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文论与新中国文艺七十年
2019-11-13李龙
◎李龙
一
事实上,把新中国成立七十年来的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作为一个整体来进行思考,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其原因有三:首先,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自1949年以来在中国的发展经历了一段比较复杂和曲折的历程,有收获,也有教训,尤其在同文艺实践的关系上,有很多宝贵的历史经验值得总结和深入挖掘;其次,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在中国的发展,推动了很多具体理论学说的发展,其理论发展的谱系比较复杂,也在一些具体的理论问题上存在着学术上的论争,需要在理论上进行系统的分析和清理;第三,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中国化取得了巨大的成就,提出了很多独具中国特色的概念、范畴,已经形成了独具规模的理论话语体系,并成为文艺理论和文学研究的指导思想和方法。但是在同具体的文艺实践之间的关系上,同对文学的学术研究和文学史的建构等问题上,还有一些十分具体的理论问题,都需要做出进一步的阐释。
2008年学界在回顾新时期三十年文艺理论的成就的时候,有学者曾经这样说过:“如果对历史做总的思考,那么从五四算起,中国文学理论可以说大致经历了三个不同的‘三十年’:第一个三十年是中国现代文学理论诞生的阶段,它对应的是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第二个三十年是中国马克思主义文学理论在全国范围内实践的阶段,它对应的是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第三个三十年是中国特色文学理论新形态的构建阶段,它对应的是改革开放的新时期。这三个‘三十年’,在理论的历史逻辑和学理逻辑上有内在的连续性。但是由于不同时期的巨大差别,各个阶段的文学理论又有各自鲜明的理论面貌和规定性”。
这一论述带给我们的借鉴和思考是:理解新中国七十年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的发展,要将其放在一个具体的理论参照系中去理解,也就是说,既要放在时间的长河中,在具体的历史语境和理论自身的学理逻辑中进行思考,又要在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同新中国文艺实践之间的张力关系中去思考。一方面,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的发展同现代中国革命、社会主义建设和改革开放的历史紧密相连,在不同的历史阶段,呈现出了不同的历史特征,对文艺创作、文艺实践和文艺研究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影响;另一方面,学科意义上的中国化了的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话语体系也经历了一个从学习苏联到学习西方乃至自觉建构中国特色话语体系、从不成熟到逐渐完善的进程。
正是从上述思路出发,本文拟在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发展历史的脉络中,围绕标志性概念术语的提出、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教材的建设、理论的论争以及价值指向等多个角度,对七十年来的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做出概括性的理解与阐释,以求教于方家。
二
从历史的总体性视野来看,七十年来的中国马克思主义文论,是在经典马克思主义以及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指导下,从中国的具体历史语境和现实出发,不断丰富和发展,并取得丰厚的理论成就的历史。
如果给七十年来的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的发展分为几个历史阶段的话,我认为可以划分为四个历史阶段。第一个阶段是新中国刚刚成立时的前17年,也就是和文学史意义上的“十七年”文学相对应的这一时期;第二个阶段是“文革”十年;第三个阶段是改革开放至十八大以前;第四个阶段是党的十八大至今。
“十七年”时期的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毛泽东同志《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对十七年的文艺实践具有重要的指导作用。一大批作家在毛泽东文艺思想的指引下,创作了一系列经典作品,赵树理、周立波、魏巍、姚雪垠、柳青等为代表的一大批作家,热情讴歌人民翻身当家作主和新生的社会主义政权,他们所创作的作品,虽然不可避免地具有时代性的特征和局限,比如对人物创作的程式化倾向等,但是在塑造社会主义新人形象和建构新的文化形态上,具有理论上的高度自觉,并体现出了一种可贵的探索精神,这些都是社会主义文学的宝贵财富。
另一方面,就是马克思主义文论开始进入系统的建设阶段,这一点主要体现在作为一个学科的文艺学和学科教材的建设上。学界所说的“苏联模式”就是由此而来。鉴于新中国刚刚成立时复杂的国际和国内形势,决定了当时新中国的各项建设事业只能是“一边倒”的政策。对于这一点,毛泽东同志曾经这样说过:“在帝国主义存在的时代,任何国家的真正的人民革命,如果没有国际革命力量在各种不同形式上的援助,要取得自己的胜利是不可能的。胜利了,要巩固,也是不可能的。”因此,当时最值得新中国去学习的就是当时非常强大的社会主义国家苏联,而在文艺理论的建设上,自然也要以苏联为师。
在这一时期,苏联的文艺理论对中国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的影响,主要体现在“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等理论的影响和理论教材的建设上。周扬撰文说过:“我们把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方法作为我们整个文学艺术创作和批评的最高准则”。这种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建立在唯物主义反映论的基础上,强调艺术的真实性、典型性和文学的社会功用,强调以社会主义精神来改造和教育劳动人民。需要强调的是,中国的文艺工作者和理论研究者,并未将之奉为圭臬,而是在坚持历史唯物主义的基础上,围绕这一问题展开了深入的论争,何直、周扬、蒋孔阳等都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使得对这一理论的理解打上了深深的中国烙印。
而在学科和教材的建设上,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上世纪五十年代,苏联专家毕达可夫在北大讲授文艺学课程,举办文艺理论研究班的事情。因为这次讲学,讲稿后来经整理出版,也就是著名的《文艺学引论》一书,这本书和当时另外一本影响更大的季靡菲耶夫的《文学原理》,对后来中国的文艺理论的建设具有很大的影响,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文艺学学科建设和教材的样板,甚至直到今天,在很多文学理论的教材里依然能够看到他们的影响。这次讲学另一个更为重要的意义是为新中国培养了一大批年轻的文艺学研究学者,这些人后来也成为文艺理论学科建设的中坚力量。
这一段历史带来的结果就是今人一直在探讨的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的“苏联模式”。可以说,“苏联模式”构成了很长一段时期内中国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的学科范式。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典型性、真实性、科学性构成了当时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的核心关键词。但事实上,到底什么是以及如何理解“苏联模式”是存有争议的。笔者比较认同冯宪光的说法,“所谓‘苏联模式’之说,是苏联之外的人对苏联马克思主义的一种概括性、轮廓性认识,是苏联之外的人在评说苏联文艺学对世界其他国家文艺学的影响时的一种看法”。王元骧则认为苏联模式其实就是坚持反映论的模式,是一种“纯认识论(或者说是科学主义)的模式”。不管怎么说,十七年时期的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建设属于中国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筚路蓝缕的初创期,存在着一定的问题是难免的,正如有论者所说,苏联模式影响的正面效应在于:“给我们送来了运用唯物史观所阐述的文艺理论体系,因而有了直接示范的作用;通过对文学与其他上层建筑及经济基础的关系的阐述,使我们对文学有了宏观的视野和研究方法;将形象性确立为文学的本质特征,也给我们重大的启发”。
进入新时期的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重新焕发了生机和活力。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主要是在批判“极左”文艺思潮的历史语境中,批判僵化的文艺观念和理论路径,尝试着在审美、人道主义等所谓“内部研究”的维度上,重新阐释和建构马克思主义文论,同时也积极引进西方的各种文艺理论学说,以丰富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建设的资源。而到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之后,建设中国特色的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或者说建设当代形态的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则成为中国文艺理论界的自觉追求和努力的方向。
新时期,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的发展首先主要体现在围绕几个重要的命题的论争上。比如围绕人道主义问题的论争、围绕主体性问题的论争、围绕审美意识形态的论争、围绕美学本体论问题的论争等。而文艺学的当代形态、艺术生产、人性、主体性、审美意识形态等也成为理解新时期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的核心关键词,通过它们,我们也能把握到新时期马克思主义文论的理论诉求和价值指向。其次,在学科建设上,马克思主义文艺学学科建设、教材建设和学术队伍建设等都取得了丰硕的成果。第三,体现在很多学者开始尝试着用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的基本立场、观点和方法来将其他理论学说融入到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的话语体系中来,以保持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的开放性和时代性,努力回应时代提出的各种理论问题。
尤其需要指出的是,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作为一门学科,在20世纪70年代末开始,直到20世纪80年代,正式逐步建立起来,这对于推动中国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的发展,具有重要的意义。尤其是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教材或者以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为指导思想的文学概论、文学原理方面的教材建设,也取得了丰厚的成果。在这方面取得成绩比较突出、影响较大的有童庆炳等编写的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和建设工程教材《文学理论》、王元骧的《文学原理》、董学文的《文学原理》《马克思主义文论教程》和陈传才的《文学理论新编(修订本)》等。教材建设意味着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的学科化、经典化和学院化,是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建设走向科学的重要标志。
此外,马克思主义美学问题对于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的学科建设也具有重要的意义。美学问题在中国近现代学术史和思想史上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在漫长的20世纪,美学话语的意义和功能在中国的语境中被极大地丰富了,同时美学也被赋予了同现代西方语境中的美学更多不同的内涵和任务,或者如有的学者所说:“美学话语在现代中国扮演着重要角色,但中国革命也对美学作了重新界定。”美学问题同复杂的文化领导权、现代性选择方案、文化的变革和创造、对马克思主义的解读等问题交织在一起,构成了现代中国思想史的重要组成部分,不理解这一点,就很难理解不同历史时期的美学问题大讨论。进入新世纪之后,美学研究同上述问题逐渐相剥离,围绕“实践存在论”美学,学术界对美学问题的论争更多地集中在如何理解“实践”和“存在”、如何理解马克思主义美学本体论等比较纯粹的学术性问题上,这些问题,都给我们提供了一些新的有关美学问题,尤其是马克思主义美学问题的思考。
当然,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在这一时期也不能说没有什么问题。随着西方各种文艺理论和美学思想流派的涌入,一方面,强调马克思主义文论和美学的开放性,是应该的,也是必须的。因为不同的时代、不同的文艺实践,会给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提出新的问题,理论自身也需要对此作出必要的回应,并努力去推动进一步的发展。但是另一方面,也存在着将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和美学同各种不同的理论流派的观点做不适当的嫁接或者融合,这种不适当的理论嫁接,往往容易出现两种结果,一种是违背了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立场、观点和方法,实则将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和美学的科学性、历史性、革命性、批判性色彩淡化了;另一种则是看起来使用的依然是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和美学的概念和范畴,但实际上却已经被赋予了新的内涵,实际上是对马克思主义文论和美学的消解。因此,如何在马克思主义文论和美学的本质性和开放性之间保持一种必要的张力关系,需要理论界做出进一步的深入探讨和思考。
三
如果说在文艺理论方面,中国文论话语对世界文艺理论做出过哪些贡献的话,那么,毫不夸张地说,以人民性为本质特征和价值指向的中国化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是对世界文艺理论做出的最大贡献。之所以这样讲,是因为人民性是理解中国近现代文艺问题的核心范畴。习近平同志特别强调:“文学艺术创造、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首先要搞清楚为谁创作、为谁立言的问题,这是一个根本问题。人民是创作的源头活水,只有扎根人民,创作才能获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源泉。”
应该说,习近平同志对文艺问题的重要论述,标志着中国化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已经进入到了一个新的阶段,标志着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艺思想已经形成,这就如有学者所说:“习近平文艺思想作为中国化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的新形态,它的主要特征至少有这样几点:一是把‘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创造性地落实到文艺各个层面,将文艺与人民的关系扩大到文艺工作和文艺创作各个环节,从而使许多文艺课题有了新时代的新鲜感;二是实现了文艺理论从概念演绎到现实逻辑的研究范式转型,实现了文艺理论从引进依赖到主体自信的认知模式转变,将文艺理论研究从长期陷于西方学说的泥淖和迷信中摆脱出来;三是厘清了马克思主义指导下中国传统、中国智慧、中国贡献对文艺理论的价值,从理念到规则、从路径到方案、从顶层设计到实施办法,全方位地提供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艺思想的新范本”。
而人民史观就是“以人民为历史主体、坚持人民是推动历史前进之根本动力的历史观”。
更为重要的是,如何在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和美学的意义上来理解人民文艺,或者说如何界定人民文艺的审美特质呢?这里实际上涉及到两个问题,一个是如何理解“审美”,一个是如何理解审美特质。因为从个体的意义上来理解审美和人,是近代以来美学思想的认识和理解。而如果我们从古希腊以来的美学思想史来看,审美问题向来就是和人们对于一个共同体的理解有关,比如在柏拉图那里,审美和文艺问题是他所设想的理想国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于维护理想国这个城邦共同体,具有重要的价值和意义。即便是在德国古典美学那里,审美也指向着人的自由和解放,“人的解放”是德国古典美学的最高理想。“艺术必须摆脱现实,并以加倍的勇气越出需要,因为艺术是自由的女儿,它只能从精神的必然性而不能从物质的欲求领受指示。”
在评价毛泽东文艺思想的时候,雷蒙德·威廉斯曾经这样说过:“毛泽东从理论上或实践上反复强调的是结合:投身到各种新型的大众化的写作活动中去。实践所呈现的这些复杂局面还是令人棘手,但至少从理论上讲,这里正孕育着一种根本性的重新阐释。”这种根本性的重新阐释,不仅是对文学活动本身的重新阐释,实际上也是对马克思主义文论的重新阐释。新文化运动、解放区的文艺运动、新中国成立后的农村识字运动,文学作品中社会主义新人形象的确立等,它们都以人民性为指向,推行文化的普及与提高,塑造一种新的文化形象。这些轰轰烈烈的、丰富的文学实践,都是现代中国在建立现代国家身份,走向现代过程中的一种独特的、可贵的探索。回溯这段历史,就是要在今天的语境中继承和重构近代以来中国马克思主义文论的历史叙事,在历史的深处为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空间的进一步拓展找到新的动力。
四
新的时代给马克思主义文论提出了新的问题,也提出了新的挑战。那么,我们应该如何建设当代形态的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呢?
在当代马克思主义文论研究中,文化与亚文化研究、微观叙事、身份政治、生态文论等新兴理论话题,在不断地突破传统马克思主义文论的问题域,开创出新的理论空间,马克思主义文论研究呈现出多层面、多维度、多视角的趋向。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些研究也带来两个负面的倾向:一个是马克思主义文论研究的碎片化,一个是在马克思主义文论研究中“文”的消散。因此,在文论研究中,有必要坚持一种总体性、批判性的原则。
这里所说的总体性,是要强调马克思主义文论是一种历史化的辩证批评,在此基础上试图克服碎片化的研究所带来的历史动力的消解,更多深层次问题的被掩盖等弊病,如恩格斯所说:“历史就是我们的一切。”
我们强调马克思主义文论研究的总体性原则,是指对文学的理解应该放在一个总体性的语境中来阐释,但这不等于将文学碎片化,消弭在大而化之的总体性之中,那样的话,既取消了文学的存在,也取消了马克思主义文论的存在。一方面,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研究文学,不等于将丰富的文学活动化约为几条抽象原理的具体显现,而是要在历史化的语境中,充分尊重文学活动自身的规律,多维度、多层面的实现对文学活动的科学阐释;另一方面,文化研究等方法和视角的引入,它们考查的应该是文学活动同诸如思想史、身份问题、微观政治、亚文化等问题之间的张力关系,在这些关系中研究文学活动,而不是简单地将文学活动变成这些问题的理论表征和工具。
建构当代中国的马克思主义文论话语,并不是说简单地用马克思主义理论来解释今天的文学活动,或者把马克思主义理论直接拿过来建构起我们对文学的理解与阐释。相反我们更应该强调的是文学研究中的中国问题和中国视角,文学研究中的中国问题和中国视角,它们丰富了马克思主义文论的内涵,推动了马克思主义文论的发展,而不仅仅是证明了马克思主义文论。
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文论要放在中国自身的历史和世界性的语境中来理解和重塑。有学者说:“中国革命极大丰富了美学的意义和功能。它把文化斗争的地点从城市转移到乡村,创立了农村的文化维度。它还赋予文化以双重任务:在夺取国家政权的政治斗争中充当重要武器;在发动革命、形成革命意识或主体性中发挥关键(也就是支配性)作用。”从这个角度来理解的话,中国的文化革命和文学运动便具有了新的历史性意义,而中国自身的历史传统、中华美学精神、民族精神、爱国精神,也都得到了新的阐释。从世界历史的进程来看,中国在近百年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的历史进程中,体现了一种宏大的历史追求和独特的美学追求以及文化理想,整个国家体现出一种积极进取、蓬勃向上的气象,通过社会主义文化改造,塑造社会主义新人形象,从而创造一种崭新的文化和美学精神,这才是最重要的文化启蒙,这种美学追求和文化理想使得中国在传统与现代、东方与西方的张力结构中,创造了一种新的美学精神,同时,由于它拒绝进入现代资本主义体系之中,尤其在今天,当我们站在全人类文明的高度,把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作为自己的高远追求的情况下,这就使现代中国在世界历史的进程中获得了自己独特的文化身份,并为人类的未来提供了一种选择的可能性。
伊格尔顿说:“马克思认为,重要的不是对理想未来的美好憧憬,而是解决那些会阻碍这种理想实现的现实矛盾。而为人们指引解决问题的合理方向,正是马克思和所有马克思主义者的历史使命。”所以,在反思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同新中国七十年的文艺实践的关系的时候,我们可以提出的问题是:我们应该如何把握这个全球化的新时代?用什么样的叙事形式来讲述中国的经验?如何在文学创作中真正把握和呈现新时代的精神呢?我们应该有什么样的文化理想?中国新的历史叙事经验的世界史意义又是什么?如何在文学的意义上去思考人类命运共同体呢?应该说,这些问题的提出,为我们建构21世纪的中国马克思主义文论提供了巨大的理论空间和契机。
注释:
①董学文、金永兵等著:《中国当代文学理论(1978-2008)》,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1页。
②毛泽东:《论人民民主专政》。
③周扬:《为创造更多的优秀的文学艺术作品而奋斗》,《人民文学》1953年第11期。
④冯宪光:《论“苏联模式”的文艺学》,《文艺理论与批评》1999年第3期。
⑤王元骧:《立足反映论,超越反映论——论我对苏联文艺学模式的认识历程》,《杭州师范学院学报》1996年第5期。
⑥毛庆耆等著:《中国文艺理论百年教程》,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年版,第198页。
⑦⑭[美]刘康著,李辉、杨建刚译:《马克思主义与美学——中国马克思主义美学家和他们的西方同行》,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第47页、第43页。
⑧董学文:《充分认识习近平文艺思想的重大意义》,《人民日报》2017年10月27日。
⑨马建辉:《人民:文艺的尺度》,中国文联出版社2018年版,第2页。
⑩[德]席勒著,徐恒醇译:《美育书简》,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4年版,第37页。
⑪[英]雷蒙德·威廉斯著,王尔勃、周莉译:《马克思主义与文学》,河南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215页。
⑫李龙:《对当下中国马克思主义文论研究的一点思考》,《文艺理论与批评》2016年第3期。
⑬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56年版,第650页。
⑮[英]特里·伊格尔顿著,李杨、任文科、郑义译:《马克思为什么是对的》,新星出版社2011年版,第7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