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棵树丰满着骨头(组诗)
2019-11-13黄劲松
黄劲松
失语症
镜中 他堆起一个雪人
在它的头顶 盖上一顶小圆帽
仿佛罗盘 映着另一个人
每个人都相信 他的身体里
下着一场雪 从脚底
逐渐堆高到喉部
现在 他是一个纯洁的人
清澈得如一块玻璃 与经过的气候
保持着默契
他要不断照见自己 在失语症
发作的时候 预备好一个早晨
和解
一个人的秘室 占据者
最后的安居 你已放下
昨天的绳索 在它的鸣响处
挂着叶片似的铜铃
你已经听见 黯淡的倾诉
得到演化 没有人到达
你指定的地点 受到暗示的夜
汹涌着 像你掀起的波涛
漫过世相的骨头
你要垂下那可以抓住的事物
让和解在一片箴语中
成为结果 你的深入像一个死穴
由旁人的宽慰主宰着它
真实感
樱花开在小区 人们走过的
街道上 关于雨
有了粉红的色彩 一个人的行进
可以伴随它
每年都这样 当樱之火
燃烧在头顶 吸引骄傲的雀
它的灯笼照遍整个白天
似眼底里的一个无私
我想起 今年的雷声有些晚
谐调的遗忘存在于每个人
存在于他们对阳光宽慰的期待
哦 人流 为什么还没有到来
难道这样的雨 要反复冷漠
唯一不被欢迎的词
这一夜的漫长
这一夜 什么都在发生
披在肩上的夜色 仿佛
是一个知情者 对碰触到的
惊奇表达哀伤
这一夜 每一个死去的人
都会醒来 一个动感的词性
会挂在你的徘徊处
这一夜 懂得自我取暖的人
燃起了隔夜的火 谁崇拜
终于解决了真正的无眠
夜色漫长 金属的星星
高挂起来 那是我的一个看见
为了一场不会到来的雨
甜美
满地的夕阳 是甜美
我看见归来的人群
正发动他们最后的马力
把自己驶入一地绿荫
每一个相逢的人
都在微笑 也许在他们的
收获中 有一块胎记的遭遇
我相信 他们找到了自信
夜光灯偶尔的闪烁 表明
他们还有前方 如贪食的羊
即将获得草
我的人间不过是一个瞬间
他们与我有一米的距离 然后远离
只投下一个身影
我要与谁取得一个拥抱 这逐渐
成熟的身体 冒着汽泡
像他们吹响的一串抒情
我要看到的麦子
岁月依偎着 冬季和春季
两只不同的手牵着不同的人群
他们从你的不同的墒情上走过
垄上正传来天籁之音
哦 是麦子即将分配今年的成色
在某些成熟的寄托中
它刚抽蕊出一座田园
和鸣着鸟群啄食之声
歌咏布谷的诗意 从你的紧闭的段落里
忽然亮出一片蓝天 未来得及
弯腰的人们 张开着羞怯的喉咙
将泥土上的云彩朗诵一遍
我真的能赶上最初的盛宴吗
当青色的麦子抽打着我
我要看到你的大厅 像月光一样旋转
疾驶的列车换上了新衣
它是新的 我敢保证
它刺穿风幕的利刃浸润了盐
和雪花 天使回到了居室
像它回到了奔驶
我要长久地注视它惊奔的表情
才能换来一大片原野 钢的耸动
被霎那的夜固定下来 进入睡眠中的
草皮 投射在它的影子上
疾驶的列车换了新衣 与我
不可调和的相貌背离着
我日益苍老 而它日益年轻
它能不能穿上更多新的衣服
就像马能不能拥有更多的草原
骑手更显青春的模样 载着我
一个望乡者的原貌
像浅过镜面的灰尘
像浅过镜面的灰尘 像浅过
你一张一掠而逝的脸 像你的白发
拂起暴风 在整个退缩的世纪中
晃过尘世
你的眼睛难道可以比拟成珍珠
那么你看的灵动之物都有珍贵的象征
它们要每天漾起飘动的手掌
抓住你鼻间的一股信风
靠近些 你为什么要远离
为什么把自己的遗像出买给贩售者
在他们清晰的思维里 活跃成
一个世俗主义者
像你的浅显征服了旁人的执著
像镜面掩去了微绽的光
像短暂 像永远
像一个绝望的称呼等待复活
甚至你已不能取得别人的原谅
哦,个人的,渐渐的独眠
与黄昏启开的高级的认知
一同打响一面镜子
我要向那些随时低下的眼帘致敬
感谢他们在遗忘到来之时
珍藏欲的墙 和不断上升的事物
仿佛一切在一个预定的空间前进
人们并不能带走口袋中的糖果
甚至你已不能取得别人的原谅
因为甜蜜无法与别人分享
只有一棵树丰满着骨头
低处的镜子 望见了上方的清澈
仿佛我在流水中梦见了豹子
那赤裸的 带着圣洁的称呼
生动着 飞奔起一阵狂风
临水 我日日欣赏的慰籍之语
脱口而出 经过手的遮拦
它把幸福的收获一一铺排
如目光承接了雨水
而我的去年 难道就这样流逝
狂野的不带杂质的涌动
冲击着寂静的堤岸 我能听到的回声
高于今年一场春风的响动
身后有多少面孔试图定格成雕像
我与他们默然不应 在镜中
只有一棵树丰满着骨头
它青翠的默契 像不断壮大的引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