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文学研究转向
2019-10-30程朝翔
程朝翔
〔主持人语〕马克斯·韦伯认为,科学会不断进步,旧的研究模式会过时,新的研究模式会取而代之;而艺术品(应该也包括作为艺术品的文学作品)却永远也不会过时:“取得了真正‘成就的艺术品永远也不可能被超越,它永远不会变老。”其实,阐释艺术品的艺术批评(文学批评)和艺术理论(文学理论)也会像科学一样,不断进步,不断过时和被淘汰。当然,韦伯还说,过了时的科学成果也可以成为经典,“因其艺术品质而成为带来愉悦的作品”,或者成为训练模型。就此而言,过了时的文学批评和文学理论也可以作为艺术品而永不过时。今天,文学理论往往被认为是与小说、诗歌、戏剧平起平坐的文类,部分原因也在于此。
文学阐释,主要是文学理论和文学批评,但也包括课堂教学、电影改编等等;这一切都会不断进步也不断过时,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不与时俱进,文学阐释就会丧失活力和影响力,就会逐渐僵化、简单化、空心化,无法推动文化和教育的发展。不过,研究者都有推动学术发展的动力,都有建设学术共同体的愿望,因而也会一起关注研究的转向,而这无疑会使我们的研究和教学更具挑战性、创新性、丰富性、启发性和相关性,也会有助于学术的发展和学术共同体的建设。
本专栏三篇文章从不同角度诠释了文学研究在新世纪的转向。拙文试图从较为宏观的角度勾勒出文学研究的几个大的转向。当然,文学研究并不仅仅只有这几个转向;而因为篇幅的关系,拙文并不涉及另外那些同样重要的转向。拙文分析了新历史主义所受到的批评,而纳海的论文则以新世纪狄更斯研究的几部专著作为实证材料,分析狄更斯研究从历史主义(historicist)研究到历史(historical)研究的转向。按斯坦利·费希的说法,特定的历史主义(特别是纳海所分析的新历史主义的意识形态化)是当今人们与作品的对话,包含今天对于作品的理解,而并非对于作品本身的解读;而历史研究则要把作品置于当时的历史背景中,解读出作者的意图和作品的意义——这才是真正的解读。纳海的论文让我们从具体研究中看到历史主义与历史研究的区别,更看到后者的实践。徐嘉的论文虽然只涉及《麦克白》一部剧作,但通过三個重要的话题,即女巫、叛国与虚无来探讨邪恶这一21世纪的重要主题。女巫是人类社会的流放者和他(她?)者(the Other);叛国与爱国一样,在全球化时代都是与备受挑战的民族和国家等概念息息相关的话题;而虚无与意义则更是理论的哲学转向之后的热门话题——这些话题都指向21世纪反恐战争中的邪恶主题,更是当下哲学、法学、文学研究中的核心主题。
毫无疑问,21世纪的文学研究发生了范式转移。但这一范式转移表现在哪些方面,是表面的变化还是本质的变化,所发生的是与以往的决裂还是对以往的回归,却可以不断探讨。本专栏的三篇文章侧重点各不相同(分别侧重于理论、文本、主题),对范式转移的解读也不尽相同,但都试图描述21世纪文学研究与以往的不同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