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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丰类稿》的成书与版本

2019-09-12王永波

贵州文史丛刊 2019年3期
关键词:版本曾巩

王永波

摘 要:曾巩的诗文集《元丰类稿》五十卷是在他去世两年后刊刻成书,在宋代先后有全集本、单行本問世,且有大字小字本之分。从现有文献来看,从元丰到开禧年间流行的主要是《元丰类稿》五十卷与《曾子固集》三十卷。金刻本《南丰曾子固先生集》三十四卷为现存最早完整的曾巩诗文集,而元代大德八年(1304)东平丁思敬所刻《元丰类稿》五十卷,是现存最古的曾集全本。明代是《元丰类稿》刊刻史上的高峰时期,先后出现了十多种版本,版刻情况虽然面貌多样,但底本大都是元刻本。除了板式稍有变动外,卷数、诗文内容均同。清代开始重编曾巩集,康熙中期南丰彭期刊刻的《曾文定公全集》二十卷,其余皆翻刻明刻《元丰类稿》五十卷本。由于《元丰类稿》版刻形态较为复杂,以至于公私书目多有讹误,本文对此多有辩误。

关键词:曾巩 元丰类稿 编集 版本

中图分类号:I206.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8705(2019)03-85-94

曾巩《元丰类稿》一书版刻形态较为复杂,历代公私书目在书名、卷数、版次、款识等方面的著录,时有讹误。本文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对《元丰类稿》的成书与版本略作探讨,以期引起重视。

一、《元丰类稿》在宋元时期的编集与印行

曾巩的著作主要有《元丰类稿》五十卷、《续元丰类稿》四十卷、《隆平集》二十卷,这些著作在他生前都没有刊行过。曾巩于元丰六年(1083)病逝于江宁府后,他的胞弟曾肇撰《亡兄曾巩行状》,其中谈到曾巩的著作,“又集古今篆刻,为《金石录》五百卷。公未尝著书,其所论述,皆因事而发。既殁,集其稿为《元丰类稿》五十卷、《续元丰类稿》四十卷、《外集》十卷”1。可见曾巩还曾著有《金石录》五百卷,此书卷帙庞大,今不存。1970年冬在南丰县南郊源头村崇觉寺出土林希撰《曾公墓志铭》,所记录曾巩著作与《行状》同,“所著《元丰类稿》五十卷,《续元丰类稿》四十卷、《外集》十卷。性嗜书,家藏至二万卷,集古今篆刻,为《金石录》又五百卷,出处必与之俱”2。曾肇与林希在文中都只说曾巩著有《元丰类稿》五十卷、《续元丰类稿》四十卷、《外集》十卷、《金石录》五百卷,并没有说这些著作刊行过。元丰八年(1085)三月王震作《南丰先生文集序》,其序曰:“客有得其新旧所著而裒录之者,予因书其篇首云。”3从王序中可以得知,曾巩著作的编集应该是在他去世两年之内完成的。

王震序中所说的“客”指的是谁呢?有学者从乾隆二十八年(1763)南丰曾氏祠堂刻本《元丰类稿》五十卷右上署“门人陈师道编辑”,推定“这说明最初系门人陈师道编辑成集,由王震为之序,时为元丰八年三月,这个本子即《元丰类稿》的祖本”1。王震元丰八年作序的这个本子是后世《元丰类稿》的祖本不错,但并不见得是陈师道编辑成集。如果是陈师道编集的话,在宋元明各个时期的刻本上会出现他的名字,各种序跋也会记载此事,但遍查各类公私书目及现存元明刻本,并没有陈师道编集《元丰类稿》的记载。陈师道十六岁时拜曾巩为师,元丰四年(1081)曾巩奉命修史,推荐陈师道为属员,因其为布衣未准,可见陈师道当时声名不显。何以宋元明时期的《元丰类稿》刻本无“门人陈师道编辑”字样,而到了乾隆中期的家刻本才有呢?主要的原因是时过境迁,南丰曾氏后裔重刻曾巩集,补入陈师道编辑以为荣耀。曾巩去世后陈师道曾作《南丰先生挽词二首》,其一:“早弃人间事,真从地下游。丘原无起日,江汉有东流。身世从违里,功言取次休。不应须礼乐,始作后程仇。”其二:“精爽回长夜,衣冠出广庭。勋庸留琬琰,形象付丹青。道丧余篇翰,人亡更典刑。侯芭才一足,白首太玄经。”2这两首五律都是挽词,对曾巩去世表示惋惜,自己再不能听受教益,同时也痛惜国家失去这么一位人才,对于制礼作乐是一个损失。两首诗中虽多处用典故,但没有说为曾巩文集编辑事,反证陈师道的确没有编集过《元丰类稿》。

由于王震没有在序中交代编辑者姓名,也没有说明全书卷数,但从“得其新旧所著而裒录”可以得知,这部书应该是全集,王震所作序名为《南丰先生文集序》而非《元丰类稿序》。《郡斋读书志》卷十九:“曾子固《元丰类稿》五十卷。右皇朝曾巩字子固,南丰人。元丰中为中书舍人,卒。子固师事欧阳永叔,早以文章名天下。壮年,其文慓鸷奔放,雄浑瑰玮,其自负要似刘向,藐视韩愈以下也。”3晁公武所见北宋刻本《元丰类稿》五十卷应为单行本,与王震所序的全集本应有所不同。过了五十多年,陈振孙见到的曾巩著作就多了,《直斋书录解题》卷十七著录:“《元丰类稿》五十卷、《续》四十卷、《年谱》一卷。中书舍人南丰曾巩子固撰。王震为之序。《年谱》,朱熹所辑也。案:韩持国为巩《神道碑》,称《类稿》五十卷,《续》四十卷,《外集》十卷,本传同之。及朱公为谱时,《类稿》之外,但有《别集》六卷。以为散逸者五十卷,而《别集》所存其什一也。开禧乙丑,建昌守赵汝砺、丞陈东得于其族孙潍者,校而刊之,因碑传之旧,定著为四十卷,然所谓《外集》者,又不知何当,则四十卷亦未必合其旧也。”4这说明《元丰类稿》在南宋的流传过程中,除了《续元丰类稿》四十卷、《外集》十卷外,还衍生出了《年谱》一卷,《别集》六卷。《通志二十略》之《艺文略》第八著录:“《曾子固集》三十卷。又,《杂文》十五卷。”5郑樵比陈振孙早出生约八十年,他所见到的《曾子固集》三十卷,既不同于王震所序的《南丰先生文集》,也不同于陈振孙所著录的《元丰类稿》五十卷,应该是南北宋之交的另一种曾巩集。祝尚书先生推测说:“《曾子固集》盖即今存之《南丰曾子固先生集》,乃为曾文选本。”6按,祝先生的推论有下述几点无法得到合理解释。其一,首先是书名不同。现存本书名为《南丰曾子固先生集》,《天禄琳琅书目后编》卷六著录为宋本,后经过重新鉴定为金刻本,今存中国国家图书馆。郑樵所见本书名为《曾子固集》,二者书名不同。其二,刊刻年代不同。郑樵约在绍兴十九年(1149)夏季开始撰写《通志》,绍兴二十七年(1157)完成初稿,全书两百卷,六百多万字。理论上说他看到的《曾子固集》最迟不得晚于绍兴二十七年刊行,也就是说在他完成《通志》一书撰写之前。而《南丰曾子固先生集》据鉴定为金代中叶临汾刻本,在刊行时间上晚了《曾子固集》约五十年左右。其三,两书卷数不同,《曾子固集》为三十卷,《南丰曾子固先生集》为三十四卷。对于卷数的不同,祝尚书先生推测说:“然《通志》所录为三十卷,不详是《通志》脱‘四字,抑是翻刻本时所增?”1这个本子非常罕见,正如陈杏珍、晁继周先生所说:“该书世间极为罕见,也未见翻刻本传世。书中所收诗文很多是现存《元丰类稿》中所缺的,《圣宋文选》《曾南丰先生文粹》及一些类书、笔记中收录的曾文,大都见于此书。”2这说明《南丰曾子固先生集》一书翻刻的情况极为罕见,目前所见仅此一刻,不存在翻刻时增加“四”字一说,《曾子固集》极有可能是另一个三十卷本的宋刻本。

开禧元年(1205)赵汝砺、陈东得到曾巩族孙曾潍手中的遗稿,编刻为《续元丰类稿》四十卷。除掉《外集》十卷,“散逸者五十卷”,基本上都收入《续元丰类稿》中了。《四库全书总目》卷一百五十三:“至南渡后,《续稿》《外集》已散佚不传。开禧中,建昌郡守赵汝砺始得其本于巩族孙潍,阙误颇多,乃同郡丞陈东合《续稿》《外集》校定之,而删其伪者,仍编定为四十卷,以符原数。元季兵燹,其本又亡。今所存者惟此五十卷而已。”3开禧元年距离元丰八年整整过去一百二十年,这说明这期间曾巩集流传的一直是《元丰类稿》五十卷、《曾子固集》三十卷,以及衍生出来的《续稿》四十卷、《外集》十卷,至于《别集》六卷与《杂文》十五卷,因为散失不传,无法窥探其中的内容。《直斋书录解题》与《四库全书总目》都没有说明赵汝砺、陈东从曾巩族孙曾潍手中得到的是什么本子,但根据“乃同郡丞陈东合《续稿》《外集》校定之”,揣其意当为《别集》六卷。为此,祝尚书先生提出:“若承上文,所得即《别集》六卷,然六卷何能析为四十卷?”“以理推之,盖赵氏所得非旧本完帙,或犹包括所谓《别集》,故有重新编校之役。”4从前后引文分析,应该是曾潍手中的《续稿》《外集》,因为“阙误颇多”,才使得赵汝砺、陈东用另外版本的《续稿》《外集》校改,删掉其中误收的曾文,重新编订为《续南丰类稿》四十卷。这说明《南丰类稿》在北宋流通八十年后,《续稿》与《外集》也跟着在刊行流通,而且出现多种版本,因曾潍手中的《续稿》《外集》缺失、错误较多,才引得赵汝砺重编,其中可能包括《别集》六卷的篇章,这样理解才符合《直斋书录解题》与《四库全书总目》所著录的文字。此外,四库馆臣所说:“至南渡后,《续稿》《外集》已散佚不传”与后边的“开禧中,建昌郡守赵汝砺始得其本于巩族孙潍”,在时间上前后矛盾。开禧为宋宁宗赵扩即位后的第三个年号,距离宋室南渡已经过去约八十年,既然“《续稿》《外集》已散佚不传”,何以赵汝砺还能在曾潍处得到该本,且用其他版次的《续稿》《外集》校订之?这说明《续稿》与《外集》在宋室南渡后并没有散佚不传,还是有多个本子同时流传的。《续稿》《外集》非但在南宋时期没有散失,而且还流传到了明代。李玑《重刻曾南丰先生文集序》:“公集有《元丰类稿》五十卷,《续稿》四十卷,《外集》十卷。《类稿》刻久矣,《續稿》《外集》成化间刻之于本邑。”5所谓“《续稿》《外集》,成化间刻之于本邑”,意思是说成化年间曾据宋刻《续元丰类稿》《外集》加以翻刻,这说明宋刻《续元丰类稿》四十卷、《外集》十卷曾流传到明代成化年间。

宋刻《元丰类稿》五十卷在明代曾被多种书目著录,也曾多次翻刻。祝尚书先生在《宋人别集叙录》卷六中说:“宋刻大字本《元丰类稿》,明《赵定宇书目》尝著录。”6这里记载有误。《赵定宇书目》之“宋版大字”条共著录五十五部宋版大字本,但没有《元丰类稿》,而且《赵定宇书目》整部书也没有著录《元丰类稿》。清代有不少藏书家曾见过宋刻《元丰类稿》,留下了记载,而且清人还曾据宋本予以校订《元丰类稿》的文字,例如顾崧龄《康熙刊曾南丰全集跋》就说:“而先生集亦尝假昆山传是楼大小字二宋本相参手定,其副墨在同年友子遵蒋舍人杲所,因请以归,于是复参相校雠。凡宋本与诸本异同者,僭以鄙意折衷其间。如第七卷脱《水西亭书事》诗一首,第四十七卷《太子宾客陈公神道碑铭》脱四百六十八字,诸本皆然,则据宋本补入。类此颇多,未易悉数。”1宋刻《元丰类稿》在流传五、六百年后,还能补正诸本的文字缺失,足以表明宋本文字校勘的版本价值。傅增湘《藏园群书经眼录》卷十三曾著录他见到的一个宋刊《元丰类稿》残页,其中写道:“《元丰类稿》五十卷,宋曾巩撰。存卷四十三之五十五至五十八叶,计四叶。又卷三十一、三十二两卷。宋刊本,半页十二行,每行二十至二十五字不等,白口,左右双栏。版心上记字数,鱼尾下记‘南九二字,下鱼尾下记页数,下方记刊工人名。《张久中墓志铭》题下夹注云‘此文有两篇,意同文异,一篇附于本卷末十六字。其文中有异字,旁注‘某一作某,刻之行间,此亦宋本之仅见者也。其《张久中墓志铭》今以顾刻本校之,自‘君姓张氏至‘所与之游九十六字与前篇同,自‘者甚众以下至铭词与后篇同,不知最后定本如是,抑编集者取两篇合并而为之也。南丰集宋本久不传,今遘此残本,只寥寥四页而异同乃如此,滋足异矣。”2写完这则书录后,傅增湘又作《宋刊元丰类稿残卷跋》,补充残页内容,其曰:“宋人钜集如王荆文公、欧阳文忠公及三苏,余皆藏有宋刊本,独曾集无之。遍观南北藏书家,亦未著录。昔年正文斋潭笃生有《南丰文粹》六卷,余曾假校一过,后为袁寒云所收,今不知流传何所矣。昨岁浭阳张庾楼兄以宋刊《元丰类稿》残页见贻,为卷四十三之尾,其《张久中墓志铭》后又刻一首,文字大异,是一文两刻之例,虽仅存三叶,颇以敝帚自珍。顷于季湘斋头见宋刊第三十一、二两卷,叶四周皆残蚀过半,望而知为内阁大库之蠹余。取近刻校之,卷三十二《论中书录黄札子》‘恐于理未安句下脱二十二字。此外词句小异者,亦触目皆是。其‘一作某某以小字注于本句旁,为宋刊本中之创例。虽零缣断璧,要为海内孤帙,以视近世豪门丰屋,罗列牙签锦袠以相侈炫者,其轻重为何如也!”3

傅增湘的两段题跋,比较详细地叙述了宋刊本《元丰类稿》的板式、款识等特征,尤其是与他本的文字异同。“据著录,今北京市文物局藏有宋刊《元丰类稿》四叶,疑即傅氏所得张庾楼旧物。残宋本两卷不知流转何所。”4傅增湘在季湘斋见到的宋刊《元丰类稿》残本两卷,藏主即杭州人许宝蘅,为民国时期从内阁大库流散之物中所得,此书后归康生。全册内文十八页,卷三十二计十二页全。卷三十一存六页。封面康生题“宋板元丰类稿残卷,康生”。扉页许宝蘅题“宋板元丰类稿残卷,甲子十月装。卷三十二全十二页,卷三十一残存六页,装时误次于后。”下钤“巢云移”章一枚。首卷三十二端大题书名“元丰类稿”并卷数,下钤“夬庐所得内阁大库残籍之一”。该残本在沉寂四十多年之后,于2016年11月15日出现在中贸圣佳国际拍卖有限公司举办的秋季拍卖会上,以二百四十一万五千元成交,创下了宋版书残本拍卖的记录。

除了傅增湘所见到的四叶宋刊残本以及两卷残本外,目前还有宋刊《曾南丰先生文萃》十卷存世。《曾南丰先生文粹》为天禄琳琅旧藏,现存国家图书馆。《天禄琳琅书目后编》卷六著录:“《曾南丰先生文萃》,一函四册。不著编者姓名。书十卷,凡论一首,议三首,序三十首,书十五首,记二十九首,诏三首,策问二首,疏一首,札子七首,状五首,哀词一首,墓志十首。南宋时于诸名家多有文粹选本,今存者如《欧阳文粹》《三苏文粹》《苏门六君子文粹》《浮溪文粹》《吴都文粹》,皆沿姚铉《唐文粹》之名也。”5《宝礼堂宋本书录》集部著录:“《曾南丰先生文粹》残本一册,此为天禄琳琅旧藏,原书十卷,今存卷第五至第十。”“全书镌刻笔意瘦硬,印本亦精,宋讳‘廓字不避,当为光宗时所刊。”“版式半叶十四行,行二十六字。四周双栏,版心白口,双鱼尾。记字数上下无定。刻工姓名有王、震、同、甲、仝、吕、仙、宏、张、刘、、蒋各单字。宋讳桓、构、慎、敦等字缺笔。”1宝礼堂藏这套《文粹》半部残本,当为晚清民国时从清宫流出,后来为潘宗周所得,潘氏又将该书捐赠为北京图书馆,使得全书合璧。

金刻本《南丰曾子固先生集》三十四卷为现存最早完整的曾巩诗文集。《天禄琳琅书目后编》卷六著录:“《南丰曾子固先生集》,一函六册,宋曾巩撰。巩字子固,南丰人,嘉祐二年进士,官中书舍人,《宋史》有传。书三十四卷,分诗、杂文、杂说、杂议论、策问、表、书、启、序、记、行状、墓志、祠疏、祭文。前有元丰八年王震序,云:‘客有得其新旧所著而裒录之,不载编者姓名。震,开封人,诜之从子。大观间知蔡州。建阳巾箱本与元大德丁思敬所刻《元丰类稿》,序次多寡迥异。明唐寅藏。”2该书半叶十五行,行二十五字,白口,左右双边,单鱼尾。前有元丰八年王震序,接着为目录,目录前后均有“南丰曾子固先生文集目录”粗体一行,较之书名多一个文字。此书先归明代唐寅,钤有“吴郡唐寅藏书印”“唐白虎”两方朱文印。入清后归揆叙,钤有“谦牧堂藏书记”白文、“谦牧堂书画记”朱文印。揆叙为大学士明珠次子,曾官翰林院侍读、工部侍郎、都察院左都御史等职,富藏书,潘祖荫《藏书纪事诗》卷四有载。后为天禄琳琅藏书,每册钤有乾隆五玺之印。清末从宫中流出,被赵元方收藏,建国后将此书捐献给北京图书馆。余嘉锡曾从赵元方处借观,《四库提要辩证》卷二十一:“宋刊《南丰曾子固先生集》,近年自伪满洲国宫内散出,为清礼部尚书蒙古荣庆鄂卓尔氏之孙赵元方所得。余尝借观,凡收文一百八十七篇,见于元丁思敬所刻《类稿》者百十七篇,见于顾崧龄所辑集外文者十六篇,其余五十四篇盖取之于《续稿》,为前人所未见。”3因《天禄琳琅书目后编》著录该书为宋刊,故余嘉锡在这里也以为是宋刊,后经鉴定为金代中叶平水坊刻本。根据陈杏珍先生的研究,该书收录的作品可能是《续元丰类稿》《外集》中的诗文。“《南丰曾子固先生集》所收的诗文,很多是《元丰类稿》中没有的。《圣宋文选》《曾南丰先生文粹》所收的曾文,皆备见于此本。最可宝贵的是,它保留了其他书中不见的曾巩诗文,如《喜晴赴田中》《上杜相三首》《寄王荆公介甫》《读孟子》《杜鹃》等诗和《号令辨》《说学》《议茶》《财用》《为治论》《上欧阳龙图》《喜似赠黄生序》等散文。”4通过余嘉锡与陈杏珍二位的对比研究,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个《南丰曾子固先生集》三十四卷是在金代中期平水(今山西临汾)重编的一个曾鞏诗文集,它融合了《元丰类稿》《续元丰类稿》《外集》中所收曾氏诗文,算是一个大型选本。1985年,中华书局编《古逸丛书三编》收入此书,得以一睹其面目。

元代大德八年(1304)东平丁思敬所刻《元丰类稿》五十卷,是现存最古的曾集全本。丁思敬曾于大德壬寅春任职南丰,在任上出于对曾巩的敬仰,主持刊刻了这部《元丰类稿》。该书二函二十四册,半叶十行,行二十字,左右双边,双鱼尾,白口。正文单行,文字校勘小字双行。卷前有朱锡庚写于道光三年(1823)的手跋,具引诸家著录定为宋刻。后有丁思敬《元丰类稿后序》,其曰:“大德壬寅春,假守是邦。既拜公墓,又获展拜祠下,摩挲石刻,知为魁枢千峰陈公名笔。至品藻曾、苏二公文,则独以金精玉良许曾文之正。信乎!曾文定之文价,至陈文定而后论定也。公余进学官,诸生访旧本,谓前邑令黄斗斋尝绣诸梓,后以兵毁。夫以先生文献之邦,而文竟无传,后守乌得辞其责,乃致书云礽留耕公,得所刻善本,亟捐俸倡僚属及寓公、士友协力鸠工摹而新之,逾年而后成,其用心亦勤矣。”5丁跋透露出两个讯息,即在他刊刻这部《元丰类稿》之前,在南丰已经有两次刊刻过曾集,分别是前县令黄斗斋及留耕二人主持刻书,黄氏所刻之书毁于战乱,留耕所刻之书得以保存,这就是丁思敬刊刻《元丰类稿》的底本。丁思敬这则《后序》说明起码元代在南丰先后就有过三次刊刻《元丰类稿》的行为,仅仅丁思敬大德八年所刻之书传存下来。该书五十卷,其中诗歌八卷,文四十二卷,具体编目为卷一至卷五为古诗,卷六至卷八为律诗,卷九至卷十九为议论、传序、书、记,卷二十至卷二十六为制诰、拟词,卷二十七至卷三十七为各类表、奏状、启,卷三十七至卷四十七为祭文、墓志铭,卷四十八为传,卷四十九为本朝政要策,卷五十为金石录跋尾。卷册钤有“杨以增字益之又字至堂晚号寒樵行弌”“孙云翼印”“王履吉印”“朱锡庚”“东郡杨氏宋存书室珍臧”“古吴王氏”“朱庭翰印”“乾学”“徐健庵”“四明孙氏禹见珍玩”“琴德一字兰泉”“玉兰堂”“经训堂王氏之印”“青浦王昶”“濮阳李廷相双桧堂书画记”“曲水山房”等藏书印,可以窥见该书从明代到晚清,历经各地藏书名家收藏。国家图书馆今存大德本《元丰类稿》为孤本,此书先归聊城海源阁,《楹书隅录》卷五:“是本纸质薄而细润,格式疏而字体朴茂,洵南宋椠本之佳者。卷尾载《行状》《墓志》《神道碑》三篇,而卷首无序,殆日久剥落。”1傅增湘在北京故宫见到过此书,《藏园群书经眼录》卷十三著录:“版式宽大,版心上记字数,下记刊工名一字。前有《大德重刊元丰类稿序》,为大德八年夏五月广平程文海撰。后有大德甲辰良月东平丁思敬跋,言前邑黄斗斋尝绣梓而毁,得善本于公云礽留耕公,今再刻之云云,盖为山东东平邑刻本也。”2按,朱锡庚与杨绍和二人误定该书为南宋刻本,是因为没有看到丁思敬《后序》“大德甲辰良月东平丁思敬拜手书于卷尾”所署时间。傅增湘所谓该书“为山东东平邑刻本也”,也是从刊刻者丁思敬的籍贯出发得出,其实丁思敬虽为山东东平人,但他是在南丰做官,也是在南丰任上主持刊刻的这部书,故当为南丰刻本而非东平刻本。《中华再造善本》《国学基本典籍丛刊》曾据元刊本影印,以广流传。

二、明清时期多次翻刻元本及重编《元丰类稿》始末

明代是《元丰类稿》刊刻史上的高峰时期,先后出现了十多种版本,版刻情况较为复杂。由于元末社会动荡及战乱,到了明代初期《元丰类稿》已经很难见到,《万卷精华楼藏书记》卷一百十一转引何乔新评论说:“国初惟《类稿》藏于秘阁,士大夫鲜得见之。永乐初,李文毅公为庶吉士,读书秘阁,日记数篇,休沐日辄录之,今书坊所刻《南丰文粹》十卷是也。正统中,赵司业琬始得《类稿》全书,畀宜兴令邹旦刻之。字多讹舛,读者病焉。成化中,南丰令杨参又取宜兴本重刊于其县,踵讹承谬,无能是正。太学生赵玺访得旧本,悉力校雠,而未能尽善。”3耿文光所引何乔新这段话出自万历查溪刻本《南丰先生元丰类稿跋》,交代了明初正统、成化年间重刻《元丰类稿》的情况。明英宗正统年间,国子司业赵琬得到一部《元丰类稿》全本,让宜兴县令邹旦重刻,这是明代第一次据元刻本翻刻《元丰类稿》。对于这件事,赵琬在《重刊元丰类稿跋》中有详细交代,其曰:“昔南丰曾氏之文,与庐陵欧阳氏、眉山苏氏、临川王氏并称名家,而皆有集,板行于世。顾今欧、苏、王三集世有印本,独曾集散逸无传,近世士大夫家盖少得见其全集者。予钞录此本,藏之巾笥久矣,尝议重刻诸梓,与三集并传,而力不逮。比宜兴县尹、乐安邹旦孟旭考秩来京,访予太学,问论及曾文,而孟旭亦以世不多见为憾。予因出所藏以相示,孟旭阅之而喜曰:‘宜广其传。遂属其回任取梓刻焉。板成,征言以识其后。 ”4赵跋后署正统十二年七月七日,可见邹旦重刻本是在本年付梓竣工,它的底本是赵琬的全抄本。邹旦也写了一篇跋语附在后边,其谓:“右常州郡学司训、临川聂君大年闻予重刻《类稿》,以诗促其成。予爱其首称先辈,谓‘曾子文章世希有,水之江汉星之斗。以江汉喻先生之文,则其雄放闳深可知。继喻以斗,则其正大高明、芒寒丽天可见。夫以七字说尽先生文章之妙,可谓简约有法矣,孰不爱之乎?况司训此诗,亦通篇清丽,盖才子之杰作也。且欲予亲校雠,正亥豕,不致讹谬,是又有益于予者也。书成,谨附于篇末云。 ”1邹跋后有姜洪《重刊元丰类稿后序》,也讲述了邹旦刊刻此书的过程。这个书流传颇久,晚清湖州藏书家皕宋楼主人陆心源曾得到过一部,《皕宋楼藏书志》卷七十六著录:“《南丰先生元丰类稿》五十卷,明正统刊本,何义门校宋。”2此外,陆心源专门做了一篇《正统本元丰类稿跋》,详细著录其板式特征:“《元丰类稿》五十卷,明正统刊本,每页二十二行,行二十二字。前有元丰八年王震序,后有大德丁思敬跋,聂大年诗,正统邹旦跋,姜洪序。《类稿》始刻于元丰中,再刻于开禧之赵汝砺,三刻于大德丁思敬。正统中,毗陵赵琬得钞本,授宜兴令邹旦,旦复从侍郎周忱得官本参校付梓。所谓官本者,当即元刊耳。元刊之后以此本为最古,书贾往往割去邹、姜两跋以充元刊。”3综合上述序跋、著录,可以清楚地得知正统十二年邹旦据赵琬钞本与元刊本,重刻《元丰类稿》五十卷的详细过程。皕宋楼所藏之正统本后来为日本静嘉堂文库购买,《静嘉堂秘籍志》卷三十三著录。据《中国古籍善本书目》集部可知,今国家图书馆馆藏两部,上海图书馆馆藏一部,皆为全帙。

成化六年(1470)南丰县令杨参用正统本重刊,太学生赵玺用访得的旧本加以校勘,是为成化本《元丰类稿》五十卷,较之正统本版式不同。此书前有王一夔《重刊元丰类稿序》:“先生所著文,有《元丰类稿》五十卷,已板行于世。属者南靖杨君参来令南丰,乃先生故邑,因求全集,正其讹漏,将锓梓以广其传,乃介教谕句容王铎,求予文以引其端。”4王一夔此序后署“成化六年庚寅岁冬十月望日,赐进士及第、奉训大夫、左春坊左谕德、经筵官、兼修国史后学豫章王一夔序。”后有谢士元《重刻元丰类稿跋》:“南丰曾先生所著《元丰类稿》诗文凡五十卷,宜兴原有刻本传于世。知南丰事杨君参谓先生邑人也,流风余韵犹有存焉,况文乎?乃以宜兴旧本命工翻刊以传,盖欲邑之学者人人有而诵之。”5成化杨参本在板式上比正统本开阔,由半叶二十二行变为半叶十一行,《藏园群书经眼录》卷十三著录:“《元丰类稿》五十卷附录一卷,宋曾巩撰。明成化刊本,十一行二十一字,黑口,四周双栏,卷尾有‘府学生员吴栢校正一行。前王震序,次明罗伦序,次成化六年王一夔序,次年谱序,次序说,次像赞,次总目。”6成化杨参刻本《元丰类稿》流传颇广,据《中国古籍善本书目》集部著录,今存全本二十余部。

《元丰类稿》在明代中期也曾多次翻刻。嘉靖二十三年(1544)有王忬刻本《元丰类稿》五十卷。陈克昌《重修南丰先生文集后序》:“宜兴有刻,为乐安邹君旦。丰学重刻,为南靖杨君参。缙绅章缝,遂有善本,争相摹印,人人得而观之。邹孟氏所谓诵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学者观先生之文,则知先生矣,知先生则于感发也,特易易耳。历岁兹远,板画多磨,虽尝正于谢簿普,再补于莫君骏,顾旋就湮,至不可读。予谪盱之再稔,公暇辄留意于斯。而郡斋所存,若《李盱江先生集》《养生杂纂》《耕织图》《和唐诗》,昔所残缺,悉为增定。既又取是集雠校焉,易其敝朽,剔其污漫,更新且半,庶几全录,阅三月始就绪。 ”7全书无王忬序跋,仅因书前有“明进士巡按湖广监察御史后学姑苏王忬校刻”一行,后世书目皆著录为王忬刻本。叶德辉《郋园读书志》卷八:“《南丰先生元丰类稿》五十一卷,明嘉靖戊申王忬刻本。《南丰先生元丰类稿》五十一卷,其末一卷为附录,《南丰先生神道碑》《行状》、哀挽诗文等,正稿实五十卷。大黑口,版心题‘南丰文集卷几。每半叶十一行,行二十二字,而每行去上栏空一字,实行二十一字。每卷大题后第二行结衔称‘明进士巡按湖广监察御史后学姑苏王忬校刻。后有嘉靖甲辰陈克昌识。”1《藏园群书经眼录》卷十三也著录同书,为吴慈培临何焯批校本。据《中国古籍善本书目》集部著錄,嘉靖王忬刻本存世十余部。嘉靖四十一年(1562)有黄希宪刻本《元丰类稿》五十卷,“黄希宪本乃重刻成化本,板式亦同,唯改黑口为细黑口。”2隆庆五年(1571)邵廉据成化本重刻《元丰类稿》五十卷。邵廉《序刻南丰先生文集》:“南丰子亦水之江汉乎?海之支委也;星之斗乎?是借日之光也。是故偏全者智识,醇驳者造诣,其辞指一也,未见大原之叹,非文王、孔子之文之评,则所谓道德礼乐教化者皆非欤?噫!谅哉难矣。廉非敢以乡曲后生与知公文事,而深有慨于知之者难也。序而刻之。隆庆五年辛未秋八月之吉,南丰后学邵廉谨题。”3邵廉只说“序而刻之”,没有告诉是据何本当底本,但从隆庆本有王一夔序、姜洪后序、赵琬后序、谢士元跋的收录来看,当是翻刻成化本。王重民《中国善本书提要》著录:“《南丰先生元丰类稿》五十卷附录一卷,十二册,明隆庆间刻本,十行二十字,卷内题:‘南丰后学邵廉校刊。卷内有‘学有用斋、‘钱辛盦珍藏印、‘教经堂钱氏章、‘钱桂森辛白章、‘辛道人、‘辛盦藏本等印记。邵廉序、王震序、罗伦序、王一夔序、姜洪后序、丁思敬后序、赵琬后序、谢士元跋。”4邵廉据成化本翻刻,唯版式不同,由成化本十一行二十一字改为十行二十字,其他卷数、诗文编排皆同。

上述各种明刊本多系任职南丰县令的官员主持刊刻,在万历二十五年(1597)由曾巩后裔曾敏才等筹集资金重刻了一次。宁瑞鲤《重刻曾南丰先生文集序》:“先生文旧刻县署,存者陶阴亥豕,阙者首尾决衡。余怅然欲一新诸梨,而簿书倥偬,居鲜暇日。会邑庠士曾敏才、敏道、国彦、敏行、国祚、育秀、能先等诣余,请曰:‘祖南丰先生倡道宋嘉祐间,为时儒宗,所著文集若干卷,学士大夫交传诵之。兹欲仰承雅意,摹刻佳本,藏之祖庙,以志不朽。乞赐一言之辱,弁之首简,幸甚。余维夙昔向往之勤,孜孜诵法,其可以不文辞? ”5宁瑞鲤为安徽广德南乡人,万历二十四年(1596)任南丰县令,曾氏后裔曾敏才、曾敏道、曾国彦、曾敏行等人提出重刻《元丰类稿》,请宁瑞鲤写序纪事。王玺《重刻南丰先生文集序》:“先时《元丰类稿》,九世孙居查溪讳文受、文忠者已经校刻,第原本存县久,多残缺。予方扪心感慨,倏裔孙才、行、道、思、秀、先等谋修先业,来属予言。”6王玺的序言透露出曾敏才等所重刻《元丰类稿》五十卷,是从隆兴初曾文受、曾文忠刻本,但这个本子没有流传下来。万历曾敏才刻本与邵廉刻本板式相同。王重民《中国善本书提要》著录:“《南丰先生元丰类稿》五十卷附录一卷,十二册,十行二十字,宋曾巩撰。卷内题:‘查溪裔孙才、道、行、思、彦校刻。……宁瑞鲤序、王玺序、邵廉序、王震序、曾佩序。”7由此可知,虽然曾文受、曾文忠刻本今不存,但通过该书所收序跋可以确定,万历曾敏才刻本,是以邵廉本为底本重刻的。这个万历本《元丰类稿》五十卷流传颇广,据书目著录,有曾氏后裔曾通刻本、曾先补刻本,板式相同。崇祯十一年(1638),曾氏后裔曾懋爵据万历本重刻,版式有所不同,改为半叶九行十八字,收录赵师圣《崇祯刊曾南丰先生文集序》一文。

整个明代从正统十二年邹旦据元大德八年《元丰类稿》重刻曾集,到崇祯十一年曾懋爵重刻万历曾敏才本,所出均源自于元大德本,除了板式稍有变动外,卷数、诗文内容均同。这说明明代翻刻《元丰类稿》,虽种类繁多,但都一脉传承。到了清代,才开始有人重编《南丰类稿》,这就是康熙三十二年(1693)南丰彭期刊刻的《曾文定公全集》二十卷。《郘亭知见传本书目》卷十三著录:“康熙二十三年南丰彭期重编刊《曾文定公集》二十卷,劣。”1又“补,《曾文定公全集》二十卷,首一卷末一卷,清康熙三十二年彭期辑刻本。”2莫友芝《郘亭知见传本书目》定彭期刻本為康熙二十三年,傅增湘订补则谓是康熙三十二年。《增订四库简明目录标注》卷十五:“康熙二十一年南丰彭期重编《曾文定公集》二十卷,劣。”3《万卷精华楼藏书记》卷一百一十著录:“《曾文定公集》二十卷附录一卷,南丰石钟山房本,康熙三十一年南丰彭期编订,有序例,刘氏校刊。首康熙癸酉王谦序,次彭期序,次宋王震序,次朱子序二篇,次集诸家评论。”4诸家书名著录彭期刊刻时间多个,合理的推测是该书曾多次重印。彭期将《元丰类稿》五十卷打乱,改编为《曾文定公全集》二十卷,莫友芝和邵懿辰评为劣,评价的确不高。但彭期编刻此书开了两个头,一个是首次将《元丰类稿》打算予以重编,另一个是在书中增加了诸家评论,而且还增补了集外文数篇,开了编刻曾集增补的先例。

康熙四十九年(1710)南丰长岭西爽堂刻《元丰类稿》五十卷,由曾国光、曾廷父子重修。这个本子开本阔大,半叶十行,行二十字,左右双边,单鱼尾,白口。牌记为《元丰类稿》,康熙庚寅年新镌,长岭西爽堂藏板。卷首康熙庚寅裔孙曾锳序,次魏权序,后依次为王震序,朱熹《年谱序》《年谱后序》,王一夔序,曾佩《粹言》序,邵廉序,李良翰跋,陶成《重修曾南丰先生文集序》,梁瑶海《重修南丰先生文集序》。其中陶成为翰林院庶吉士,梁瑶海为时任南丰县令。每卷下署“长岭绾裔国光同男廷重修”。由邵廉序可知,曾国光、曾廷父子所刻《元丰类稿》五十卷的底本为隆庆间邵廉刻本。康熙五十六年(1717)顾崧龄编刻《南丰先生元丰类稿》五十卷,另有《元丰先生集外文》二卷。顾崧龄《曾南丰全集跋》:“南丰先生《元丰类稿》五十卷,前明递刻以传,宜兴令邹氏乃刻于正统间,最先出,其中讹谬已多,况后焉者乎?崧龄喜诵先生文,苦无善本,又虑其愈久愈失其真,于是参相校雠,佐以《宋文鉴》《南丰文粹》诸书,手自丹黄,谋重刻之有年矣。侧闻屺瞻何太史焯每慨藏书家务博而不求精,故即近代通行之书多所是正,而先生集亦尝假昆山传是楼大小字二宋本相参手定,其副墨在同年友子遵蒋舍人杲所,因请以归,于是复参相校雠。凡宋本与诸本异同者,僭以鄙意折衷其间。如第七卷脱《水西亭书事》诗一首,第四十七卷《太子宾客陈公神道碑铭》脱四百六十八字,诸本皆然,则据宋本补入。类此颇多,未易悉数。至于先生《续稿》及《外集》,南渡后已散轶,见于吴曾《能改斋漫录》、庄绰《鸡肋编》与《文鉴》、《文粹》中者得十三首,拟附于后。舍人闻而韪之,因又出《圣宋文选》见示,复得七首。共二十首,分为上下卷,题曰《南丰先生集外文》。”5顾崧龄编刻《元丰类稿》五十卷是花了大功夫的,在文字校勘上,他用《宋文鉴》、《南丰文粹》以及昆山传是楼大、小字二宋本比校,并用宋本补齐脱落文字,因而这部《元丰类稿》是最全之本。再者,顾崧龄从《宋文鉴》《南丰先生文粹》《圣宋文选》等书中辑佚出二十首曾巩诗文,以《南丰先生集外文》二卷附刊在后。叶德辉很看重顾崧龄编刻的这部书,他在《郋园读书志》卷八中说:“曾南丰先生《元丰类稿》余藏有明万历丁酉裔孙敏行等刻本,从子砺甫藏有明嘉靖戊申王忬刻本,此为康熙五十六年长洲顾崧龄刻本。明本五十一卷,其末一卷附行状、碑志、哀挽诸作,此本同,而附崧龄所辑集外文二卷,故较明本多二卷。”6正因为顾崧龄编刻质量较高,被《四库全书总目》卷一百五十三著录:“一为国朝康熙中长洲顾崧龄所刊。以宋本参校补入第七卷中《水西亭书事》诗一首,第四十七卷中《太子宾客陈公神道碑铭》中阙文四百六十八字,颇为清整。然何焯《义门读书记》中有校正《元丰类稿》五十卷。其中有如《杂诗》五首之颠倒次序者,有如《会稽绝句》之妄增题目者,有如《寄郓州邵资政》诗诸篇之脱落原注者。其他字句异同,不可殚举。顾本尚未一一改正。今以顾本著录,而以何本所点勘者补正其讹脱。较诸明刻,差为完善焉。”1四库馆臣责备顾崧龄编刻《元丰类稿》时没有参考何焯《义门读书记》是没有道理的。按何焯《义门读书记》五十八卷首次刊刻在乾隆十六年(1751),而顾崧龄编刻《元丰类稿》五十卷是在康熙五十六年(1717),二者时间相差三十多年,顾氏安能看到何氏之书?

乾隆二十八年(1763)南豐查溪曾氏祠堂刻《元丰类稿》五十卷,牌记为《南丰类稿》,乾隆癸未年重镌,门人陈师道编辑,查溪藏板。二函十二册,半叶十行,行二十字,左右双边,单鱼尾。前有邵睿明《重修曾文定公南丰先生文集序》,署“龙飞庚子岁仲夏上丁日同里后学邵睿明拜手书”。《元丰类稿》从宋代到清代,仅此书上署门人陈师道编辑,如前所述应为曾氏后人在编集此书时,借陈师道名而已,并非陈师道编辑曾巩集。长岭、查溪均属于南丰,两地不过相隔数里,在时间上长岭本与查溪本相差五十余年,应同出一源。查溪本之后,《元丰类稿》刊刻变少,目前仅见光绪庚寅慈利渔浦书院重刊《曾南丰先生全集》五十卷一种。一函十二册,半叶十行,行二十字,左右双边,白口,单鱼尾。卷首有阎镇珩《重刻元丰类稿序》,次王震序,次序说,次宋史本传,次目录。《藏园订补郘亭知见传本书目》卷十三著录。

The Book and Edition of

Wang Yongbo

Abstract: The fifty volumes of Zeng Gong's anthology of poems and essays, , were printed and completed two years after his death.From the existing literature, from Yuanfeng to Kaixi years, the main popular menuscript is 50 volumes and Zengziguji 30 volumes of Yuanfeng type draft The thirty-four volumes of Nanfeng Zengzigu Collection are the earliest complete collection of Zeng Gong's poems and essays in existence, while the fifty volumes of Yuanfeng Classical Draft engraved by Ding Sijing in Dongping, Dade Eight Years (1304) of the Yuan Dynasty are the oldest collection of Zeng Gong's poems and essays in existence.The Ming Dynasty is the peak period in the history of the publication of Yuan Feng type draft, there have been more than ten versions, although the face of the engraving is diverse, but most of the original is Yuan engraving.Except for the slight change of plate type, the number of volumes and the content of poems and essays are the same.The Qing Dynasty began to recompile Zeng Gongji, Kangxi, that is, 20 volumes of Zeng Wending's Complete Works engraved in Nanfengpeng's periodicals in the middle period, and the rest were all reprinted in 50 volumes of Yuanfeng's Classical Manuscripts.Because of the complicated engraving form of Yuanfeng Classics Manuscript, there are many errors in the public and private bibliographies, which are debated and argued in this paper.

Keyword: Zeng Gong;; Edition; the origin of the 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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