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VR产业发展地域分析： 政策驱动、消费者关注与市场发展

刘茜 孟思彤 梁家楠 刘玉娟

【内容摘要】本研究从政策驱动、消费者关注和市场发展三个方面分析VR产业的地域发展，比较VR产业在不同地域的发展状况，并通过实证数据探讨政策驱动、消费者关注和市场发展三个因素之间的互动关系。

【关键词】VR产业;虚拟现实;政策驱动;消费者关注;市场发展

一、研究目的和背景

（一）研究目的

“以互联网为核心的新一轮科技和产业革命蓄势待发，人工智能、虚拟现实等新技术日新月异，虚拟经济与实体经济的结合，将给人们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带来革命性变化。”2016年G20峰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国发展新起点全球增长新蓝图》演讲中点赞“虚拟现实”，令中国VR行业从业者受到鼓舞。VR产业的发展和国家政策有密切的关联，国家和地方政策的支持有利于推动新技术产业的进步，政策的驱动会极大促进产业市场规模的扩大。消费者的关注程度与产业的地域发展紧密相关，市场的繁荣会进一步促进消费者对新技术的接纳和使用;同时，消费者的关注也会刺激市场规模的进一步发展。尽管虚拟现实市场还处于起步阶段，但诸多学者和业界人士认为未来市场具有增长潜力已达成共识。只有牢牢把握住政策的动态和趋势，VR产业才能在风口站稳，更好更快地向前发展。

本研究将从政策驱动、消费者关注和市场发展三个方面分析 VR产业的地域发展，比较 VR产业在不同地域的发展状况，并通过实证数据探讨政策驱动、消费者关注和市场发展三个因素之间的互动关系。

（二）研究背景

随着VR产业兴起，VR体验店数量也在全国范围内激增。据不完全统计，2016年有超过3000家VR体验店开业，VR正在发展成为中国的重要产业之一。但是VR体验店的发展并非一帆风顺，还存在着一些问题，比如价格与质量不成正比，缺乏有关部门的统一监管，且服务人员也并非都经过专业培训等等。在经历了资本寒冬之后，部分VR体验店由于难以解决这些问题，其销售收入并不乐观，出现了一波关闭潮。随着内容质量不断提高，VR体验店的市场发展前景仍然广阔。如今正在不断发展壮大的VR体验店作为市场教育、培养用户的一种重要方式，拥有巨大的发展潜力，是 VR产业发展的重要推动力。VR体验店是一个双向的平台，不仅可以对产品进行展示，同时也可以更好地明确用户需求，对产品进行改进。①另一方面，对于VR线下体验店的商业模式，厂商与消费者也较为青睐。

以线下体验店来说，中国目前有三种模式：第一种是小型体验店，它们集中分布在一二线发达城市，虽然数量多，价格较低，但是体验也较差，几乎不存在交互性，只能让人们对VR做一个初步的了解。第二种是VR娱乐中心，比起小型体验店，娱乐中心数量少一些，但是面积是前者的十倍左右，拥有高级的产品和丰富多样的玩法，不只可以观看影片，也有很多交互性强的游戏可供娱乐。第三种是VR主题公园，占地面积最大可达上千平方米，价格昂贵的同时也能给用户提供最佳的VR体验。②按设备分类，现有的VR体验店主要分为三类：一是VR头盔站立式体验店（VR头盔+手机/电脑），二是VR头盔动感设备体验店（VR头盔+动感设备），三是VR主题公园式体验店（VR头盔+体感背心/移动背包+体感手套+互动枪/手柄+光学定位/无线定位+动感捕捉）。③

易观数据调查结果显示，用户为了获得更加优质的用户体验所可以接受的价位在2000元以下的占比为65.7%，处在该区间内的多为国产中低端设备。虽然VR用户多为中高收入群体，但目前用户的观望气氛仍较为浓厚，花重金购买VR设备的意愿较为有限。④而事实上，VR设备从5900元降价到2000元以下需要很长时间，短期内VR设备在C端难以普及。这就成为了VR线下体验店发展的契机。产品体验方式方面，32%的用户选择了线下体验店进行使用。这些用户因为顾虑VR 设备价格昂貴、使用笨拙等缺点，不具备足够经济实力而又注重用户体验，所以没有选择自己购买设备。消费者目前对于线下体验店较为青睐。厂商面对这样的现状，也更为青睐线下体验店分成这一盈利模式。

综上所述，未来五年，C端市场的主要形式可能依旧在线下体验店。通过线下体验店的平台可以建立高效的交流渠道，推动生产商更好获悉用户的使用需求，有利于改进产品和服务。VR线下体验店，集最新VR技术、产品投入、用户消费于一体，可以作为一个地区VR产业发展状况的缩影。故通过线下体验店的发展情况能够衡量VR技术在地域“到达”消费者的程度，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该地区的VR产业的市场发展情况。

二、研究方法

（一）VR政策研究方法

我们采用数据爬取和分类分析的方法来研究中国VR的产业政策。在百度搜索寻找关键词“VR”“虚拟现实”“政策”，数据爬取时间为2018年11月。而后人工将数据进行筛选，删除重复和无效数据，最终得到2016年至2018年有关VR产业政策的网页数据共47项。

（二）VR消费者地域关注研究方法

我们利用百度搜索指数来衡量不同地域消费者对VR的关注。网络搜索行为可以反映用户对某一个主题的关注。百度搜索是中国应用最广的搜索工具，百度指数根据网民在百度的搜索行为来构建，可以根据地理位置、时间等维度来查看。百度搜索指数样本覆盖全面，可以反映我国不同地域消费者对VR的关注情况。

（三）VR市场发展地域研究方法

我们采用数据爬取、分类分析和文本分析来研究中国VR市场。“大众点评”网是中国规模最大、覆盖面最广的第三方消费点评网站。大众点评月活跃用户数超过2亿，收录了1400万家以上的商家信息， 覆盖全国2500多个城市及美国、日本、法国等近百个热门旅游国家和地区。其数据覆盖面大，具有代表性。因此，我们选择“大众点评”网进行数据抓取。

大众点评网站根据用户所在区域自动调整网站地址，进而提供本地生活个性化服务，因此在大众点评界面切换城市坐标即可爬取当地城市有关数据情况。故在大众点评网站上搜素关键字“VR”，数据爬取时间为2018年7月。而后人工将数据筛选，进而分析比较我国各区域间VR产业发展情况。回收数据发现，共爬取数据3000余条，通过人工方法，剔除500余条无用信息。此次在我国37个城市，共爬取2504家VR线下体验店信息。将不同城市的数据输入智能软件，自动生成表格，并标明该城市具体商圈VR体验店数量，具有一定参考性。

三、研究结果

（一）我国VR产业政策分析研究

1.我国有关VR产业的早期政策

虚拟现实技术是一种可以创建和体验虚拟世界的计算机系统，是在20世纪末才兴起的一门综合信息技术，⑤我国对VR技术的研究起步于20世纪90年代，发展到现在已初步取得了一些成果，并且在某些方面已经接近国际水平。这些成果的取得离不开国家对虚拟现实技术的政策支持。我国科技部和国防科工委很早就将VR技术研究列为重点攻关项目，国内最早开展VR技术试验的有西安虚拟现实工程技术研究中心、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等。在《国家中长期科学和技术发展规划纲要（2006-2020年）》中，VR技术被列入信息技术领域需要重点发展的3项前沿技术之一。⑥此外VR技术也受到国家高技术研究发展计划（863计划）、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的重点支持。

2. 2016—2018年有关VR产业的政策分析

从中央部委到地方政府，关于VR、AR的政策陆续在2016年“VR元年”相继出台，对VR产业的发展具有深刻的意义。本课题将2016年至2018年间国家及各个地方政府对VR产业发展的支持政策进行了整理归纳。据不完全统计，2016年至2018年间，国务院及中央各部委已发布了支持VR产业发展的规划、支持政策等文件共计23项，涉及的部门有国务院、发改委、工信部、文化部、教育部等。各地方发布了支持VR产业发展的规划、支持政策等文件共计24项。涉及的省份有北京、上海、广东、山东、福建、重庆等。在出台的地方政策中，福建福州、江西南昌、山东崂山等地宣布成立VR产业基地，计划打造 VR产业之都，而北京、成都、合肥等地则正在筹建或者建成 VR产业基地。

从百度指数来看，2016年至2018年华东、华北、华中、华南区域的搜索指数相对较高，北京、上海、广州、成都、深圳等一线城市搜索指数较高，我们可以依此判断这些地区和城市的消费者对VR的关注度比较高。有报告指出，目前体验店主要集中在一线城市，然后向周边扩散。这也意味着城市与城市之间存在着VR体验程度的时间差，为设备流转提供了一种释放渠道。广州、深圳一带，由于工厂集中，体验店的数量急剧在攀升。⑦

（三）中国VR线下体验店地域发展比较研究

1.整体区域和城市发展分析

我国共有34个省级行政区域，包括23个省，5个自治区，4个直辖市，2个特别行政区。本次研究主要集中在中国大陆地区，暂不包括港、澳、台地区，研究对象为大陆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按照中国地理区域划分原则，将我国划分成七大地域，分别为东北、华北、华东、华南、华中、西北、西南。省会/首府为国家一级行政区，一般为省/自治区的政治、经济、科教、文化、交通中心，所以除直辖市外，选取了各地省会/首府作为样本。另考虑到一些发达地区的区域连锁效益，故又根据最新的“中国新一线城市”名单，增加了“大连、苏州、杭州、青岛、宁波、东莞”几个城市。

本次研究样本共37个城市，其中东北地区4个（哈尔滨、长春、沈阳、大连），华北地区5个（北京、天津、石家庄、太原、呼和浩特），华东地区10个（上海、南京、苏州、杭州、宁波、济南、青岛、福州、合肥、南昌），华南地区5个（广州、深圳、东莞、南宁、海口），华中地区3个（郑州、武汉、长沙），西北地区5个（兰州、乌鲁木齐、西安、西宁、银川），西南地区5个（昆明、拉萨、成都、重庆、贵阳）。

其中，华东地区体验店数量最多，为723家，西南、华北地区次之，西北地區最少。

在全国选取的37个城市中，上海的体验店数量最多，为279家，远远高于其他城市;而拉萨的体验店数量最少，仅为2家。由此可以看出，整体上我国VR产业在华东地区发展较为成熟;而在“北、上、广、深”四个一线城市中，上海VR产业发展最为成熟。

2.各地域VR产业发展比较

（1）东北地区

在黑龙江、吉林、辽宁三省中，作为辽宁省省会的沈阳拥有的VR线下体验店数量最多，为105家。 吉林省省会长春是四座城市中体验店数量最少的一个，为57家。由此可见，在东北地区中，辽宁省的VR产业发展较为发达。

而在更为具体的地区分布上，太原街（11家）、朝阳区（10家）、学府路（8家）是四个城市中 VR体验店分布最为集中的三个地区。前两个地区来自辽宁省，学府路来自黑龙江省。由此可以看出在东北地区中，吉林省的VR产业发展较为薄弱。

（2）华北地区

在华北地区，作为直辖市的天津、北京拥有一半以上的体验店数量，而作为内蒙古首府的呼和浩特仅有25家。天津的滨江道、太原的亲贤街、内蒙古的海亮地区各占7家，北京则较为分散，最集中的中关村地区也仅有5家。

（3）华中地区

湖北、湖南、河南作为我国中部的三个省份，VR体验店数量也不逊于北方。其中武汉（116家）多于北京（111家），郑州、长沙的水平也与大连、太原等北方城市齐平。

这些体验店的具体分布上，光谷广场最多，有19家;江汉路步行街次之，有12家;洪山区以9家体验店的数量位列第三， 以上三个地方均属武汉，由此可见在华中地区，武汉的VR产业发展状况优于其他两个城市。湖北省也可以说是在华中地区VR产业较为发达的省份。

（4）华东地区

华东地区总共选取10个城市，其中，上海拥有的体验店数量为279家，而第二名的杭州仅为90家。第三名苏州（53家）至第十名宁波（31家）的数量相近。由此可以看出，在华东地区，上海VR产业发展独占鳌头，而其他城市水平相近，相比于北方城市为中低下水平。

从具体分布来看，前三名徐家汇（15家）、五角场（14家）、中山公园（11家）均来自上海， 第四名新街口地区（9家）才开始属于南京。 由此可以看出，华东地区VR产业分布不均比较明显。

（5）华南地区

在选自华南的5个城市中，广东省占据着大部分VR体验店份额，并且广州、深圳两个城市均为123家，发展比较均衡。而在具体分布上，天河城（9家）、番禺区（7家）、东门商业圈（7家）、西乡（7家）这四个区域分布的体验店最为密集，而且两两来自广州和深圳，而同为广东省的东莞市仅有31家，差距悬殊。 由此可以看出，在华南地区，广东省的VR产业最为发达;而在广东省内，广州和深圳两个城市的VR产业发展较为成熟。

（6）西北地区

在西北地区，VR产业发展更加分布不均匀。西安市的体验店数量为130家，远远高于其余四座城市的体验店数量之和。

在具体的分布上，小寨（13家）、未央路（12家）、钟楼/鼓楼（9家）是最为集中的地区，包括位列第四名的雁塔区（8家）、碑林区（8家），而且均属于西安市。由此可以看出在西北部地区，陕西西安市的VR产业发展较为成熟。

（7）西南地区

在西南地区，成都和重庆两个城市的体验店数量远远高于其他三省，其中成都159家，甚至是其余三省之和的二倍之多。拉萨是西南地域，也是全国体验店最少的一个城市，仅有2家。

而在具体分布上，重庆的观音桥有25家体验店，是37个城市中体验店最密集的一个地区;成都的高新区位列第二，有17家体验店;同样来自成都的科华北路也较为集中，有14家。由此可见，成都和重慶的VR产业在西南地区发展较为成熟。

四、研究结论

（一）VR产业地域发展不平衡

通过研究发现，总体来看，南方优于北方，东部优于西部;华东地区尤其是上海发展水平最高，远远领先其他城市;华东地区的体验店数量最多，西南、华北地区次之，西北地区最少。而从每个地区的VR体验店平均数来看，只有西北地区与其他地区脱节，平均每个城市只有40个，而其他城市平均都有67个以上。从城市来看，上海的体验店数量为279家，远远多于其他城市，第二梯队的VR体验店数量均在100家以上，有沈阳、北京、天津、武汉、广州、深圳、西安、成都、重庆，其他城市均较少，数量在几十家左右，而拉萨的体验店则只有两家。

具体来看，发展较为平衡的地区有东北地区、华中地区、华南地区，其中，黑、吉、辽三省省会VR体验店数量差距不是很大，但吉林省的VR线下体验店产业发展较为薄弱;华中地区中，相较其他两省，湖北省发展得更好;华南地区的发展也较为均衡，广东省的VR产业最为发达;而在广东省内，广州和深圳两个城市VR产业发展较为成熟。发展不平衡的地区有华北地区、西北地区、西南地区、华东地区，这主要是由于地区内的经济发展不平衡，人口、资源集中导致的问题，华北地区中，作为直辖市的天津、北京拥有一半以上的体验店数量，而作为内蒙古首府的呼和浩特仅有25家;华东地区的VR体验店基本集中于上海，而其他城市水平相近，相比北方城市为中低水平;西安市的体验店数量为130家，远远高于其余四座城市的体验店数量之和;在西南地区，成都和重庆两个城市的体验店数量远远高于其他三省，其中成都159家甚至是其余三省之和的二倍之多。

（二）政策驱动、消费者关注与地域发展

从分析来看，消费者关注程度和VR体验店数量较高的城市均有出台相关的支持VR产业发展的政策或通知，如北京、上海、广东、山东、福建、重庆等。但是，这些地区本来也是我国经济和科技发展程度较高的区域，因此，政策驱动是否是其产业发展的动力尚不明确。山东省和广东省在VR产业发展上的支持力度最大，尤其是山东省，山东潍坊号称要打造千亿级的虚拟现实产业基地。山东省的政策支持为我们提供了一个良好的研究机会，其政策驱动会在多大程度上带动山东省的虚拟现实产业发展，令人拭目以待。

此外，我们发现，此研究结果与百度指数所显示的搜索指数基本相符。华东最为发达，华北、华南次之，这也印证了总体上VR体验店的数量是衡量VR技术“到达”消费者的重要指标。研究结果与百度指数体现的结果不同之处在于北京的发展差异，消费者关注度最高的北京的线下VR体验店不足上海的一半，其体验店数量在全国排名第九，远不及其他一线城市。北京地区VR体验店的市场发展究竟为何会不甚景气，也值得深入考察。

综上所述，国家政策的支持，对于VR这种新技术产业来说具有着较强推动力。尤其是还处在发展初期的VR产业，各方面都不够成熟，不够有经验，基础设施也不够完备，这就更需要国家的关注与推动。具体来看，国家对于VR关键技术布局更为重视，之后才是发展应用领域。可见攻破技术障碍是 VR产业在现阶段发展的主要任务，随着技术的进一步突破和提高，我国应该在VR产业的硬件供给、产业资本、国际化等方面出台相关的政策，以此推动 VR产业的全面发展。有了政策的强大助力，可以预见VR产业的发展前景是十分广阔的，增速也会有明显提高。

注释：

①冯晓霞：《VR线下体验店的机遇与挑战》，《光彩》2017年第2期。

②④易观数据：《中国沉浸式虚拟现实行业白皮书》，易观网，https：//www.vrzy.com/vr/73968.html，2017年3月28日。

③阳冰：《VR体验店进入寒冬是个伪命题吗？》，《互联网周刊》2017年第21期。

⑤符祥：《基于桌面的虚拟现实技术研究》，西安电子科技大学2005年硕士论文。

⑥王健美、张旭、王勇、赵蕴华：《美国虚拟现实技术发展现状、政策及对我国的启示》，《科技管理研究》2010年第30期。

⑦Tatianama：《中国VR体验店现状白皮书》，360doc个人图书馆，http：//www.360doc.com/content/17/0120/13/35364781_623684097.shtml.2017年1月20日。

（作者刘茜系北京师范大学新闻传播学院讲师;孟思彤系北京师范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本科生;梁家楠、刘玉娟系北京师范大学新闻传播学院硕士研究生）

【特约编辑：吴婧;责任编辑：陈小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