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倡议下的中非职业教育合作:内涵、类型与特征
2019-10-21刘亚西陈明昆
刘亚西 陈明昆
[摘要]在推动构建“中非命运共同体”进程中,职业教育合作被赋予了更加多元化的内涵使命,逐渐形成了政府统筹型合作、院校探索型合作和企业推动型合作三种实践类型,并呈现出以下几个特征:尊重主权,项目化运作特征较为显著;适应经济,教学实践与工作世界联系;政策引导,政校企多方参与形式丰富;合作共赢,注重民生改善与能力建设。
[关键词]“一带一路” 中非合作论坛 职业教育合作
[作者简介]刘亚西(1992- ),男,河南平顶山人,宁波职业技术学院发展中国家职业教育研究院,研究实习员,硕士。(浙江 宁波 315000)陈明昆(1963- ),男,河南固始人,浙江师范大学非洲研究院副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浙江 金华 321000)
[基金项目]本文系2018年浙江省教育厅一般科研项目“中非职业教育合作的实践样态、现实困境与发展策略研究”的阶段性研究成果。(项目编号:Y201840093)
[中图分类号]G71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3985(2019)11-0029-08
长期以来,作为中非合作论坛框架下教育与人力资源开发的重要组成部分,中非职业教育合作取得了丰硕的实践成果。尤其是进入21世纪以来,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深入推进,中非职业教育合作进入到了一个全面发展的新时期。在2018年的中非合作论坛北京峰会上,习近平主席明确提出未来三年中非合作的“八大行动”,承诺要在非洲设立10个鲁班工坊为当地青年提供职业技术培训,提供来华教育与培训名额逾10万人次,以增强非洲发展能力建设,中非职业教育合作面临空前的发展机遇。因此,聚焦中非职业教育研究,明晰中非职业教育合作实践开展的内涵范畴和类型特征就显得尤为必要,在丰富南南合作理论成果的同时,对于深入把握中非职业教育合作的内涵特征、进而推动中非命运共同体建设具有重要意义。
一、“一带一路”倡议下中非职业教育合作的内涵解读
“一帶一路”倡议作为我国主动参与国际合作、共同发展的全球公共产品,已然成为推动构建更加紧密的中非命运共同体之发展契机,该倡议下的中非职业教育合作也被寄予了更加丰富的内涵意义。
(一)援助导向:践行“一带一路”教育担当的应然之义
2016年7月,教育部牵头制定了《推进共建“一带一路”教育行动》(以下简称《教育行动》),指出在深化与沿线国家教育合作的过程中,中国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肩负更多的责任义务,体现的是一种教育担当。与此相应,职业教育作为一种重要的教育类型,也肩负着应然的时代使命。尤其是面对教育发展水平相对滞后的大部分非洲国家,我国政府主动展现大国担当,为助力其人力资源开发搭建了多种形式的“顺风车”,主要包括早期成套援非项目以及中非技术合作项目过程中的各类就地职业培训项目,20世纪80年代开始举办的“请进来”援外培训班,以及援建的职业教育与培训机构、各类教学物资等。由此可见,由政府统筹开展的中非职业教育合作通常具备援助性质,是我国政府通过“授人以渔”帮助非洲国家提升自主可持续发展能力的重要途径,也是“丝绸之路”教育援助计划的应然构成部分。
(二)内生诉求:推动构建更加紧密的中非职业教育共同体
《教育行动》指出,要推动与沿线国家教育深度合作、互学互鉴,提升区域教育影响力,体现的是对职业教育国际化发展的内生诉求。对此,中非职业教育合作大有可为。一方面,《非洲地区发展报告(2015—2016)》的统计数据显示,到2015年全世界识字率低于60%的22个国家中,有14个位于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尤其是非洲职业教育和培训的学生数仅占到中等教育学生总数的6%,并且多数课程及配套设施大多已经过时,与职业岗位匹配度也不高,蕴藏着较大的职业教育发展空间;另一方面,我国目前已建立起世界上最大的职业教育与培训体系,为国家和地方产业发展提供了有力的人力资源支撑,尤其是在城际铁路、轨道交通、电子商务等发展迅猛的行业中,有70%以上的新增技术技能人才来自职业院校。因此,带着职业教育办学方面的比较优势,一批高职院校开始探索“走进非洲”的有效路径,包括组织互访交流、开展教育培训、选派教师赴非任教或提供技术指导、开展境外办学项目等,以携手推动非洲职业教育发展,构建更加紧密的中非职业教育共同体。
(三)市场逻辑:服务中资企业“走出去”提供人才支撑
作为惠及世界的重大倡议,“一带一路”旨在建立互联互通、互利共赢的深度国际经贸合作平台,体现的是一种紧贴市场、服务市场的发展逻辑。其中,非洲国家是我国中资企业“走出去”的重要方向。自2009年开始,我国已连续8年保持其最大的贸易伙伴国。仅2016年,中国对非直接投资就已高达24亿美元,并与埃塞俄比亚、埃及等9个非洲国家建立了产能合作协调机制,“走出去”企业涉及轨道交通、建筑、采矿、金融等多个领域。尤其是大部分劳动密集型产业,在走进非洲的过程中,也相应产生了数量庞大的工作岗位。据统计,我国制造业每减少10%的就业,就将直接带动海外增长就业850万人口,几乎可以使撒哈拉以南非洲国家就业人数翻一番。但是,与发达国家不同,大部分非洲国家职业教育发展水平不高,很难培养出合格的职业技术人才,而企业从国内引进人才也不具备经济效益和可持续性。因此,一些企业在自主开展职业培训的同时,开始探索联合国内职业院校开展职业培训,逐步形成企业推动型中非职业教育合作新形式。
如上所述,政府统筹型、院校探索型以及企业推动型三种主要模式共同构成了“一带一路”倡议下中非职业教育合作的内涵意蕴(具体见31页图),实现了国际层面的政、校、企三方联动。
二、中非职业教育合作的实践类型
(一)政府统筹主导下的对非职业教育援助与合作
从援助的角度来看,对非职业教育援助与合作有利于推动非洲国家社会发展和教育事业的进步,提升其自主可持续发展能力,减少外部依赖。因此,在长达60余年的援非历史中,我国政府重视以“软硬兼施”的形式同步开展技术人才培训。
1.成套项目援助中的职业教育培训。成套项目一般是指在中方援外资金支持下,通过组织或指导,向非洲国家提供生产生活、公共服务等成套设备和工程设施,并提供后期质量保证和配套技术服务的项目。从20世纪60年代的援几内亚卷烟厂、援马里纺织针织厂等第一批成套援非项目至今,中国已经向非洲国家提供了涉及农业、建筑业、水利水电等数以千计的成套项目援助。而这些项目在推进过程中,往往会配套开展面向当地员工的职业教育培训。比如,坦赞铁路作为迄今为止中国最大的援非成套项目之一,一方面直接进入工作场所采用言传身教的方法为雇员提供专业技术学习,另一方面还在曼谷拉施工营设立了专门的培训学院,开设管理、通信和会计课程,共计有1200名非洲雇员参加了该种形式的职业教育培训。
2.中非技术合作中的职业教育培训。技术援助与合作项目通常是指在我国援外资金的支持下,采用选派技术专家、教师或提供设备等手段,帮助非洲国家发展该领域技术水平的合作项目。对此,早在20世纪60年代提出的“中国政府对外经济技术援助的八项原则”中,就强调了将技术人才培训嵌入中非技术合作共同推进以提升其自主发展能力的基本理念。就其实践内容来看,一是针对已经移交的成套援助项目其后续运营管理、设备维护等方面开展的管理、专业技术人员培训。如坦赞铁路项目移交后,我国政府选留千余人作为铁路专家组成员,承担铁路设备的维修以及为当地人培训铁路管理知识和专业技能。二是就某一技术领域的合作过程中配套开展的职业教育培训,早期主要集中在农业技术和医疗卫生方面,后逐渐拓展至贸易、通信技术、能源开发等更多领域。以农业技术合作为例,截至2016年底,我国已在非洲援建25个农业技术示范中心,并派遣近千名专家技术员开展各类人员培训逾10万人次。
3.各种“请进来”职业教育培训班。我国政府统筹主导的“请进来”职业教育培训班主要是在援外资金的支持下,由商务部和各级政府部门牵头在国内举办的援外职业教育培训班,其承办方包括商务部培训中心、各地区援外培训基地、地方政府培训中心、科研院所等。1983年,我国政府与联合国开发计划署等国际组织合作,为非洲、亚洲、拉丁美洲的其他发展中国家举办实用技术培训班,开启了职业教育援外培训的新典范。进入21世纪以后,又专设“非洲人力资源开发基金”并携手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设立援非教育信托基金项目,支持各类职业教育培训项目。例如,自2007年至今,宁波职业技术学院共承担短期、中长期、双边、多边等形式的商务部援外职业教育培训班100期,覆盖115个国家,其中就包括47个非洲国家,培训职业教育师资、职业教育管理、港口管理等领域的非洲学员多达1087人次(该数据由中国职业技术教育援外培训基地数据库统计整理得出)。
4.援建职业教育培训机构并提供教学物资设备。在为非洲国家培养技术人才的同时,我国政府还为其援建职业教育培训机构、提供教学物资设备。据不完全统计,截至目前,我国共计向非洲国家援建了10余所职业教育学院与培训机构(具体见下表)。在2018年的中非合作论坛北京峰会上,我国政府也表示会继续在非洲地区援建10个鲁班工坊。其中,最早的援建机构是20世纪80年代的援苏丹恩图曼职业培训中心,是苏丹最重要的教育培训机构之一。最大的职业教育培训机构是于2007年交付的埃塞—中国职业技术学院,总占地11.4万平方米,开设了机械、电气、计算机等10余个专业。其前期由商务部资助基础建设以及教学物资设备,后期则由天津师范大学按照中国职业教育办学模式与专业标准指导其学院建设。此外,我国政府还为非洲国家援助了大量的专业教学配套设备以及基本的学习用品,如教材、计算机、书包等。
(二)高职院校自主参与的中非职业教育合作
以全国1298所高职院校《2017年度质量报告》(以下简称《报告》)的内容和数据为参照,筛选出与非洲国家间开展交流合作的高职院校共计42所,归纳其实践形式如下:
1.组织互访交流活动。以往,我国职业院校与非洲国家组织的互访交流活动基本上是政府主导下的合作项目,如选派考察团赴非商榷具体项目开展的相关事宜。进入21世纪以后,我国高职院校不断加强国际化探索的主动意识,积极參与到该类活动中,以开拓更加广阔的国际市场。从《报告》内容来看,其形式主要包括代表团互访、项目考察、学术交流、文艺演出等。例如,埃塞俄比亚农业职教校长代表团来江西生物科技职业学院考察交流,就科研项目、师资培训等进行探讨,并达成了互派教师培训交流的合作意向。此外,由各方举办的一些国际性研讨会、学术论坛,如“一带一路”教育合作高峰论坛、职业教育国际开放论坛、第十五届中国国际消费电子博览会等,同样是促成中非职业教育援助与合作项目的重要平台。这些活动在增进两国人民民心相通的同时,也为双方开展多元的职业教育合作提供了更多的机会。
2.开展对象国的职业教育与培训。由高职院校自主开展的对非职业教育与培训主要包括招收留学生和服务在非中资企业提供技术人才培训两种类型。就前者而言,2017年我国高职院校招收留总数逾11500人,其中就包括大批非洲学员,专业覆盖到了农业、通信、汽车、建筑等各个领域。从招生形式来看,主要通过定向委培项目、基于教育基金项目支持以及借助国际留学项目平台招收非洲留学生。从人才培养过程来看,除了传统的三年制专业学习以外,针对一些语言基础相对薄弱的非洲留学生,我国高职院校还专门制定了“1+3”的人才培养形式,即1年的语言学习加上3年的专业技术教育。就后者而言,除了承担商务部委托的援外培训项目,我国高职院校还积极服务在非中资企业,为其境外发展培养输送国内专业技术人才。一是培训能够熟知当地语言文化、法律法规等内容的管理人才;二是培训某一特定专业领域的技术工人,主要通过项目合作或直接以订单式培养的形式为企业培养专业技术人才。例如,山东水利职业学院通过与中国水利水电建设集团公司等大型企业合作,专门组建了“校企合作国际订单班”,为企业量身打造赴非就职的毕业生100余名,分别从事水电、房建、道桥等领域的工作。
3.选派教师赴非任教或提供技术指导。作为职业教育领域的教师专家,除了是具备较高专业水平、拥有丰富知识积累与实践经验的高技能型人才,其本身作为高职院校的一线教师,在利用科学的教学方法实施教育与培训方面更具优势,因此更容易受到各类海外培训项目的青睐。从任务取向来看,一是赴非开展职业技术人才培训工作,如湖南铁路科技职业技术学院承担的肯尼亚蒙内铁道机车司机、铁路通信信号、铁道运输本土技术人员培训项目,被誉为“中国铁路职业培训海外第一单”,是中国铁路行业在海外培训人数最多、培训时间最长、职业特色最鲜明的培训项目;二是提供相应的技术指导与服务工作,如内蒙古机电职业技术学院与中航国际股份有限公司合作,根据其在肯尼亚、乌干达、赞比亚、马拉维等7个非洲国家的项目,选派教师专家赴非考察,就各个国家职业教育发展现状、实训室建设、课程体系设置、师资队伍建设、教材编写等问题提供技术指导服务,此外还选派教师专家协助肯尼亚政府举办了“首届非洲职业技能挑战赛”“肯尼亚全国普车技能大赛”和“第三届非洲职业技能大赛(ATC)”三项国家级赛事,承担了诸如赛前培训、制定相关技术文件、比赛试题设计、成绩评判等专业技术服务工作。
4.开展境外办学项目。作为职业教育最彻底的对外开放形式之一,境外办学是指由我国高职院校在境外设立的以当地公民为主要招生对象的教育培训机构。《报告》内容显示,我国高职院校探索境外办学成效显著。首先,高职院校积极响应政府“一带一路”行动计划,积极筹划“鲁班工坊”在非洲地区的建设;其次,与非洲国家高等院校合作创办海外职业教育机构,如北京信息职业技术学院与埃及苏伊士运河大学合作,在苏伊士运河大学设立“埃中应用技术学院”,将北京信息职业技术学院电子工程技术、通信技术和机电一体化技术专业的三年职业教育课程嵌入到埃及苏伊士运河大学四年制大学本科课程之中,实现深层次的中非职业教育合作;最后,借助在非中资企业这艘“大船”积极探索海外办学,如江苏海事职业技术学院、山东外贸职业学院等,不仅解决了高职院校在非洲地区办学成本耗材、安全保障、人才需求分析等方面的办学难题,同时也缓解了企业的人才紧缺困境。
(三)企业推动并参与中非职业教育合作
自20世纪80年代开始,在传统的成套项目、技术援助的基础上,代管经营、合资企业等成为新的中非合作形式。尤其是21世纪以来,越来越多的中国企业开始走进非洲,探索更加广阔的国际市场。而面对非洲相对紧缺的技术人才供给环境,中国企业积极推动并主动参与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的相关实践。
1.涉非中资企业自主开展的本土员工培训。与成套项目和技术合作中的援非职业教育培训类似,我国在非企业为当地人提供的各类职业技术培训主要有两种。对于中小型企业来说,考虑到培训成本、师资团队组建等一些现实因素,多选择基于工作岗位的“做中学”为当地员工提供培训。而对于一些大型企业来说,通常会为当地员工提供更加规范、全面的职业教育与培训。例如,位于埃塞俄比亚的华坚鞋城,为新员工建立了专门的培训教室,由经验丰富的教师对其实施一对多教学,并且为表现优秀的学员提供来华坚中国总部晋升培训的通道;而位于摩洛哥的山东电建三公司则通过与当地职业和技能培训署(ANAPEC)的合作,对瓦尔扎扎市Ghassat社区及其周围的村民提供职业技能培训,有效地提升了当地人的技能水平和就业能力。
2.联合国内职业院校开展中非职业教育合作项目。企业联合国内职业院校开展的中非职业教育合作主要有两种形式,一是上文提及的聘请国内职业教育教师专家赴非开展培训或技术指导服务,二是携手探索境外办学项目。例如,位于安哥拉的中信建设有限责任公司,于2014年捐资创办了安哥拉百年职校,遴选热心教育和公益事业的安哥拉籍员工,接受百年职校关于办校理念、学校文化和运营管理等方面的培训,并结合当地特色将其课程设置、教育教学管理等充分本土化,开设机械操作、建筑电工、砌筑工三种课程,不仅实现了我国公益职教模式的国际输出,也有效提升了当地人力资源水平;中航国际加蓬职教项目则是通过与加蓬共和国政府合作,帮助对方新建三所职业教育培训中心,该项目于2013年开始启动,选定西安航空职业技术学院作为项目唯一指定技术咨询机构,已帮助其完成多项方案的编制工作,同时还承担了项目的师资培训工作。这种企校携手的方式不仅有效促进了两国职业教育领域的深度交流与合作,也直接推动了两国航空工业的发展。此外,为更好地服务中非国际产能合作與“一带一路”倡议,中国有色金属工业协会确定中国有色矿业集团为试点企业,选定北京工业职业技术学院等八所高职院校为首批试点学校,计划在赞比亚设立一所职业教育学院。该项目作为我国有色金属行业职业教育“走出去”试点项目,得到了教育部的大力支持。
三、中非职业教育合作的特征表达
(一)和而不同:尊重主权,项目化运作特征较为显著
泛而言之,世界各国教育文化在参与国际交往合作的过程中,一些科技、经济等发展超前的国家通常会占据相对优势地位,实现相对成熟、完备的教育理念、教学模式等的国际输出。而教育作为彰显一个国家“软实力”的重要指标,在国家文化主权和意识形态安全等方面显得格外敏感。对此,中非职业教育合作长期秉承“南南合作”的平等原则,致力于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非洲民众实现个人职业技能的习得与提升,开展“不附加任何政治条件”的援助与合作,体现的是一种去国家意识形态的技术文化合作。
在此基础上,中非职业教育合作的双边磋商机制日趋完善,项目化运作形式特征凸显。如上所述,政府统筹下的对非职业教育援助与合作或是配套其他援助与技术合作项目同步推进,或是将单次任务转换为项目,由商务部、国际经济合作事务局等牵头,协同其他部委、培训机构开展实践。而我国高职院校和在非中资企业推动开展的中非职业教育合作,多处于探索阶段,没有形成较为成熟的通行标准,通常是基于双方的磋商一致,签署项目合作协议。尤其是涉及多方联合开展的项目,是由一次独特的任务组合为一个团队,在一定意义上具有临时性特点,各利益相关方的责任承担也不同。因此,项目化运作是当前中非职业教育合作实践的有效手段。
(二)务实应需:适应经济,教学实践与工作世界联系
正如习近平主席在2018年中非合作论坛北京峰会上所指出的:“要深化务实合作,携手打造更加紧密的中非命运共同体。”中非职业教育合作要长期坚持立足非洲国家的发展需求和理性实践,为推动中非命运共同体构建提供人力资源支撑。
一方面,培养与非洲国家经济转型和发展相匹配的各类职业技术人才。非洲拥有逾2亿的青年人口,具有显著的比较优势。通过加强职业教育培训将其转化为人口红利,是助力非洲国家实现工业化转型和经济多元化发展的必要前提。对此,我国政府、职业院校或是企业推动开展的各类对非职业教育培训,大部分是在中非合作的框架内,围绕中非经贸合作、非洲基础设施建设、农产品加工等非洲主体经济领域推进,充分体现了人才培养与非洲本土经济发展的一致性。
另一方面,长期以来,非洲国家职业教育发展水平较为滞后,各类“请进来”培训和境外办学项目的成本又往往过高,因此充分融入非洲社会的工作世界,开展基于工作岗位的“做中学”成为最广泛应用的教学手段。上文提到的配套援外项目和中非技术合作项目过程中开展的职业培训,以及一些中小型在非中资企业,通常会选择传统的师徒结对形式,在工作场域内进行一对一或小班化的“传帮带”教学。对此,笔者在走访援建达累斯萨拉姆大学中国图书馆项目时,了解到囿于工种复杂、涉及知识面广泛、教师数量有限、学徒差异较大等因素,他们仍旧青睐上述“做中学”的职业培训形式,一般按照工种特点,有的师傅带3~4个,有的带8~9个,通过手把手的教学,培训后的学徒通常会成为技术“工头”,带动更多当地居民实现就业。
(三)多元多样:政策引导,政校企多方参与形式丰富
职业教育合作作为教育与人力资源开发的重要内容,对于深化中非公共外交关系、增进民心融通意义重大。对此,我国政府寄予了高度关注,如20世纪60年代提出的《中国政府对外经济技术援助的八项原则》中就明确指出“中国政府提供的技术援助,同样要使受援国的人员充分掌握这种技术”,强调职业培训在中非合作中的重要作用。进入21世纪后我国政府连续发布的两份《中国对非政策文件》,以及中非合作论坛框架下制订的系列行动计划,也都将该项实践纳入了中非合作的顶层规划中。此外,从政策内容的表述来看,不同时期中非职业教育合作项目的数量规模、内容形式等,都是随着阶段性的中非合作生态环境需求呈现动态变化,凸显了强有力的政策引导作用。
从行为主体来看,长期以来中非职业教育合作的实践皆是由政府统筹推进的。但是,在中非合作论坛的框架下,尤其是“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由高职院校以及在非中资企业牵头开展的系列实践活动也逐渐活跃起来,逐渐成为开展中非职业教育合作的中坚力量,政校企多方协同推进的特征日益显著。从实践形式来看,随着行为主体的多元化,其实践形式也越来越丰富。除了基于工作场域的学徒制培训,“请进来”职业教育培训班以及境外办学越来越受到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尤其是协同企业“走出去”的合作形式被寄予很大的期待。除此之外,我国政府还积极联合世界银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等开展面向非洲地区的职业教育与培训项目,各类民间组织也有涉及该领域的实践活动。
(四)发展导向:合作共赢,注重民生改善与能力建设
从外部需求来看,中非职业教育合作于非洲国家而言,将直接带动非洲青年的劳动就业,将数量庞大的人口优势转换为人口红利,促进非洲经济的转型和发展,这也是推进非盟《2063议程》的题中应有之义;于我国而言,其对于满足境外中资项目的人才需求、服务在非企业提供技术咨询等都极为有利,两者具备方向一致的发展诉求,有利于推动构建合作共赢、更加紧密的中非命运共同体。从职业教育本身的发展诉求来看,截至目前,我国已经建立起世界上规模最大的职业教育体系。与非洲国家的职业教育发展水平相比,具备显性发展优势。该项实践既有利于提升我国职业教育的国际影响力,也有利于带动非洲国家职业教育的发展,是一项互利共赢的发展合作实践。
此外,职业教育作为面向平民的教育类型,学生通过短期的职业教育与培训,即可参与就业并获取报酬,以改善经济条件和生活质量,因此在减少贫困、改善民生方面具备比較优势。对此,我国政府积极落实各类中非减贫合作项目,除了进行减贫经验的交流与分享外,还鼓励在非中资企业、社会组织等参与其中,举办减贫政策与实践研修班、创新各类培训模式、加强面向非洲青年和妇女的就业技能培训等,其体现出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是长期以来中国坚持开展对非职业教育援助与合作的根本出发点,也是真正关心非洲国家自主可持续发展能力提升的重要表现。
四、讨论
在中非全面友好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不断深化的新时期背景下,中非职业教育合作面临着空前的发展机遇,但也面临着一些现实的挑战。根据上文对既往中非职业教育合作实践的梳理就会发现,其尚未形成独立的、系统的顶层规划与运行机制,尤其是由高职院校以及企业主导的相关合作,多处于浅层次的探索阶段,利益相关部门的协同作用尚未充分发挥,经费的投入与使用也存在政策方面的局限。此外,缺乏针对性的过程监督和效果评估,也是当前中非职业教育合作实践难以大规模开展的重要掣肘。对此,有必要结合当前中非合作的战略需求,给予其更加科学、明确的战略定位。同时,要更加重视中非职业教育合作项目的品牌建设,注重教育与培训的质量,积极探索高职院校携手企业“走出去”的实践形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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