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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的苦难与叛逆

2019-09-17柳珊珊

青年文学家 2019年21期
关键词:反叛苦难房间

摘  要:伊蕾的大多数诗歌都能隐约让人感受到房间的存在,或者是真实存在的房间,或喻指个人被围困的处境。本文从“房间”意象出发对伊蕾诗歌进行解读,从女性的视角关注女性独特的心理感受,通过对伊蕾诗歌中“房间”意象地解读可以了解到当时女性的生存处境以及女性冲出围困的艰难历程。

关键词:房间;围困;苦难;反叛

作者简介:柳珊珊(1995-),女,汉族,山东人,黑龙江大学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9)-21-0-02

孟悦的《两千年:女性作为历史的盲点》中就透露出女性艰难的生存背景:“‘受命于朝的男性理所当然是社会生活的一份子,而‘受命于家的女性却因生存于家庭之内而被拒斥于社会之外。”[1]并且吴朝晖也说过:“房间,目睹了女性在解放道路上的艰难求索,漫漫跋涉。”[2]女性在社会中就是被制约的一大群体,所以“房间”意象成为伊蕾诗歌中的主角,并且这种艰难的跋涉过程在伊蕾的诗歌中得以展现。

一、女性的生存困境

“房间”总是与“家庭”相伴随而出现的,中国的“家庭”概念在人们的思想中总是以男性为主体的,男性是家庭权力的中心,女性在家庭中则处于权力链的底层,受到种种秩序的规范和制约。“房间”中的男女是不平等的。

在伊蕾组诗《被围困者》的开篇作者就强调了女性被圍困的处境——“我被围困/就要疯狂地死去”。其中透露出个人的悲惨命运以及无尽的叹息。“房间”是围困女性的大牢笼,这个牢笼禁锢了女性的身体和精神,使得女性无法喘息,“客厅模糊高贵的壁纸/你的语言像钟声回荡/这金属的声音把我包围”(《被围困者·堕入黑暗世界》),“每一步都有如万丈深渊/自由的灵魂不知去向/也许她再某一天夭折”(《独身女人的卧室·象征之梦》)。这就是女性的真实处境,在以男性为主的社会和家庭生活中,女性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稍有不慎便掉入万丈深渊而无法自拔。

“案头书/……/它紧紧随形我的脚迈不出它的门槛/它跟随我到任何一个地方。”(伊蕾《被围困者 被缚的苦恼》)“‘案头书是男权文化的代码。”[3]案头书指的是男性世界施加在女性身上的无限无理的规约制度,这些制度表面看上去井井有条、内里实际上则腐烂破旧,每天每夜的吞噬着女性的生命和精神活力。“它紧紧随性,我的脚迈不出它的门槛”,这是男权文化在精神方面对女性的沉重压迫。

女性越是被压制越是想要反抗,可是每当反抗的生命激情遭到更加强烈的压制时,她们的行为会变得畏缩不敢向前,她们的被认同感和创造力都受到了创伤,于是她们便在“房间”里选择了封锁自己。

“当窗外下起大雨/鸟儿收拢了疲劳的翅膀/我收回了出发的欲望/……/孤独像一个美丽的蛇妖/缠住我,拥抱我,令人销魂/我竟如此/倾心于她/像爱我自己,依恋我自己”。(伊蕾《当窗外下起大雨》)

在这里女性收回了一切欲望躲在房间里,“孤独”就像“美丽的蛇妖”,它与女人相拥缠绵,女性不想孤独却又不得不孤独,这是女人的无可奈何。在“像爱我自己,依恋我自己”一句中,表现的是一个女人在经历磨难之后自我的宽慰。是伊蕾对生活的妥协,也预示着女性的失落和放弃,与自己恋爱的悲剧。

二、艰难的反叛

八十年代的文坛在内外的双重影响下,女性的性别意识有所发展,并且部分女性敢于直面男权社会的压迫并与之对峙。女性逐渐群起抵抗封建道德高压思想,女性首先要攻克的就是女性禁忌,“房间”则是她们作为反叛的催化剂。

在“房间”里她们逐渐叛逆起来。她们叛逆的方式就是大胆撕裂性和身体的隐秘,在美国“自白派”普拉斯等的带领下,逐渐形成了一股为自己画像的创作潮流。[4]这种潮流形成主要是由于长期遭受禁锢的艰难处境使得女性对自身的命运对未来感到深深的焦虑,并且在外来文化的鼓舞下找到了前进的动力和方向。伊蕾对自画像进行了大胆地描写,以此表明她们反叛的态度和对峙的决心。

在她的诗歌《独身女人的卧室》之《土耳其浴室》一诗中,对女性身体的刻画最为细致。“四肢很长/身材窈窕臀部紧凑/肩膀斜削碗状的乳房轻轻颤动/每一块肌肉都充满激情。”伊蕾以文字素描一幅在房间中的女性裸体像,四肢、身材、臀部、肩膀、乳房、肌肉这些大量女性身体意象的使用更加突出了女诗人创作的大胆与激情,我们可以认为正是这样的“大尺度”的描写以及对女性身体迷恋的细腻描写,才成就了一个时代女性诗歌创作的独特风景。[5]接着这种自恋和和欣赏的心情越来越高昂,“我是我自己的模特/我创造了艺术,艺术也创造了我”,她认为自己的身体就是艺术的代表,似乎对于自己身体的赞赏膜拜已经达到了顶峰,她的骄傲她的自信在对自身身体认同的同时也变得越来越高涨了。

伴随着“突破”意识,火山岛、岩浆、闪电、火焰是她诗中常见的意象,这是呼应着时代思潮,女性渴望解放的心声,这声音是个人的,又是属于时代全体女生的。[6]伊蕾身上拥有一种“困兽”意识,在《被围困者》之六中,就显示出她身为“困兽”却不甘被困,有着挣扎“出笼”的强烈意愿:

“五面墙壁切断了我的目光/肉体与天空隔离/我在室内安然洗澡/瞬间后感觉我是身处地狱/我迫不及待要冲出去/……我宁愿满身灰尘/是泥土做成/我不/需要墙壁/那墙,一分钟也不要存在/”。“房间”正是囚禁女性的狭小空间,在诗中首先呈现的是女性在五面墙壁的包围下进行洗澡的私密的画面,这种画面本是安然与舒适的,但是“我”的目光被五面墙壁遮挡了,“我”渴望光明,渴望自由,渴望墙外面的世界,这种被围困的生活对于“我”来说无异于地狱一般折磨着“我”的肉体和精神,所以对于具有强烈女性自主意识的女性来说这种生活虽安然却是“我”迫不及待想要冲出的围墙,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挣脱这可怕的牢笼,女性坚决的要反抗男权的重压,要冲出被男性中心话语所遮蔽出的重重黑夜。这种反叛的坚决已经大不同于传统的温柔敦厚的女性了,变得更加独立和自主。

伊蕾破茧而飞的过程在组诗《独身女人的卧室》中淋漓尽显。在突围外部世界方面,她把自己的内部情欲、自己的渴望都表达出来:她渴望情欲、渴望摆脱孤独,“独身女人的时间像一块猪排/你却不来分食”,虽然,“孤独是伟大的”,但是“我不要伟大”。她渴望表现自我,渴望冲破“这四面墙壁”,渴望得到“自由灵魂”,迫切希望“变成一匹无疆的野马/向无边的宇宙飞驰而去”。她把种种渴望直截了当的表现出来,这赤裸裸的语言正是她内心深处最沉着有力的呐喊。

她的每一声呐喊和反叛都是向传统文化的挑战和撞击,然而她的反叛活动所具有的浪漫主义色彩更加浓厚,以此还不足以对抗沉重的社会现实。因而冲破之后的空虚、死亡、疲惫几乎是不可避免的。[7]但是伊蕾绝不退缩,具有斗争到底的勇气,“生命这样短啊/短得像一柄剑/与其苟活,不如勇敢的寒光一闪”,“希望找到逃亡的缝隙/直到精疲力竭,倒地化為尘土”(伊蕾《流浪的恒星》)。这是伊蕾要冲出思想藩篱的、斗争到底的坚决和勇气!

三、结语

“房间”是围困女性的牢笼也是女性叛逆的斗争场,这一空间里面包含了女性太多太多的心酸与凄苦。通过解读伊蕾诗歌中女性在“房间”中的状态和情感的变化,我们能简单地了解到女性的内心世界和精神成长。在“房间”这个有限又无限的空间之中,女性的情感被扩大了,在她们不断地审视和反叛中,女性呈现给我们的更像是一部浓缩的女性精神演变和抗争的历史。我们得以感受她们的恐惧、叛逆等情绪宣泄,也可以感受到她们对自由、平等、独立的女性权力的争取。

注释:

[1]孟悦:《两千年:女性作为历史的盲点》,第18页,上海文论1989年第2期。

[2]吴朝晖:《中国女性文学中房间意象的历史嬗变》,第72页,重庆社会科学2006年第7期。

[3]霍蓉光:《反思人生,突出重围——解读伊蕾诗作<被围困者>》,第53页,北方文学(下半月)2012年第5期。

[4]王书博、黄丽萍:《试论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女性诗人的“自画”现象——以伊蕾、翟永明为例》,第83页,运城学院学报2013年第4期。

[5]王书博、黄丽萍:《试论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女性诗人的“自画”现象——以伊蕾、翟永明为例》,第84页,运城学院学报2013年第4期。

[6]孟芳:《无伴奏的天鹅之死——伊蕾诗歌女性意识的迷失与艰难回归》,第68页,名作欣赏2009年第1期。

[7]姜云飞:《突围表演——论残雪、伊蕾作品中的困兽意识》,第121页,当代作家评论1998年第4期。

参考文献:

[1]西蒙·娜·波伏瓦,桑竹影等译.第二性[M].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1986.

[2]伊蕾.伊蕾诗选[M].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10.

[3]陈志红.反抗与困境——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在中国[M].杭州:中国美术学院,2002.

[4]姜云飞:《突围表演——论残雪、伊蕾作品中的困兽意识》[J].当代作家评论第4期,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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