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张济疑似墨迹比较
2019-09-28薛斐
薛斐
摘要:楼兰汉文简纸文书的出土对于魏晋前凉时期的书法墨迹研究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其中“张济文书”的研究一直受到学界的关注,目前确定为“張济文书”的残纸已有十余件,本文试图对一部分未记名的残纸书法进行比较分析,从而推断楼兰残纸中“张济文书”的数量应不止于此。
关键词:楼兰残纸;张济文书;书法
一、楼兰出土汉文文书概况
楼兰古城位于今新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若羌县境内罗布泊地区。 1900年3月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在一个机缘巧合的情况下在沙漠腹地中发现了一处古城遗址,由于当时补给情况已经不足以支撑其进行深入的探险和发掘,遂不得已而离开,一年后斯文·赫定在充分的准备下再次抵达该遗址,并对遗址进行了考察与发掘,并出土了百余枚汉文简纸文书,后经过研究,最终确定该遗址即是神秘的楼兰古城,并震惊了全世界,随后,国外探险家们纷纷对楼兰古城进行考察发掘。1906与1914年,英国探险家斯坦因两次抵达楼兰古城,并进行了系统的考察与发掘,对楼兰古城及其周边遗址进行了编号,发掘了大量魏晋前凉时期的汉文简纸文书。1909到1911年间,日本大谷探险队的橘瑞超到访楼兰古城,同时发掘了数十件汉文简纸文书,其中包括著名的《李柏文书》。1980年新疆考古研究所成立楼兰考古队并对楼兰古城再次进行了考察与发掘。
至此,楼兰汉文简纸文书的发掘历时80年,共计5次,累计出土汉文文书709件,其中木简417枚,残纸292件[1]。在这批文书中,有姓名的文书大致可以划分为4个种类,分别是《李柏文书》组合、以梁鸾、张龟、马厉为主的文书组合、以张超济、张济逞为主的文书组合(以下简称“张济文书”)和以王彦时为主的简牍组合。
二、目前已知的张济文书数量
通过目前对“张济文书”的图版资料整理,得知有明确署名的14件文书中可以将其分为三组。第一组文书中都出现一个“济”字,分别是孔纸25.1号、孔纸25.3号、孔纸26.2号、孔纸32.2号、孔纸35号以及OR.8212/1402(t)共6件。第二组文书中出现的人名为“超济”或“张超济”,分别是孔纸3.1号、孔纸31.1a号、孔纸31.6号以及OR.8212/1401(p)共4件。第三组文书中出现的人名为“济逞”或“张济逞”,分别是孔纸2号、孔纸7号、孔纸22.13号、孔纸33.1号,共4件。我国学者孟凡人通过比较与研究,发现这14件文书的材质均为纸质文书,且书体基本相同,同时书面用语用词手法亦相同,并且内容相连,最终得出结论“济”、“超济”、“济逞”实为同一人[2]。除此之外,我国学者郭锋在英国伦敦大英博物馆东方部工作期间,经研究整理发现斯坦因第三次中亚探险所获简纸文书中尚有一部分文书并未刊布,经郭锋整理共发现楼兰文书30个编号,101件残纸[3],这批文书中的非佛经部分资料,目前已经刊布,收录在《斯坦因第三次中亚考古所获汉文文献(非佛经部分)》[4]一书中。
除上述之外,目前已有学者认为“张济文书”的数量不止于此,并指出部分残纸文书亦出于张济之手[5]。
三、对部分疑似张济文书的辨析
下面,本文即从书法墨迹的角度对其他类似于“张济文书”但又未署名的残纸书法进行比较与分析。
在“张济文书”中,有图版资料的楷书作品具有以下几个明显特征,第一,字形偏于扁方;第二,结构平正,左右趋于水平;第三,笔画向外开张但又搭配匀称,使之既不松也不紧,但撇与捺的开张尤为明显,第四,线条粗细变化不明显,且没有刻意提按与顿挫(图1)。
对疑似“张济文书”的判断,其范围应在残纸文书中,首先已知的14件“张济文书”中皆为残纸书法;其次则应在楷书、行楷、隶楷范围中寻找。魏晋南北朝时期正是我国书法书体演变的时期,“张济文书”中的楷书,尚未完全脱离隶书的味道,同时还具有类似于行草书的随意书写性。经过筛选,有4件残纸书法与“张济文书”极其相似,分别为孔纸9.1a、孔纸9.1b、孔纸9.2以及孔纸21.2。
孔纸9.1a正面两行,□念;且奄至斯难倍使人。这件残纸从干净程度上看应该不是练习纸,因此字迹应是认真书写而成,可以说是规规矩矩的楷书,目前“张济文书”的书写时间界定在310—330年之间[6],此时正处于十六国时期,隶变及楷书的形成也在这一时期,同时书家对于书写的追求已然从重神韵开始向重规矩、法度的方向发展,但直到唐初,楷书的发展才逐渐走向成熟。从孔纸9.1a的墨迹可以看出其极尽追求的方正与规矩,尽可能的处理好字形结构的排布。其中“念”字的心字底写法在“张济文书”中出现频率较高,从图中看出与孔纸2、孔纸3.1中的心字底写法基本一致。“使”字与孔纸3.1中的“使”字无论从字形结构或是用笔上看亦完全一致(如图2)。
孔纸9.1b正面三行,感情不自胜奈何;悲怀剥截益不可;奈何承。这件残纸与孔纸7第四行内容重复,“追惟剥截不可为怀奈何”,同时出现“剥截”、“不可”、“奈何”等字,在“张济文书”中可以明显看到“不可”、“奈何”等字的出现率非常高,除此之外,文书中“不”字与孔纸35背面第一行的“不”字无论从字形还是用笔上都几乎完全一致(如图3)。
孔纸9.2正面,患苦奄承大;背面,连贳贷。这件残纸在内容上与孔纸7第二行“患苦何悟奄”又重复,其中“奄”字在孔纸9.1a、孔纸孔纸7也出现了,孔纸7在“张济文书”中属于行书,而且只此一件,虽属于行书,但从字形依然可以看出较为明显的章草痕迹,其用笔相对于楷书多了一丝轻快,少了一丝凝重,与另外两个“奄”字相比,孔纸9.1a与孔纸9.2更加沉稳,虽然笔法上略有不同,但从字形结构上看,几乎一致(如图2)。
孔纸21.2,□数有□。这件残纸目前的考释目前只有两个字,最上面的字从字形上辨认应为“安”字,但目前学界并未统一。其中“有”字与孔纸3.1的“有”字在结构上一致,用笔方面也较为统一。
综上所述,上述4件残纸文书,从内容、笔迹上看,与“张济文书”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应属于“张济文书”之列。
“张济文书”在楼兰出土汉文文书中是比较特殊的,与其他有记名文书相比,“张济文书”大部分残纸属于家信,这也就可以确定其书写者应为张济本人,而“张济文书”的书法艺术成就在楼兰残纸中亦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目前对于“张济文书”的研究尚处于初步阶段,对于疑似“张济文书”的判断还需要进一步的整理与分析。除上述4件残纸外,还有孔纸9.1c、孔纸20.2、孔纸21.1等不少残纸也与“张济文书”书法墨迹十分相似,但这一工作还需要更多地关注,同时,对于楼兰简纸文书乃至于“张济文书”的研究则有助于对魏晋前凉时期的书法史进行重新构建,另一方面,对魏晋前凉乃至南北朝时期书法真迹的判断同样具有重大的意义。
参考文献:
[1]郭锋.斯坦因第三次中亚探险所获甘肃新疆出土汉文文书——未经马斯伯乐刊布的部分.甘肃人民出版社,1993年:7-9.
[2]侯灿,杨代新编著.楼兰汉文简纸文书集成[M].天地出版社,1999年:20.
[3]孟凡人.楼兰鄯善简牍年代学研究[M].新疆人民出版社,1995年:20,21.
[4]沙知,吴芳思编著.斯坦因第三次中亚考古所获汉文文献(非佛经部分)[M].上海辞书出版社,2005年.
[5]陈凌.《斯文赫定收集品的新刊楼兰文书》载《欧亚学刊》第五辑,2003年.
[6]孟凡人.楼兰鄯善简牍年代学研究[M].新疆人民出版社,1995年: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