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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

2019-11-12山东师范大学附属中学肖扬

中学时代 2019年4期
关键词:木柴大儿子鼻涕

■山东师范大学附属中学/肖扬

放假了,我跟着爸爸从喧嚣的省城回到了位于鲁西南的家乡。

一走进小村,我就看见一个小木柴门被村人围得水泄不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伸着脖子向院内张望。院内传来了哭声。

“谁死了?”我脱口而出。

“张万仓!”

竟然是他?那是一位很和善的老人,他家和我奶奶家住同一个胡同,两家关系不错,我每次回老家时经常和他见面,他特别喜欢对我讲他打仗的往事。他早年曾经参加过湘西剿匪,是一名为国家解放做出贡献的老兵。上个暑假他身体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死了呢?

我还没走到木柴门前,就见人群像马蜂炸窝般轰然四散,只见小柴门中涌出来几个魁梧壮实的汉子,吆喝着抬出来一具紫色棺材,前端一个斗大的“寿”字。紧接着跟出来一群手持哭丧棒、披麻戴孝的男子家眷,个个伤心欲绝,悲痛万分,哭声震天响地。

棺材被放在大街上。张万仓的大儿子从哭丧的人群中走出来,来到棺材前面,用头顶起地上的大号瓦盆,哭丧着脸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起——幡——喽!”

随着喊声,张万仓的大儿子使足劲,将瓦盆朝放在地上的红砖摔去。顿时,大瓦盆粉身碎骨。

棺材被人抬起,缓缓地移动了。随棺哭丧的家眷们的号啕声又高了上去,感天动地的恸哭以它特有的腔调,特有的色彩,特有的高度倾诉着生者对逝者的追思和怀念。

张万仓大儿子的嗓门最高,哭得最响。一步一磕头,泪如雨下,失父的痛苦几乎使这哭声凄厉可怖。旁边不时有人过来劝慰他,然而愈劝,哭声愈恸。

张万仓的大儿媳,泪水和着鼻涕与口水,从正在大放悲声的嘴中一直长长地扯到了胸前,飘来荡去,欲断不断。她追撵着棺材,被几个妇人死死地拖住,她便前俯后仰地瘫了下去,跪在地上拍打着黄土,呼天抢地。旁边帮忙的老妇人被感动得直抹泪:“孩子,你的孝心,公公也看到了,别哭坏了身子……”

张万仓的二儿子,哭状犹如妇人,拖着长腔,若不是那如雨的眼泪,不是那悲哀万分的脸色,真让人误以为他是在演唱一个古老曲种。哭声中含混不清地夹杂着“唱词”,我集中精力,听清一句:“我的亲爹呀,你咋走那么早……”

“棺材起得那么慢,咱爹准是放心不下呗!”张万仓的二儿媳拧了把鼻涕抹在鞋底上,两眼儿如烂桃一般,其哭状更悲,哭声更哀。

这是一个泪水飞扬的悲壮场面,山河呜咽,日月悲泣。

我鼻子酸溜溜的。儿孙们这么尽孝,老汉倘若有知,也应欣慰于地下,含笑于九泉了。

我感慨万千,为偏僻的乡村还在固守传统孝道文化而庆幸。

哭丧的人群随着棺材远去了,很多人跟在后面看热闹。

“张爷爷得的什么病?”我问了一句。

“得的是什么来着?”一位老太太仍沉浸在刚才的感动里,她颤巍巍地抹了抹眼角,“是两腿不能走路的那种病,唉!一个人不能动了,躺在屋子里,死了两天,家人才知道……”

我的心猛地一震。

孝?!我愕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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