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 堡 说

站在山堡中于时间对话

堡墙斑驳。听不到昔日的厮杀

可为何死守在梁峁之巅

与世隔绝？

北风像野兽

尘烟里破碎的马蹄声

滚落成时间的碎石

堡眼外江山浩荡

随风摇晃的冰草、稗蒿、洋槐

一个个扶着山梁低声哀嚎

像绝望的哭丧者

暗黑的苔痕把曾经的铁蹄烘干

守不住风吹雨打的摧残

山堡像一块烂泥巴无人问津

抑或又像废弃的石碑

腐朽而麻木地翘着灵魂

一年年的消耗

终被时光的炮火围攻

却又无法泯灭这尘封的废墟里

结痂的爱恨

当我再次看到山河堡的时候

当我再次看到山河堡的时候

北风吹得更加惨烈了

孤绝的山顶，雪是他唯一的挨靠

是什么不断加深他的衰老

那些反复歌颂过的事物

冰草、土地、兽骨、褪了壳的蝉鸣

此刻都化成大地的经文

窝藏世间的悲喜

一缕烟尘，一句祈祷

高悬的山河堡用卑微照亮人间

时而我看到他像生披佛光的寺院

正在拯救他的僧众

时而看到他异常愤怒

万物皆是酷刑的囚犯

现在，山河堡，瘦弱，悲壮——

带着斧刃泯灭的银灰

时光正从他骨头上一点点

蚕食，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