有重大意义。■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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