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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普照

2019-11-13曲建文北京

娘子关 2019年2期
关键词:陈老师刘老师

曲建文(北京)

1

有人敲门的时候,陈礼正在发呆。

办公桌一头靠近墙角的地板缝里爬出一只潮虫,背部是灰色的,跟通常见到的一样,没什么特别。如果说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爬得特别慢,类似电影里的慢镜头。可能是吃多了,或者岁数大了,再不就是有病……陈礼眼不错珠地盯着潮虫,分析着慢的种种可能性。这只潮虫与时间是什么关系?它爬得快慢与时间的流逝是不是呈正比?……

敲门声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越来越清晰,终于来到门外。

“谁呀?进吧!”

门开了。“陈老师啊,我给你介绍一下。”李所说着一侧身,门口一个姑娘全身亮相,两只大大的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陈礼。“这是来咱们所里实习的雅静姑娘,姓易。你就给带带吧。”陈礼回过头,没有起身。雅静进来,四下里打量着。“这儿条件挺好哇!”说着大方地把手袋放在一张空着的桌上,坐下来。

李所不知何时不见了。

陈礼瞥了一眼潮虫,潮虫的一圈细腿似船桨划个不停,却没走出多远。

“你是学历史的?……哪一段?”

雅静把目光收拢来,鼓着眼睛一笑:“哪一段也不是,学的是法律。”

“法律?那……”

“这儿真挺好。”雅静那大而无神的眼睛里是一种陶醉的迷茫,“温馨。我以后找个这样的单位,有个这样的办公室就满足了。”

“你就用那张桌子吧。书架里有书,你随便看。”

陈礼觉得无趣,转身低头接着去看潮虫。学法律的能来历史所实习,还是所长亲自引见,有来头啊……

雅静倒是不认生,好像上级来视察,这儿走走那边看看。北窗外是一条马路,不宽,两旁摆满了卖菜、卖杂货的小摊,把马路挤得只剩下一条缝;过路的、买东西的、闲逛的就在这条缝里手脚并用似游泳。雅静推开窗户探身下望,一团嘈杂的声浪破窗而入。

“快关上快关上!有什么可看的!”陈礼有点发急地喊,把雅静吓了一跳,赶紧关了窗户。

“乱糟糟的市场有什么可看的?”

“过去一个乞丐,还挺时髦的,剃个小贝头……他肯定比同行收获大。”

“管那些呢,”陈礼把口气缓了缓,“那个窗户可不能开,开了这办公室就成了集市了。”

“这哪成?一年四季不开窗户这哪成?也不想想办法?”

“怎么没想,去找市里,城管也来了,管了几回,不管用,就这样了。”陈礼两手摊开,西方式的肩膀一耸,“法不责众嘛!”

“李所长说你是历史所的骨干,做人也正派……”

“李所是——这么跟你说的?”

“是啊,他说跟着你能学到好多东西,所以就安排我到你这里了。”

陈礼脑子转了几圈,也没转出什么道道。

“他还说,这个所对知识分子很宽容,也很照顾,比如办公室都是每人一间,允许人才有一个成长的过程。”

“允许人才有一个成长的过程?什么意思?”

“他说他是学习美国的麻省理工学院做法。据说,那个爱因斯坦有轻度的自闭症,小时候不合群,时常着魔似的絮絮叨叨的,长大了是个闷骚型,和他人也不大沟通。他在麻省当教授的时候,一直什么东东也没搞出来,但是学院还是高薪养着他,后来他果然就成了世界级的大科学家。”

陈礼愣愣的,听得云苫雾罩,不知这个来路不明的雅静从哪里淘来的这些来路不明的消息。

“陈老师在做什么课题?”

“我么……也、也没什么课题。”随即想到爱因斯坦,赶紧补充道,“在弄大西国。”

“大西国?就是柏拉图提到的那个?”

“你的知识面倒是挺宽呵。”

“这倒谈不上。大二选修课的时候我选了柏拉图,所以读过这一段。当时也就是溜了一眼,没当回事,这么说还真有那么回事?”

雅静的眼睛瞪得好大。陈礼暗叹——看看人家范……的眼睛!

“那么古老,肯定找不到多少资料,没有资料也就不容易出成果,吃力不讨好。陈老师为什么选了这个课题?”

陈礼没有吭声。

“嗯……算啦算啦。”可能觉得不妥,雅静在书架里信手抽了一本书,翻了几页,“其实学历史挺好。”

“好什么好,坐冷板凳,而且是越坐越凉。还是学法律好,现在依法治国了,学法律前途无量啊!”

“前途无量找个实习的地方还这么难,以后找工作不得更难?不止找工作难,什么不难?活着就难。”雅静撇撇嘴。

陈礼想不明白,这代人怎么会这样。

“陈老师看电影吗?”

“不怎么看。新闻瞎掰,电影比新闻还瞎掰,有那工夫——”

“这你就不明白了。能从瞎掰里面发现真实,这才是高手。”雅静把椅子拉近了些,“我看了一条微信,说媒体批国产的那些青春片,什么《致青春》《同桌的你》《匆匆那年》之类,没一个不是怀旧啊、伤感啊。为什么怀旧、伤感?就是因为眼下不快乐。国外的青春片就不这样,像《美国派》《暮光》《饥饿游戏》,就没有一点怀旧的情绪,说明了什么?——说明中国的年轻人不开心!”

陈礼笑问:“那么是不是老年人更开心?”

“这么说……也不是没道理。你想啊,我们这代人怎么过来的?从上幼儿园到现在,我的印象中只有书包,背着书包上学,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从家长到社会,眼里只有一个成绩,看你考试怎么样,除了考试,其他都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啊,从上幼儿园一直到出校门,就是一个读书动物。这叫什么人生?”

“我倒是看不出哪一代不累。50后、60后、70后是不是比你们幸福了?比起来,我觉得你们80后好多了。累什么?——好了,咱们不讨论这个了。你来实习,可能和你毕业找工作有关系,需要我做什么?或者说需要我怎么配合你的实习?”

雅静高兴起来:“陈老师太善解人意了、太务实了。是这样,我的实习时间大概一到两个月的样子。这段时间呢,我可以帮你干些什么事,不过你也别指望我能干多少。总之实习结束,鉴定上你给美言两句就可以了。”

“那好,就这样。其实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你随便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yes!”

“你来电话啦,你来电话啦……”

是刘老师打来的。接过电话,陈礼说“我有点事出去一下”,丢下雅静走了。

刘老师叫他去学校一趟,没说什么事,但肯定是儿子的事。二十分钟的车程,到了第二小学的大门口,打发了出租,匆匆来到五年级教研室。屋里只有刘老师一人,年轻的脸上没有生气的样子,陈礼松了一口气。尽管看起来对方比自己年轻好多,但陈礼每次被召见都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儿子经常惹祸,给老师和班级带来负面影响,因此上策是装孙子。记得第一次被召见,刘老师很凶,陈礼忍了又忍,差一点没搂住火。但是后来,也许是次数多了,刘老师和气了许多,或者说温柔了些,有那么几次,陈礼甚至觉得刘老师有点可爱。

“陈老师不要担心,你儿子没有淘气。”这句话由刘老师温润的声音说出来,使得陈礼完全放了心,“那你急火火地把我叫来干吗”,话到嘴边又压了下去。

“是这样,陈老师,虽然这孩子没有淘气,但是我觉得这事可能比淘气还严重……”

陈礼的心又吊了起来,这小子到底还是惹了祸。刘老师起身给陈礼倒水。看这个样子一时半会还说不完,陈礼心里万种念头,预想得一个比一个严重。刘老师把水杯放在陈礼面前,说:“小明这孩子原来在班里属于比较淘气的一类,但是近段时间有些发蔫,我还以为他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前天下午放学的时候,我看到他趴在栏杆那里往外看着什么。我走过去,发现外面几个家长正拉着孩子的手往校外走。”

刘老师没再说下去。陈礼发现她的眼底有些泛红,心里就有了些感动。

回来的路上,眼前频频闪现刘老师那双泛红的眼睛。到单位时已是中午,便直接去了单位食堂。人事科的小王两手小心地端着堆得高高的餐盘,斜眼瞥见陈礼,扯嗓子喊:“嗨嗨陈头,下午接着评职称!刚才去你那里不在!”“知道了!”餐厅里乱哄哄的,跟菜市场无二。要让别人听到自己的话音就得大声,于是越发嘈杂。打了饭菜,陈礼找了个空位。旁边一人的脸埋在盘里,正吃得卖力,听到拖椅子声,抬起半边脸,塞得没有空隙的嘴里只能发出“呜啦呜啦”声。陈礼趁此嘴无还击之力,立即实施语言轰炸:

“你几年没吃饭了?啊?!……你这么个吃法对得起谁?对得起党和政府吗?这是餐厅,不是猪圈;面前是餐盘,不是槽子!……你的那点贡献能换来你塞进去的食物吗?……”

被狂轰滥炸的这位叫方解石,是陈礼的大学同学。同学之间可以好得像亲兄弟,也可以仇恨如死敌。陈礼对方解石虽没到死敌的地步,但芥蒂不小,却无抓手,哑子吃黄连说不出,于是只好采取时不时半真半假的方式泄愤。方解石急于下咽,脸憋得似母鸡下蛋。“你小子太不地道。”陈礼不知此言何意,等来的下文是夸张的吧唧吧唧大嚼。

2

挥挥手

转身离去

每次都是永别

再次相见

已不是原来的你

……

回办公室的路上,两段诗句忽然蹦上了脑际。雅静没在屋,地板上那个潮虫也不见了——随着时间一起流失了。

窗外闪过一道细影,快得好像是一个念头。应该是燕子。唔,毕竟是四月了,爬墙虎已醒来,一片嫩叶童子捉迷藏般露出半个脸,偷窥窗里的陈礼。陈礼咧了咧嘴,算是打了个招呼。

3

吃过晚饭,儿子在自己的房里写作业。两年前和秦丰离婚,小丰判给了陈礼,这套六十平米的房子是所里分的,自然是秦丰搬出去。他如今仍然光棍一条。秦丰对他的伤害,使他到了有点恨所有女人的地步。不过刘老师说得对,单亲家庭对孩子的成长没有好处。小丰的房间门开着,陈礼看着儿子小小的背影,一阵心酸。——那就是当年的自己吗?如果让我重新来过,我还会是今天这个样子吗?

时间一去永不回头。对过去的每一天,现在想来都非常珍贵。他时时想起秦丰,想起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往者不可谏,来者可否追……

小丰做作业一直到九点多,做完收拾好书包,来到厅里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地看电视。电视主持人正在说:“王敏利用担任中共山东省委副秘书长、省委政策研究室主任,中共山东省委常委、省委宣传部部长、省委秘书长、济南市委书记等职务上的便利,为他人谋取利益,非法收受他人巨额财物……”陈礼看了儿子一眼,说:“还不睡?明早别起不来。”“嗯。”小丰两眼盯着屏幕,答应了一声却没有离去的意思。拧哧了一会儿,偷眼看着陈礼:“爸……”从裤兜里捏出一个叠了几折的纸放在茶几上。“什么,这——?”“是五块钱。”陈礼一脸疑问,不知儿子要干什么。“是李前给的,说班里选体育委员那天投他一票,别的同学他也给了。爸,这算不算受贿呀?”陈礼心里笑得打跌,嘴里说:“不算。拿人钱给人办事是受贿,你不给他投票就不算受贿。睡去吧,钱放这儿。”

小丰很痛快地起身睡觉去了,似乎如释重负。望着孩子无忧无虑地摇晃着小脑袋,陈礼感慨万千。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一点点纯洁,那么只在孩子们的天地里了。然而,他们也开始拉票“贿选”了!就想起下午的职称评选会,立刻火不打一处来。

社科院系统每年一次评职称,历史、文学、地理等几个相近的所被划为一组,各所按比例出人组成评委会。会议地点今年轮到历史所。当东道主的好处,大家心照不宣,通常嘴下多少是留点情面的;再说了,这种“评”跟评先进、评劳模之类本质上没什么大差别,照顾的是面子、关系,只要不损及自己的利益,嘻嘻哈哈,大家不伤和气。但是这次评审会却是古怪,有几个评委好像午饭误食了什么。

陈礼研究生毕业分到历史所,专攻先秦史,但没有专著出版,好在发表了数十篇文章,凑合也算是“硬件”。写述职报告,熬了好几个通宵,写完照镜子,脸上多出好几条纹路。不过也值了,这个述职报告拿到哪儿都可以说是呱呱叫,“向前敲瘦骨,犹自带铜声”。再说当了四年副研,名义上还是个古代史室的负责人,申报正研,不能算是糟蹋纳税人的钱吧?

所以念完述职报告,陈礼还有点顾盼自雄的意味,好像正研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

接下来的程序就是评委发言。文学所的林评委开头炮:“陈老师的述职报告很好,做了不少工作,而且有成果。不过呢——我们只是探讨,啊——就那个什么《吕氏春秋》……唵,文章名字我记不起来,就是探讨包含各家思想的那篇。我觉得就有商榷的余地……”另一个评委接道:“对,我也有同感,问题嘛,不是没有。比如说《吕氏春秋》的作者问题,还有,这本书是以儒家学说为主?还是以道家学说为主?和通行的中国通史——比如白寿彝先生主编的通史,好像观点不大一样啊……”

后来评委们一个不落地发言,话题无一例外地集中在《吕氏春秋》上,差不多把职称评审会变成了学术研讨会。陈礼的脑子一时有些空旷,评委们嘚吥嘚吥的声音遥遥地游来荡去。后来就被撮起一股无名火,终于摔门而去。

想不明白,评职称怎么会评成这样。风头不怎么对劲嘛,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名堂?

4

“陈礼在吗?”不等应答,王老太便推门进来,“雅静也在?”雅静打了招呼,赶紧给王老太让座,然后知趣地出去了。王老太转向陈礼道:“在不吱声!”

“这不我还没来得及答话嘛,你就……大姐你脸色可不大好。”

王老太当人事处长,二十年没动地方,为人不错,所里许多人都叫她大姐。“你是不是想说更绿了?”

“真的大姐,我不是跟您开玩笑。”

“好啦,真的假的无所谓,等退休了再杀回去,把脸色彻底改了!”

“千万,千万,大姐,您退休了就不要再为股市做贡献了。中国这个股市是个什么地方这些年您还不知道?”

王处炒股年头不短,据说亏的钱差不多能买一辆中级小轿车。股市长年绿肥红瘦,有人说,看中国人的脸色就知道是不是股民。

“咱不说这个。李所叫我跟你了解一下,嗯,那天是怎么回事?”

提起这事,陈礼火往上撞:“大姐,那天您也在场,这些人是不是吃多了胡吣?我参加这种会也不是一两次了,有那么评职称的……”见王处不吭声,又说:“我怀疑这里边有点什么不对。”

“你别瞎琢磨了,有什么不对?大姐劝你一句话,不管什么事,都不是一个人就能左右得了的。”

……

王处走后,陈礼咂巴了半天王处的话。雅静回来无聊地翻了一会儿书,见陈礼还在发呆,便说:“看来斗争还很激烈。”

“丫头懂个屁!”

“不许说粗话!”雅静的嗓门高了八度,外面有人接口:“谁说粗话?”门“咣当”一下推开,方解石进来,目光在雅静的脸上轻轻拂了一下,转向陈礼:“来了个大美女也不给我介绍一下。”

“这位老师,自我介绍一下,”雅静起身大大方方地道,“我姓易,容易的易,叫易雅静,高雅的雅,安静的静。请多关照啦!”

“易雅静,这名字好,听这名字就知道是,唵,我姓方,以后……”方解石拉着雅静伸来的手,陈礼看着他刮得黢青的后脑勺,有猛击一巴掌听声脆响的冲动。方解石在椅子上坐下来,看来一时半会儿还不想走。

“方大人有什么指教?”

“你看看你,老同学怎么这么说话!”

陈礼叹了一声:“老同学这回是折戟沉沙了,败得很惨,那你是来慰问老同学的喽?”

“那算什么事。你好歹还有成果,还能上会评个职称什么的。我是天天陷在事务堆里,”方解石看了一眼雅静,“我这是来求老兄提携的。”

“这你可是拜错了庙门,找我提什么携?要提携找所长啊!”

“说正经的,”方解石对陈礼的怨气毫不在意,他把椅子拖近些说,“我在科研处整天瞎忙,到头来没有成果谁管你?不管怎样你还有些成果,有成果还……那么难,我这样的不更得憋茄子?所以,来找老同学,怎么样,肯不肯帮帮忙?”

“怎么帮?”

方解石扭捏着,似不好出口。陈礼道: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得便署上你的大名。是这个意思?”

“那样是最好了,不过哪能……剥削你的劳动?我的意思是,唵,给你……打打下手。听说你正在搞什么大西国?”

“鼻子倒是练出来了。是又怎么样?”

“我是想,我对这个课题也很感兴趣,能不能咱们一起……唵,一起……”

陈礼迟疑了一下。方解石在科研处;无论什么事都是可变的,也就是说,一件事不仅仅是一件事,而是两件事、三件事……

“就怕把你领进死胡同。”这话等于默许,方解石心满意足,闲聊了几句起身走了。

两人在闲聊时,雅静在一旁一声不吭,方解石达走后,问:

“陈老师,这个课题到哪一步了?”

“怎么,你也想掺和一下?”

“在你的印象里学法律的是不是就该冷冷的,只有眼下的,其他什么也没有?”

“哪会有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是个冷门,不止学法律的,就是学历史的,也不大有人愿意去弄。”陈礼感叹了一声,“现在呵,人心里琢磨的尽是怎么快点变现,所以只顾了眼前,谁还傻哄哄地去管几千年前的鸟事!”

“那——你干吗要做这种……傻人呢?”

陈礼哼了一声,老半天没有回答。

“不知您研究到哪一步了?我是想,如果快要完事了,那就算了;如果没有,我是不是可以帮上忙?……”陈礼刚要说话,被雅静打断:“陈老师,我先说明一下,这不是为了什么实习成果,或是像刚才方老师那样要求署名。我不要求署名,也不要劳务费。”

“那你要什么?”

“我什么也不要,我就是愿意!这个理由可以吧?是不是很高尚?”

这样的人时下不多。陈礼心里有点疑惑不定。

“好吧,我也不好打击你的积极性。再说,如果我不让你参与,或许碰巧就扼杀了一个未来的史学大师……嗬嗬嗬……”

雅静也笑了。“我可从来没有这个野心,学了这么多年的法律我还没弄清楚呢。说真的,陈老师,现在到哪一步了,看看我能帮上什么。”

“一直在收集资料,现在还是缺了些,不过还没动笔。”

“那太好了,陈老师,说实在的我也帮不了多大的忙,但是我可以给你敲字,怎么样?这样可以加快速度,你看好不好?”

“好,那就一言为定!”

陈礼情绪大好。他的打字水平不怎么样,这下有了替补。雅静要早些说,就不会让方解石参合了。想起方解石,陈礼心里涌起一种很复杂的情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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