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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宕清标本珊珊

2019-10-28王立成

东方收藏 2019年9期
关键词:沧州金石王国

王立成

沧州王氏家族是明清时期在当地兴盛起来的名门望族,位列沧州(按,旧时沧州直管区)“八大姓氏”(按,戴、刘、吕、王、于、迟、孙、庞)之一,人丁兴旺,名人辈出,乡榜庠门,道学渊源,堪称邑巨,是极负盛名的科宦代继大户和文脉通达世家。在王氏家族数百年的发展史上,众多宗族子弟奋发有为,诞生缙绅名流无数,但于学术建树非凡,能扬名于后同时不坠于今,并且日趋光大者当推王国均,一位沧州文化史上绕不过去、不得不提的“王氏秀裔”——尽管官名不显,但学问淹贯精博,颇值称颂。

●  家学渊源柢自深

王国均(1800—1867)字月坡,号侣樵,别号兰根道人,亦号也园主人。茂才,官州同。直隶沧州人(按,今属南皮县),清代中晚期畿辅一带金石文字大家、方志学家。嗜金石,精赏鉴,又工诗善书画,能任侠好义,解危度难,体恤乡里。他常年肆力于学,读书不辍,多有见地;著述颇丰,内容蔚为大观,类别多样,涵盖领域有文学、金石学、地理学、历史学等。他辑撰有《沧州金石》三卷、《沧城殉难录》四卷、《国朝沧州诗钞》十二卷、《续国朝沧州诗钞》四卷、《沧州明诗钞》一卷等,又著有诗集《客旋草》一卷、《兰根草舍诗钞》四卷、《兰根草舍印存》四卷,均刊行于世;同时他还参与编纂了成书于咸丰五年的二十八卷本《重修沧州志稿》,惜未付之剞劂。

另外,足以令人欣慰的是,王国均和当时社会文化贤达如赵之谦、叶圭书、隋树村、刘有铭等交往之信札被其后世子孙简单装裱成册,题为《往贤遗墨》,传承至今,尤为珍贵。

王国均祖上世居张旗屯,以耕读为业,仕宦荣达。始祖王万春,明代沧州指挥使。曾祖王潔,以州同注选。祖父王枢,贡生,官陕西布政司经历,署靖边知县、汉中府同知。族祖王桐,字毓东,号澹园,别号怡园,贡生,作有《怡园诗集》。父亲王云翔,以布政司经历注选。王国均兄弟多人。长兄王国维、仲兄王价卿等,“多以科目起家”。王国维,字彰廷,号一樵,别号畏庵。状貌魁梧,气象雄伟。道光元年辛巳恩科举人,候选训导。折桂蟾宫后不求仕进,隐居于乡,多义举,尤以成人之美称道于闾巷,有《松花轩诗钞》等著作遗世。王价卿则为嘉庆己卯科举人。国均妻南皮辛氏,温婉贤良,生子钟毓、钟纯、钟岱、钟正,又有女三人,均嫁于读书富庶之家。孙辈男女十六人。后世子嗣皆能不辱家风,学有所成,联辔黉门,可谓后继有人。

少时王国均聪慧明敏,“读书目下数行,过目不忘”,为文成章,灿然不群,声名籍籍,“为诸生所不及迄”。然其自幼身躯羸弱,疾病纏身,甚至几近身危。由于多次徘徊于生死困厄的痛苦边缘,使之过早参透人生,勘破生死,看淡名利,摆脱踏上青云路的俗世羁绊。他“无进取志”。对于他不专“帖括之业”,“弱冠一试不登贤书而黜之”的骇俗之举,家人从未反对和责难,能否飞黄腾达、光耀门庭已不足轻重,只求平安无恙就好,同时在治学道路上亦给予宽松和顺的文化氛围,任他欢喜做学,怡性修身。于是,他 “不乐仕进,好尚绝俗”,病体每有稍瘥,必博览群书,究心实学,尤专史、集二部,又寄情古物。俟年长,身体渐愈,读书更是精勤,古物之癖亦大增,“虽遨游远地而耽嗜古书不去目,摩挲古物不去手,两目为之晦而不悔。”由此腹笥宏富,学问大涨,身萃众长,誉满乡国,真乃“功名虽未就,学不愧士林”。

成年后,王国均虽不能通过科举之途博取“天子家臣”“躬阅青紫”,但凭借个人孜孜矻矻,再借助祖上荫庇和师友帮衬,亦能一展胸中所蕴,不负所学,成为一代学术大家。在众多良师益友中,对王国均襄助最多,扶持最大,且又砥砺相携,悉心治学者非沧州(按,今属南皮叶三拨)叶圭书、叶圭绶昆仲莫属。

一般而言,明清文人士大夫之家为了保持家族的长盛不衰,除了在文化上注重优良家风传承,将读书与道义融于家训潜心恪守,大力教化子弟科举高中光耀门楣外,在其他方面也努力建树,如经济上通过置办田产放租收利等手段积累雄厚家财支撑家用壮大家底,盈余之外又可作赈济救舍之公益事业以增益家族声望;社会交往上则通过联姻、结交师友等方式网络人际关系脉络打造坚实牢固的势力圈子以抬升家族社会地位。沧州王氏家族在科举兴家之后,也十分注重门第的郡望维系,与周围许多大族之家如沧州张氏(张树本、张树人家族)、渤海季氏(季逢泰、季吉泰家族)、河间纪氏(纪晴湖、纪晓岚家族)等多有交好,或有葭莩之情,或为通家之好。其中,王氏家族就与沧州叶氏(叶汝兰、叶汝芝家族)两家关系非同寻常,有戚谊,为中表之亲,过从甚密。

沧州叶氏家族是清代科甲联第的望族之家,既有诸如叶汝兰、叶汝芝、叶圭书、叶治此等封疆大吏,又有像叶圭绶般的治学名家。在王、叶二氏的交往关联中,王国均的姑祖母王老夫人是道光年间因政绩卓著被晋封资政大夫的叶汝芝之妻,叶汝芝和王氏生子叶伯俭、叶仲敏,其中叶仲敏过继于伯父叶汝兰为子嗣。叶伯俭生子叶圭书、叶圭绶。叶圭书生于嘉庆十一年,后官至山东按察使。叶圭绶生于嘉庆十八年,道咸年间津南地域学问大家,著有《续山东考古录》等书。王国均虽年长于叶氏兄弟,但却与叶圭绶长期追随官运亨通的叶圭书充任幕僚宾客于山东,“自叶芸士(按,叶圭书字芸士)廉访于山东,悉资赞助。”也许在外人看来,“闲曹末秩”不足道哉,但王国均却乐在其中,此既可解决营生问题,日常又可结交名士,相互问道,还可增加阅历,饱览异乡风土人情,真可谓一举三得。

●  笃向金石觅知音

乾嘉以来,文人士大夫阶层涉猎金石考据之道蔚然成风,钟鼎彝器、古泉旧碑、封泥鉥印、陶文砖瓦、琴砚诏版等皆是心头搜罗之物,为之把玩钻研并成为他们消遣时光、追慕风雅、攀附权贵和毡拓临摹、究古通今的一种有益方式。王国均素喜古物,且能篆刻,但初时尚停留于雅赏悦心的阶段;后交于家学渊源浑厚的叶氏族亲,表叔叶伯俭深谙金石书画之道,表弟叶圭绶更是痴迷其中不能自拔,是畿辅金石三大家之一,平日里,金石之德寿,识古之法门,“倍熏炙之”。因此,本有根基又勤奋不辍的王国均金石造诣突飞猛进,无论赏鉴功力还是考据水平,抑或收藏层次都更上一层楼,有了质变。游于山东时,“凡明湖泰岱山间有一奇境、一高人、一古物,必探索搜罗之而始快。”他“家藏宋元明清名人书画,甲于全邑。所访得历代造像金铭石碣之属甚夥,遂集金石为书三卷,附于州志(按,《重修沧州志稿》),故赏鉴称巨擘焉。”

在沧州文化学术研究领域,单就金石学而言,王国均的贡献绝对功不可没。日常中,他收集了大量有关于沧州地区的金石古物或拓片,其中多为罕见上佳之品,十分难得。南皮曾出土北魏刁遵墓志,在北碑中位列第一等,殊为可贵,然而旧有著录从无言其碑阴有文字者。王国均很早就知闻此碑,但无缘见真容,一次访古时偶遇,于是征得主人家同意后仔细赏观。是时,碑因污垢掩其风貌,于是洗剔,遂发现。其书体芒锻如新,神采遒丽,胜于碑铭。于是王国均心生欢喜,和主人百般求购,许以重金,终收归于沧州。许多南皮文人雅士听闻后,倍感愤然,痛呼失桑梓重宝,多次贻书争之。又,出土于沧州王寺(按,今属南皮)的东魏沧州刺史王僧墓志亦曾被王国均收归府中而宝之。同时,得益于扎实的金石学功底和知行合一的治学理念,王国均第一次确切地发现了沧州铁狮子的铸造时间,真是发前人所未发,解前人所未解,极具历史学术价值。众所周知,铁狮子是千年国宝,沧州的精神图腾,但长期以来,由于史料阙疑,具体造于何时不详,乡老耆儒多传说为周世宗柴荣罚罪人所造,但亦无所凭据。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咸丰五年二月《重修沧州志稿》成书定稿,是书“州人董友筠倡修,叶圭绶、王国均续纂之。”在编纂金石志·古物一门时,人们发现涉及铁狮子的历史记载莫衷一是,难以参订。为去伪存真,王国均亲身踏访、调查铁狮子的前世今生。他除却与故老相询外,更手扪目验,遍索狮身,寻到铭文多处,如“狮子王”“山东李云造”等,尤其“大周广顺三年铸”铭文的发现更是铁狮子考古研究领域的重大突破,其史料价值和学术内涵自不待言。叶圭绶见了这些铁狮子铭文的拓片后激动万分,他在给表兄的信札中毫不掩饰对王国均这一重大发现的喟叹:“狮王得兄一番赏鉴,据以入志,何幸如之!近在本治,而旧志从不载其文字,岂知造之年月、之人,凿凿铸在狮身上耶!此番修志再一含混,狮子埋没千古矣!”毫不夸张地说,这些创见性的发现只是王国均常年金石问道成果的一部分,但却对于后人研究和推进沧州乡邦文化的发展提供了可靠的历史依据,因此,从文化传承的角度来衡量,王国均的贡献可谓功莫大焉!

喜金石书画的王国均又好交游,所结纳者也常为志趣相投之人,除却亦亲亦友的叶氏兄弟外,浙西海盐俞浩、江苏仪征张积中、直隶献县陈苾、大兴刘铨福、天津樊彬、浙江绍兴赵之谦等亦皆是推心置腹之至交。这些人要么是舆地方志大家,要么是开宗立派的文化宗师,要么是名满一方的收藏巨擘,要么是金石篆刻名家,简而言之,诸友无一不为饱学实才之高士。

王国均和陈苾是金兰之好,交情甚笃。陈苾(1793—1841),字兰室,号少室,官宦子弟,居于献县城关,候选巡检。年少受兄陈芬引领,酷嗜金石书画,尤以篆刻见长,并乐此不疲。其技艺精湛娴熟,刀工雄浑苍劲,章法古雅厚拙,颇有秦汉古风遗韵之妙。因治印不俗,向为时人所备至推崇,蜚声乡里。有《万石山房印谱》一书传世。述及二人友谊,王国均在给陈苾所写的《题陈少室三十四岁小像》诗赞中对此作了简洁明了描述:他们相识于1827年。初逢未久,由于王国均“与君(按,陈苾)气味本相投”,两人一见如故,随之“盟结三生石一片”订立金石之谊,从此“便与倾心相共语”, 知心以待,成为莫逆之交。后来,尽管聚少离多,但双方早已互视对方为良朋挚友,秉持契阔情愫,不因时空藩篱而疏远。他们以雅趣相知,用才艺传情,行高义敬守,在“石镌古篆频相授”里,情谊历久弥新。可以说,王国均和陈苾的交往犹如无声润物,自有在在清欢蕴藉,无关名利耳。

王国均同赵之谦亦关系匪浅。赵之谦(1829—1884)字撝叔,号悲庵、梅庵等,浙江会稽人,清朝一代篆刻艺术宗师,金石碑版学之执牛耳者,在诗文、书画等方面亦成就超群,其印学主张和篆刻技艺手法都曾对后世产生过极其深刻的影响。大约1864年,两人偶识于北京,尽管两人年龄相差近30岁,却丝毫无违和感,反而大有相见恨晚之嗟叹。是时,赵之谦所录撰的《补寰宇访碑录》清样都已讫成,本正付之枣梨之际,但因“沧州王侣樵秀才国均尝手编《沧州金石志》,甲子六月相见都中,赠我(按,赵之谦)墨本,皆向未著录者,因取续得数十种,合题为失编,坿卷末。”矢志为孙星衍、邢澍合撰的《寰宇访碑录》“补未到处”的赵之谦得到王国均金石拓印馈赠大为激动,他在给王国均的信札中深表致谢:“月前得手书并《刁惠公志》及沧州古刻、吴氏印稿,一一祗领,大扩见闻,感谢不次。”同时又无不遗憾地感慨道:“《录》示各种载入失编中,悔不早逢君,必能更助我。将来有续得者,幸千里相呼,勿忘却也。”他们的友谊一直持续到王国均病逝,虽仅仅只有短暂几年,但能感受到,王国均对这位金玉之交的小友很是器重,毫无吝啬自己手中的珍藏,多次惠助。赵之谦对这位忘年之交也敬重有加,数次以己之长为王国均刻印,“属刻两印,谨刻,以赠金石交。”当历经十九年潜心搜罗编撰的新書即将面世时亦不忘寄呈请老友斧正,“拙著《补访碑录》九月间当可刷清本,亦当寄呈法鉴。”他还曾为王国均所觅得的缺角《刁惠公志》石补字。另外两人还有着共同的金石文化朋友圈,他们都与天津樊文卿、大兴刘铨福等交好,朋友雅聚间,诗词唱和,金石赏鉴题跋,不亦乐乎。凡此种种,以小见大,不难看出,两人的交往真挚而热烈,不愧是名副其实的“金石谊”:他们因金石结缘,又因金石交流而惺惺相惜,金石物品往来间是他们志同道合的信任与依托,更是他们伟大友谊不朽的历史见证。

●  金薤留珍垂琳琅

千百年来,读书人受到立德、立功、立言思想理论的影响,或科举仕进,建功立业,或修身立德,躬垂示范,或撰稿著书,润泽后世。作为一名传统知识分子,王国均自然受此价值观的影响和鞭策。他不喜功名,也不好为人师。尽管主张“君子立身行己以德行为根本,才艺为枝叶。”更有见义勇为、扶危济困之善举,如“有山东东昌刘秀才客死于沧,君营护归其丧。”又比如,“景州戈其迪,博学以书名。大兴朱英以画名。两人皆官山东知府,相继物故。君时客济南,以皆同乡,又皆文人,多方经纪之。”但这些积德行善的事情都是性情自觉外放所为,他从不期冀藉此标榜史册。其实,他用心最深并终身报以热忱之情的当属著书立说。王国均有着浓厚的乡土情怀,他非常热爱沧州,对于沧州的风土人情、旧闻故事等皆谙熟于胸,作文时一挥而就,大有“一点飞鸿影下”的气势,令人赞叹不已,他学问之精博亦从中可窥一斑。

王国均一生编撰了大量书籍,至今仍常被世人所提及者当首推《国朝沧州诗钞》和《沧城殉难录》两书。

《国朝沧州诗钞》,王国均纂辑,叶圭书编次,共收录诗人122家、诗1396首,于清道光二十六年(1846)刊刻。是书虽名为《诗钞》但却形同《诗选》,盖因“此钞不立阡陌,并存作者本色,不敢称为 ‘诗选也,故名曰‘诗钞。”同时,此书又不同于其他州郡所编《诗选》者,那些多为官方当权者网罗人才组织诗社而为,“搜采较易”,此书则为王国均一人耗尽心血之作,得来颇为不易。大兴牛坤作序时明确指出:“侣樵以老布衣竭尽十余年之心力始成之,勤且难哉!”具体时间根据王国均的自序可知,“自丁酉(1837)夏至丙午(1846)春凡十阅寒暑汇成卷帙。确实,从纂辑者的水平来看,无论在技艺层面还是精力投入上,王国均都是当之无愧的。道光二十六年立秋之际会稽陈光绪在济南半舫寓斋书就的后序中写道:“沧州王君侣樵好学嗜古,恬澹自适,不屑攻举子业,为进取计,因得专力于诗。”有着扎实诗歌功底的王国均心无旁骛,努力“收散佚”,摭拾吉光片羽,集腋成裘,终有大成。此书遵循“以诗存人或以人存诗”的主旨,严格按照不立门户之别和“生者不录”的原则编排;其中,为使沧州“显者、隐者、穷者、通者、富者、贫困而人不识者”皆能诗歌不朽,扬名于世,他刻意以使“前辈风徽历久而不坠”为传承使命,无视门第高下,不看作者声誉大小,因此书中作诗者既有“掇巍科膺显仕者”,也有“乡儒遗老”,最称道者则是他孜孜以求而得来“隐淪闺阁”的“闺秀之作”。书成稿后,他又精益求精,未敢自是,先“初与叶芸士(按,叶圭书)表弟略定取舍”,再“质之庆云崔旭(按,字念堂)、会稽陈石生(按,字光绪)两先生详加删订”,崔念堂去之十分之四五,陈光绪在崔念堂的订正稿上又取舍十分之二三,存余精髓“汇为十二卷”,最后叶圭书将之付梓出版。后王国均又在此基础上查漏补遗,钩隐抉微,相继编辑出版了《国朝沧州诗续钞》(咸丰七年)、《国朝沧州诗补钞》(咸丰八年)、《沧州明诗钞》,这些著作的问世为后世留下了弥足珍贵的文化典章,史料价值极高,常为后来研究者所借鉴。

王国均是沧州近代文化史上少有的一位文化擎旗者,在文化的流播上,王国均具有“闡幽发微之功也”。沧州众多明清乡贤的绰约风姿今朝仍能被时人所领略,以及诸多原本因年代湮远而逐渐消亡在历史烟云里的史料能幸运地撷取留存并至今被引述,无不与王国均有关。他努力搜罗,尽心整理,极大地丰富了沧州传统文化的内涵积淀,为新时代文化大发展提供了良好的历史源泉。

尽管王国均生平事迹尚能在现有文史典籍中按图索骥,找出些许草蛇灰线搭建其人生架构,但到底时光如梭,人事代谢,今所见多是简要介绍,细节不足,甚至仅此现存推介还出现前后抵牾,不能自圆其说,后来引述者又多以讹传讹,结果致使先贤身后行状不能通顺后世。现不揣浅陋,抛砖引玉,希冀能使读者大致窥测侣樵公之人生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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