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文化玉器研究的思考
2019-10-20计震海
计震海
齐家文化是甘青地区青铜时代的文化遗存,主要分布于甘青宁蒙四省,具有独特的文化特征和丰富的文化内涵。随着考古工作的开展,齐家文化玉器的不断出现为齐家文化增加了神秘的特征,同时也为丝绸之路的文明研究提供了新材料。
一
自安特生在中国考古调查开始,齐家文化玉器就开始出现于人们的视野。甘肃武威皇娘娘台遗址第四次发掘出土了大量的玉石器,顿时掀起了齐家文化玉器研究的高潮。目前,关于齐家文化玉器研究的论著可谓蔚为大观。论著类型也各不相同,既有《中国出土玉器全集》这样大部头典籍,也有各类研究性文章。这些书籍和论文从不同的角度探討玉器的性质与功用。其中资料性典籍《玉器全集》一书在第十五卷着重收录了齐家文化出土玉器108件,为齐家玉器研究积累了丰厚的原始材料和基础素材。而其他论述性的文章更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不断将齐家文化玉器的研究工作推向新高度。有学者通过比对,指出齐家玉器文化存在重璧轻琮的现象,并且提出可能存在的玉石之路的观点(叶茂林《浅谈齐家文化玉器》《中国文物报》2001年10月17日第8版)。有的学者则更进了一步,认为齐家文化是中原地区与新疆和田玉石之路的中转站(杨伯达《甘肃齐家玉文化初探—记鉴定全国一级文物所见甘肃古玉》,《陇右文博》1997年1期)。有学者则从文化学的角度上对齐家文化的玉器进行了深入的思考,认为齐家文化玉器对于齐家文化和黄河上游的物质文化研究具有重要意义(王裕昌《齐家文化玉器散论》《博物馆研究》2012年4期)。也有学者对齐家文化玉器的材质、工艺进行全方面重点分析,对认识齐家文化玉器大有裨益(雷从云《中国史前玉文化和黄河上游的齐家文化玉器》《中国矿业报》2004年11月03日第6版)。也有学者对齐家文化玉器的出土点进行了全方位的考察和记录,最后发现玉石出土点与齐家文化的核心区域基本一致(王玉妹、李天铭《关于齐家文化玉器的调研报告》《博物馆研究》2011年4期)。同样也有区域或文明之间玉器对比的论文与著作。尽管齐家文化玉器在学界和文物界引起了极大的关注,但是,就目前的齐家文化玉器研究而言,还需要做更多的工作。同时对于齐家文化玉器研究中出现了一些误区要尽快的消解,让齐家玉器的研究更加的科学严谨。对此,有学者就提出了齐家文化玉器的研究最终应该回归学术(叶茂林《再谈齐家文化玉器》《中国文物报》2006年5月10日第6版)。当然目前学界对于齐家文化玉器的研究还着重集中于工艺、艺术、鉴赏等门类。在玉器的源流与分期等研究方面还有待进一步的深入和提高(陈东东《齐家文化玉器研究综述》《天水师范学院学报》2017年5月)。齐家文化目前共发现玉石器约3200多件,其中玉器300余件,出土玉器按照《中国出土玉器全集》统计结果约94件(不含地层缺失的采集品)。如此数量巨大的齐家文化的玉器为甘青地区史前和青铜时代的地区文明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实物资料。但是就目前齐家文化玉器研究的现状而言,还有许多问题值得我们思考!
二
齐家文化是甘青地区一种独特的文化特征,绝对年代集中在公元前2300年~前1700 年,处于新石器晚期且向青铜时代过渡的时期,此时也是华夏文明形成的重要阶段,在这时期,曾经的南北两个玉器大系,逐渐融合分化为山东龙山玉器、陕西龙山玉文化、甘肃齐家玉文化。杨伯达认为这“三支玉文化先后在中国的东部、北部及西部分别进入了自己的高峰,遥相辉映,像三把火炬似地照亮通向文明时代的殿堂,它在全国玉文化的地位是不可低估”(杨伯达《甘肃玉文化初探》《陇右文博》1997年1期)。可见齐家文化玉器的重要地位。但是就目前的研究状况而言,不乏高屋建瓴式的真知灼见,但是整体研究还是拘泥于器物研究或者对比性研究。笔者认为要做好齐家文化的玉器研究,必须以考古资料为基准,结合器物所处时代,注重高等级器物的特殊功能,探讨玉器在文明进程中重要作用。
2.1 考古学语境下玉石器研究。
齐家文化发现玉石器3200多件,玉器300多件。但是随着齐家玉器的名声远播,大量所谓的齐家文化玉器层出不穷,导致齐家文化的玉器数量激增。我们可以肯定田野出土玉器的数量始终保持着相对稳定的一个增长的趋势,但是民间传世或者采集的玉器数量在大幅度攀升,这种现象不可否认是文物价值与社会因素在发挥着刺激的作用,叶茂林先生和王裕昌先生均撰文有所提及。针对这一现象,学者们认为在研究齐家玉器时要加以甄别,应该建立一个通行的标准,避免混乱,影响考古学文化的总体研究。众所周知,考古学是一门研究古代社会的学科,研究对象为遗迹和遗物。玉器作为齐家文化的实物遗存,其本身附着或者携带着丰富的历史文化信息,是考古学研究的重要对象。文物标本蕴含着丰富社会、文化信息。而这种其所承载的文化信息与所处的考古语境相一致,能够最大限度的保存文物内涵信息。而失去语境的文物标本固然重要,但是由于与出土环境的割裂,就会导致大量文物信息的丧失,在考古学研究中其发挥的作用非常有限。尽管齐家文化发现玉器众多,但是对区域研究而言并未发挥最大的作用。相比而言,红山文化玉器的发现对中国早期文明形成的探索起到了重要作用,良渚遗址中发现的大量玉器对良渚文化的研究厥功甚伟,陕西石峁遗址发现的玉器对于陕北地区龙山文化的起源、发展、文明的研究起到了极其关键性的作用,而齐家玉器与这些相比还存在差距。究其原因,齐家文化玉器研究应该以田野考古发现为基础,最终回归到考古学研究上来。考古学视野下的齐家文化玉器研究,不但要以田野出土物为基础,更要注重器物出土情景的观察分析,充分认识和发挥玉器这种高等级器物的在文明形成中的重要作用。其次,注意玉石器的工艺与技术研究,其间的区别或是功能或文化差异的折射,对于文化的研究极为重要。同时,注意玉石器之间的区别,不能混为一谈,两者应存在阶层或功能上的差别,玉器应该是一种礼制之器,具有更为高尚或者高等的社会功能。
2.2 文明源起下玉石器研究
玉器是一种重要的文化遗存,中华文明尚玉的传统源远流长。《周礼》载 “以玉做六器,以礼天地四方: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以青圭礼东方,以赤璋礼南方,以白琥礼西方,以玄璜礼北方”。可见玉器是古代一种祭祀性的礼器。其礼器的地位自史前就已发萌,随着社会的发展,玉器地位日益凸显,并对后世的影响深远。与齐家文化并行的黄河流域中原地区的二里头文化在这一时期日益融合发展,迅速崛起,并且形成统一的文明特征。齐家文化在这一时期玉器特征明显,也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文化面貌,种类分为璧、琮、多璜联璧、多孔玉刀,斧钺铲圭等,工艺简单,朴素厚重,特征鲜明,是一处独立的玉器系统。中原夏文化繁盛之时,“禹会诸侯于涂山,执玉帛者万国”,可见玉器是礼器的象征。齐家文化玉器作为一种独特的玉器系统,其地处西北,是否是大禹时候“万国”中的一员值得深思,可喜的是研究者逐渐关注到了这一种现象,有学者则认为齐家文化的玉器与夏商时期的玉器有着较为明显的渊源关系(邓淑萍《“华西系统玉器”观点形成于研究展望》《故宫学术季刊》12卷2期)。也有学者认为齐家玉器在东亚玉文化发展史上起了承上启下的作用,是夏文化玉器的重要组成部分(易华《齐家玉器与夏文化》《百色学院学报》2015年3月)。叶舒宪先生则认为齐家文化的玉器对于华夏文化具有奠基性的作用,并且开启了西玉东输的4000年历程(叶舒宪《齐家文化玉器与西部玉矿资源区-第四次玉帛之路考察报告》《百色学院学报》2015年5月)。随着近几年学者的研究,齐家文化玉器对早期文明形成的重要作用才逐渐被认知,但是对于齐家文化大量玉器而言,齐家文化与华夏文化关系、源流之间的研究还远远不够,就齐家文化的文化性质而言,齐家玉器所发挥的作用尚且不足。齐家文化地处甘青地区,并且拥有先进的制铜和琢玉的技术,控制着东西方交流的咽喉,既是文化交流的桥头堡,也是文明融合的中转站,这些对早期文明研究有着重要作用。因此,对于齐家文化玉器的研究应该从华夏文明起源与形成的大处着眼,让这种美石之器发挥应有的作用。
(作者单位:兰州市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