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皖北的21天

宣勇捷

[关键词：皖北；旅程；授课]

在地理上，亳州位于安徽北部，临近河南商丘。皖北，在淮河以北，属于北方，这也是我第一次来到中国的北方，用21天的时间体会不同地域的风土人情。在这个短暂的支教生涯中，有一些值得我怀念的人和事，我想我该把他们记录下来，而不至渐渐遗忘。

一、开启新旅程

七月底的一天，清晨六点，晨曦微露。校园路上满是晨光下的人影，高大而瘦削，一旁是大小各异的行李箱。片刻等待之后，我们乘着大巴从杭州出发，启程前往亳州支教。

这辆大巴载着我们一路北上，离开杭城，借道宣城，与巢湖擦肩而过，路过合肥，眺望淮南，跨越淮河，最终来到了皖北平原，驶入了位于亳州南部纪王场乡的中心小学内，开启了我们队伍20人为期3周的支教旅程。

在短短的几天内，我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清晨醒来，窗帘间的一道阳光照在图书室里的地铺上，呼唤着我该起床了。推开图书室的门，睡眼惺忪，我便去隔间洗漱，旋转水龙头，一半时间是不会出水的，得去食堂打水。辰时不到，校门口已经有三两学生进来，每每我拎着文件包走向教学楼办公室时，总有学生从校门口进来与我并行。他们大都会叫一声“老师好”，略带中原官话口音，我也总会郑重地转向他们，回一句“你好”，然后径直走向办公室，开始一天的备课与授课。

我在纪王场乡主要教授五六年级历史和国学课，国学课重点讲中华传统文化。第一天课上，我就纳闷：学生们几乎人手一把扇子，有的带了小电扇。直到我开始写板书，没多久便大汗淋漓，才真真切切感受到教室的闷热。我们上课的教室没有电扇，没有任何降温措施，看到他们的小脸涨得通红，内心不禁有些心酸。

我虽习惯了这里生活的模样，但还没有记住那些人的天真笑容就将离去，如今只能用苍白的文字，记录一二记忆的碎片。

二、小小放映室

授课一开始就出现了问题：那所小学教室里的放映设备无法运转，而我们的很多课件（图片、视频）都是存储在电脑或者U盘上，需要通过放映设备展示，我们不得不重新调整上课安排，口述笔写的效果欠佳。

面对无法使用放映设备的情况，我萌生了一个想法：将有一定倾斜度的凳子往讲台上一搭，上面放上自己的电脑，连上两个置于讲台两侧的外放小音箱，让同学们将前面的桌子往后移，大家搬凳子坐前面，便构成了教室里的一个小小放映室，给大家放映相关动画版的历史片段加深理解。虽然有些寒酸，但看到学生们专注地看着，便很欣慰。

六年级放映课上，我维持纪律时发现班长坐在靠近窗台上写作业，她穿着蓝色简布衬衫。

我问：“为何不看视频？”

她笑了笑，说：“老师放的视频有点幼稚，我不看。”

我略显尴尬的走开了。她也收起了作业本，站在窗台上望着远处吹风，头发飘逸，但神情看起来有些复杂。我不禁感叹：她这个年纪也有烦恼呐。其实，回想起我自己那段岁月，便不觉得奇怪了，有时小年纪也有大烦恼。我走到隔壁窗户，站得很直，也看着远方，微风迎面拂来，凉意驱散了我身上的闷热，那一刻，似乎周遭的喧闹都消失殆尽。

三、欢乐的背后是沉重

班长们有个共性，那就是让老师省心。五年级班长是个上课认真的“小正太”。的确，他上课很积极，坐在第一排认真地听讲着。不过他有点爱打小报告。一次我即将上课，他打小报告说他的同桌小宁上节课都在睡觉。果然，在我的课上小宁继续睡着，怎么喊也喊不醒，睡了一节课，令我很是无奈，这件事直到家访那天才知道了隐情。

那天家访，当我们离开了纪王场那条具有中国小镇普遍特征的中心街道时，外围的建筑明显变了模样：越来越多的红砖平房映入眼帘，好几户院子的木门已经年久失修，贴着的春联已经陈旧褪色。家访的几个同学，大部分人家里并不宽裕，背后都有各自心酸的往事。在小宁家，小宁的奶奶告诉我们，小宁之前生病一直在服药，药的副作用就是容易瞌睡。这场病，对小宁的身体和智力是一场很大的打击，家里也不宽裕……我们都怅然，在回去的路上，心里尽是无奈和无力的落寞。

那个周末，我们还举办了趣味运动会，学生们表现出的那份纯真的欢乐，又让我们有所释怀，那是一种无忧无愁，只有无尽的欢脱。人生如此，但是小宁他们还是活得很开心，无病无忧的我们却常常难以满足，被无关小事羁绊。

四、回望是一种暖心

“文质彬彬，然后君子。”我在课上解释道，我正在给他们上一堂《论语》的“君子篇”。

“做人要向君子看齐，行得直，坐得正，走路要抬头挺胸，有自信，就像老师。”

“老师，我看见过你弯着走路的样子。”有人抬杠，全班哄笑。我略微尴尬，笑而不语。说：“来，我们学下一句。”

后来我发现，我是在给自己上课。给学生们讲“君子不忧不惧。”没想到这句话在我沉闷的日子里，影响很深。我渐渐意识到，自己的失意是多么浪费时间。

时光总是匆匆不留人。返程的前一天下了很大的雨，大家都在打扫卫生，收拾东西。我的心情有些沉郁，那天傍晚我在篮球场漫无目的地走着，一圈又一圈。我脑海里不断回放着，这些天的一些记忆深刻的人的模样。

“三皇五帝始，尧舜禹相传。夏商与西周，东周分两段……”在我要求背朝代歌前两句的课上，一位男生背完了整首歌。

“老师，你在黑板上写的字有些凌乱。”坐在最后一排的女生当着大家的面说完这句话之后，成为了我的“御用”板书写手。“你的字的确比老师好看，加油。”我鼓励道。

终于到了返程的那一天，一路上，不停地有小伙伴分开，奔向不同的歸属地。从合肥到杭州，八人离开了。再从杭州出发，只剩三人。最后，只我一个人到站下了车。

以后还会回去吗？队长说：“会的，一起约，整整齐齐回去。”家访的时候，我们感受到了不同家庭各自的苦衷与无奈，而我们能做的却少之又少，力不从心。

“世界很美好，世道很艰难。”可是每个人都要笑着活下去，为了生计，为了未来。我想我们应该会一直关注他们，希望他们快快成长，坚持读下去。想到这，我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