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引领中国动画腾飞

John Berra

揭开“哪吒现象”的面纱，就能发现《哪吒之魔童降世》巧妙融合了东西方元素，而这也引发了对中国动漫产业发展方向的讨论。

中国电影院线今年的暑期档可谓是星光熠熠，国产片有刘德华、古天乐主演的《扫毒2：天地对决》、邓超主演的《银河补习班》，进口片有道恩·强森和杰森·斯坦森主演的《速度与激情：特别行动》、超级英雄集结的《复仇者联盟4：终局之战》。然而，最引人瞩目的无疑是哪吒这个动画形象。3D动画电影《哪吒之魔童降世》（以下简称《哪吒》）讲述了一个叛逆少年在善恶之间抉择的神话故事，这部爆红的电影也在中国动画电影史上创造了记录。《哪吒》以16世纪古典神话小说《封神榜》的人物形象为主角原型，总票房超过7亿美元，成为国产电影票房史上的亚军。

凭借其超高的票房，《哪吒》在2019年的全球票房榜上目前排在第9位。这部电影99.5%的票房收入来自中国市场。这也是中国国产电影的普遍现象：国内大片被国内电影爱好者和业内所津津乐道，却很难在海外掀起热潮。揭开“哪吒现象”的面纱，就能发现这部电影巧妙融合了东西方元素，而这也引发了对中国动漫产业发展方向的讨论。

电影《哪吒》由杨宇（又名“饺子”）担任编剧和导演。以传统动画片《哪吒闹海》（1979年）和动画片《哪吒传奇》（2003年）为脚本，哪吒的故事在当代背景下被重新演绎。故事线依旧围绕着这个少年的命运展开：魔丸转生为陈塘关总兵李靖和殷夫人之子哪吒，而魔丸将会诞出魔王，为祸人间。在知晓了儿子的命运后，父母将哪吒关在家中，以远离那些畏惧他火焰力量的百姓。哪吒到底会选择屈服于命运，还是逆天改命，成为正义的化身？

这部电影改编自中国神话故事，但剧情却出人意料地简单明了，这得益于它对好莱坞动画电影的叙事手法和视觉效果的模仿。《哪吒》的背后汇集了中国动画界的顶尖力量，制作水平足以和皮克斯、梦工厂和蓝天工作室等好莱坞动画电影公司相匹敌。这部集动作、幽默和真挚情感于一身、充满活力的幻想片所达到的技术水平，在当下中国动画界十分罕见。

可以说，杨宇基本上实现了自己的目标，尤其是在电影中成功展示了一场代表火的哪吒和代表冰的龙子敖丙之间惊心动魄的战斗。夸张的人物设计也洋溢着个性。哪吒顽皮，又是魔丸转世，但这种叛逆的热情，使他成为一个可爱的反英雄式人物。动画场景设计富于中国元素，并且以标准的梦工厂制作手法（如2008年的《功夫熊猫》和2013年的《疯狂原始人》）加以展现。这种表达方式尤其被应用在混乱或是遭受大规模破坏的情境中。调侃成年人的幽默方式和关于开启密码的搞笑桥段是上个世纪90年代复兴的迪士尼的重要特点。这些元素，伴随着1984年《终结者》的主题音乐旋律和精妙戏谑的情节，让人想起鲁布·戈德堡的风格。用后漫威时代的行话来说，《哪吒》是一个关于封神宇宙“起源”的故事。片尾字幕名单和“彩蛋”暗示了故事的后续发展和配角的结局。从更深入的角度讲，这部在中国掀起全民观影热潮的电影成功地从年轻人的视角解读了当代中国文化。

在充满偏见的社会里，哪吒不幸的处境使他成为追求平等的化身。作为影片的主人公，他既是受害者又是施害者。电影成功地对欺凌行为进行了深入细腻的探讨，这是以往中国真人电影中很少涉及的一个社会问题。哪吒之所以叛逆，一是由于父母忙于公务，疏于对他的教导，造成哪吒只能通过幼稚叛逆的行为填补精神上的空虚。他的行为通过与电子游戏中相似的画面展现出来，暗示着中国蓬勃发展的游戏文化对年轻玩家的影响。当下，游戏已经牢牢抓住了中国青少年的心，随之也产生了许多副作用。有些青少年会因为沉迷于游戏而出现严重的情绪波动，甚至丧失对现实世界敏感性。只有当哪吒结识了龙王之子敖丙之后，才认识到自己需要朋友。他不再拒别人于千里之外，开始努力控制自己的消极行为。

考虑到动画电影在中国的受欢迎程度，《哪吒》这样成功的电影似乎还是来得晚了一些。提到当代动画电影，除了好莱坞，人们还会联想到吉卜力工作室、Production I.G公司和Madhouse等日本动画公司。中国动画历史悠久，其首部著名的动画片可以追溯到1941年上映的《铁扇公主》。近年来，国产动画电影《孙悟空：大圣归来》（2015）以惊人的视觉效果著称，而以传统方式渲染的《大鱼海棠》（2016）则用吉卜力工作室式的美学讲述了一个中国神话。但由于產业结构和培训机构有待完善，中国动画产业之路走得磕磕绊绊，依然落后于日本动画产业。

事实上，媒体对《哪吒》的报道已经强调了它的与众不同。这个故事选取了小人物为主角。从这个角度看，《哪吒》可以与《疯狂的石头》（2006）、《战狼2》（2017）和《流浪地球》（2019）归为一类电影。原本学医的杨宇，走上了动画制作之路，历时五年，打造出了电影《哪吒》。这部电影并非一家动画公司打造，而是有20多家视觉特效公司参与。这些公司发挥各自优势，共同打造了这部动画电影。若想使《哪吒》制作水平成为中国动画行业的常态，产业的进一步发展迫在眉睫。如今，《哪吒》意外走红显露了中国动画电影界的潜力。若能有所突破，国产动画领衔暑期票房榜将不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