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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让“仪式感”绑架了师生

2019-09-10官亚琼林凡瑞

教育家 2019年37期
关键词:仪式感仪式道德

官亚琼 林凡瑞

仪式,如《小王子》中的狐狸所说:“就是使某一天与其他日子不同,使某一时刻与其他时刻不同。”《现代汉语词典》中对仪式的解释是:“仪式”是举行典礼的秩序。这个解释首先肯定了仪式是一种“典礼”,因其“典礼”所以庄重,这种庄重的仪式又是在一定的组织秩序下完成的,因此让人觉得“某一天与其他日子不同”“某一时刻与其他时刻不同”。

有人呼吁,要让学校充满仪式感,让学生在仪式举行的过程中锻炼内省认知能力,获得全面而真切的情感体验。诚然,恰到好处的、有意义的仪式,承载着丰富的情感传递和育人的价值,是实现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渠道之一。然而,一旦各种流于形式甚至是虚假的仪式充斥了校园,成为学校教育的“主旋律”,师生的身心、情感和道德意志均会受到无形的“绑架”,不仅会严重影响和干扰正常的教学秩序,还会给师生的“三观”塑造造成很大影响。

莫让“仪式感”绑架了师生的身心

“绑架”永远都是一个险恶的词语。这里所说的绑架有别于法律范畴的“绑架行为”,它是指一种无形的精神层面上的“绑架”。但无论是哪种形式的绑架,首先限制的是人的身心自由,使人处于被动状态。一些学校里的过于杂乱的仪式正如一副无形的枷锁,束缚了师生的身心,让深受其害的师生们举步维艰、叫苦不迭。

一日,某个微信群里的一位一线教师向大家吐槽:“我们刚刚结束‘语文周’,马上要迎来‘艺术节’,下一个月还有‘科技节’……”一时,群里的老师们纷纷跟帖,报出了自己学校里的那些“节”名:读书节、体育节、创新节、成功节、足球节、戏剧节、风筝节、男孩节、课程节(周)……对此,张祖庆老师曾在一篇文章里发出质疑:“学生天天过节,哪有时间去读书?”

说“学生天天过节”有些夸张,但也揭示了一些学校搞仪式过于频繁的现实。仪式感强烈的学校虽没有“天天过节”,“周周过节”“三两天过节”却是存在的。过一个节就要搞一个庄重的仪式,这是必须的;搞一个仪式就要有部分学生甚至全体学生轰轰烈烈地参加,这也是必须的。关键在于,一些学校领导对每一个仪式都很重视,要量化积分。因此,提前开会探讨意义,分摊任务,安排程序都是必不可少的,只准办好不准办“疵”,在谁身上出现了问题“一票否决”。这些学校领导经常说的一句话是,学校工作是方方面面的,教学要搞,其他工作也要兼顾,为了搞好当前的这项活动,停课也是必须的。

如此这般,整个学校立刻处于“迎仪”状态,忙忙碌碌,人仰马翻。又是准备道具,又是准备串台词,又是策划程式、准备节目……每一个仪式都要花费师生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师生的身心被仪式所绑架,无力顾及其他。教师备课批改的时间被挤掉了,学生安心读书的空间被吞噬掉了,整个校园长期处于浮躁和忙乱之中。师生不仅没有时间教书、读书,还会滋生坏情绪,产生诸多消极影响。

其实,我们不是反对学校搞仪式,而是不倡导频繁搞仪式。仪式频繁搞,如同鸭子钻阴沟——一个连一个,如同天天过年就不是年了,这一天也就跟其他的日子没有什么不同了,也就失去了仪式感。

张祖庆老师在他的文章里也说,一所安安静静的学校,一定会把学生是否真正有时间读书,教师是否有时间教书,当作头等重要的大事来对待。这样的学校,不会排除适当的仪式——通过资源整合、优化组合,一学年带着学生搞一两个有意思的仪式就很好。这就需要更多的教育管理者拿出勇气和担当,削减一些无意义的形式主义的仪式,给师生身心“松绑”,让师生释放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回归课堂,潜心搞研究做学问。

莫让“仪式感”绑架了师生的情感

《心理学辞典》中认为:情感是人对客观事物是否满足自己的需要产生的态度体验。人对事物的好恶、认知程度各不相同,因此产生的情感体验也各不一样,正所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情感具有倾向性,一个人的情感指向什么,与一个人的世界观、人生观有着密切的联系,也与一个人的人生态度相关联。如果现实生活中的某件客观事物正好满足了自己的需要,势必会对其产生积极的情感体验;反之则产生相反的情感体验。每个人对情感体验的需求不是千篇一律的,而外界更不能将某种情感体验强加给某一个人,牛不喝水强按头,就会形成一种“情感绑架”。

一些学校精心打造的仪式,多是全体师生共同参与的集体活动,即兴性比较强,稳定性比较弱,重点突出、整齐划一是其突出的特点。一旦主题确定,师生没有自主选择的权利,也没有游離和逃脱的自由。学校要搞“体育节”,完全可以甄拔那些体育特长生,搞出一些精彩项目来,以点带面,逐步渗透,却偏偏要搞“全民运动”,要求师生都要“痴情”体育。于是,师生齐上阵,放下读书的时间去练“项目”,谁也不能例外,务必服从大局。有的学生对一些体育项目无特长可言或者根本不感兴趣,但在“大仪式”的感召下,也要硬着头皮去演练,摔得破皮露肉的有之,撞成骨折的有之……搞“戏剧节”,整个学校又变成了“戏剧世界”,俨然一个“大剧团”,青衣花旦齐上阵,吹拉弹唱,咿咿呀呀,水袖飘扬,颇有一番景象,且总是标新立异,因为标新立异才会有“特色”。某学校的“戏剧节”要求每个班级排练一种曲目,比如有“二人转班”“柳琴戏班”“昆剧班”“越剧班”“京剧班”等。

正如梁实秋在《音乐》一文中所说:“‘音乐的耳朵’不是人人有的,这一点我承认,也许我就是缺乏这种耳朵。也许是我的环境不好,使我的这种耳朵,没有适当地发育。”估计许多师生也如同梁实秋一样,没有“音乐的耳朵”,而在短时间内让大多没有“音乐的耳朵”、很少接触戏剧的师生们爱上博大高深的戏剧,学会高深的昆剧、京剧等唱法,实在是一种感情上的强迫,是一种超级的“情感绑架”。

这种情感上的绑架,很难培养师生“情感的深刻性”。情感越是接近事物的本质,就越具有深刻性,而由表面现象引起的情感则缺乏深刻性,只是图新鲜、凑热闹,是一种肤浅的情感暂存。这种情感上的绑架,也很难培养师生“情感的稳固性”。在师生不爱好的情况下操办的仪式,其情感失去了积极的作用,就不能成为经常而持久的动力,只有在正确的世界观和人生观指导下的情感才是稳固的情感。因此,学校举办的各种仪式,要因人而异,不搞大呼隆式的“兵团作战”,让师生根据自己的爱好特长自由选择,从而增强师生“情感的效果性”——情感效果性高的人,任何情感都会成为鼓舞其付诸实际行动的动力。

莫让“仪式感”绑架了师生的道德

道德绑架,是指人们以道德的名义,利用过高的甚至不切实际的标准要求、胁迫或攻击别人并左右其行为的一种现象。对这种“过高的甚至不切合实际的标准要求”我们可以解读为,是用圣人或者超人的标准来要求普通人。道德是一个神圣的词语,它存在的目的在于个人的修身养性与精神发展,其特点在于没有强制性,是一种对模糊的善与美的渴望和追求。

学校仪式绑架师生道德的情形时而有之。有的教师对某项仪式组织不力,或者在综合评比中名次较低,便被学校领导批评指责,定性为“思想重视不够”“道德水准缺失”,这实在是一种“道德绑架”。学校里经常举行捐赠仪式,这是一种奉献爱心的体现,但也常常带上道德绑架的烙印。譬如,为学校捐赠图书、为贫困或者留守儿童捐款捐物等仪式,无疑都是让学生经历“爱心洗礼”的良好形式,这种形式原则上是以自愿为主,对那些无力捐助或者不愿捐助的师生是没有权限规定的。但是,组织者以偏激的态度去责问乃至讽刺那些没有实施捐赠、捐助的师生,动辄给他们扣上“道德水平低下”的帽子,从根本上来说也是一种“道德绑架”。要知道,道德本身并不存在义务属性,“道德义务”是一种逻辑上的错误,本身也是不存在的。

学校怎样提高道德教育的效率?斯洛特的移情理论值得倡导和借鉴。移情心就是人们对他人遭受痛苦所产生的一种不由自主的情感反应,这种情感反应构成人们无条件利他主义的心理基础。但是,这种移情主义的培养,学校和教师不宜强烈地表述某种情感,不能带有主观色彩,甚至表现出有失理性的言行。在移情培养上,学校和教师要创设有效的情境,唤起学生已有的感受和记忆,激发学生的同情心,在此基础上产生共情的愉悦之感,以获得师生间的情感共鸣。这种建立在情感基础上的道德教育,比起用简单的仪式、硬性的方式、空洞的说教进行道德教育更有效果。

一言以蔽之,仪式只是一种程式,而“儀式感”是通过仪式过程获得的感受和教益,也是仪式所产生的效果。学校搞仪式要环节周全、形式新颖、讲求实效,避免多而滥的仪式,力戒形式主义的仪式,克服虚假(以拍照留痕迹为目的)的仪式,要让师生亲自参与仪式的设计,悟在其中、乐在其中,让师生做到“要我”到“我要”再到“我爱”的转变,从根本上破除仪式对师生的束缚和“绑架”。

学校教育要回到常态,要回到安静,这是大多数人的共识。华东师范大学李政涛教授曾说:“教育的本质一定是静默的,而不是喧嚣的,因为人的成长,是内在的成长,其过程必定是安静且朴素的,而不是招摇和华丽的。”

(作者官亚琼单位:山东省郯城县第一实验小学;作者林凡瑞单位:山东省临沂市河东区郑旺镇湾林学校)

责任编辑:周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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