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多元文化主义与"伊斯兰恐惧症"

李红 中国传媒大学 北京市 100024

众所周知,近年来,伊斯兰世界动荡不安,围绕宗教、领土、能源、信仰等多重因素交织在一起的中东地区尤为激烈.伴随着中东地区的不安局势,矛盾交织下所引发的连环效应已经波及到了世界大多数地区,然而对社会影响最深刻的区域莫过于欧洲.在地缘上,欧洲与中东地理位置接近,随着近年来中东地区战火纷飞带来的多重问题,欧洲作为中东的"邻居",在许多问题上的做法都缓解了中东的地区压力,这其中就包括战争所造成的大量难民问题.因为在难民问题上,相对安全的欧洲自然就成为了难民最理想的避难所之一.除了难民之外,欧洲也一直是穆斯林移民最多的地区之一.自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起,伊斯兰群体就开始让欧洲民众感到恐惧,而在世界局势风云变幻的今日,涌入欧洲的大量伊斯兰难民再度让欧洲陷入恐惧,特别是因此带来的一系列社会问题,不论是在治安管理还是文化信仰上,都对传统的欧洲世界带来了挑战.而在此,我们主要讨论这种欧洲的"伊斯兰"的恐惧症对欧洲多元文化主义的影响.

一、欧洲的多元文化主义

所谓多元文化主义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西方国家内部少数族群呼吁平等、尊重和权利的背景下,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产生的关注族群文化多样性、追求多元文化平等共存和共同繁荣的重要政治与文化思潮.它的关注点聚焦于族群文化的多样性,主张用一种包容、尊重的文化政策来承认族群间的差异以及保护族群的文化权利.作为一种文化政策,在处理族群关系的时候,它主张国家不要孤立排斥任何族群,相反,而是要通过认可族群身份来加强其对国家的认同.自20世纪60年代起,这一政策在美国得到了广泛的接受,对于"熔炉文化"的美国来说,多元文化主义的应用对美国处理族群问题产生了重要影响.在美国的影响下,多元文化主义成为了一种社会运动,并开始在世界许多地区传播,欧洲就是其中受影响的区域之一.欧洲的多元文化主义始于二战结束后出现的劳工移民潮并于20世纪六七十年代逐步发展,2000年左右,英国左派思想库发布政策建议报告《多种族未来的英国》,这里面提出了涉及司法、教育、媒体、医疗、就业、宗教等领域的130 多条政策建议,这可以看作是欧洲多元文化主义全面进入社会政策的一个标志性事件.那么多元文化主义为什么能在相对来说比较正统、封闭的欧洲得以推行?原因简单有以下:首先,移民问题,这是动力也是原因.20世纪四十年代,欧洲的许多国家实行的相对宽松的移民政策,逐渐,欧洲在日后成为了移民人口的净流地,同时欧洲社会也出现了不同的族群,这就为欧洲多元文化主义的推行提供了社会基础.其次,移民的流入增加了欧洲的族群,同时也带来了种族冲突等问题,移民群体与欧洲本土群体之间、移民群体之间的摩擦不断就成为了多元文化主义形成的现实原因.第三,第三世界的知识分子也在某种程度上推动了欧洲的多元文化主义,因为他们很多持有批判欧洲中心论的观点,希望在批判的过程中来建构自己的身份认同,这就促使他们致力于推动多元文化主义.但时至今日,由于大量涌入欧洲的难民所带来的社会问题,使得欧洲现今面临着严峻的挑战,同时也挑战了欧洲的多元文化主义政策,这其中最显著的就是"伊斯兰恐惧症".

二、伊斯兰恐惧症

所谓"伊斯兰恐惧症"作为欧洲社会中的一种症候,反映出欧洲世界与中东伊斯兰世界近年面对的问题.中东局势动荡,平民流离失所,难民涌入欧洲使欧洲陷入了难民危机的窘迫,而这也唤醒了欧洲对伊斯兰的"恐惧症".回顾历史可以发现,欧洲对伊斯兰的恐惧实质上是一种排外主义情绪,某种意义上也是自我实现的预言,欧洲长期以来存在着自我认知的优越感,一度将伊斯兰建构为欧洲文明的对立面.[ ]传统欧洲人对伊斯兰除了对其文化冲击的恐惧之外,也有对伊斯兰穆斯林族群本身的恐惧.特别是近年来,中东动荡,恐怖组织兴起,难民涌入欧洲给欧洲制造的恐怖袭击等社会问题,也使得这种恐惧情绪弥散.因此出于对伊斯兰的恐惧激起了欧洲对外来族群的保守与警惕,也让他们开始反思所谓的多元文化主义.

外来族群的增长,移民人口的涌入,给欧洲各国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挑战,所以对于欧洲社会最明显的改变就是使历史上文化传统较为一致的欧洲社会开始成为宗教、种族多样的社会.这种改变也引起了外来穆斯林移民与欧洲本土居民的冲突,这成为了现今欧洲国家亟待解决的重要课题,那么多元文化主义就是欧洲在处理这种问题时的一种思路,但是随着欧洲的穆斯林群体规模不断扩大,伊斯兰教的影响也日益加剧,这对欧洲本身的经济政治以及文化都产生了冲击,因而欧洲不得不正视这种影响.所以传统的欧洲开始对多元化的社会前景充满忧虑,由于伊斯兰文化本身就具有激进的特性,所以他们担心这种宗教激进主义会波及到欧洲各国,从而对基督教文化构成巨大威胁,这是多元文化主义所面对的最大危机.

三、"伊斯兰恐惧症"下对多元文化主义的反思

多元文化主义并不是一种完美主义,虽然其在反对欧洲中心论以及主张多样性文化、包容差异等方面是可取的,但是这种多元只是停留在表层,而对于外来族群的文化却未深入到核心.同时,多元文化主义让人们更多地重视了包容,试图寻找不同文化之间的相通之处来谋求文化的共存,却忽视了文化间的差异,也没有做好不同文化间一旦出现对抗情况的准备.提出"文明冲突论"的美国政治学家亨廷顿就指出了国家间文明的冲突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无条件的多元文化主义倡导的共存文化就显得过于理想.多元文化不是没有可能,但这需要一方面确定是否存在共生的基础,另一方面也还要做好通过斗争来达到文化共生的准备.

多元文化主义的出现有着深刻的社会背景,在过去的时间里,其在推进欧洲一体化进程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而近年来对多元文化主义的反对也是源于欧洲所经历的政治与社会危机所引发的保守主义的抬头,"伊斯兰恐惧症"也是因此而产生.但如果因此就全盘否定伊斯兰、否定穆斯林族群,这必然伤害了穆斯林中最广大的普通群体,毕竟极端群体只是少数.尽管多元文化主义受到了挑战,但是这也决不能成为"去伊斯兰化"的借口,相反这样有可能会引起更大的社会矛盾,从而影响世界的安宁.

所以,多元文化主义也好,"伊斯兰恐惧症"也好,文化的自身并没有高低优劣的差别,而在全球化高度发展的今天试图促进不同文化的和谐共处,是时代的要求,也是人类进步的需要.多元文化主义对于欧洲的积极作用不需过多陈述,但是如果一味地寻求不同文化的绝对平等,结果不仅会伤害欧洲文化原本的中心地位,而且也会使文化的稳定与和谐受到威胁,从而为"伊斯兰恐惧症"提供了兴起空间.或许这也会成为一个借鉴,也许未来我们在倡导多元的时候,还是要坚持一种主流,这种主流更多的是一种对国家的认同,而这种认同并不是排斥其他族群的文化,而是在对主流的认同下,促进文化的共存,这是一种态度,也是对于促进社会稳定所必需的."伊斯兰恐惧症"不是一时兴起,它有其生长的土壤,我们希望的多元是使世界更美好的多元,而不是为其他文化带来所谓恐惧的多元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