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期以来湖北儿童文学创作综述
2019-11-14■陈澜
■陈 澜
新时期以来,湖北儿童文学的创作和发展有三个总体特点:冒头早,早在上世纪80年代初,就晋升全国儿童文学创作大省;迈步稳,伴随着全国儿童文学的繁盛发展,湖北儿童文学也一直稳步向前迈进;队伍齐,作家群体呈现出“多代同堂”的格局,新人不断涌现,且小说、诗歌、童话、散文、寓言、报告文学等多个体裁门类里,在不同时期都有在全国范围内处于“领军”地位或较有代表性的作家。在过去的40余年中,湖北儿童文学在全国儿童文学版图里,始终占有重要的一席,且以不断求真求新的创作精神,书写出了具有自己特色的文学轨迹。
一、1978-1989:奠定儿童文学创作大省地位
1979年,管用和的童话诗集《小鲤鱼找珍珠》获湖北省第一次少年文学创作(1949-1979)优秀作品奖,拉开了湖北儿童文学复兴的序幕。管用和是上世纪50年代便已成名的诗人,以叙事诗见长,语言清新优美,通俗易懂,多以乡村劳动生活和自然田园风光为书写主题。这种创作倾向同样映射在他的儿童诗中。《小鲤鱼找珍珠》在充满童趣的叙事情节中,蕴含着质朴的人生哲理,是在潜移默化中对儿童进行审美教育和思想教育的范本。他于1981年发表的组诗《小玲玲的诗》获1982年“《儿童文学》优秀作品奖”和湖北省“儿童文学优秀作品奖”(1980-1985)。和管用和一样早已成名,且继续在儿童诗歌创作上取得突出成绩的,还有江全章、姚振起、萧剑峰、涂怀章、王重农、吕书臣等。江全章同样擅长写作叙事诗,他在1983年推出的诗集《月亮姑姑跟我走》,既包含了他个人从1950年代到1970年代的代表精选,也有新时期新作的呈现。他的童诗注重从民间童谣中吸取养分,朗朗上口,活泼生动,多篇诗作被收入不同版本的语文教材。姚振起是军旅出身,1980年代出版儿童诗集《月亮船》《花翅膀小船》等。有别于其军旅诗歌的铿锵昂扬,他的童诗语言简洁干净,主题鲜明,部分诗歌还颇为幽默。萧剑峰本职工作是编审,曾以责编身份推出一系列湖北儿童文学佳作。他的童诗形式整齐,不少是以湖北民间文学故事为主题,极具地域特色。涂怀章在高校从教,是学者型的儿歌创作大家。如果说前面几位诗人的创作都注重寓教于乐,吕书臣的诗则是极力张扬儿童天性,立场和视角是完全儿童化的,大部分诗歌模仿儿童的思维和语言,对外在世界和成人社会发出赞叹或质疑。
老将继续在传统儿童诗阵地上耕耘,新人则迫不及待开始探索新的方向和主题。进入八十年代后,一批教师岗位出身的创作者,如徐鲁、刘益善、饶庆年、华姿、胡鸿等等,选择用笔书写他们熟悉的校园,将传统的为儿童写作,扩大到了为少年写作。伴随着青年诗人群体蓬勃的创作热情,少年诗迅速地发展起来。他们的笔触打破前一时期的情感禁忌,细腻深入地描绘着青春期方方面面的秘密和烦恼。徐鲁从创作伊始就展现出了超人的灵性和勤奋,他描绘校园的丰富多彩,抒发对青春的歌颂,也不断地借助诗歌重返童年现场,讴歌少年儿童的真和善,于1989年推出了个人诗集《歌青青·草青青》。值得一提的是,著名的“七月派”诗人曾卓在这一时期也奉献出一批少年诗,其中不少是他在非常年代身处牢狱时的呕心之作。他从自己曲折而丰富的人生经历出发,以诚恳的态度和少年展开对话,是此期湖北少年诗歌的重要收获。
小说的拓新表现同样突出。首先是题材的扩展,在解放思想的时代大潮中,儿童小说不再仅仅被视为针对儿童的教育读物,其反映现实的力度和干预现实的广度,丝毫不逊色于成人小说,比如周百义在1980年代初的儿童小说创作中对文革进行了反思,呼应着成人小说界“伤痕文学”的创作潮流。李传峰的《毛栗球》《退役军犬》《母鸡来亨儿》等赋予了动物以人类思维,以动物特性隐喻人性,形成了极具特色的动物小说系列。钱五一很早就开始涉足人与自然的关系,表现对生态的关注和忧思。其次是文体的细化,由于主题内容的拓展,越来越多的作家开始大胆书写青春期少年的成长烦恼、朦胧情愫、代际冲突等从前被视为“禁区”的话题,因此在1980年代,“少年小说”逐渐和“儿童小说”区分开来。董宏猷的“校园文学”与“长江码头系列”是这一时期湖北少年小说的重要收获。尽管他是1982年才接触儿童文学,但到了1980年代中期,傲人的创作成绩就已使他在全国范围内脱颖而出,和河北儿童文学作家董天柚一起并称为中国儿童文学界的“南董北董”。刘富道的少儿小说秉持了他一贯的创作特色,充满生活的情趣。叶大春的少年小说大多取材于乡村生活,力图通过对少年内心世界的探索,追问如何塑造民族未来性格的命题。教师出身的李景洲对校园生活的刻画生动鲜活,笔触细腻。最后,此期小说的拓新还表现在文体的探索和实验上,董宏猷的梦幻体长篇小说《一百个中国孩子的梦》即带有这种性质,一经推出就在海内外引起强烈反响,并获得多项大奖。1980年代,湖北少儿小说创作队伍,力量已经十分雄厚,除了前文中提到的几位以外,在全国范围内享有口碑的作家还有很多。比如擅长借用外国元素的周翼南,他的《斯托尔》获得了湖北省“儿童文学优秀作品奖”(1980-1985)。以智性和知性为创作特点的涂怀章,他的《陈潭秋的故事》等小说具有深刻的思想内涵。沈虹光、沈晨光是湖北儿童文学界耀眼的姐妹花,她们的小说具有一致的民间立场和人文关怀。韩辉光的小说语言风趣幽默,提倡解放儿童天性,极力弘扬游戏精神,《金子贝》获全国少年儿童文化艺术委员会评选的“新时期优秀作品”奖。王重农的《龙宫遨游》等小说从中国神话中借鉴了传统元素,又带有科幻色彩。他本人一方面担任重要行政职务,另一方面笔耕于儿童文苑,与岭南的韩英一起被冰心称为干部作家中的“北王南韩”,同时还与前文中提到的江全章、吕书臣一起并称为湖北儿童文坛“三杰”。此外,胡发云、刘益善、罗维杨、胡祥学、李叔德、余茝芳、唐镇、余燕芳等等一批主要从事成人小说创作的中青年作家,也穿梭于少儿小说创作的园地,贡献出自己精彩的一笔。而汉烨、李修文、田天等在校学生作家的创作,则展示出新时期少年小说界新生军所具有的巨大潜力。
在新时期之初,杨书案、周天六、龚去浮、沈光华、周伟、柳菊兴、胡广香等人共同创造了湖北童话的辉煌成绩。杨书案于1978年发表的《小马驹和小叫驴》在全国第二届“少儿文艺剧作”大赛中获三等奖,1980年发表的《智慧老人和记忆口袋》获第一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等多个奖项。周天六在1970年代末和1980年代初接连推出《黄鹤楼的传说》《小辣椒的故事》《幻想姐姐的朋友》等童话集,显示出了充沛的才情和创作精力,其最突出的个人风格是语言充满谐趣。龚去浮的创作不仅仅囿于童话体裁,他作为词作者所创作的儿歌,有多首在全国广泛传唱。沈光华参与创作的上海美术出版社推出的“知识童话”系列,曾在全国范围内受到小读者欢迎。周伟的童话注重语言的抒情和情境的营造,在1980年代“热闹派”童话逐渐成为主流的情况下,依然坚守浪漫唯美的诗学立场。柳菊兴是较早涉足科学童话创作的作家之一。胡广香的本职工作是编剧,他的童话同样富有戏剧性,情节引人入胜,语言清新优美。此期的童话创作共同的特征,是秉持着“教育性”的理念,在生动活泼的故事中普及知识、推广科学,同时从湖北民间童话中汲取养分,极具地方特色。
在寓言创作方面,黄瑞云早在1981年就推出了《黄瑞云寓言》,该作品集后来获“新时期优秀少儿读物奖”一等奖、“金骆驼奖”创作一等奖(两次)、湖北省“屈原文学奖”等多项大奖。黄瑞云的本职工作是高校教师,专业方向是中国古代文学,具有深厚的文学和语言功底,其作品常以中国历史人物或典故为元素,借古讽今。语言精练辛辣,且富有书卷气息。凡夫(段名贵)的第一部寓言集被命名为《凡夫当代寓言》,书名已经充分展露了作家的创作特色和目标野心,那就是作家本人有一种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自觉的使命意识,要用寓言的形式来反映改革开放的全新时代和复杂多面的现实生活。管用和、龚去浮、沈光华、任蒙、刘启恕、黄汉兴、廖解志、吕华阳、傅家煌等人的寓言创作各有风格,共同的特点在于既继承了中国民间寓言的叙事技巧,同时又注重现实指导意义,其创作元素是传统的,创作视角却是当代的,实现了新与旧的和谐统一。
这一时期,湖北儿童散文和报告文学没有固定的创作队伍。散文领域最突出的现象是很多并非专门从事儿童文学创作的作家,频繁穿梭于儿童散文的园地里,如碧野、曾卓、田野、胡天风、熊召政、谢克强等等。他们以一颗颗真挚的童心,为儿童散文创作添砖加瓦,拔高了新时期湖北儿童散文创作的起点。管用和、江全章、杨书案、涂怀章、沈光华、龚去浮、刘益善、邓一光、华姿以及董宏猷、董宏量两兄弟等儿童作家的主要创作重心不在散文方面,但也都有多篇散文佳作,奉献给儿童读者。这一时期,徐鲁是青年儿童散文作家中的佼佼者,其创作主要取材于自身的童年和少年生活,语言表达则延续了楚文学的浪漫主义传统,诗性抒情是其突出的特征。
儿童报告文学和儿童散文的情况类似,虽无固定的的作者群,但不乏代表性的佳作精品。周天六的报告文学集《小鸟在歌唱》塑造出一批优秀的少年人物群像。董宏猷的《王江旋风》记录了初中生王江给武汉市市长写信,为改革开放提出建议的事件,引起强烈反响,并获第一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在校大学生田天的《谁来关心我》揭示了中小学学生辍学、失学的现象,具有深刻的社会意义。著名“将军县”红安的两位中学教师詹成文、张涛共同创作了报告文学集《将军们的童年》,记述王诚汉、刘华清、李天焕等19位红安籍将军的童年生活历程,具有深刻的教育意义。
总的来说,早在1980年代初,湖北就已跻身儿童文学创作大省行列,出现了在全国、甚至国际上都享有声誉的代表作家和作品。到了1980年代中后期,儿童作家群体也已经形成了老、中、青和在校少年作家的“四世同堂”创作格局,这一格局在后面的几十年内一直得以保持,虽然不同年龄梯队的人员在不同时期有所出入。1982年成立的湖北少年儿童出版社,更是为本省儿童文学的创作和发展提供了“近水楼台”的便利条件,在此后几十年间,一直发挥着凝聚湖北儿童优秀创作力量、推动湖北儿童文学良性发展的重要作用。新时期之初,湖北儿童文学方方面面的高起点,为下一个时期再上台阶奠定了基础。
二、1990-1999:题材、观念和技巧的进一步创新拓展
相比前一时期,1990年代湖北儿童文学创作在观念和技巧上更新,对社会现实的介入力度更大,题材覆盖面更广。儿童诗歌的创作队伍中,老将继续发力,江全章在1991年推出的诗集《碧水·红莲·少年》,可以视作其1961年推出的诗集《洪湖少年之歌》的延续。虽然两本诗集间隔了30年的岁月,但诗人对故乡洪湖的眷恋和拳拳赤子之心,在字里行间仍未改变。曾卓《给少年们的诗》修订再版,并获第十三届中国图书奖。萧剑峰的诗集《悠悠儿女情》是其个人几十年创作的总结和精选,以其人生阅历打底,富有思想深度。吕书臣有《彩虹》《竹娃娃》《问号》等多篇佳作问世。姚振起较为敏锐地关注到了教育“减负”问题,在《书包弟弟减减肥》等诗作中发出了呼吁。青年诗人成绩同样喜人,徐鲁连续推出《我们这个年纪的梦》《世界很小又很大》和《小人鱼的歌》等多本诗集,其中《我们这个年纪的梦》获中国作家协会“优秀儿童诗集”奖、第二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小人鱼的歌》获第十三届“中国图书奖”。兰帆的科学诗别树一帜,他的诗集《绿色的旋律》在今天看来,更像是植物学、生态学、民俗学等多个学科与儿童文学交叉的产物,但其中饱含的知识信息,丝毫没有损伤其文学性。他本人也和江全章、吕书臣一起被称为“武汉儿童诗坛三友”。董宏猷、董宏量、周百黎、党苗、谢春霖、方宗华、萧袤、群山、华姿、刘小平、喻伟华等人的创作各有风格,共同构建出五彩斑斓的少年诗苑。他们在诗歌中呼唤国际和平(董宏量《少女与鸽子》),关注社会腐败(方宗华《爸爸的公车我不坐》),抒发辍学少年的心声(喻伟华《陪伴农事生长的少年》),表现朦胧的少年情愫(谢春霖《织梦年龄》)……在兼具现实意义和人文关怀的创作中,潜移默化地塑造着少年群体的心理品格。
小说的成绩依然令人惊喜。董宏猷的《十四岁的森林》是以成长为主题,讲述了一群知识少年在农场创业的故事,获第三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山鬼》属于软科幻小说,以屈原的“山鬼”为背景线索,融合了土家族的民俗文化,情节扣人心弦、引人入胜,又具有知识含量;《胖叔叔》系列可以视作他在前一时期校园小说系列的延续,语言幽默风趣,叙事活泼生动,非常贴近真实校园和新时期儿童心理,广受读者欢迎。韩辉光也迎来了创作爆发期,《校园喜剧》获全国第二届“儿童文学优秀作品奖”、武汉市“五个一工程”奖;《校园风景》获湖北省第四届“屈原文艺奖”;短篇小说《大象》《叶子送礼》分别获第九、十四届“陈伯吹文学奖”,《特色学校》获1999年“冰心儿童图书奖”。韩辉光的校园小说在轻松有趣的叙述风格之下,敏锐地涉及了青春校园中方方面面的现实问题,比如教师的师德师风问题、个性学生的教育引导问题、家庭教育的异化或缺位问题等等,具有强烈的现实关照性。徐鲁在此期有长篇小说《为了地久天长》,同样是以校园和成长为主题,延续了他一贯的诗意和浪漫的风格,充满理想色彩。鲁力是早已成名的老作家,长篇小说《昨天的童话》讲述的是解放战争时期一群红色少年的故事,在和平年代有着特殊的教育价值。张年军的儿童文学创作始于1980年代,但真正在全国范围内产生影响却是在1990年代。他在这一时期突出和强化了他小说中青春和幽默的元素,作品多次获奖。黄春华以长篇《神秘的大胡子》开启了他的少年探案系列创作,以侦探为核心主题,辅以科幻、冒险等其他元素,情节集中,悬念迭生,神秘有趣。冯绪旋的长篇《寻找野人妈妈》既融入了湖北本地的民间传说和地理文化,又关注了生态环境保护的问题。李修文是前一时期少年作家的代表,他的《尾巴》展示出少年作家成长起来后所具有的不凡笔力。邓一光的《左牵黄,右擎苍》、刘富道的《阿咪》、叶大春的《麦草堆》、刘益善的《一个小弹花匠的梦》、罗维扬的《稀里哗啦》、李景洲的《“三等公民”》、周璐的《友情无价》等等也都令人印象深刻。在这一时期少儿小说创作队伍里,崭露头角的新人有刘红、胡纯琦、蒋方舟、胡坚、颜畅、童喜喜、郭赛等,还出现了同一所学校(武汉市黄陂区第二中学)同时出现三位少年在校作家(林彦、徐正勇和谢学军)的“盛况”,足可见楚地人才的丰富。
1980年代初在我国兴起的“热闹派”童话,从八十年代中期到1990年代中期一直占据着全国童话的主流地位。在这10年间,由于对“教育性”的坚持,湖北童话保持了其注重抒情和强调思想内涵的特征,未能融入“热闹派”的发展大潮中,与某些省份相比,显得有些低调和安静。但从另一方面说,对“教育性”的坚持却也促生了此期湖北科学童话的茂盛生长,兰帆、沈光华、伍剑、沈晨光、普丽华是这一时期科学童话作家的代表,他们以科学幻想的形式,或探索人心追问人性,或反思科技与自然的矛盾冲突。胡广香在1990年代创作了许多面向低幼儿童的童话,语言清新自然,《一粒米》等多篇被选入小学生读物。萧袤的童话自成一派,虽然他从1980年代末才开始从事儿童文学创作,但一出手就不凡,且产量颇丰,1990年代屡屡获奖,多篇作品被翻译至海外。萧袤的语言风趣幽默,构思奇特巧妙,他为小读者建构的童话世界奇幻莫测,又充满着人性善美的温馨。
寓言创作方面,黄瑞云在1980年代推出的《黄瑞云寓言》于1998年发行了第四版,扩充了入选寓言的数量。以简练辛辣、文白兼具的语言针砭时弊,是黄瑞云寓言一贯的特色,新入选的一批作品也不例外。他的作品老少咸宜,成人读起来也绝不会觉得浅易平淡,还会惊讶于他的真率敢言。凡夫在1990年代有多部寓言集产出:《100个动物寓言故事》《狐狸的神药》(与人合著)、《黄鼠狼的名声》《摘掉金箍的孙悟空》等,其中《100个动物寓言故事》获第二届“金骆驼奖”一等奖;《狐狸的神药》获第二届“金骆驼奖”创作优秀奖、第二届“安徽图书奖”三等奖;《黄鼠狼的名声》获第五届“全国优秀少儿图书奖”三等奖、第三届“金骆驼奖”一等奖。他在此期形成的动物寓言系列为其创作打上了独特的个人印记,即巧妙地寻找到各种动物的形象习性与人们审美习惯之间的联系,通过将动物人格化的方式,刻画现实社会丛林法则下的人间百态。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襄阳籍的凡夫在1990年代还带领一批襄阳作家投入寓言的创作,真正发挥了地区寓言创作的领头羊作用。
散文方面,徐鲁的成果令人瞩目。自1993年推出第一本散文集《飞翔的蝉声》后,几乎年年有新散文集问世,如《你的快乐在远方》《青梅竹马时节》《剑桥的书香》《与十六岁对话》《童年的小路》《同有一个月亮》等等。如果说1980年代徐鲁看重的是诗意的抒情,那么到了1990年代,他开始在创作中明显地进行自我控制,减少略带伤感忧郁的情感抒发,增加文化和哲思的提炼和凝结。华姿的散文同样具有诗性的特征,但女性的敏感和细腻使她的作品具有了别样的柔软和温暖。邓一光和王新明的散文是其与少年儿童沟通的渠道,多篇散文以对谈方式展开,言辞恳切,情感充沛。刘益善的散文集《玛瑙石》取材于自己的乡村生活记忆,语言朴素,感情真挚。谢学军、林彦、喻伟华、党苗、刘红、周璐、徐勤等一批年轻作家的散文洋溢着青春的热情,为湖北少儿散文创作注入了新生的活力。在校学生作家里,蒋方舟的《打开天窗》在全国范围内有较高关注度,后被湖南省教委列为中小学生素质教育读本。
如果说1980年代儿童报告文学的焦点,主要在于报道优秀的青少年儿童成长经历,或记录与优秀青少年相关的典型事件,那么1990年代的儿童报告文学作家们则更关注普通少儿群体。虽然也有塑造典型式的报告文学作品,如韩辉光、余茝芳的《楚天有颗小星星》,但更多的是表现少儿成长过程中的普遍性烦恼,或揭示问题少年和弱势儿童的挣扎和困境,如张年军的《背井离乡》、魏光焰的《长头发飘起来》等。报告文学创作题材的变化,反映出湖北创作者们不再回避应试教育制度下的种种问题,而具有直击社会弊病的创作勇气。
1990年代是湖北儿童文学在各个方面继续拓新的时期。或许比起某些其他地区,此期的湖北儿童文学界显得没有那么热闹,话题性没有那么强,但儿童文学汉军们踏踏实实、稳扎稳打的努力,为下一时期创作的爆发和繁荣,默默积蓄了力量。
三、2000-2009:迈入发展的“黄金时期”
经过20多年的改革发展,我国居民经济和消费水平增长迅速,整个社会的教育观和儿童观也有了极大变化。新世纪的家长越来越重视阅读在子女成长过程中发挥的作用,在强劲的需求带动下,少儿出版进入了前所未有的活跃期,儿童文学也随之迅速向产业化方向转型。湖北儿童文学自然也不能例外。伴随着全国儿童文学创作和出版的空前红火,湖北儿童文学也进入了黄金的十年。
最突出的表现是少儿小说的发表和出版数量再创新高。董宏猷的《胖叔叔》系列继续推出了《天上掉下个胖叔叔》《老鼠为什么爱大米》《超级妖精大奖赛》等新作,延续了幽默活泼的行文风格。长篇《好大胆与好小胆》讲述了一个外号“好大胆”,实际上很胆小的男孩在神农架探险的过程中克服困难、自我成长的故事,神秘又有趣。《长江的童话》《深巷明朝卖杏花》等多部小说集广受欢迎,一版再版。韩辉光用《校园的无果花》和《女孩的心思你别猜》继续书写着有泪、有笑、有感动的青春校园。黄春华的小说形成了三个大的主题方向,第一类是以《杨梅》《一滴泪珠掰两半》为代表的成长小说,这类小说书写青少年儿童的现实烦恼,尤其关注特殊家庭背景下的弱势少儿群体,具有强烈的问题意识和悲悯情怀;第二类是《沙漠怪兽》《电脑侠客》类的小说,或科幻、或冒险、或探案,共同构建了引人入胜的幻想世界;第三类是《开皮豆》和《豆咪咪》系列的幽默喜剧小说,《我是坏生我怕谁》也可以归于此类。张年军著有长篇小说《老爸你真笨》,短篇小说集《男子汉宣言》《男生和女生的战争》等多部作品,其中《老爸你真笨》入选教育部、团中央推荐的“全国青少年喜爱的优秀图书”名单。伍剑围绕“男孩吹吹”这一形象写作了十多本小说,建构了一个立体的幽默的校园系列。易羊的长篇《童年时遇见你》带着淡淡的感伤和忧郁,文笔细腻,美好脆弱如同水晶。黄艾艾属于起步晚但起点高的儿童作家,长篇《我的心在跳舞》获2005年“冰心儿童图书奖”;短篇《小船摇啊摇》获得2007年“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鲁力的《上辈人的花季》继续书写着战争时期革命小英雄的故事。李国新的《阳光下盛开的青春》收入了近百篇小小说,人物传神,结尾奇诡,2009年获“冰心儿童图书奖”。在前一时期已经崭露头角的一批学生作家们,其创作在迈入新世纪后逐渐走向成熟,蒋方舟相继有《正在发育》《青春前期》《骑彩虹者》《第一女生》等多部小说产出,成为在全国具有超高关注度的少年明星作家。胡坚在新浪网上开了创作专栏,成为在新浪网上第一个开专栏的中学生作家,但其小说创作很快转向了成人方向,没有在少年题材领域停留太久。林彦的小说量高质优,有《青苹果乐园的快乐时光》等长篇和《男孩的伞》《四弟的伊甸园》等短篇小说集问世。《青苹果乐园的快乐时光》涉及了校园里的贫富差距和早恋等现实话题,获第六届“宋庆龄儿童文学奖”;短篇小说集中的多篇作品分别获得“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新世纪儿童文学奖”、“陈伯吹儿童文学奖”等。童喜喜以极为密集的速度创作了《嘭嘭嘭》系列、《魔宙》系列、《小鬼喜当家》系列,还与人合著了《嘻哈少年》《嘻哈公主》及《万能女生王卡卡》系列,其中《嘭嘭嘭》获第四届“湖北文学奖”提名奖。她本人由于突出的创作成绩和志愿支教经历,成为2008年北京奥运会全国唯一的80后作家火炬手。郭赛在《预感微笑》《一年半载》等长篇中,细腻而敏锐书写了青春少艾的成长心路,语言极具个性。舒辉波是这一时期表现亮眼的年轻作家,《你用心爱过一朵花吗》获得2009年度“冰心儿童文学奖新作奖”。
从对此期儿童小说创作情况的梳理中,不难看出在市场的刺激下,少儿小说创作出现了两个倾向。第一是幻想类作品成为创作潮流。八九十年代的少儿小说中虽然已经出现了不少倡导顽童精神、游戏精神或冒险精神的幻想元素,但反映现实、坚持启蒙或教育立场的小说也不在少数。到了新世纪,随着全球幻想文学的盛行,满足青少年儿童好奇心需求、能促进其想象力发展的幻想主题小说开始具有压倒性优势。第二个倾向是越来越多的作家不再满足于创作一个个独立的故事,转而开始建构具有强烈个人风格的、情节人物彼此呼应的、成体系的小说,为打造个人品牌、创造经典少儿文学形象做出种种尝试和努力。
以上两种倾向,同样出现在童话的创作领域。这一时期,章建华有《动物全运会》《鳝记者发布新闻》等一系列科学童话,易羊有《我亲爱的鸭子—话儿》系列童话,胡广香有《美丽童话》文集,萧袤开始推出《萧袤童话》系列。严晓萍和邹超颖是这一时期给人惊喜的童话新人,严晓萍的《木木和木儿》获2005年“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邹超颖在大学在读期间就接连推出了《十二生肖闯天下》《目目鱼复仇记》等多部长篇童话,其中《目目鱼复仇记》荣获2009年“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事实上,由于幻想文学的风行,这一时期的很多少儿幻想小说都带有奇思妙想的童话色彩,很难精准地对两者进行区分和归类。1990年代曾短暂沉寂的湖北童话创作,在这一时期乘着幻想文学潮流的东风,逐渐复兴。
散文方面,徐鲁的《冬至的梦》《旷野上的星星》《时光练习曲》等散文集,保持了一贯的高水准,屡屡获奖,多篇被翻译至海外。董宏猷的散文集《扛着女儿过大江》是与女儿合著的,两代人对话的设计构思别具匠心;散文集《三峡绝唱》和《森林笔记》融合了民间传说、生态考察等多个主题,展示出作家本人知识面的广博。刘益善的散文集《野菊花》与前一时期的《玛瑙石》同属一脉,记录的是他对乡村生活的深刻体会和深沉爱恋。华姿的散文集《两代人的热爱》以女性特有的敏感,记录两代人之间的亲子关系,体悟生命的成长和血脉的传递,获2004年“冰心儿童图书奖”。同样是以女性视角记录母爱,叶梅的《第一种爱》则生动地解释了“为母则刚”的含义,她书写普通母亲的伟大,尤其关注底层的弱势母亲们,读之令人动容。黄瑞云、刘益善、李修文、华姿、黄艾艾、蒋方舟、林彦、谢学军等人的散文创作题材、思想、视角各异,少儿散文界呈现出百花齐放的盛况。
总体来说,新世纪第一个十年间,在市场化和产业化的导向下,儿童文学中的小说、童话和散文体类相较之前两个时期更加活跃,寓言和报告文学则相较稳定。寓言创作挑大梁的依然是凡夫,他的《古利特和罗西》《团结友善的乖乖兔》分获2002、2006年度“冰心儿童图书奖”,并有多篇寓言被收入不同版本的中小学语文课本。以他为首的襄阳寓言作家群是全国最为活跃的作家群体之一,形成了寓言界独特的“襄阳现象”。报告文学方面最为突出的是张年军,他的《我们在成长》《谁能猜透他的心》等校园报告文学集,以少男少女在青春期的乐与忧、困与惑为切入点,审视中国教育制度下学生的心理发展问题。
在新世纪的儿童文学市场上,童诗或许是唯一略显失意的体裁。诗歌的特殊性在于,其所具有的私语性质和大众市场之间天生存在隔阂,特别是对于儿童读者群体而言,诗歌中蕴含的高度凝练的哲思和模糊深奥的意象较难理解,虽然在提升儿童审美能力和语言能力的方面,诗歌具有重要的作用,但在以读者为中心、消费主导一切的阅读市场中,童诗作者很难吸引到稳定的读者群,即便是家长意识到了诗歌阅读的重要性,往往也偏向于选择韵律更强、便于记诵的中国古诗词,而非现代新诗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儿童诗歌。因而童诗相较其他体裁,更难受到出版方青睐。新世纪第一个十年中,湖北仍有一批作家奋战在儿童诗歌创作的阵地上,保有一定的发表量,但受市场的影响,童诗结集发表的数量明显下滑。在这种情况下,徐鲁的《七个老鼠兄弟》《祝福青青的小树林》《校园弦歌》等诗歌选集,黄艾艾的诗集《最后的风花雪月》,兰帆的科学诗集《跳动的音符》等个人诗集就显得尤为可贵。徐鲁的很多童诗巧妙地融入了童话元素,保留诗歌形式的同时,增强了文本的可读性。黄艾艾的《最后的风花雪月》则是将诗歌与风景静物画结合,从文学与绘画两种艺术维度提升少年读者的审美水平,获2004年“冰心儿童图书奖”。兰帆的《跳动的音符》延续了一贯的科学性和知识性,坚持了教育本位的立场。
在新世纪初的黄金十年里,市场对于儿童文学的热情,既加速了湖北儿童文学成果的产出和创新转型,也带来了一些问题。比如作品同质化和浅平化的问题,有些作家为了迎合小读者的口味,在作品中加入了过多的幻想元素,弱化了直面现实、表现现实的力度;又如,作品粗糙化和冗长化问题,由于出版门槛的降低,有些题材或故事未经反复推敲,就被匆忙推向市场,且动辄被打造成系列长篇,存在注水的嫌疑;还有前文中已提到过的不同体裁发展不均的问题等等。这些问题与其说是湖北儿童文学发展中存在的问题,不如说是这一时期全国儿童文学界普遍存在的现象。在各省、各地区面对同等机遇和同类问题的情况下,如何提高创作质量,整合创作队伍,实现高产、优质、多元的发展,成了湖北儿童文学是否能在下一时期从全国激烈竞争中突出重围的关键。
四、2010-2019:在激烈竞争中稳步向前
这一时期,湖北儿童文学所有体裁中,成果最丰富的依然是小说。董宏猷的《一百个孩子的中国梦》可以视作对其1980年代创作的《一百个中国孩子的梦》的呼应,一经推出就受到了广泛关注和好评,获得了第十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第十四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优秀作品奖等多项大奖。长篇小说《鬼娃子》以少年成长为主题,富有文体探索的创新意识。《小男生小豆包》系列是他为低幼读者群体做出的创作尝试,生动活泼,趣味盎然。徐鲁经过实地走访后,创作了长篇少年小说《罗布泊的孩子》,以孩子的视角,讲述新中国英雄科学家的故事,立意深刻。另一部长篇《男孩女孩含羞时》则是诗意浪漫的校园青春风格,刻画出一批可爱的师生人物群像。韩辉光的《朵儿的春天》、张年军的“搞怪明星毛大帅”系列,都是对趣味校园的幽默书写。伍剑成果惊人,“男生吹吹”系列、“麦小宝逆袭记”系列、“5班乐翻天”系列、“阿吹不吹牛”系列,多线并进。他以童年生活为题材创作的《外婆》充满着亲情和人性的善美,温馨感人,入围第七届湖北文学奖;动物小说《野性的呼唤》获2015年“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作为著名的儿童文学作家,伍剑多年在一所民办小学为孩子们提供志愿服务,或许正是他的赤子童心和他所工作的校园,带给了他无穷的创作灵感。黄春华的长篇《蚂蚁飞翔》是以蚂蚁为主人公讲述冒险与成长的励志故事,《猫王》系列属于幻想主题的史诗三部曲,情节波折,架构宏大。萧袤的校园小说集《我叫王也可》通过13个短篇小说,塑造了男孩王也可的生动形象。童喜喜的《百变王卡卡》系列既以儿童的游戏天性为本位,又具有知识深度,真正实现了寓教于乐。彭绪洛从2009年开始通过实地考察的方式,积累创作素材和灵感,创作了“少年冒险王”“虎克大冒险”“穿越玄奘西游”“楼兰古国大冒险”等多个冒险系列小说,情节引人入胜,知识含量丰富。更重要的是,在儿童养育过于精细化的当下,他的小说提倡了一种解放天性的冒险和热血精神。舒辉波有《45度的忧伤》系列、“天使”系列、长篇《河底的秘密》《心里住着好大的孤单》等,另有短篇小说《你听我说》获首届“陈伯吹国际儿童文学奖”。他的小说既书写青春少艾的细腻烦恼,也不回避农村城市化、贫富差距等社会问题对少儿成长的影响,其反映现实所达到的深度和拷问现实所具有的力度,在青年作家中是较为难得的。李伟有“蒋多多”系列这样轻松活泼的校园小说,也有多篇以乡村生活和留守儿童为书写对象的现实主义力作,如《柳叶鱼》《烈焰腾空》等,两次获得“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周羽的《转身去爱》是一部少年成长主题的长篇小说,涉及父母离异、校园霸凌、家校矛盾等多个尖锐的校园问题,在揭露少儿成长的相关问题方面,具有典型性。夏艳平的短篇小说《换面》讲述了乡村少年连生用麦子换面的趣事,语言朴素平淡却韵味无穷,颇有几分汪曾祺小说的风采,获得2015年度“华语儿童文学奖”。
童话方面也有一系列丰硕的成果。萧袤的《萧袤童话》系列继续推出新作,其中第六辑《住在先生小姐城》获第九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他的《童话山海经》系列对远古神话进行了现代改写,创意新颖。《好好玩学校》系列、《童话梦工厂·桥梁书》系列等则充满天马行空的想象,在中学校园有大量拥趸。陈梦敏擅长低幼儿童文学创作,著有“玉米风铃童话街”“小妖怪的糖果铺”“歪歪兔”等多个系列,其中《花瓣兔和豆瓣鼠》获得2010年“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周古平的《九头鸟》系列以楚地传说中的神鸟“九头鸟”为书写对象,气势宏大,获得2011年度“冰心儿童图书奖”、第六届“湖北文学奖”等多个奖项。彭绪洛的《小田鼠历险记》的创作灵感来源于作家本人童年时的田园生活,获2015年“冰心儿童图书奖”。徐鲁的《爷爷的打火匣》是短篇童话和童话诗的合集,其中童话故事多数以动物为主角,童话诗则多数以民间故事为基本素材,温馨动人,意境优美。黄春华的《生命之球》和章建华的《朱鹮路路》都是环保主题的科学童话,前者以长江江豚为题材,入选“华文好书2016”儿童类好书;后者以朱鹮为题材,入围第七届“湖北文学奖”,两者共同之处是兼具人文价值和地域特色。严晓萍的童话集《校长是只猫》《北风送来一封信》等语言优美,想象丰富,短篇《短鼻子大象和长短腿的我》获2017年“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此外,舒辉波的童话集《剪刀石头布》、奇联欢(王克冰)的《极品笨妖怪》系列,邹超颖的《盒子勇士历险记》系列、《断尾狗》系列等在全国范围内都有较高销量,广受好评。
散文方面,徐鲁笔耕不辍,继续推出了多个散文集。《致未来的你——给男孩的十五封信》以书信体的形式,倡导了一种志存高远的“男孩精神”;《霜叶丹青》和《冬夜说书人》都是既有名作名篇赏析,也有名家名人的趣闻轶事,在发挥了知识普及和教育作用的同时,也颇具可读性;《小鹿吃过的萩花》是散文和童话的精选合集,获第六届“湖北文学奖”;新作《寻找中国未来地图上的你》讲述近年十大科技创新成果背后的故事,在益智科普的同时,帮助儿童读者从小树立正确的职业理想和价值观念,针对当下不少中小学生争做“网红”的社会病症,开出了一剂良药。董宏猷有《好个大汉口》一类的知识散文集,也有《红麦田》这样回忆童年往事、分享成长故事的散文集,前一类趣味盎然,后一类情感真挚。李伟的散文集《小小少年中国梦》巧用儿童的视角和笔触,记录和阐述改革开放以来的社会发展,紧扣时代主旋律。林彦的散文集《午后歌谣》中多篇以书写童年生活为主题,文笔细腻,余味悠长。此期依然有诸多成人文学界的名家为少儿奉献出散文佳作,比如刘益善的《田野上的白发》和李华章的《杖筒而哭》,两篇作品都是以歌颂母爱为主题,均在第二届“漂母杯”全球华文母爱主题散文大赛中获奖。
凡夫继续在湖北寓言界发挥着扛大旗的作用,寓言作品集《一天一个好故事》获第七届“湖北文学奖”;最新力作《智慧心灯》是他20多年来创作的精选集,以苏格拉底为贯穿始终的主角,构思有创意,语言有趣味。他本人在这一时期当选了中国寓言文学研究会会长,和其他襄阳寓言作家一起为襄阳市打造了“中国寓言大市”的文化名片。袁斌的《袁斌寓言》也是这一时期较为引人关注的寓言集,其中故事多以动物为主角,针对当代社会种种现象发出谏喻,中间穿插着奇幻想象的情节,在文学性和时政性上颇见功夫。
随着文学界“非虚构”写作概念的走红,原有的“报告文学”的文体概念逐渐被“非虚构文学”所涵括。儿童文学界在这一时期产生了很多非虚构的佳作,徐世立的《一个孩子的战争——家庭拯救纪实》深入记录和剖析了自家亲子关系和教育经历,读之令人震动,获第六届“湖北文学奖”等多个奖项。同样是对自家亲子关系的记录,杨姣娥的《一个母亲的亲情手记》的时间跨度长达18年,完整陈述了一个孩子的成长轨迹和一个母亲的教育心路。舒辉波的《梦想是生命里的光》则记录了一群弱势孩子10年的成长过程,在直面这些特殊孩子及其家长的困顿与艰辛的同时,也不放弃发掘人性善美和童心闪光,获2017年“陈伯吹国际儿童文学奖”、第十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等多个大奖。
儿童诗歌方面,徐鲁继续用他唯美清新的童话诗,带领小读者们亲近自然,感悟生活。诗人阎志的创作重心不在儿童文学方面,但他为自己孩子创作的《小维故事书》系列,饱含舐犊深情和浪漫想象,其中的一册《说好的再见》获2015年“冰心儿童图书奖”。令人欢欣鼓舞的是,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孩子们积极热情地投入诗歌创作,出现了不少亮眼的小诗人。李鲁一、余笑和余果姐弟俩,都是典型代表。儿童诗人们以童语写童心,佳作频出,儿童诗歌创作未来可期。
这一时期,湖北儿童文学界不仅在促进作品优质化、多元化发展的方面做出了种种努力,还在实现儿童文学创作力量整合的方面,做出了种种有益的尝试。2018年,武汉首个以作家名字命名的儿童文学创作研究中心“董宏猷儿童文学创作研究中心”在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成立,打通了作家、文学评论家以及出版社之间互动的渠道。过去,相对于湖北儿童文学创作,湖北儿童文学理论研究和儿童文学批评的力量略显薄弱,制约了湖北儿童文学作家作品的传播力和影响力。“董宏猷儿童文学创作研究中心”所搭建的创作、研究、出版和推广的一条龙式产业链运营模式,整合了各方面的优势,具有示范性和战略性的意义。2019年,该中心推出了第一个合作项目,选取董宏猷、徐鲁、林彦、萧袤、黄春华、舒辉波6位名家的精品佳作,打造了“长江的孩子”儿童文学名家名作书系,进一步团结了儿童文学汉军创作队伍,展现了改革开放以来湖北儿童文学的繁荣成就。相信未来该中心在推动地区儿童文学繁荣、宣传本省文学创作品牌的方面,还将继续发挥重要作用。
新时期以来,湖北儿童文学创作优秀作家和作品繁多,在有限的篇幅内实难一一详析细数。未来儿童文学汉军要在全国激烈的竞争中再上台阶,不仅需要作家们继续保持勤勉的创作态度、高度的责任意识和不断创新的创作活力,还需要来自研究界和出版界的更多支持,在打造文学品牌、延长产业链条等各个方面共下功夫,共创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