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徽政院发展变化看元朝太后与皇帝的政治博弈

武晓丽 中央民族大学 北京 100081

一、初立徽政院——和平相处时期

元朝的第一位太后是元成宗的母亲伯蓝也怯赤，又名阔阔真，弘吉剌氏，是元世祖忽必烈亲自为太子真金挑选的太子妃，深受元世祖忽必烈的赏识，“每称之为贤德媳妇”。至元十九年（1282）十月，元世祖忽必烈为太子真金立詹事院，“备左右辅翼皇太子之任”。然则至元二十二年（1285）十二月，太子真金去世。至元三十年（1293）六月，元世祖在真金的两个儿子甘麻剌和铁穆尔中挑选铁穆尔为皇太子，“乙巳，以皇太子宝授皇孙铁穆耳，总兵北边。”

至元三十一年（1294）正月，元世祖忽必烈崩，夏四月，皇孙铁穆耳继位，是为元成宗，遵母亲伯蓝也怯赤为皇太后，昭告天下。同年五月二十日元成宗为母亲伯蓝也怯赤设立徽政院，以总理皇太后事务。

在此之前，元朝并未设立专门侍奉皇太后的管理机构，蒙古国至元世祖时期，皇后及皇太后诸事务皆由各大斡耳朵进行打理，“其居则有曰(四)斡耳朵之分；没，复有继承守宫之法。”定都大都之后，四大斡耳朵远在漠北，真金次子甘麻剌便被元世祖忽必烈封为晋王，“移镇北边，统领太祖四大斡耳朵及军马、达达国土”在草原上的斡耳朵制度越来越无法满足现行需要。伯蓝也怯赤作为元朝的第一位皇太后，此前的斡耳朵制度并不适合她，因为首先，她并未做过皇后，此前她的身份是太子妃，太子诸事务是由詹事院来管理。

詹事院是辅翼皇太子的机构，设立于至元十九年（1282），而太子真金于至元二十二年（1285）病逝，太子一位悬置。詹事院没有了辅佐的对象，于是群臣朝议欲罢詹事院，被张九思驳斥：“皇孙，宗社人心所属；詹事，所以辅成道德者也，奈何罢之！”詹事院继续辅佐当时的真金妃伯蓝也怯赤及皇孙甘麻剌、铁穆耳、答剌麻八剌。至元三十年（1293），铁穆耳受皇太子宝，詹事院辅佐之力功不可没。所以元成宗直接把詹事院改为徽政院，作为侍奉他母亲的机构。詹事院不存，原来属于詹事院的食邑、工匠等也全部归太后管理，“乃以院之钱粮选法工役，悉归太后位下，改为徽政院以掌之。”由于徽政院乃詹事院改名而来，其下辖各机构为侍奉皇太后的需要也随之改名：

己巳，改皇太后所居旧太子府为隆福宫，詹事院为徽政院，司议曰中议，府正曰宫正，家令曰内宰，典医署曰掌医，典宝曰掌谒，典设曰掌仪，典膳曰掌膳，仍增控鹤至三百人。

一些机构的品秩随之升级，皇太后的地位高于皇太子，相应官员品秩皆要高于原来的机构，由二品提升为从一品。这些机构的职能涵盖了皇太后日常生活的膳食、住所、出行、穿戴、御医以及在外封地的户口、田产等的管理。

此外皇太后所属隆福宫还有卫候司，又叫卫候直都指挥使司：

至元二十年，以控鹤一百三十五人，隶府正司。三十年，隶家令司。三十一年，增控鹤六十五人，立卫候司以领之，兼掌东宫仪从金银器物。置卫候一员，副卫候二员，及仪从库百户。大德十一年，复增怀孟从行控鹤二百人，升都指挥使司，秩正四品。

徽政院最高长官是徽政院使或名徽政使，从一品。任此职位之人都在朝中身居要职，如塔剌海，为开府仪同三司中书右丞相、监修国史太保、太子太师、知枢密院、徽政使、中政使、宣徽使、左都尉指挥使。

伯蓝也怯赤为太子妃时，备受世祖赞誉。元成宗的继位，她在其中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真金有三子，长子甘麻剌，次子答剌麻八剌，三子元成宗铁穆尔当时次子已于至元二十九年（1292）去世。虽然元世祖把皇太子宝授予铁穆尔，但是当时被封为晋王的甘麻剌竞争力非常大。伯蓝也怯赤提出用诵读祖宗宝训的方法来竞争谁来当大汉，最后铁穆尔胜出，因为甘麻剌有口吃。可见在心理上，伯蓝也怯赤是偏向铁穆尔的，并且亲自授予新发现的传国玉玺。元成宗对于母亲非常敬重，继位之初即昭告天下，尊母皇天后，“人子之职所在，天下之母宜尊。”元贞元年（1295）“闰四月丙午，为皇太后建佛寺于五台山”

在此时期皇太后与皇帝之间不存在权利争夺，相处非常平和。而且皇太后生性节俭，曾经有官献浙西田七百顷被太后拒绝：“我寡居妇人，衣食自有余，况江南率土，皆国家所有，我曷敢私之。”随即命中书省把前来献贡的官全部裁换掉。甚至太后的弟弟来求官，也被她拒绝了。

大德四年（1300）二月，皇太后薨，祔葬先陵，谥曰裕圣皇后，升祔裕宗庙。至大三年（1310）十月又追尊谥曰徽仁裕圣皇后。

二、徽政院的鼎盛——后权膨胀时期

元朝的第二位皇太后名答己，据《元史·后妃传》记载：

顺宗昭献元圣皇后名答己，弘吉剌氏，按陈孙浑都帖木儿之女。裕宗居燕邸及潮河，顺宗俱在侍，稍长，世祖赐女侍郭氏，后乃纳后为妃，生武宗及仁宗。

大德十一年（1307）春，元成宗崩，无嗣，皇位空虚，遂成为各方权力争夺的焦点。在这场势力角逐中海山母子胜出。大德十一年（1307）五月二十一日，元武宗即位于上都，受诸王、文武百官朝于大安阁，尊太母元妃答己皇太后，尊号仪天兴圣慈仁昭懿寿元皇太后。元武宗继位后立其弟爱育黎拔力八达为皇太子，并约定相约兄终弟及，叔侄相传。至大四年（1311）初，元武宗崩，其弟爱育黎拔力八达继位，是为元仁宗，尊母为皇太后，加皇太后尊号仪天兴圣慈仁昭懿寿元全德泰宁福庆皇太后。

在元武宗和元仁宗时期，徽政院的规模不断扩大，皇太后答己的权利也不断发展壮大。

首先，初立时期的一些部门品秩也得到提升，如，掌谒司，大德十一年（1307）九月丙戌，升正三品；掌医署

其次增加了很多部门，多达二十余个。另外有些部门下还有附属部门，如章庆使司下辖4个附属部门，织染杂造人匠都总管府下辖8个部门，左、右都威卫使司下各有5个部门，最庞大的是随路诸色人匠都总管府，下辖11个部门。对于徽政院这样一个只总理皇太后事务的机构，未免过于庞大。另外部门繁多，职能设置重叠的现象非常严重，从上面便可窥见一斑，如玛瑙玉局，诸色人匠总管府和成制提举司都有设。此外诸路金玉人匠总管府下还设玉局提举司和玛瑙提举司。织染杂造人匠都总管府为管领织染段匹匠人而设，户部下属的随路诸色民匠都总管府又有织染人匠提举司，大都等处织染提举司。医药机构有修合司药正司，行箧司药局，与掌医署重复。如此机构重叠，造成官员数量剧增。

虽然在延佑七年（1320）六月罢掉了章庆司、延福司、群牧监、宫正司。但同时把“内宰司、延庆司、甄用监复为正三品。”，如此根本不可能有所改变。皇庆二年四月乙酉，御史台臣上奏：

富人夤缘特旨，滥受官爵；徽政、宣徽用人率多罪废之流；近侍托为贫乏，互奏恩赏；西僧以作佛事之故，累释重囚；外任之官身犯刑宪，辄营求内旨以免罪；诸王、驸马、寺观、臣僚土田，每岁征租亦极为扰民；请悉革其弊。

元仁宗予以采纳，但是迫于母亲的压力，最后诏罢不急之役。

皇太后答己对于政治有一种狂热，她“颇不安分于枯坐内宫”。徽政院为其政治活动，谋取权利提供了良好的平台。元武宗时还有所忌惮，元仁宗爱育黎拔力八达继位后便不再克制。因为她“深知爱育黎拔力八达‘天性孝友’，比海山更易于受她控制。”

答己利用徽政院获得了军队忠翊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司，以及食邑之地，可以拥有自己的财政收入，如江淮等处财赋都总管府，江浙等处财赋提举司，瑞州等路营民都提举司，瑞州上高县户计长官司，鄂州等处民户水陆事产提举司，江西财赋提举司以及蒙山银厂。这些机构每年为太后带来大量的财富，“至大元年，以龙兴、瑞州为皇太后汤沐邑，其课入徽政院。四年，增额至一十七万一千一百三十一锭。”蒙山银场初由瑞州路管领,至大元年拨隶徽政院,泰定二年以后复归瑞州路。蒙山银场课额长期维持在700锭的高位。

在军事和经济双重保障的同时，答己也在培养自己的亲信，其中最受其宠信的是铁木迭儿。铁木迭儿早在大德年间便获得了答己的信任。元武宗即位后，铁木迭儿拜宣徽使，至大元年(1308)夏四月，加右丞相。后任江西平章政事。同年，又迁云南行省左丞相。至大三年（1310）十月，铁木迭儿自云南擅离职守逃回大都，被尚书省奏劾，最后“寻以皇太后旨，得贷罪还职”。

至大四年（1311）正月初八，元武宗海山崩。元仁宗还未即位，想杀掉原丞相三宝奴，任完泽及李孟为中书平章政事。但是皇太后答己有自己的打算，直接从兴圣宫下旨，召铁木迭儿为中书右丞相。元仁宗一向不会忤逆母意，继位之后“因遂相之”。至此铁木迭儿成为答己控制朝政的得力助手，并且恃宠而骄，肆意打压荼毒与自己政见不合的官员，如韩若愚，因不愿归附铁木迭儿而被其所恨，三番五次“罗织以事”“以旧憾诬若愚罪，欲杀之。”幸而元仁宗知其冤，但是仍然被铁木迭儿打压“夺其官，除名归乡里。”

铁木迭儿趋势滔天，奸贪不法，引得朝内官员一致不满。延祐四年（1317）六月，当时的御史中丞杨朵儿只和中书右丞拜住掌握了铁木迭儿受贿的证据，联合内外监察御史四十余人上书弹劾他奸贪不法：

取晋王田千余亩、兴教寺后壖园地三十亩、卫兵牧地二十余亩。窃食郊庙供祀马。受诸王合儿班答使人钞十四万贯，宝珠玉带氍毹币帛又计钞十余万贯。受杭州永兴寺僧章自福赂金一百五十两。取杀人囚张弼钞五万贯。且既已位极人臣，又领宣政院事，以其子八里吉思为之使。诸子无功于国，尽居贵显。纵家奴陵虐官府，为害百端。以致阴阳不和，山移地震，灾异数见，百姓流亡，己乃恬然略无省悔。私家之富，又在阿合马、桑哥之上。四海疾怨已久，咸愿车裂斩首，以快其心。如蒙早加显戮，以示天下，庶使后之为臣者，知所警戒。

元仁宗素来不喜铁木迭儿，经过此事大为震怒，“欲诛之”。然而铁木迭儿逃到太后宫中，元仁宗迫于母亲的压力，最后只罢了他的相位。

除铁木迭儿外，还有黑驴母亦烈失八、失烈门和纽邻。他们与铁木迭儿狼狈为奸，在太后答己的授意下，排除朝政异己，祸乱朝政，无所不用其极。

元武宗、仁宗时期，皇太后答己培植亲信，开始慢慢控制朝局，为后来元英宗怒罢徽政院，埋下伏笔。

三、徽政院的罢免——后权与皇权博弈时期

延祐七年（1320）正月，元仁宗崩于大都。虽然早就约定叔侄相传，但是早在延祐三年（1316）十二月，仁宗便打破誓约，立自己硕德八剌为皇太子。元英宗的继位与其他皇帝相比非常和平，但是却为以后长达几十年的动乱埋下伏笔。

随着徽政院的发展壮大，此时被元英宗尊为太皇太后的答已的势力也越来越大。元仁宗崩后只过了四天，“铁木迭儿以皇太后旨，复入中书为右丞相。”官复原职的铁木迭儿在答己的授意下开始对官员进行清洗，“日诛大臣不附己者，中外汹汹”。

先是萧拜住和杨朵儿只，“铁木迭儿宣太后旨，召萧拜住与朵儿只至徽政院，与徽政院使失里门、御史大夫秃忒哈杂问之，责以前违太后旨，令伏罪。即起入奏，遽称旨，执二人弃市。”皇太子硕德八剌出来劝阻说：“人命至重，刑杀非轻，不宜仓卒。二人罪状未明，当白太后，使详谳之，若果无冤，诛之未晚。”然而，二人仍然被杀，死后俱被抄家。

如此仍然不能满足皇太后的野心，二月，徽政院使失列门以太后命，请更朝官，皇太子硕德八剌极力反对：“此岂除官时耶？且先帝旧臣，岂宜轻动，俟予即位，议于宗亲、元老，贤者任之，邪者黜之可也。”但是并未阻止他们清洗的脚步。

五月，贺胜被杀。“诬胜乘赐车迎诏，不敬，并杀之。”八月，铁木迭儿诬陷赵世延不敬，“坐以违诏不敬，令法司穷治，请置极刑。”英宗不从，后又三番五次“奏世延当处死罪”“有司承望风旨，锻炼欲使自裁，世延终无所屈。”，元英宗素闻其忠良，得免于死。还有观音保、锁咬儿哈的迷失被杀，李谦亨、成珪被纹面流放，王毅、高昉、张志弼被罢免。

延祐七年（1320）三月，元英宗继位，尊太后为太皇太后，铁木迭儿进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太师。元英宗虽然顺利上位，但是其背后支持的势力是太皇太后。他上台之后想继续元仁宗的政策推行汉法，太皇太后极力反对。元英宗需要帮手，但此时的状况是“孑然宫中”。铁木迭儿“所谮毁者，皆先帝旧人”。经过清洗之后，“幸免于祸的汉人儒士，也在淫威慑逼之下箝口摇手，不敢再多出议论。”

太皇太后答己对于扶植英宗为帝也颇为后悔，元英宗即位时“太后来贺，英宗即毅然见于色，”太后悔恨的说：“我不拟养此儿耶！”此后便密谋废掉英宗。延祐七年（1320）五月戊戌，有人告岭北行省平章政事阿散、中书平章政事黑驴、御史大夫脱忒哈、徽政使失列门等与故要束谋妻亦列失八密谋废英宗另立新主，这些都是太皇太后的亲信。左丞相拜住请求逮捕审讯，而元英宗担心他们会被太皇太后庇护，“彼若借太皇太后为词，奈何？”于是命令全部杀掉，并抄家。

在一系列的权力角逐之后，元英宗决定罢免徽政院。

至治元年（1321）六月，“戊午，罢徽政院。”然而太皇太后实力过于强大，旨意并未被执行。

至治二年（1322）八月，铁木迭儿病卒。九月丙辰，太皇太后崩。十一月“甲辰，罢徽政院。”此次罢免起到了一些效果，同时被罢免的徽政院下属机构有：寿和署，江西财赋提举司，管领本位下怯怜口随路诸色民匠打捕鹰房都总管府，军匠千户所。

至治三年（1323）二月癸未，“罢徽政院总管府三：都总管府隶有司，怯怜口及人匠总管府隶陕西行中书省。”同年被罢免的徽政院机构有：掌谒司，甄用监，章庆使司，奉徽库，上都掌设署，掌医监，行箧司药局，群牧监，上都掌仪署，鄂州等处民户水陆事产提举司，瑞州上高县户计长官司。

然而元英宗的一系列改革措施触犯了保守派的利益，且元英宗对铁木迭儿的清洗，直接导致了“南坡事变”的发生，时朝臣张珪叹曰：“至英宗时，始锐然减罢崇祥、寿福院之属十有三署，徽政院断事官、江淮财赋之属六十余署，不幸遭罹大故，未竟其余。”

四、徽政院的再立——后权的最后一搏

泰定元年（1324）三月丁亥朔，泰定帝罢掉徽政院，改立詹事院。此后直至元顺帝的几十年中，因为政局动荡，帝位更迭频繁，皇太后不存。原属于徽政院下的诸机构虽也分散到其他部门下，如汴梁等路管民总管府改隶詹事院，后隶储政院。织染杂造人匠都总管府，改隶储庆使司。天历二年（1330）十月以怯怜口诸色民匠总管府及所属诸司隶徽政院者，悉隶储政院。

至顺四年（1333），元文宗皇后卜答失里将流放到广西静江（今桂林）的元明宗长子妥欢帖睦尔迎回。六月初八即位于上都，是为元顺帝。在此之前，天历二年（1329年），妥欢帖睦尔的父亲元明宗在巡行途中被元文宗毒死，而后元文宗继位。不久文宗皇后八不沙也为元文宗皇后卜答失里所害。对于毒死自己的兄长，元文宗十分后悔，临死之时：“昔者晃忽叉（即旺忽察都）之事，为朕平生大错。朕尝中夜思之，悔之无及。”并留下遗诏，立明宗之子妥欢帖木儿。当时朝局为燕铁木儿所掌控，他全程参与了毒害明宗一事，所以根本不想迎回妥欢帖睦尔。他联合卜答失里假传遗诏，传位给明宗次子年仅七岁的懿磷质班，是为元宁宗，但是四十三天后元宁宗便去世了。在此期间，元文宗皇后卜答失里被尊为皇太后。之后便是迎妥欢贴睦尔回京。尽管被迎回大都，但是燕铁木儿千方百计阻扰妥欢贴睦尔继位，“且明宗之崩，实与逆谋，恐其即位之后追举前事，故宿留数月，而心志日以瞀乱。”直到燕铁木儿死，妥欢贴睦尔才得以继位。

至顺四年六月己巳，元顺帝继位。为了拉拢燕铁木儿势力，立撒敦（燕铁木儿弟）为左丞相，唐其势（燕铁木儿子）为御史大夫，立燕铁木儿女伯牙吾氏为皇后。

皇太后卜答失里在元文宗故去之后一直临朝称制。为了消除皇太后的戒心，元顺帝依太皇太后（答己）故事，为皇太后置徽政院，设立官属三百六十有六员。并逐步开始徽政院相关机构的重新设立。元统元年十月（1333）庚午，诏以察罕脑儿宣慰司人民，归徽政院差发。至元元年（1335）春正月乙未，立徽政院属官侍正府。

此次再立的徽政院规模远远小于之前的机构，一方面，大量的机构已经在之前元英宗时期被裁汰，还有一部分分化到詹事院即储政院中；另一方面，元顺帝绝不会让自己重蹈元英宗的覆辙。他继位后便韬光养晦，“深居宫中，每事无所专焉。”如此麻痹了皇太后的戒心，不仅如此后至元元年（1335）八月二十九，遵皇太后为太皇太后，并昭告天下，上太皇太后尊号曰赞天开圣徽懿宣昭贞文慈佑储善衍庆福元太皇太后。

在此期间元顺帝利用伯颜除掉燕铁木儿党羽，虽放任伯颜擅权，但是仍未放松警惕。后至元四年（1338），元顺帝得知伯颜已有谋逆之心，他欲联合太皇太后废顺帝立太皇太后之子燕帖古思为帝。后至元六年（1340）二月，元顺帝利用伯颜之弟脱脱铲除了伯颜。太皇太后卜答失里臂膀逐渐被除，六月“诏徹文宗庙主，徙太皇太后卜答失里东安洲安置，放太子燕帖古思于高丽”。徽政院很快就被罢免了。徽政院被罢之后，奇氏被立为皇后，居兴圣宫，改徽政院为资正院。自此，徽政院彻底告别历史舞台。

五、结论

关于徽政院的立与废，黄溍在《资政备览序》中指出：“盖设官之始，在东宫则曰詹事院，在东朝则曰徽政院，互为废置。”其实是不准确的，大德十一年（1307）元武宗复置詹事院，而此时徽政院与詹事院并存。徽政院自至元三十一年（1294）年立，中间经历了几次罢免，直至至正元年（1341）被彻底罢免，共58年的时间，共经历了三次设置，又三次被废除，在这三个时期中徽政院由总理皇太后诸事物的机构演变为皇太后在朝中争权夺利的工具。纵观整个元朝时期，元代后妃对于朝政的干涉在历史上都很罕见。胡务认为，由于古代蒙古社会经济决定他们的女性在家中独揽大权，具有很高的社会地位。而这种特殊的社会地位使得元代后妃很容易干涉朝政。以徽政院为例，阔阔真时期，机构设置以满足皇太后的各项需要，而皇太后并无过多干涉朝政，反而为元成宗提供了很多帮助；答己时期，作为两朝太后和一朝太皇太后的答己对于政治有一种狂热，徽政院为其谋取权利提供了良好的平台。在此期间培养徽政院官大肆干预朝政，引起元英宗的强烈不满，以致怒罢徽政院；卜答失里时期，徽政院的设立只是元顺帝迷惑皇太后的一种手段。卜答失里想效仿答己把控朝政，然而空有野心而狠厉不足。在元明宗死后，她有大量的机会扶植自己的儿子继位，但是一方面燕帖古思年幼，且体弱多病；另一方面她错估了元顺帝的实力。所以在憧憬着自己的儿子以后还能继位的幻想中，元顺帝迅速除掉了她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