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力资本、社会资本、心理资本与农民工市民化意愿*——基于结构方程模型的实证分析

◎陈 典 马红梅，2

一、引言

十九大报告、2018年中央一号文件均提出“推进市民化进程”的相关要求。然而，受制于自身学历、技能、社会关系网等，农民工往往从事着收入低、技术水平低的工作，在城市不能安居，市民化意愿较低，这势必成为阻碍市民化进程，因此，本文选择研究农民工的市民化意愿。

现有研究中，学者采用了是否愿意把户口迁入城市［1］-［2］、转为城镇户口的意愿［3］等单一维度的指标来衡量农民工市民化意愿。影响因素的探讨上多采用回归分析，年龄、受教育程度、工作年限、参与培训次数［1］，先赋性社会网络［4］是影响农民工异质性个体市民化意愿的内部因素；社会保障［3］，劳动权益保障［2］是影响农民市民化意愿的外部因素。

但农民工市民化不仅是静态的身份转换，还是一种动态的转型发展过程，其市民化意愿的衡量需引入多维度结构指标。简单的回归分析既不能体现农民工市民化意愿影响因素的各个指标之间的直接与间接作用，也不能全面体现出指标的作用路径。故本文以西南三省的农民工为样本，用结构方程模型分析人力资本、社会资本、心理资本对农民工市民化意愿的影响及路径效应。

二、研究假说

劳动力市场的竞争机制表明，高质量的劳动力能够在择业竞争和在业竞争中占据优势。

本文用收入、学历、技能、健康、工作年限这些人力资本变量来衡量农民工劳动力质量。较高的人力资本水平助益于农民工在城市里安定，从而提升其市民化意愿。故提出假说1：人力资本和农民工市民化意愿呈正相关。

但是，劳动力市场的不完全信息会使得价格机制失灵，此时，劳动力的社会关系网络能够起到传递就业信息的作用。农民工的社会资本、社会关系网能够增强其在城市里的谋生就业能力，从而提升其市民化意愿。按照社会资本的建构和扩展，可以将社会资本分为初始和新型两类。初始社会资本是依托血缘、亲缘构建起来的，往往是农民工寻找第一份工作的重要手段，而农民工在城市务工、生活势必将依托其学缘、业缘扩展起新型社会资本，这些资本将提升市民化意愿。故提出假说2：社会资本和农民工市民化意愿呈正相关。

虽然农民工能够通过人力资本、社会资本在城市里获得生存必需的物质条件，但在务工过程遇到的各种心理障碍也都阻碍着市民化意愿，比如子女不能随迁带来的孤独感，在城市就业困难导致的悲观。若农民工有较高的心理资本水平，能够坦然面对在城务工时的各种挫折，将提升其市民化意愿。因此，提出假说3：农民工的心理资本显著影响其市民化意愿，呈正相关关系。

基于上述分析和理论假设，构建了如图1所示的理论模型：

图1 农民工市民化意愿理论模型

三、研究方法

（一）数据来源

课题组于2017年7-9月，2018年3-4月分别在西南地区的四川省、贵州省、云南省进行了农民工市民化意愿的实地调查。在三省分别发放问卷190份、180份、190份，回收有效问卷172份、164份、171份，问卷整体有效率为90.54%。

（二）变量选择

本文共定义了4个潜变量，17个观测变量（表1）。

四、实证分析

表1 变量的定义、信度及效度

（一）信度与效度分析

为进一步检验问卷的可靠性及有效性，用SPSS23.0对问卷进行信度和效度分析。

信度方面。问卷中17个观测变量的Cronbach`s值为0.836，说明调查数据有良好的信度。各潜变量的Cronbach`s均在0.769-0.799之间（表1），说明各项测量指标存在一致性，本文所使用的数据具有良好的信度。

效度方面。首先，计算出样本分布的Bartlett球形度检验卡方值为3187.051，KMO值是0.872，且P＜0.001，说明所用数据可以进行因子分析。其次，采用了主成分分析法，并对指标施行方差最大正交旋转。从得到的因子载荷矩阵（表1）可以看出，所有观测变量在各自归属的因子上负载很高，且交叉负载很低，这表明数据的结构效度良好。

（二）模型适配度估计

采用AMOS24.0软件对人力资本、社会资本、心理资本与市民化意愿进行参数估计。绝对拟合指标显示：GFI值为0.915，RMSEA值为0.069，均达到参考值；CMIN/DF为3.434，接近参考值。相对拟合指标显示：IFI值为0.909，CFI值为0.069，均达到参考值；NFI为0.877，接近参考值。总体来看，模型拟合较好。

（三）验证性因子分析

运用AMOS24.0软件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CFA），以验证西南地区农民工市民化意愿路径的合理性。

结构模型反映的各潜变量之间的关系（表2）归纳如下：人力资本对农民工市民化意愿的影响最大，社会资本次之，再次为心理资本。路径系数分别为0.536、0.441、0.378，且均达到1%显著水平，假说均得到了验证。

测量模型揭示了各观测变量与潜变量之间的相互关系：学历是人力资本潜变量中最显著的因素，技能、工作年限在反映人力资本潜变量上影响程度几乎相当。学历教育的程度越高、务工中积累的技能越多、工作年限越长，思想上与心理上对农村与农业的疏离度越强，市民化意愿越强。新型社会资本交往频率、新型社会资本帮助程度是社会资本潜变量中相对显著的因素，比之于初始社会资本，新型社会资本对市民化意愿的促进作用更大。初始社会资本的交往频率远高于新型社会资本的交往频率，说明大部分农民工在进城务工后交往的对象仍然为一同外出务工的同乡人、亲戚等，现阶段其新型社会资本相对不足。对心理资本影响由大到小各观测变量依次为幸福感、乐观、韧性、自信，且回归系数为正，说明良好的心理资本能促进市民化意愿提升。在反映市民化意愿的各观测变量中，对市民化意愿影响由大到小依次为留城意愿、归属感、农转非意愿、身份认同，且均和市民化意愿正相关。

表2 路径、载荷系数估计结果表

五、结论与建议

通过调研数据分析得到如下结论：农民工市民化意愿可以通过养老意愿、农转非意愿、留城意愿、归属感四个指标来衡量。从结构方程模型的分析结果来看，人力资本、社会资本、心理资本每提高一个单位，市民化意愿分别提高0.54、0.44、0.38个单位，人力资本对农民工市民化意愿的影响最强烈。从测量模型的分析结果来看，学历、技能、工作年限对人力资本的影响最大；虽然新型社会资本对社会资本的影响较大，但现阶段农民工的新型社会资本不足；幸福感为心理资本潜变量中影响最为显著的观测变量。

故提出如下政策建议：从人力资本来看，应加强对农村地区基础教育的投资，建立完善政府主导的城乡对接农村职业技能教育，农民工迁入地政府应提供更多职业技能培训。从社会资本来看，流入地政府可以为农民工开展社区活动以增强其与城市居民的互动，为其新型社会资本的积累创造良好的外部条件。从心理资本来看，农民工流入地政府应当关注农民工心理资本状况，增强其在流入地的幸福感，以促进市民化意愿的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