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里兰卡本土汉语教师及学习者情况调查

黄 洁

(重庆师范大学 文学院，重庆 401331)

斯里兰卡与我国政治经济合作不断加深，语言交流的桥梁与纽带作用日益凸显，越来越多的斯里兰卡民众开始关注中国，社会的不同层面也渐次掀起了“汉语热”。但斯里兰卡汉语教学的具体情况如何，哪些人在从事汉语教学，哪些人对汉语学习最感兴趣，斯里兰卡人的汉语学习有哪些问题？上述问题因缺乏实地观察和全面了解，至今还难以得出准确的判断。基于这一情况，笔者利用在斯里兰卡从事汉语教学工作的机会，对当地本土汉语教学师资和学习者的情况进行了较为系统的调查，包括对相关教学机构和学校的实地走访、数据采集与统计、问卷调查以及对象不一、形式多样、随处进行的多人或单人访谈。现将调查情况概述如下。

一、斯里兰卡本土汉语师资情况

斯里兰卡的汉语教学开始于上个世纪70年代。起步阶段学生少，规模小，对汉语师资需求不高。进入本世纪，特别是2009年斯里兰卡内战结束后，中斯两国的政治经济交往日益频繁，对汉语人才的需求增加，汉语学习热潮渐兴，师资短缺越来越成为该国汉语教学发展的瓶颈。在斯里兰卡政府的请求下，国家汉办/孔子学院总部采取输血与造血相结合的方式予以支持，一方面通过公派教师和志愿者教师赴斯任教以解燃眉之急，一方面通过孔子学院奖学金、南亚国家汉语师资班等项目帮助该国加强本土汉语师资培养。

斯里兰卡本土教师的培养发端于凯拉尼亚大学(University of Kelaniya)。据凯拉尼亚大学校史(Journal of the Faculty of Humanities Vol.xx.Faculty of Humanities University of KelaniyaSriLanke，2012/2013)记载，上世纪70年代初，该校现代语言系决定开设学习周期为两年的汉语证书班。1972年2月教学大纲完成制定，教学随即展开。斯里兰卡教师Miss.ShantiniGunawardhana承担主要教学工作，直到1992年退休。期间，两名中国驻斯使馆工作人员Sun Rui、Kun Feng先后在此短暂任教。1992年11月起，一位名叫Liu songjiang的中国人担任中文证书班的教学，为期两年。1994年，该校现代语言系设立了三年制汉语本科专业(General Degree Program)，来自北京外国语大学的僧伽罗语教师郝唯民在此任教，历时9年。1998年，斯里兰卡僧人N. Dhammadinna成为凯拉尼亚大学现代语言系中文专业在编专职教师。随着中斯交往的日渐加深，特别是2007年凯拉尼亚大学孔子学院的设立，现代语言系的汉语学习者数量更多，需求日增，进一步促进了汉语专业建设的发展。“2010年，汉语教研室在斯里兰卡教育部的支持下，制定了《斯里兰卡中小学汉语课程教学大纲》，为斯里兰卡将来的汉语推广工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1]93”。2012年，该系设置了四年制中文本科专业，汉语教研室成为斯里兰卡最为重要的汉语教学单位。目前凯拉尼亚大学中文专业有N. Dhammadinna、J.A.KumariPriyankaJayasooriyaMenike、EgodahagaJaniAlwisSamarakoon三名在编汉语教师，他们先后于2007、2015、2017年获得华东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字学、南京师范大学汉语国际教育、华中师范大学汉语国际教育博士学位，这一教学团队可以代表斯里兰卡高校最高本土汉语教学力量。“凯拉尼亚大学作为首所开设汉语教育课程的高校，该大学汉语专业教学，从证书班发展至3年制本科专业课，再到现在的4年制本科学位课，汉语教学越来越专业化、科学化[2]1”。

斯里兰卡另一开设中文专业并拥有中文专职教师的大学是位于斯里兰卡内陆的萨巴拉卡姆瓦大学(University of Sabaragamuwa)。该校中文专业三年制教育开始于2007年，曾于凯拉尼亚大学任教的郝唯民担任该专业汉语教学工作。2014年，社会对汉语人才的需求快速增长，萨巴拉卡姆瓦大学设置了学制四年的中文专业。目前该专业拥有两名中国志愿者、两名在编本土教师。两名本土教师NoyelDassanayake、RanganiPunmadharaMadhuwanthi均毕业于本校中文专业，任教后多次到中国接受汉语培训。2018年9月，NoyelDassanayake考取暨南大学汉语国际教育博士，若学成归来，可望进一步提升该校汉语教师的学历学位水准和专业教学水平。

据最近一次对斯里兰卡本土教师培训调查的情况看，斯里兰卡在校从事汉语教学的本土教师近40人左右。其中大学教师9人，包括凯拉尼亚大学在编教师3人、合同制教师3人，萨巴拉卡姆瓦大学在编教师2人，佛教与巴利语大学在编教师1人(该教师凯拉尼亚大学中文本科毕业，重庆师范大学汉语国际教育专业硕士毕业，目前在四川大学攻读汉语国际教育博士学位)。中学任教的本土汉语教师主要分布在斯里兰卡经济文化相对发达的5个省区。其中，萨巴拉卡姆瓦省有9名在编教师，西北省有8名在编教师，西部省有3名在编教师、4名教学点临时教师，中部省有1名在编教师，中北省有在编教师、教学点临时教师各1名。此外，还有个别教师在语言机构、私人公司或以家庭教学形式进行汉语教学。斯里兰卡大学与中学的本土汉语教师多出自凯拉尼亚大学和萨巴拉卡姆瓦大学，他们人数不多，却是斯里兰卡近千名大、中学生汉语教学的本土中坚力量，也是斯里兰卡汉语教学的未来和希望所在。

斯里兰卡本土汉语教师大多是中国汉办/孔子学院总部大力培养海外本土师资政策的受益者。他们90%以上在北京、上海、天津、重庆、南京、武汉、昆明等地接受过数周、6月、1年到3年及3年以上时间不等的汉语培训或教育，100%接受过斯里兰卡凯拉尼亚大学孔子学院组织的汉语教师培训。有近80%的教师参加了HSK、HSKK考试，通过HSK5、6级的教师占59.1%，通过HSKK高级的占31.8%。

这些本土教师中，20～30岁的教师比例最高，达73.9%，30～40岁的教师占17.4%，40岁～50岁及以上的教师占8.7%。从专业出身看，毕业于中文、汉语国际教育专业的为17.4%和56.5%，毕业于教育、国际关系专业的各占4.3%，毕业于佛教语言、艺术等专业的为17.3%。从学历层次看，拥有学士学历的占26.1%，硕士占65.2%，博士占8.7%。从学习汉语的时间长度看，学习汉语4年以下的教师占17.4%，4～6年的教师占52.2%，7～9年的占8.7%，9年以上的占21.7%。从教授汉语的时间看，教学6个月及以下的教师占26.1%，6月～1年的教师占8.7%，1～3年的教师占39.1%，3～6年的教师占21.8%，有6年以上教学资历的教师占4.3%。总体来看，教学经历在3年及以下的教师占比近74%，这也表明斯里兰卡本土汉语师资队伍的发展刚刚起步，新教师居多。

从对斯里兰卡本土师资的调查中，我们发现以下几个趋势或特征：

1.斯里兰卡本土汉语教师队伍发展很快。几年来，本土教师从起初的2～3人发展到30～40人。中国政府奖学金、国家汉办孔子学院奖学金及南亚国家汉语师资班项目的设立，使越来越多的兰卡人有机会到中国学习，再回国从事汉语教学，有力推动了本土师资队伍在数量上的快速发展和质量上的提升。

2.教师队伍比较年轻，40岁以下教师占大多数。他们年富力强，对于汉语教学有时间有精力有想法，但由于学习、应用汉语时间短，汉语水平和教学经验相对欠缺，一些刚毕业的教师汉语水平有限，还无法从事高级汉语的教学。总体上说，“由于本土老师学历不够及知识面小，所以在设计教学课上存在很大困难，因此不能保证教学质量[3]59”。所以，多渠道多方面地加强他们汉语水平和教学能力的培养非常必要，而且迫切。

4.3 因地制宜，分类治理 消落带类型多种多样，不同消落区域由于坡度、湿度、土壤类型、消落程度的区别而千差万别，同一区段不同高程的水淹环境和土壤基质也有一定区别，因此消落带的治理没有固定的模式，必须因地制宜，分类治理方能取得良好效果。

3.教师男女比例不平衡。斯里兰卡本土教师中，女教师占比88%强，男教师占比不到12%。除男女老师在语言和教学上的天赋差异等因素外，这还与该国的文化传统和教育制度有关。斯里兰卡是传统佛教国家，也是多宗教国家，佛教以外，还有印度教、伊斯兰教、基督教、天主教等宗教。不同的宗教有不同的学校，同一宗教也可能男女分校。在女子学校中，除学校管理者之外，男教师非常少见；男子学校或男女混合学校里面，男教师也比较稀缺，男性的语言教师就更难看到。一般情况下，男性本土汉语教师主要在大学和寺庙学校中教授汉语。

4.教师工作条件不理想。教学上的原因主要是适用于斯里兰卡的本土汉语教材匮乏，来自中国的汉语教材适用性不强，针对性不够；教学辅助材料严重不足，由中国提供的网络学习资源、电子音像制品往往不能被很好利用。教学以外的原因则体现在很多学校或语言教学机构的汉语课程体系不完备、不规范、不稳定，课时量相对偏少等方面。一般说来，大学汉语教师课时较多，工作强度大，而中小学教师更多面临的是学生没有教材，教学以兴趣班形式为主，时间不足，教学硬件条件差，教学效果不佳等情况。

5.教师队伍不稳定，流动性较大。如果没有硕士、博士学历，从中国留学回国的汉语人才很难作为在编专职教师进入高校。同时，高校招聘教师手续繁杂，录取速度慢，以至很多优质汉语教师长期等待。在斯里兰卡中学，汉语只是英、德、法、日等众多语言教育中的一个新兴选修语种，课时不多，学校往往不愿聘任专职汉语教师。大多数汉语教师要么兼任其他课程，要么奔走于不同学校教授汉语，身份一般为合同制或临时教师，工作缺乏稳定性。

实际上，斯里兰卡本土汉语教师的主要身份往往是政府公务员、导游、僧侣等，业余才兼职周末班教师、家庭教师，在编固定教师的占比不到一半。斯里兰卡的教师虽然很受尊敬，但不是高收入群体，因此，近两年享受中国政府各类奖学金的语言生、研究生当中，只有近30%的人专职从事汉语教学，其他70%则就职于与汉语相关的高薪职业，或以兼职身份教授汉语。

二、斯里兰卡汉语学习者调查

目前，斯里兰卡公立大学中开设汉语专业的有凯拉尼亚大学、萨巴拉卡姆瓦大学，开设汉语选修课的有东南大学(University of the South Eastern )、卢呼纳大学(University of Ruhuna)、科伦坡大学(University of Colombo)、佩拉德尼亚大学(University of Peradeniya)、佛教与巴利语大学(Buddhist and pali university of srilanka)和拉加拉塔大学(University of Rajarata)。

其中，凯拉尼亚大学汉语专业在读学生100人左右，萨巴拉卡姆瓦大学在读学生40人左右。前述东南大学等没有汉语专业的6所学校，则分别在旅游、商贸管理等相关院系开设了汉语选修课，选修人数几十、百余人不等。

除大学的专业与非专业汉语教育之外，斯里兰卡政府官员、僧侣、中小学生及社会人员也通过一些语言机构或家庭辅导班，利用业余时间学习汉语。他们主要集中在凯拉尼亚大学孔子学院、CRI孔子课堂、班达拉奈克国际研究中心(BCIS)和科伦坡大学孔子学院等地。

为更好了解斯里兰卡学习者的情况，我们分别在有代表性的大学、语言机构对学习者的性别、年龄、职业，学习汉语的动机、策略、方法、诉求，使用的汉语教材和汉语教师等情况进行了调查，共发放问卷550份，收回有效问卷521份，其中凯拉尼亚大学汉语专业学生问卷99份，凯拉尼亚大学孔子学院184份，CRI孔子课堂71份，班达拉奈克国际研究中心(BCIS)77份，斯里兰卡国家青年团丹布勒酒店管理学院(Institute of Hospitality Management National Youth Corps)43份，科伦坡大学孔子学院39份，其他教学机构学习者问卷8份。本次调查范围较广，涵盖面较大，特别是对斯里兰卡汉语学习相对集中的西部、中部地区，对具有一定规模的学校及语言机构学习者的情况都有较充分的体现，能够从整体上反映斯里兰卡汉语学习者的基本情况。

由本次调查可知，凯拉尼亚大学汉语专业学习者的男女比例为8%和92%，凯大孔院为42%和58%，CRI孔子课堂为50.7%和49.3%，班达拉奈克国际研究中心为35.06%和64.94%，丹布勒酒店管理学院为88.37%和11.63%，科大孔院为38.89%和61.11%，其他教学机构男女学习者比例为87.5%和12.5%。总括起来看，男女性别比例为4:6，女性比例略高，总体均衡。但进入凯大中文专业以汉语为专业的科班学习者中，女性占了很大的比例。总体上看，男性学习者更多地来自导游、酒店管理、珠宝业、商贸业、寺庙、僧侣学院；女性则更多为大学语言专业学生、中小学教师、政府人员。斯里兰卡男性多从事旅游服务、酒店服务管理及商贸活动，女性则多在学校、语言教育机构、政府管理部门等地工作。上述比例与该国国情基本吻合，同时也说明斯里兰卡全民学习汉语的基本特征。

调查数据显示，汉语学习者的年龄在20岁以下者约为30%，越来越多的斯里兰卡年轻人意识到汉语对个人发展的重要性，越来越多的家长意识到汉语对孩子未来的影响，整个社会呈现出汉语学习年轻化低龄化的势头。20～30岁的学习者人数约为53%，占比超过了全体学习者的半数以上，意味着很多学习者是走出学校进入社会，对现实生活有了更多的体验，对中斯合作交流的前景有了更深认识和了解，出于工作、生活的要求或现实紧迫感，更为理性自觉地学习汉语。此外，30～40岁的学习者约为11%，40岁以上的约为6%，也构成一个不可忽视的群体。他们虽已告别学校正规教育，错过最佳语言学习年龄，但却愿意克服困难来学习，一定有着某些强大的动因。如果这部分人的汉语学习能够获得较好回报，会给其他人带来更为有效的示范效应。

在521位被调查者中，除占比65.64%的大中学生外，排在前5位的学习者身份分别是导游、商人、政府公职人员、教师和僧侣。这一排序也大致反映出斯里兰卡社会变化的某些现实境况。如2017年，赴斯旅游的中国人已历史性地达到27万人次，2018年人数略有回落，但巨大的旅游市场使斯里兰卡汉语导游快速成为有钱一族，也间接刺激着这一群体的汉语学习热情；近几年来中斯经贸关系加强，来斯投资做生意的中国人不断增加，使得斯里兰卡商人、政府部门特别是海关局、移民局、警察局、旅游局等部门的公职人员汉语学习需求大增；此外，中斯两国佛教文化的密切交流，也让僧侣的汉语学习热成为斯里兰卡汉语教学的一大特色。

被调查者中，77.16%的学习者是第一次接触汉语，零基础学习，学习时间在6个月到1年之间，超过1年的学习者占比为19.97%，不到1/5。这表明斯里兰卡民众的汉语学习热情是随近年来中斯合作发展的推进而逐渐兴起的。学习汉语2～3年及3年以上的学习者占比分别为6.72%和3.07%，人数不多，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学习者的持久性不长，学习程度不高，也说明我们在精通汉语和高级汉语人才的培养教育方面还有很多工作可做。

在汉语学习的动机上，91.75%的学习者表现为工具型动机。其中31.48%的人希望通过学习获得中国政府提供的各类奖学金，到中国的大学深造，持有这种想法的主要为斯里兰卡在校大、中学生。54.7%的学习者认为汉语对他们的工作有很大影响：或方便他们找到满意的职业，或容易使他们获得升职加薪、改善工作条件及现状的机会。另有5.57%的学习者是出于兴趣，如因为喜爱旅游，希望学好汉语到中国旅行。还有少数学习者的动机为融合型，他们学习汉语是因为喜欢中国和汉语文化，对中国有着质朴的情谊和好感，希望中斯友好关系能长久保持，这部分人学习努力认真，但年龄普遍偏大。

学习诉求方面，71%的学习者希望全面掌握听说读写能力。这里的“写”不是汉语写作能力，而是指书写汉字的能力；17.08%的人希望能够听说汉语和认读汉字；11.52%的学习者只要求能够听说汉语，对汉字的认、读和书写没有明确的要求。

学习者对汉语表达的需求最为迫切，88.87%的人最希望掌握汉语口语能力，其次为听力、阅读，占比分别为35.89%、31.13%。汉字被认为是世上最难书写的文字之一，但仍有41.07%的学习者对汉字的书写表现出很大的兴趣。

学习者最感兴趣的学习内容是日常交往(占比72.36%)。此外，教育(占比32.44%)、旅游(占比32.25%)、文化(占比26.87%)、休闲(占比19.19%)、商务(占比18.04%)、社会问题(占比12.28%)也是被调查者普遍关注的。

在具体的汉语教学层面，我们首先关注的是对汉语教材的使用情况。

根据调查，凯拉尼亚大学和萨巴拉卡姆瓦大学中文专业的汉语教材以《新实用汉语》为主，凯拉尼亚大学孔子学院周末班教材以《当代中文》(僧伽罗语版)为主，CRI孔子课堂、班达拉奈克国际研究中心(BCIS)使用的汉语教材以《长城汉语》《快乐汉语》为主，科伦坡大学孔子学院周末班教材以《HSK系列》《发展汉语》为主，斯里兰卡国家青年团丹布勒酒店管理学院教材以《当代中文》(僧伽罗语版)为主。由此可见，各教学单位和机构在汉语教材的选用上比较分散杂乱，缺乏计划性和统一性。上述教材要么相对艰深，不容易掌握，要么体系大、内容多，学习周期长，大多与斯里兰卡社会生活距离较远，缺乏应用性与现实感。一方面是斯里兰卡学习者日益高涨的热情和需求，另一方面是简便快捷、实用性强的本土教材严重缺位，现用教材难切其用，建议在斯孔子学院及语言机构与斯里兰卡本土教师一道，尽早研发编写适用教材，以满足社会的强烈需求。

使用教材的教师是谁呢？在521位调查者中，70.44%的学习者是跟中国老师学习汉语，19.58%学习者是由中斯教师共同教学，不到10%的学习者由斯里兰卡本土教师进行教学。近几年来，中国政府对斯里兰卡汉语教学的支持力度很大，通过中国孔子学院总部派遣的教师近百人次。凯拉尼亚大学、萨巴拉卡姆瓦大学，东南大学 、卢胡纳大学、科伦坡大学、佩拉德尼亚大学、佛教与巴利语大学，CRI孔子课堂、班达拉奈克国际研究中心、丹布勒酒店管理学院和科伦坡女子学校Visakha Vidyalaya College、ViharamahadeviVidyalaya College、DevibalikaVidyalaya College，男子学校AnandaCollege、RoyalCollege，男女混合学校LumbiniCollege等一些重点中学及语言机构的汉语教学都由中国教师完成或参与完成。但近10%的数据也说明斯里兰卡的本土教师队伍正在逐渐成型，不少本土教师的汉语教学能力和水平也在不断提升，如凯拉尼亚大学、萨巴拉卡姆瓦大学已经拥有由硕士、博士为主体相对完整的小型本土汉语教学团队，中部省康提Srichandranandabuddhist(男校)的汉语教学也是由本土教师Ven.HewahetaSusanthaSilmathawa独立完成，斯里兰卡本土汉语师资未来可期。

斯里兰卡学生在汉语学习上所遇到的问题，首先反映在学习内容和对象上。数据显示，54.32%的学习者认为声调最难掌握，20.15%认为词汇更难，26.49%的学习者最怵语法，44.53%的学习者最怕汉字。见下图。

这组数据大致反映出汉语学习者的认知特点。前文已经介绍，被调查的80%为初学者，这一阶段，语音学习是重点，词汇、语法属于初步展开阶段，难度不大，对属于印欧语系的僧伽罗语学习者来说，汉语的声调无疑是学习者较难掌握的内容；同时，方块儿的汉字对习惯了英文字母和僧伽罗语字母的斯里兰卡学生来说，相对陌生，学习难度也很大。62.96%的学习者认为学习汉语是一种挑战，28.79%的学习者认为能够说汉语可以提升自信。但斯里兰卡人大多信奉小乘佛教，民族性格内敛含蓄，70.44%的学习者在学习中还是比较胆小、怕出错，不愿开口，这种心理上的虚怯需要教学者与学习者共同努力，通过多种方法加以克服。

造成学习困境的客观因素也有很多。

首先是练习汉语的时间不能保证。据统计，除汉语专业学生外，51.06%的学习者每周练习汉语的时间在2小时以下，每周练习汉语时间在2～4小时有29.37%，而每周能够有4小时以上练习时间的人数只有14.59%。实际调查中，各大语言机构的学习者尽管是自己付费学习汉语，不可谓不积极主动，却往往因工作或其他原因缺课，一个学习周期中的全勤者只是少数。其次，运用汉语的机会少。语言作为交流工具，使用越多越有助于水平的提高。但调查显示，只有1/5的学习者可以在生活中经常用到汉语，另外56.43%的人偶尔用到汉语，还有10.17%的人基本不用汉语，这就造成了学生只在课堂上学习汉语，其余时间很少甚至根本不接触汉语，使学习效果大打折扣。这与我们调查问卷中的多选题“学汉语时遇到的困难”的调查结果一致。见下图。

为了弥补以上不足，学习者们希望通过找辅导老师，借助电视、互联网、手机、电脑聊天软件等辅助手段帮助他们的汉语学习。实际情况见下图。

这些手段都是围绕改善语言环境，提高汉语使用率而采用的。虽然斯里兰卡智能手机人均拥有率不高，但电脑、网络相对普及，特别是在较发达的西部省、西南省、中部省和各所高校，Facebook的使用较Wechat更为广泛，学习者可以通过一些程序软件或聊天工具提高汉语使用率。但斯里兰卡本土汉语学习的专用软件尚未开发，中国网络汉语教学在该国的宣传度和使用率比较低。教学硬件较好的凯拉尼亚大学孔子学院、CRI孔子课堂、班达拉奈克国际研究中心(BCIS)目前都还没有开展远程汉语教学。电视在斯里兰卡城市较为普及，但介绍中国的电视节目一般是以英语、僧伽罗语形式呈现，电视台播放的外国影视又以欧美剧、印度剧和韩剧居多，学习者很难看到中国电影、电视剧。因此我们在推广汉语的同时，文化宣传和文化产品也要走出国门，才能使学习者更好更全面地了解汉语、了解中国。

汉语水平考试(简称HSK)和汉语口语考试(简称HSKK)是中国汉办/孔子学院总部制定的一项国际汉语能力标准化考试，重点考查汉语非第一语言的考生在生活、学习和工作中运用汉语进行交际的能力和口头表达能力。斯里兰卡共有凯拉尼亚大学孔子学院和CRI孔子课堂两个汉语考点，截止到目前，凯拉尼亚大学孔子学院考点已有3000余人次通过HSK、HSKK考试获得各级证书，CRI孔子课堂考点有1200多人次通过考试获得证书。近年来，中国政府、国家汉办/孔子学院总部将汉语水平考试与各类奖学金申请结合在一起，使得斯里兰卡参加考试的人数有所增加，但距离我们的期望还有差距。调查发现，斯里兰卡学习者中只有平均14.4%的人参加过汉语水平考试(HSK)或汉语口语考试(HSKK)，通过考试的级别也相对较低。这与调查对象多为初学者，学习时间不长有关。但即便是凯拉尼亚大学中文专业的学生，HSK一级至三级的考试通过率也只有36.36%，五级考试通过率仅为3.03%。这说明汉语水平考试与学习者奖学金申请、就业的关系还应进一步密切关联，斯里兰卡汉语水平考试还有很大的普及和发展空间。

根据以上调查，也结合在斯里兰卡的实际观察和体验，笔者认为，斯里兰卡的“汉语热”是自然、正常地发生的。该国人民对汉语的学习热情既出于两国文化交往的悠久传统与现实发展，更形成于中国改革开放巨大成就所产生的影响力和吸引力的大背景下。然而，汉语教学在斯里兰卡还处于起步阶段，由于汉语学习者自身的原因，更由于斯里兰卡国内各种汉语教、学资源缺乏等其他原因，汉语国际教育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有很长的路要走，也还有很大的潜力和空间需要发掘与开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