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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儿绘画

2019-09-10张诗涵郑若伊剑·月·酒张玮瑜

锦绣·中旬刊 2019年3期
关键词:仙人李白

张诗涵 郑若伊剑·月·酒 张玮瑜

翻飞的长袖,露出描绘着牡丹缠枝的连波式纹。若隐若现,似有还无间,风带来了酒香。远远望见,李白踏碎了一地银华,从岁月的彼端走进梦乡。

带着一身酒的香醇,提着一捧月光,李白的腰间斜挂着一柄宝剑。千百首诗将吟未吟,我看见了盛唐的光彩,在酒香、月光和诗篇当中,交织成一幅美好的画卷。历史的长河浸染,墨迹氤氲,而他的容貌未改分毫。

去国仗剑

发青溪,渡三峡,下渝州,过荆门。蜀川之水悠悠流淌,自远古蜿蜒至盛唐,从盛唐绵延到今天。河流看着一个个渡客经过,沉默不语。而载着李白的扁舟,曾经荡漾起水痕。

轻舟東下,这是李白第一次辞乡远游,时二十四岁。他斜靠于舟中,解下的佩剑随意地放在一旁,喝着船家自酿的米酒,扣弦而歌。第一盅酒时,李白吟唱:“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第二盅酒时,已是“仗剑去国,辞亲远游。南穷苍梧,东涉溟海。”

大唐煌煌盛世,多少风云际会,多少江湖英雄梦。十五学剑,睥睨草莽,酒酣胸胆,李白口出狂言“托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李白扔掉了笔,拔剑出鞘,指天挥就。他的心在激烈地搏动,手起剑落间,斩断了俗世条约。

时人和后世都给予了李白太多的寄望和想象,让李白变得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他的仗剑天涯,或许是他在扬州为落魄公子散尽三十万金,或许是他的一句“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当你伸手触摸时,发现纸是冷的,剑是寒的,带着“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凛然。然而,酒己温热,血已沸腾,便是“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这是李白的侠客行,也是盛唐时期无数公子少年的憧憬。我们看见李白击筑饮美酒,剑歌易水湄。当他饮到尽兴之时,金樽倾倒,琼浆飞溅,而他尚自且吟且歌。

一千多年过去了,但时光仿佛真的能够为某一个人停留。依稀间,你看见月满中天,李白一手执剑,一手举杯,让人无比清楚地感受到,他依然活着。

谪仙人

山懂李白。山把枯枝给了樵夫,把花草给了药农,把艰难给了过客,但山一次次拉住李白的衣襟,给了他萦绕的云雾,倾泻的瀑布,给了他绮丽的风光,还有无限想象。

李白懂山。他从蜀道而出,看见了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喧胚,砅崖转石万壑雷。栈道狭窄,绝壁峭峰,无数人望而却步,但是李白施施然走了出来。他穿此山而过,纵使难于上青天,青天也在他的俯视之下。

李白喜欢修仙问道,总希望自己能够羽化飞升。世人总是说,修仙之路漫漫,需要清心寡欲,静悟至道,李白偏不,他说,仙人如爱我,举手来相招。仙人若是邀请李白一起腾云而上,去那金阙银銮并紫府、琪花瑶草暨琼葩的天庭,李白便也乐意顺道去广寒宫中尝尝桂花酒。傲气如此,便难怪会写出“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这样豪气万丈的诗句了。

想来仙人结友,重在神交。盛唐诗坛其时可谓诗家荟萃,尽显大唐风采。李白在《赠孟浩然》-诗中直抒胸臆,写道“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如此张扬直白、真切诚恳,字里行间透露出对归隐不仕、自在逍遥的生活的赞叹。

你看罢,那只拨弄历史的天外之手,既是超然随性,又仿佛别有深意。有时候一个伟大的灵魂与另一个伟大的灵魂之间,只能遥遥相望;有时候又让伟大的灵魂们汇聚在一起,用诗酒牵引,令思想碰撞出绚烂的火花。

长安一梦

长安帝都,物华天宝。大唐盛世,天下间胸有河山之士,总有一颗施展抱负的心。

李白不愿意走寻常路,他认为自己当为无双国士。天宝元年,他被召至长安,任命为翰林待诏,为杨贵妃写诗,陪唐太宗喝酒,似乎还羞辱过高力士,更留下了“七宝床赐食”的传奇故事。三年后,李白被赐金还乡。那金碧辉煌的大殿上留下过李白的足迹,但宫墙深深,遮住了天上的月亮一一那位李白的挚友;品尝玉液琼浆却不能放声纵歌,于是酒也变得索然寡味。

李白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政治。他的率性、放荡与浪漫,唯有江湖能予以包容,唯有山水与之亲近。现实为这个传奇的诗人留下遗憾,但正是这种遗憾使李白变得更加真实,更加完美。

活了大半辈子快意纵马、且歌且舞的日子,晚年的李白终于见识到了现实的另一面,没有秀丽山川,没有翩翩仙人,只有一面墙,隔绝了自由与光。到最后,只有酒与月未曾辜负于他。

世界仿若一壶酒,人在里面越久,就越迷醉,越看不清自己,也不明白他人。直到有一天金樽破碎,刀斧加身,人们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在用一双醉眼一厢情愿地看待这大千世界,于是醉得越久,伤得越深。

在封建社会的政治斗争中,文人与文人的命运都身不由己,那些个人的意志、个体的价值,都会泯灭在庞大而无情的体制之中。李白踏遍了万里河山,山水没有教会他;散尽千金广交志士,朋友也没有教会他。哪怕他曾经无比靠近盛唐的巍巍皇权,但那双创造盛唐辉煌的手,还是无力地垂下了。

李白望着长安月,一手持杯,一手弹剑。

多少繁华,多少幻想,多少憧憬,原来都是一场梦。

我不知道李白是如何驾驭他在俗世中的角色的。一个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倾三百杯的酒徒,会梦想着得道成仙;一个隐居山林超然出世的道士,会热衷于仗剑行侠;一个快意恩仇翩然逍遥的江湖侠客,竟然也是一个浪漫豪放的文人;一个诗酒风流对月长歌的雅士,也怀有一颗济世救民、燕然勒石的赤子之心。

抚摸着腰间佩剑,李白看了千年的月,饮尽世间的酒。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东方吐白之时,梦当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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