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汉同形字对日汉语教学的影响

丁若峰 程莹

除极少数的和制汉字外，绝大多数的日语汉字均为借用于汉语的日汉同形字。因负迁移作业的实际存在，在对日汉语教学中，目前的多数研究者对于日汉同形的观点多持否定态度。若能系统、科学地探究日汉同形字与汉语语法间的联系，则会给对日汉语教学工作带来极大的帮助。本文以音、训读两大类日语词汇中的日汉同形字为讨论对象，试从各类词汇的义项、构词方法入手，讨论日汉同形字可在对日汉语教学中的正迁移作用。

因地缘、历史和文化等方面的原因，日语曾借用了大量的汉字词以完善自己的语言体系。但近代化以来，日语大量引入西方词汇。同时，汉语也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变化，从而使得中日语言间的关系更加复杂。现今日语中常用的一千余个汉字里面，出现日汉差异的已有40%。从而导致日汉同形字虽是同源，却差异巨大。

关于“日汉同形词”，传统的对日汉语教学研究中，研究者们更倾向与讨论其在词汇教学中的偏误问题及负迁移作用，更多地分析了日汉同形词的词义区分和使用差别。笔者认为，这样的工作无可非议。但在实际汉语教学中，如能有效利用中日词汇的关联所在，即可对教学效果带来可观的收益。

由于“日汉同形词”并不能统括日汉词汇的普遍关联。在这里，笔者从日语汉字的角度，试提出“日汉同形字”的概念，即：不考虑部分笔画差异，在古今汉语中存在或存在过的日语汉字。

1 讨论规则

遵循日汉同形字在日语词汇中的实际差异，本文试从音、训读两个大类对日汉同形字进行分析。较特殊情况，均放在第四点统一说明。

为方便讨论，本文统一使用《大学日语教学大纲》（高等教育出版社，1989年）所附语法表中的命名方式。

2 音读词中的日汉同形字

2.1 名词

在常用的日语音读名词中，与汉语同形同义的占到了约三分之一。如：人才、真相、手榴弾等。此类词在现代汉语中多为合成词，且其语素及构詞方式可认为与对应汉语词汇完全一致。该类词中虽有少部分的单音节音读词，但因与汉语词同形同义，仍可将其归为此类。

而在常用的日语音读名词中，同形异义的词虽然不多，但也占有着一定的比例。如：新手、裁判、逆子等。此类词可粗略地归为以下两种情况。

（1）一部分词汇的日汉差异源于组成该词的语素义项差异，如“新手”。若按构词方式将此类词拆分，则词中的任一汉字，均能在古代或现代汉语中找到与之对应的义项。“新手”在现代汉语中属偏正式合成词，可理解为“初具经验的，做某种事情的人”;在日语中，“新手”亦是偏正式合成词，但应理解为“新的技能、方法”。

（2）另一部分词汇的日汉差异源于不同语言对词汇的理解角度不同，如“裁判”。相对于上一部分，此类词的构词和义项是同汉语词汇无异的。如“裁判”在现代汉语中是指“对运动员比赛的成绩和比赛中产生的问题做出评判，也指参与评判的人”，出发点是比赛; 在日语中，“裁判”是指“法院依照法律，对案件做出决定”，出发点是案件。但无论是日语还是汉语，“裁判”所表示的都是“裁定、评判”的义项。

2.2 代名词

在代名词中，只有反身代名词“子分、自身、自己、自体”符合此类条件。在不考虑词性的情况下，此类词可参照音读名词的处理办法。

2.3 数词

日语的数词亦分基数词与序数词。由于此类词的数量较少，且在做数词使用时并无其他义项，故不做过多讨论。

量数词数量众多，分工细致，且与现代汉语存有较大的差异。但因多数量数词为音读读法，故能在一定程度上参考音读名词。

2.4 形容动词

部分形容动词是以音读汉字为词干的，如：簡単，曖昧，安全等。此类亦可参考音读名词。

2.5 サ变动词

在此类动词中，我们首先需剔除属外来词的サ变动词，如アルバイト（自サ）。外来词作サ变动词的数量不多，对该类词的讨论影响不大。同时，本文亦不讨论狭义上的サ变动词，即する。

广义上讲的サ变动词就是指动作性名词后接する构成的动词， 比如：練習する、勉強する、食事する等。故在不考虑语法问题的前提下，亦应按照音读名词的处理办法。

需注意的是，在サ变动词中，存在一个单字+する的情况出现，如：愛する、感ずる、化する等。这类サ变动词的汉字部分有时并不能单独作为名词使用，但其作为日汉同形字，仍能在现代汉语中找到相同义项。

在实际日汉教学中，音读词中的日汉同形字能够直接给初期教学带来促进作用。同形同义词不仅能使学生无障碍地掌握该词义项，更能让学生从汉字的角度充分了解日汉同形字在汉语语境下的使用情况。同形异义词虽在中日义项上有不小的差异，但分析每个汉字在词中的构词成分，亦能将日汉同形字的词义同汉语的一些表达方式联系起来，进而促进学生对同形异义词的辨析与掌握。

3 训读词中的日汉同形字

3.1 名词

这类名词在现代日语中十分常用，如：卵、海、祭り、手紙等。此类名词中，单字词数量较多，也有一定数量的多字词。同时由于书写习惯的问题，现代日语中，例如“祭り”这样的汉字假名混合写法亦很常见。

不过不难发现，此类名词虽使用训读读法，但词中绝大多数的日汉同形字均存在音读读法，并能同其他语素结合，组成音读词。且无论是作为音读读法还是训读读法，这些汉字的义项是呈现包容关系的。如：“卵”在单独使用时为训读“たまご”，意为“动物的卵，蛋”;在例如“卵生”中时为音读“らん”，意为“卵生”。在此情况下，教师便能轻松引导日本学生掌握汉语中“卵”字的多数内容。

3.2 动词

除去サ变动词后的动词基本都属此类，比如：会う、走る、かける等。绝大多数的训读动词都借用了汉字，且被借用的绝大多数汉字在日语中亦保留了在汉语中的含义。所以即使读音差别很大，这类动词中的日汉同形字也能对汉语学习起到促进作用。与训读名词类似，我们以“打つ”和“打撃”为例说明。在“打つ”中，“打”读作“うつ”，在“打撃”中，“打”读作“だ”。无论“打”是在动词中还是名词中，其都表示有“击，攻击”的含义。其原因便是无论哪里的“打”，都是源于汉语。如此以来，便利用了这个日汉同形字，将中日的“打”联系在了一起。

如果单从表面去看，很多动词中的日汉同形字会在义项上很难同汉语汉字产生联系。这时只需从以下两个角度去分析。

（1）日汉同形字借用的是古汉语中存在，在现代不再使用的义项。如“走る”，该词的日语意是奔跑。这看似与汉语意有较大差距，但“走”在古代汉语中确实有跑的义项，且十分常用。

（2）因历史，文化等诸多原因，日汉同形字在日语中逐渐产生出了自己的使用特色。如“引く”一词，便能在“查字典”，“感冒”等无关联的方面使用。但日语会产生这样的表达也不无道理，“引”在汉语中有“拿来做证据、凭证或理由”，结合此义项，便能将以上两个使用情况联系在一起，甚至能与汉语中的“引用”、“引文”等产生关联。

为了书写方便，现代日语的训读动词经常以假名代替汉字，甚至有些动词在日常使用时已无汉字写法。但毕竟已无汉字写法的情况属少数，故而对动词中日汉同形字的研究仍有必要 。

3.3 形容词&形容动词

形容词同训读动词的情况相似，如：早い、青い、素晴らしい等。在处理方法上，亦可按照训读动词的方式，从词中的日汉同形字入手，了解日汉文字间的联系。

形容动词中也有许多训读词，嫌、同じ、暇等。在处理上亦可按照相同的方法。

因构词差异，在实际日汉教学中，训读词中的日汉同形字较难直接同汉语教学进行关联。此时需要着重关注词中的表意汉字，即日汉同形字，忽略训读词在日语中原先的词性及使用方法。若该日汉同形字有音读字及其构词，即可将之构成关联，利用其强化学生对该字在汉语中的认识;若该日汉同形字无音读字及其构词，则应直接在汉语中找到与之对应的汉字，并利用该词的词义，直接促进学生对该汉语字的掌握。

4 几种特殊情况

4.1 副词&接续词&连体词

这几种词的构词方式各式各样，较为复杂，含有日汉同形字的亦有音、训读差异，应根据不同情况而定，总的分析方式可参看形容动词部分。

4.2 狭义上的合成词

即指由不同词性词语组成的合成词，带有前后缀的词，音训读兼具的词，以及含有片假名的词。在这里我们逐个分析。

（1）由不同词性词语组成的合成词，如：若い者。分析此类词时，只需将其拆分成最小的词，便可进行讨论。直接逐字对比分析亦可，但应注意它们在这个词中的关联性。

（2）带有前后缀的词，如：取り消す。这种词的特点在于前后缀有时只是起强调作用，并不表实际意义。也正是前后缀的存在，整个词的词义是靠词根和词缀共同决定的。所以该类詞不易分开理解，且前缀和后缀虽含义日汉同形字，但在某些情况下并不适合拿出分析。

（3）音训读兼具的词，如：青二才。此类词数量不多，处理方法可参照第一类。

（4）含有片假名的词，如：バブル経済。外来词中不存在汉字，所以不需要讨论汉字部分。对于这类词，应结合全词义项，此类词应着重分析汉字部分。

4.3 国训&熟字训

国训比较特殊，其并不表示在古今汉语中本来的意思，如：私、沖、叶、丼等。这类日汉同形字的数量十分有限，可作为特例加以注意。但也可从以下两个方面对其加以认识。

（1）大多国训字具有多个义项，及不同的音训读。在对日汉语教学中，可将相同汉字的不同义项进行总结，则能增加其不同语素间的联系。

（2）笔者认为，国训的产生应该代表了当时日本文字学家对汉字的主管认识，若能结合其字源，亦能将该汉字同汉语汉字结合起来。

熟字训是无法按照汉字的单字单位训读，而是按一个整体单位训读，如：母乳、明日、十重二十重等。这类词的数量亦很有限，常用的只有约110个。熟字训虽无法按照以上音训读的方式讨论，但组成熟字训的汉字亦为日汉同形字，亦能在其他的日语词汇中寻得踪影。故熟字训的发音虽不符合音训读规律，仍能在一些教学情况下作为参考。

5 结语

中日语言渊源较深，但毕竟作为两种语言，随着历史文化等的不断推进，自然会产生或大或小的差异。因中日语言在词汇、语法等方面的天差地别，实际的对日汉语教学中的确容易给日本学生带来负迁移影响。但我们亦不能因噎废食。若能较好地把握及辨析了日汉同形字在对日汉语教学中的地位，以求同存异的原则，告知学生双语间的联系，明确提出双语间的差异。如此一来，即可在教学的初级阶段，使学生更快地、较无抵触地进行汉语汉字及词汇的学习，并正视日汉语言间的历史渊源。

日汉同形字虽能在汉语汉字及词汇的学习上有所促进，但因中日语法上的巨大差异，在一些汉语独有句式的教学中，日汉同形字尚不能较好地起到直接促进作用。这就需要教学研究者们的共同努力与奋斗。

因能力所限，本文在诸多方面仍有不少疏漏，还请各位批评指正。

通讯作者：程莹

（作者单位：1南昌航空大学国际教育学院2南昌航空大学外国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