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释“党的治藏方略”的内涵、来源与地位
2019-11-11杨明洪
杨明洪
(云南大学西南边疆少数民族研究中心,云南 昆明 650091)
一、引言
2015年,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第六次西藏工作座谈会上完整阐述了“党的治藏方略”,并将其概括为“六个必须”。有学者将其称为“新治藏方略”(1)参见牛治富,向龙飞:《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稳边兴藏方略的新概括、新发展》,载《西藏日报》2013年11月4日。或者“治藏新方略”(2)参见郎维伟:《中央治藏新方略研究述论》,载《西藏研究》2017年第4期。2015年8月28日,新华社采访边巴拉姆,她称其为“日趋完善的治藏方略”,参见: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2015-08/28/c_1116410479.htm.,认为中央第六次西藏工作座谈会之前在党和国家的正式文件中没有见到“治藏方略”用语,理论界对于“治藏方略”的研究较少。实际上,早在中央第五次西藏工作座谈会结束时,《瞭望》就发表署名荣守俊的新闻评论文章《治藏方略新发展》,但没有正式文献明确其内涵,也未将其置于治国治边的视野下阐释。阴法唐探讨了毛泽东的“治藏方略”[1],杨力源分析了1949—1959年之间中国共产党的“治藏方略”[2]。王少明等分析了以毛泽东为核心的党的第一代领导集体的治藏基本经验,并认为这些基本经验以“六个必须”为内涵[3]。车辚分析了邓小平的“治藏方略”[4],同时也分析了江泽民的“治藏方略”及其历史贡献(3)参见车辚:《简论江泽民的治藏方略及其历史贡献》,载《四川省社会主义学院学报》2012年第3期。。杜永彬也分析了江泽民的“治藏方略”(4)参见杜永彬:《中央第三代领导集体的治藏方略》,载《中国藏学》2004年第4期。。杨力源研究了胡锦涛的“治藏方略”及其现实价值(5)参见杨力源,陶砥:《胡锦涛的治藏方略及其现实价值》,载《辽宁省社会主义学院学报》2017年第1期。。而且,有文献将中央第一代与第二代领导集体的治藏方略进行比较,指出,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的治藏措施着重解决政治问题,包括西藏的解放、民主改革以及实施民族区域自治制度保障西藏少数民族的权利;第二代中央领导集体的治藏措施着重解决经济问题,从发展西藏经济的角度制定了许多治藏措施,从而带来了西藏的发展(6)参见张娟:《两代中央领导集体治藏方略对比研究》,载《民族论坛》2016年第10期。。
本文将“党的治藏方略”置于治国治边的视野下阐释,以此为基点可以进一步考察其内涵、来源及历史地位。
二、“党的治藏方略”的内涵
1997年9月中国共产党第十五次全国代表大会政治报告中使用了“治国的基本方略”概念,并与“依法治国”相连接,这里的“方略”系指“治国之道”。所谓“治国方略”,系指治理国家的战略性的指导原则和全盘的方针、策略,当时的讨论内容主要包括“依法治国”和“以德治国”两个方面。由于“治国”包含“治藏”,所以,与“治国方略”相对应的“治藏方略”概念便开始在研究中国共产党党史的学术论文中公开出现,并“专指中央对西藏工作的战略和总体政策”[5]116。笔者赞同以上认识,并在这个框架下讨论“治藏方略”。
“党的治藏方略”是党的“治国方略”“治边方略”的重要组成部分。相对于“治藏”而言,治国治边更为宏观。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形成了治国理政新理念新思想新战略。从治国理政出发,“党的治藏方略”必然与治国治边形成对应关系。“党的治藏方略”实际上回答了治国治边所关注的重大问题,包括原则问题、发展问题、难点问题和实际问题。因此,笔者认为可以从这个视角理解“党的治藏方略”的内涵。
习近平总书记将“党的治藏方略”表述为“六个必须”。这“六个必须”有严格的针对性,分别对应治国治边的六个方面的重大问题,而这六个方面的重大问题综合了治理西藏所面临的原则问题、发展问题、难点问题和实际问题。在这个意义上,这“六个必须”便可以解读为“六大方略”,详见表1。
“第一方略”对应的是解决治国治边所坚持的根本遵循问题。西藏实行什么样的基本政治经济制度,是首先要明确的,也是治理西藏的根本遵循。而基本政治经济制度包括核心领导力量、根本社会制度、基本政治制度三方面基本内容。在过去的60多年,在西藏办成的5件大事包括和平解放、民主改革、建立社会主义制度、推进改革开放、贯彻党的民族宗教政策,靠的是中国共产党,而实现西藏地区的长足发展和长治久安,也必须继续靠中国共产党。通过废除封建农奴制度,在西藏建立起崭新的社会主义制度,正符合中国国情和西藏区情,西藏经济社会得以不断实现新的发展。民族区域自治是区域因素和民族因素相结合、政治因素和经济因素相结合、国家集中统一领导和少数民族区域自治相结合的政治制度。1965年西藏自治区的成立标志着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在西藏确立,此后该制度又得到不断完善。作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部分,西藏的基本政治经济制度应当在“坚持中国共产党领导,坚持社会主义制度,坚持民族区域自治制度”的前提下建立和完善的。
“第二方略”对应的是解决治国治边的指导思想和重要工作原则问题。治国必治边、治边先稳藏的战略思想有三重定位:第一层是在“治国”中定位“治边”,同时把“治边”从“治国”中单列出来,以突出“治边”在“治国”中的重要性;第二层是“治边”中定位“治藏”,同时把“治藏”从“治边”中单列出来,为的是突出“治藏”在整个“治边”中的重要性;第三层是在“治藏”中定位“稳藏”,同时又把“稳藏”从“治藏”中单列出来,更加突出“稳藏”在“治藏”中的重要意义。当前,“治边稳藏”首先要解决西藏所面临的四大实践课题,中央第六次西藏工作座谈会提出的四大实践课题分别是:如何确保国家安全与长治久安,如何确保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如何确保各民族人民物质文化生活不断提高,如何保持生态环境良好?“依法治藏、富民兴藏、长期建藏、凝聚人心、夯实基础”是党的十八大后党中央提出的西藏工作重要原则,很有针对性,既是成功经验的总结,也是存在问题的反思。因此,西藏工作原则被定位为解决现实中西藏四大实践性课题的根本遵循。
表1:“治藏方略”内容表述及其对应关系
“第三方略”对应的是解决治国治边的逻辑起点和总目标问题。中央第五次西藏工作座谈会首次将西藏社会的“两对基本矛盾”概括为“主要矛盾”和“特殊矛盾”,针对西藏社会的“两对基本矛盾”,将西藏工作的主要任务概括为推进西藏实现“跨越式发展”和“长治久安”。中央第六次西藏工作座谈会认为“两对基本矛盾”没有变,将西藏工作的主要任务概括为推进西藏“长足发展”与“长治久安”。实现西藏“长足发展”,需要“把改善民生、凝聚人心作为经济社会发展的出发点和落脚点”;推动西藏实现“长治久安”,需要“切实把握西藏工作的着眼点和着力点”,西藏工作必须着眼着力于维护祖国统一、加强民族团结,核心是做好反分裂工作,维护国家安全。
党的十九大政治报告认为中国社会进入新时代,并将中国社会主要矛盾概括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西藏与祖国一道进入新时代,社会主要矛盾的转化是一致的,其转化也有自己的特点,西藏发展的不平衡和不充分更加突出[6],但西藏社会的特殊矛盾却没有变,表现形式有所变化。
“第四方略”对应的是解决治国治边的基本策略和根本要求问题。西藏是特殊的边疆民族地区,同一少数民族高度聚居,藏族人口占西藏人口90%以上;绝大部分藏族群众信仰藏传佛教,具有“上师崇拜”的信仰特点,信众、僧尼对活佛和经师等宗教上层人士崇拜十分突出。民族问题和宗教问题处理不好,容易被达赖集团利用。20世纪50年代,中央曾告诫说,西藏上层“手里还抓着民族旗帜和宗教旗帜,还可以影响人民群众”[7]。现在分裂主义者还打着这两面旗帜,欺骗老百姓,煽动民众淡化对伟大祖国、中华民族、中华文化、中国共产党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认同,其实质是分裂祖国、破坏民族团结。在这种社会背景下,“治藏”的基本要求就是对党的民族政策和宗教政策既正确又全面地加以贯彻,抓住贯彻落实党的民族政策和宗教政策这个“牛鼻子”,让西藏各族人民和信教群众充分感受到祖国大家庭的温暖、自由、安全、友爱,藏族作为中华民族中的一员无上光荣和自豪,藏族文化作为中华文化中的特色文化绚丽多彩,认同中国共产党是中国各项事业的领导核心,认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
“第五方略”对应的是解决治国治边的基本方法问题。由于特殊的自然环境和历史基础,西藏经济社会发展远远落后于内地先进地区。民主改革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西藏经济社会发展取得了巨大成就,西藏这些成就的取得,离不开中央的特殊关心、全国的无私支援以及西藏各族干部群众的艰苦奋斗。中央关心,既包括中央对西藏一直采取较为特殊的方式处理相关事情,又包括对西藏实施特殊的优惠政策。全国支援西藏,既包括通过中央高强度的财政转移支付,对西藏实施特别优惠的扶持政策,也包括内地省市、央企和中央机关对西藏相关地区、部门、企事业单位实施“对口支援”。西藏各族干部群众,既包括当地各族干部群众,也包括长期工作和生活在西藏的各族干部群众,后者充分发挥“老西藏精神”,扎根边疆,“长期建藏,边疆为家”(7)参见魏克:《长期建藏思想的提出和重要意义》,载《中国藏学》1991年第3期。。这些基本方式都是“治藏”的基本策略。同时,由于达赖集团的叛逃和西方反华势力的支持,推动所谓“西藏问题”国际化,使“西藏问题”成为我国对外关系中的重大问题,西藏工作自然包括处理国内国际两个层面的问题。“治藏”的基本政策自然也包括“统筹国内国际两个大局”,并在这一过程中做好西藏工作。
“第六方略”对应的是解决治国治边的根本保障问题。与全国一道,西藏社会发展也进入新时代,西藏的社会主要矛盾变为各族群众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与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而西藏各族人民同以达赖集团为代表的分裂势力之间的矛盾仍然是西藏社会面临的特殊矛盾。西藏社会的“主要矛盾”和“特殊矛盾”这“两对基本矛盾”交织在一起,维护西藏的稳定和安全,保护西藏的生态环境,需要“加强各级党组织和干部人才队伍建设”予以保障,而要实现这一目标,首先需要“巩固党在西藏的执政基础”。巩固党在西藏的执政基础是西藏各项事业发展的坚强保障,因为中国共产党是全国各项事业发展的领导核心,有了中国共产党的领导,西藏的发展和稳定就有坚实保障。加之西藏远离内地,高寒缺氧,工作和生活条件艰苦,各方面人才极端缺乏,因此,加强各级党组织和干部人才队伍建设,是当务之急。
三、“党的治藏方略”的来源
治国治边是国家战略中的重要议题。我国进入改革开放后,先后召开了六次西藏工作座谈会,将西藏工作作为党和国家的一项特殊重要工作加以全面谋划,足以显示西藏在党和国家工作中的重要地位。而“党的治藏方略”在六次西藏工作座谈会中得以最终形成。
首先,“党的治藏方略”吸取了历代中央政府的治藏理念。
元朝,中央把西藏正式纳入统一的行政管理之下。限于自身的缺陷和当时的条件,元朝对西藏的治理不可能像当代这样有先进的理论和理念,也不可能有当代这样科学的政策和措施,更不可能有当代这样的方式和手段来推动西藏经济社会发展。但是,自元代开始,历代中央政府均针对西藏的实际,制定了治理西藏的政策和举措,浩如烟海的文献典籍可以证明这一点,众多的学术研究也说明了这一点。
元朝(1271—1368年)实施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治藏方略”,而这套“治藏方略”主要包括:因俗而治,扶持西藏地区僧俗政权;实施行政区划,专设机构管理;清查户口,建立驿站等具体政策与措施。这些“治藏方略”的实施加强了西藏与中央政府的密切联系,保障了西藏社会的长期稳定[8]。
在明朝(1368—1644年),放弃了元朝在西藏所实行的那种单纯扶持某一教派政治势力以作为自己统治和管理西藏的代理人的做法。相反,明朝在西藏实行了“多封众建”的政策,即对西藏的各主要教派和地方势力首领均予以分封,并通过分封以及袭职、替职和例贡等形式使其各自均直通中央,从而与明朝建立直接的隶属关系。在明朝,虽不像元朝那样通过对西藏地方政权的直接扶持和支撑来行使对西藏的管理,但从某种意义上说,明朝与西藏各教派和地方势力所保持的政治联系却要比元朝广泛得多[9]。
清朝(1636—1912年)作为我国封建社会的最后一个中央王朝,其治藏政策吸取了元、明两朝治理西藏的经验,并最终形成了自己一整套的治理措施[10]。学者将其概括为“一法五策”。实施“以法治藏”,即以中央政府的名义颁发了一系列基本法规,除了《钦定西藏善后章程二十九条》,还有《西藏善后章程十三条》《裁禁积弊章程二十八条》等,实行监管宗教、涉外事权、赈济灾民、整肃吏治、整饬军备等“五策”。清朝中央政府创设驻藏大臣制度,标志着治理西藏能力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11]。
民国时期(1912—1949年),是近代中国以来历史进入“大变革、大动荡、大发展”的阶段,在治理西藏上的建树不大。然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民国中央政府仍然和西藏保持着血肉联系,依然对西藏行使管辖权,如设立管理边疆的专门机构、中央派遣特派员入驻西藏、出台专门应用于西藏的法律以及封赐活佛尊号等,其中,粉碎帝国主义分裂西藏的阴谋,维护国家的统一是国民政府“治藏方略”的核心[12]。
历代中央政府的“治藏方略”虽然有较大的差异,但有以下共同点,这与当今“党的治藏方略”是一致的[5]124。
第一,将维护一个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置于至高无上的地位。维护统一的、多民族国家是一个永恒的主题。西藏是国家整体中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将西藏作为国家的一部分加以治理。在这一点上,与“党的治藏方略”将维护祖国统一和民族团结作为中华民族的最高利益是完全一致的。
第二,治理西藏的过程中均能够做到“审时度势”“因俗而治”“因地制宜”。“因俗而治”是封建王朝针对少数民族地区总结出来的治理方略,也是历代中央政府“治藏方略”的基本精髓。西藏与内地相比,有其特殊性。针对其特殊性,历代中央政府均能够采取特殊办法加以治理,并审时度势地强化对西藏的管理。“党的治藏方略”反复强调审时度势、因地制宜,则明显是对“审时度势、因地制宜”的历史继承。
第三,治理西藏的过程中共同的办法有强化西藏与内地联系与交流。不同民族之间的联系和交流是维护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的必要手段,也是历代中央政府的基本手段。虽然西藏与内地存在自然障碍,但强化与内地的经济文化交流则是共同的办法。“党的治藏方略”强调民族间的交往交流交融,也带有历史继承性。
其次,新时代“党的治藏方略”是对三代中央领导集体和以胡锦涛同志为总书记的党中央治藏经验的继承。
早在1951年,毛泽东作出“经营西藏”和“慎重稳进”的重要指示,为整个西藏工作定下了基调。以毛泽东为核心的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始终坚持这一工作基调,形成了当时的“治藏方略”。而以邓小平、江泽民分别为核心的中央第二、三代中央领导集体和以胡锦涛同志为总书记的党中央,继承了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的“治藏方略”,并因时因地创新不同时代的“治藏方略”。中央第六次西藏工作座谈会首次将“党的治藏方略”概括为上述的“六个必须”即“六大方略”,而这“六大方略”的内容在之前几次西藏工作座谈会上已经时有出现,一步步完善至今。
中央第一、二次西藏工作座谈会虽然没有提升概括“治藏方略”,但很多“方略”均能在这两次座谈会中找到源头。应当看到,“改善民生”和“凝聚人心”的思路贯穿了前后六次西藏工作座谈会。而其他内容则散见于历次西藏工作座谈会。例如,中央第一次西藏工作座谈会提出了在当时历史条件下西藏的中心任务和奋斗目标是“发展国民经济,提高各族人民的物质生活水平,建设边疆,巩固国防,有计划、有步骤地使西藏兴旺发达、繁荣富裕起来”。其中“建设边疆,巩固国防”和中央第六次西藏工作座谈会提出的“治国必治边、治边先稳藏的战略思想”相呼应。而中央第二次西藏工作座谈会上提出的“大力培养民族干部,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与中央第六次西藏工作座谈会提出的“必须加强各级党组织和干部人才队伍建设”相呼应,“中央组织国家各部委和兄弟省、市,在人、财、物上给予西藏以大力支援”与中央第六次西藏工作座谈会提出的“必须把中央关心、全国支援同西藏各族干部群众艰苦奋斗紧密结合起来”相对应。
中央第三次西藏工作座谈会是在全国确定以建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为改革目标的前提下召开的,西藏工作面临的体制环境较以前有了较大改变。这次座谈会明确指出,与达赖集团的分歧是维护祖国统一和反对分裂的问题,“只要他(十四世达赖)放弃搞西藏独立的主张,停止分裂祖国的活动,随时欢迎他回来。但搞独立不行,搞变相独立也不行”,与中央第六次西藏工作座谈会提出的“坚持对达赖集团斗争的方针政策不动摇”相对应。中央第三次西藏工作座谈会提出民族宗教工作,“必须全面正确地贯彻党的宗教信仰自由政策,保护正当的宗教活动”,与中央第六次西藏工作座谈会提出的“必须全面正确贯彻党的民族政策和宗教政策”相呼应。
中央第四次西藏工作座谈会将西藏工作“基本经验”总结为“六个方面”(8)一是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紧紧抓住发展经济和稳定局势两件大事,确保西藏经济加快发展和社会全面进步,确保国家安全和西藏长治久安,确保西藏各族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的指导方针;二是坚持深化改革,扩大开放,把全区各族干部群众的智慧和力量凝聚到经济建设这个中心任务上来;三是坚持全面贯彻党的民族政策和宗教政策,在西藏各族群众中不断巩固和发展平等、团结、互助的社会主义民族关系,坚持和发展壮大爱国统一战线;四是全党高度重视西藏工作,全国大力支持西藏工作,增强西藏各族人民对祖国的向心力;五是深入开展反对达赖集团分裂活动和国际反华势力渗透破坏活动的斗争,坚决维护西藏的稳定和祖国的统一、安全;六是不断加强党的建设,加强领导班子和干部队伍建设,为西藏的改革、发展、稳定提供坚强政治保证。我们要继续运用好这些成功经验,创造性地开展工作,努力开创西藏工作的新局面。。这是首次对西藏工作进行经验概括,标志着在探索西藏工作的规律性方面迈出了一大步。从中央第四次西藏工作座谈会概括的“六个方面”来看,“指导方针”“中心任务”和“基本要求”与中央第六次西藏工作座谈会阐述的“党的治藏方略”之间有明显的相同性:一是聚焦西藏社会的主要矛盾和特殊矛盾。虽然没有明确提出这“两对基本矛盾”的概念,但将西藏工作的“中心任务”定位在“经济建设”上,实际上是针对西藏社会的“主要矛盾”的,将西藏工作的“特殊任务”定位在“开展反对达赖集团分裂活动和国际反华势力渗透破坏的斗争”上,实际上是针对西藏社会的“特殊矛盾”的。众所周知,1989年10月,中央政治局常委会专门研究西藏工作,成为西藏工作的一个“转折点”,西藏工作的“指导思想”被概括为“一个中心”(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两件大事”(发展经济和稳定局势)、“三个确保”(确保西藏经济加快发展和社会全面进步,确保国家安全和西藏长治久安,确保西藏各族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这些充分体现了西藏工作聚焦西藏社会的主要矛盾和特殊矛盾。二是将全面贯彻党的民族政策和宗教政策作为重点。作为特殊的边疆民族地区,西藏的民族宗教问题处理始终处于十分重要位置。在西藏各族群众中不断巩固和发展平等、团结、互助的社会主义民族关系,坚持和发展壮大爱国统一战线,增强西藏各族人民对祖国的向心力,成为“党的治藏方略”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内容。三是将西藏发展稳定放到全党全国工作格局中谋划。中央第三次西藏工作座谈会之中和之后,“三个涉及”“两个决不”“四个事关”将西藏发展稳定与全国发展稳定联系起来,将西藏工作与全党全国工作大局联系起来。四是强调将西藏各项事业发展置于党的领导之下谋划。为西藏的改革、发展、稳定提供坚强政治保证,强调不断加强党的建设,加强领导班子和干部队伍建设。
中央第五次西藏工作座谈会将西藏工作的“基本经验”概括为“七个必须”(9)必须以邓小平理论和“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为指导,深入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正确处理经济发展、社会稳定、民生改善、生态保护的关系;必须统筹国内国际两个大局,增强工作的战略性、预见性、主动性;必须把党的理论和路线方针政策同西藏具体实际紧密结合起来,始终坚持新时期西藏工作指导方针;必须把中央关心、全国支援同西藏各族干部群众艰苦奋斗紧密结合起来,推进西藏跨越式发展;必须把维护稳定作为硬任务和第一责任,深入持久开展反分裂斗争;必须凝聚人心、汇聚力量,切实做好民族宗教工作;必须加强各级领导班子和干部队伍、基层组织、党员队伍建设,不断提高党组织的创造力、凝聚力、战斗力。。这是继中央第四次西藏工作座谈会后,再次对西藏工作经验进行总结,对西藏工作规律的探索更进一步。从中央第五次西藏工作座谈会概括的“七个必须”来看,与中央第六次西藏工作座谈会所概括的“六个必须”相比,其继承性更为明显。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统筹国内国际两个大局”“把中央关心、全国支援同西藏各族干部群众艰苦奋斗紧密结合起来”“加强各级领导班子和干部队伍建设”在两次西藏工作座谈会中均出现。第二,中央第五次西藏工作座谈会提出的“必须把维护稳定作为硬任务和第一责任,深入持久开展反分裂斗争”“必须凝聚人心、汇聚力量,切实做好民族宗教工作”“不断提高党组织的创造力、凝聚力、战斗力”,与中央第六次西藏工作座谈会提出的“坚持对达赖集团斗争的方针政策不动摇”“把改善民生、凝聚人心作为经济社会发展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巩固党在西藏的执政基础”相呼应。第三,中央第五次西藏工作座谈会提出的“必须把党的理论和路线方针政策同西藏具体实际紧密结合起来,始终坚持新时期西藏工作指导方针”,在中央第六次西藏工作座谈会中则进一步明确为“必须坚持治国必治边、治边先稳藏的战略思想,坚持依法治藏、富民兴藏、长期建藏、凝聚人心、夯实基础的重要原则”,内容更加明确。
总之,透过历次中央西藏工作座谈会归纳的西藏工作经验可以看出,中央第六次西藏工作座谈会关于“党的治藏方略”所阐释的“六个必须”,均能够找到其相应的表述,只不过阐释的侧面和重点有所差异。这一事实充分说明,“党的治藏方略”的形成具有历史继承性。
四、“党的治藏方略”的历史地位
党的十八大以来,“治国方略”的概念得到了广泛运用。2017年10月23日,中央电视台推出了纪录片《习总书记治国方略:中国这五年》,较为系统地阐述了习近平总书记的“治国方略”。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深刻总结西藏工作的经验;反思相关工作,提出了一系列新理念新思想新战略。在这种背景下,“党的治藏方略”的出现就“水到渠成”。人们认为“党的治藏方略”是在中央第六次西藏工作座谈会上首次提出,主要有两层含义:一是由党和政府正式提出的;二是中央第六次西藏工作座谈会将其表述为“党的治藏方略”。在这个意义上讲,包含这“六个必须”或者“六大方略”的“治藏方略”在中央治理西藏史上树立了新的里程碑。具体而言,“党的治藏方略”的历史地位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去理解。
(一)“党的治藏方略”丰富了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和边疆理论
国家学说是关于国家的理论和思想体系。诸如关于国家的起源、概念、本质、职能,关于国家的类型、形式、结构,关于人民与政府的关系,关于国家与革命的关系,关于治国安民的方略以及国家发展规律,上述内容均包括在国家学说内。长期以来,有关“国家”的理论很混乱,而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的诞生,则从根本上澄清了国家理论问题上的混乱。
“党的治藏方略”丰富了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和边疆理论。“党的治藏方略”中的“第一方略”是“必须坚持中国共产党领导,坚持社会主义制度,坚持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其中“坚持中国共产党领导”涉及国家政权建设,而“坚持社会主义制度,坚持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则涉及国家制度建设。因此,“党的治藏方略”丰富了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
“党的治藏方略”中的“第二方略”是“必须坚持治国必治边、治边先稳藏的战略思想”,阐述了治国、治边、治藏三者的关系,即在特定时空下,通过“稳藏”去实现治理西藏,通过治理西藏去实现治理边疆,通过治理边疆去实现治国。第一层关系是将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与边疆理论联系起来,即“治国”与“治边”联系起来,凸显“治边”在治国中的重要意义。第二层关系是丰富马克思主义边疆理论,即在特定时空下将“治边”与“稳藏”联系起来,虽然中间缺少“治藏”术语表达,但逻辑是清楚的,即“稳藏”是“治藏”的重点,进而实现“治边”。
(二)“党的治藏方略”科学把握了“经略西藏”规律
把西藏作为一个边疆地区加以经营,必然存在一个探索经略西藏规律的问题。不同于祖国内地,作为一个边疆地区,西藏面临的客观环境异常复杂,西藏地处“世界屋脊”青藏高原,生存环境恶劣,由于长期处于封闭的自然环境之中,社会发育滞后于内地,在独特自然环境下形成较为独特的文化与民众心理,“党的治藏方略”中“第三方略”是“必须牢牢把握西藏社会的主要矛盾和特殊矛盾,把改善民生、凝聚人心作为经济社会发展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坚持对达赖集团斗争的方针政策不动摇”,其中“把握西藏社会的主要矛盾和特殊矛盾”是科学把握“经略西藏”规律的前提,而“把改善民生、凝聚人心作为经济社会发展的出发点和落脚点”与“坚持对达赖集团斗争的方针政策不动摇”是“经略西藏”规律的主要内容。自从1989年中央政治局常委会专题研究西藏工作,西藏工作的主题被定位在发展和稳定“两件大事”上,30年过去了,这两个主题始终没有变,这是科学把握“经略西藏”规律的重要表现。
(三)“党的治藏方略”遵循了西藏工作的规律性
西藏工作是党和国家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江泽民在中央第三次西藏工作座谈会上指出“西藏的稳定,涉及国家的稳定;西藏的发展,涉及国家的发展;西藏的安全,涉及国家的安全。重视西藏工作,实际上就是重视全局工作;支持西藏工作,实际上就是支持全局工作”。西藏工作涉及稳定、发展和安全等诸多领域,涉及国内与国外两个大局,非常复杂,但有工作规律可循。
“党的治藏方略”中“第四方略”是“必须全面正确贯彻党的民族政策和宗教政策,加强民族团结,不断增进各族群众对伟大祖国、中华民族、中华文化、中国共产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认同”。因为西藏工作主要涉及民族政策和宗教政策,而这两大政策被实践证明是正确的,西藏工作是否有成效关键是“全面正确贯彻”,其目的是实现“民族团结”,不断增进各族群众的“五个认同”,从而反映了西藏工作的规律性。
“党的治藏方略”中的“第五方略”是“必须把中央关心、全国支援同西藏各族干部群众艰苦奋斗紧密结合起来,在统筹国内国际两个大局中做好西藏工作”。因为西藏的经济社会发展与“中央关心”“全国支援”与“西藏各族干部群众艰苦奋斗”密不可分,所以,“党的治藏方略”强调将三者“紧密结合起来”;因为西藏工作涉及国内工作和国外工作两个层面,所以,“党的治藏方略”强调“在统筹国内国际两个大局中做好西藏工作”。这一点反映“党的治藏方略”贯穿了西藏工作的统筹性。
“党的治藏方略”中的“第六方略”是“必须加强各级党组织和干部人才队伍建设,巩固党在西藏的执政基础”。因为西藏工作依靠的是党的领导,干部人才的支撑,最终实现党在西藏的长期执政,所以,“党的治藏方略”强调了西藏工作的保障和支撑体系。
总之,从丰富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和边疆理论,到科学把握“经略西藏”规律,再到探索西藏工作的规律,可以说层层接近现实,全面地展示其理论价值以及对实践的指导意义。
五、结语
“党的治藏方略”是党的“治国方略”“治边方略”的重要组成部分,由此,“党的治藏方略”需要回归到治国治边的视野下理解和认识。从治国治边入手认识“党的治藏方略”所阐述的“六个必须”,实际上就是“治藏方略”的“六大方略”,分别对应治国治边的根本遵循问题、指导思想和重要工作原则问题、逻辑起点和总目标问题、基本策略和根本要求问题、根本保障问题。“党的治藏方略”既吸取了历代中央政府的治藏理念,又继承了三代中央领导集体和以胡锦涛同志为总书记的党中央治藏经验。“党的治藏方略”在中央治理西藏史上树立了新的里程碑。其历史地位可以从丰富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和边疆理论、科学把握“经略西藏”规律、探索对西藏工作的规律性等多重角度去理解,可以被理解是实现把西藏全面建成“两个重要安全屏障”“两个重要基地”“一个重要保护地”“一个重要目的地”的行动纲领。
“党的治藏方略”是新时代西藏工作的根本遵循。有了“党的治藏方略”,西藏经济发展、社会进步和生态保护将会获得更大成绩。在即将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重要时期,坚定地贯彻“党的治藏方略”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和深远的历史意义。从治国治边的视角所得到的启示是需要依靠“中央的特殊关怀”,通过深化西藏经济社会改革,将全国人民的有力支持和西藏各族人民自身的努力奋斗结合起来,将“党的治藏方略”落到实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