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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女性主义叙事学解读《藻海无边》中女主人公权威的建构

2019-09-16雷令菊

青年文学家 2019年23期
关键词:第一人称

雷令菊

摘  要:简·里斯是20世纪最重要的女性小说家之一,她的作品《藻海无边》是对经典作品《简爱》中疯女人形象的改写。通过以第一人称简述女主人公的悲惨境遇,简·里斯深刻地揭示了在欧洲中心论和父权制观念的影响下,女主人安托瓦尼特所受到的压迫。本文从兰瑟的女性主义叙事学视角出发,从叙述声音入手,探讨作品中的女主人公如何获得话语权并建立自己的权威。

关键词:《藻海无边》;女性主义叙事学;第一人称;权威构建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9)-23--02

引言:

简·里斯是英国著名的当代女作家,她的代表作《藻海无边》于1966年获得英国皇家文学会奖。作为《简·爱》的姐妹篇,《藻海无边》主要是以幽禁在阁楼上的疯女人伯莎——罗彻斯特前妻的口吻讲述自己作为白种克里奥尔女性在殖民地的尴尬境地及在父权制社会下遭受的压迫。该书共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女主人公安托瓦内以第一人称讲述了自己的童年生活。在当时十九世纪,西印度群岛奴隶制解体后,很多受英国殖民的混血人种既受黑人仇视,又被真正的白人疏远。在这种夹缝生活中,童年时期的安托瓦内特孤独、无望。第二部分大部分以罗彻斯特的口吻,并穿插了小部分以安托瓦内特的口吻,分别从各个角度描述了他们的婚姻生活及罗彻斯特对安托瓦内特态度转变的过程,以及安托瓦内特是如何一步步走入精神失常的痛苦过程。最后一部分仍从安托瓦内特的角度,讲述了自己莫名其妙地被带到英国后,被视为疯子并幽禁在阁楼上,最终自己精神崩溃,放火烧掉庄园并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女性主义叙事学是叙事学与女性主义批评相结合的产物,它强调从女性主义的角度对女性文本的性别建构进行叙事研究,并分析女性文本与其不同语境之间的关系。苏珊·兰瑟作为女性主义叙事学的领军人物,她在《虚构的权威:女性作家与叙述声音》一书中,将叙事模式划分为三种不同的类型,即作者型、个人型和集体型叙述声音。其中,个人型叙述声音是指故事中的叙述者为第一人称,一般以“我”来讲述个人经历。这种叙述模式使主人公获得话语权,从而构建自己的权威。

一、女主人公的遭遇

在女性主义叙事学中,兰瑟指出个人声音是指叙述者有意识地从自己的角度来讲述故事,因此他(她)总是以第一人称“我”来讲述个人经历,很多女性都采用这种叙事声音来建构自己的话语权威。不同于《简爱》中的疯女人形象,《藻海无边》中的女主人公安托瓦内特头脑清晰,用自己的声音“我”来告诉读者她在现实中的遭遇。

纵观全文,安托瓦内特都在向读者诉说她受到黑人和白人的歧视。牙买加是英国的殖民地,随着《解放法案》的通过,黑人和白人之间存在着不可协调的矛盾。黑人被白人视为“他者”,黑人也对白人持仇视态度。在安托瓦内特小时候,由于母亲偏爱弟弟,她总是感觉不到母爱的温暖,因而她与邻居家的黑人女儿蒂娅成为了好朋友。尽管她们之间存在种族和阶级差异,但安托瓦内特仍然很珍惜重视她们之间的友谊,并跟她整天呆在一起。尽管安托瓦内特认为蒂娅是她最好的朋友,但蒂娅在内心深处却不这样认为。她骗取安托瓦内特仅有的三个便士,还偷了她的衣服。当库利布里的房子被黑人烧毁时,安托瓦内特看到蒂娅在时就奔向她寻求安慰,然而,蒂娅把一块石头扔到了她的脸上。所有这些细节都表明,蒂娅并不能接受安托瓦内特的白色克里奥尔人的身份。当安托瓦内特长大结婚后,依然受到黑人的歧视对待。在和丈夫罗切斯特度蜜月时,为她服务的黑人女仆爱米莉,每次见到罗切斯特时,艾米丽都会热情地对他微笑,甚至引诱罗切斯特。而对于安托瓦内特,出于天性对她有一种强烈的厌恶,甚至把她当作“白蟑螂”。本质上,她出于自己的黑人身份,并不把安托瓦内特视为她真正的主人。

除了被黑人憎恨和排斥外,安托瓦内特也被白人疏远。罗切斯特对安托瓦内特的态度行为時刻展示出自己身为白人的优越感。在罗切斯特的眼中,安托瓦内特不属于他优越的白人族群,因为她是黑人血统的后裔。因此当丹尼尔——安托瓦内特同父异母的哥哥写信告诉罗切斯特关于她的真实背景及发疯的母亲后,罗切斯特特便开始怀疑她,不再叫她安托瓦内特,而称呼她为“伯莎”,认为她是一个“疯女人”,将她监禁在阁楼里。罗切斯特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安托瓦内特,他娶她只是为了能获得一大笔钱,现在刚好以她不纯的血液和她的疯癫为借口,从而彻底地摆脱她。

安托瓦内特不仅向读者诉说自己受到来自黑人和白人的歧视,她也告诉读者,她是父权社会的受害者。在父权制社会中,男子拥有权力,占据着中心地位,而妇女则不得不屈从于他们的权力。在家庭中,父亲或丈夫对他的女儿和妻子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在《藻海无边》中,安托瓦内特的继父代表了男权社会中男性对女性的掌控。一场大火使得安托瓦内特的母亲失去了自己最宠爱的儿子后,她变得神志不清,甚至有些疯癫。此时梅森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的妻子,而是把她送到了乡下,还把安托瓦内特送去了很远的修道院。当安托瓦内特终于习惯了修道院的生活并在那里长大时,梅森先生又开始使用他作为父亲的权威。为了提高他的社会地位,他让安托瓦内特与一位英国白人罗切斯特结婚,而不管她一开始是否愿意嫁给罗切斯特。

除了安托瓦内特的父亲,她的丈夫罗切斯特是她痛苦的根源。罗切斯特是英国人,他的父亲把大笔财富都给了大儿子,而身为小儿子却没有什么资产。出于无奈,罗切斯特只好来到西印度群岛,这个受英国殖民的地方。在这里,他遇到了美丽的安托瓦内特。一开始罗切斯特确实被她的美貌吸引,这种美就像未知的西印度群岛一样神秘而独特,让他既害怕又渴望。然而,他内心却展现了他对安托瓦内特的不满,认为她配不上自己这个纯正的英国白种。“她可能是纯英国血种的克里奥尔人,不过眼睛既不是英国型的,也不是欧洲型的”。(25)他认为她是陌生人,不是家庭成员,也不是亲密的妻子。他娶他的目的实际上是为了得到她的钱,一旦他得到了她所有的财产,她对他来说是无关紧要的。因此当罗切斯特收到来自深恨安托瓦内特的同父异母的哥哥丹尼尔的告密信时,罗切斯特终于能为自己摆脱妻子找到充分的理由了。他强硬地给安托瓦内特一个新的名字——“伯莎”,罗切斯特想通过重新命名的方式剥夺安托瓦内特这个美丽的名字,从而剥夺她的身份,使得她与原来的生活完全脱离,让她成为一个完全顺从自己、没有自己思想的妻子。最后,当安托瓦内特被锁在阁楼里时,她仍在努力寻找自己的身份。但是罗切斯特却拿走了她的一切,把她深深地困在种族和父权制的枷锁中。

二、女主人公权威的建构

安托瓦内特一边讲述自己的痛苦遭遇时,一边也意识到寻找自己的权威。如果想建立自己的权威,首先就是对自己的身份有一个明确的认识。在这部小说中,安托瓦内特的姓氏多次更改,从科斯韦到梅森,从爱德华到伯莎,这些不断的更名使安托瓦内一次次逆来顺受,但她从未放弃追求自己的身份。在小说的第二部分,当罗切斯特收到丹尼尔的信时,他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摆脱安托瓦内特,于是他开始称呼她为“伯莎”。“别那样笑,伯莎。”“我的名字不是伯莎,你为什么叫我伯莎?”“伯莎不是我的名字。你想把我变成另一个人,叫我另一个名字。”(68)从这段对话中可以看出,安托瓦内特的丈夫并不尊重她,随心所欲更改妻子的名字。但从一开始罗切斯特称安托瓦内特为伯莎时,安托瓦内特就反驳了他,这表明安托瓦内特在她的潜意识中主张自己的身份和权威。

渐渐地,安托瓦内特意识到自己是谁,接受了黑人身份,从而建立了自己的权威。由于安托瓦内特的混血,她被白人视为“黑鬼”,被黑人视为“白蟑螂”。她一直比较迷茫,找不到自己的归属,直到在小说的最后一部分,她终于证实确定了自己的黑人身份。在她的噩梦中,出现了两个关键人物——一个是白人代表罗切斯特,另一个则是黑人蒂娅。“可是我从边上朝外一看,只见库利布里那个池塘。蒂娅在池塘那儿。她朝我招招手,我一时拿不住主意,她哈哈大笑起来了。我听见她说,你害怕了?我又听到了那男人的嗓门,伯莎!伯莎!一转眼的工夫我看到了这一切,听见了这一切。天空一片红。有人尖叫一声,我想,我干嘛尖叫啊?我叫了‘蒂娅就跳出去,就此醒了。”(120)在这一部分,安托瓦内特烧毁了庄园,而这个庄园正是白人殖民者霸权的象征。她所做的就像是解雇的黑人放火烧毁库利布里庄园一样,都挑战了白人的权威,同时建构了自身权威。尽管安托瓦内特牺牲自己的生命来构建这种新的身份,但她最终还是找到了自己的黑人身份,从而建立了自己的权威。

三、结语

《藻海无边》讲述了女主人公安托瓦内特在西印度群岛长大的经历及她与罗切斯特的婚姻状况。在整部小说中,简·里斯主要采用了个人的声音“我”来讲述女主人公的遭遇以及她是如何一步步确认自己身份的。小说中女主人公从被排斥的“他者”到获得话语权,揭示了安托瓦内特不仅受到白人和黑人的歧视,同时也是父权社会的牺牲品。但在这种双重压迫下,女主人公敢于发出自己的声音,向霸权主义和父权制的社会提出质疑,从而建构了自己权威。

参考文献:

[1]Chai Yaqin. “From Silence to Awareness——An Analysis of the Mad Women in both The Yellow Wallpaper and Wide Sargasso Sea.” Inner Mongolia University, 2014. Print.

[2]Friedman, Ellen G. “Breaking the Master Narrative: Jean Rhys's Wide Sargasso Sea Breaking the Sequence.” Breaking the Sequence:117-128.

[3]Rhys Jean. Wide Sargasso Sea. Shanghai Translation Publishing House, 1994.Print.

[4]Shuang Sha. “A Study of the Correlation between First-person Naration and the Heroines Identity Construction in Wide Sargasso Sea.” Zhejiang Industrial and Commercial University, 2015. Print.

[5]王蕊. “來自殖民地的声音——论《藻海无边》的话语权.”山东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 2015. Print.

[6]苏珊·兰瑟.虚构的权威——女性作家与叙述声音.黄必康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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