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牺牲精神极限的探索
2019-09-10王松
王松
导语:《流浪地球》可谓是2019年贺岁档的一匹黑马,最终超越了《飞驰人生》《疯狂外星人》,成为了贺岁档的票房冠军。同时《流浪地球》也引起了广大观众的争议,这部电影好像跟之前看到的科幻片不一样,不一样在什么地方?在末日面前,个人的意志会指引着人们牺牲小我,成就大我?还是会发动求生的本能,不顾大我,独自求生?
关键词:科幻 争议 牺牲 探索
1.不一样的中国式科幻
太阳对我们来说意义非凡,他给予了我们温暖,为生命的产生创造了条件。古人们歌颂太阳,以太阳为神,到现在为止,阳光也是最常见、最普遍、最广泛的光源。太阳太重要了,很难想象没有了太阳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这样的担心可能每个人都曾经有过,只是随即又会一笑置之,因为这样的担心纯属多余。或者说即便太阳真的将要毁灭,以个人的力量,甚至整个族群的力量,也改变不了什么。《流浪地球》却打破了这个观念,人类连地球都能“劫持”,还有什么是人类做不到的?
只是为什么要带着地球到外太空“流浪”?如果影片中的假设成真了的话,带着地球逃难,就好像是背着房子逃荒一样,这个累赘太大了。而且这个想法跟之前看到过的西方式的科幻设想很不一样,这种独特设想的根源在哪里?
在《流浪地球》的原著中,刘慈欣老师解释了为什么要带着地球“逃难”。值得一提的是,原著比电影的构架还要宏大,只是那份宏大,并不适合被搬上大银幕。在原著中,地球被人为地推往外太空之前,曾经有人提出过乘坐飞船避难的设想,只是让几十亿人一起进入太空并不现实。这必将涉及到生存权的问题,谁可以乘船离开?谁要在地球等死?
这个设问好像是空中楼阁,因为日常生活中根本不会遇到这类问题。可是从古到今的智者们对哲理的思考,对于日常生活来说也是无用的,而人类的本性却一直驱使着哲学家们不断地做高于生活的思考,并在思考中得到对世界的全新认知,进而推动着日常的生活发生变化。
比如说对电子的发现和研究,时至今日,任何一个物理学家,任何一個人类,都没有在现实中见过一个单独的电子长什么样,电子这个概念只存在人们的逻辑中。而电的出现的的确确改变了人们的生活状态,可是对电子的探索和思考,却完全不能用日常生活的视角去对待。
可见高于生活的思考,是整个人类文明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况且这样的思考早已经是迫在眉睫,上世纪东、西方的冷战遗留下的核武器,到现在依旧可以把整个族群推向万劫不复的境地。在本世纪初,人们正在加班加点地释放西伯利亚的永冻土层下住着的魔鬼(甲烷),人们只感叹查环保查得过分,让生意不好做了,却不去考虑海平面大范围上升后,将没有生意可做。
不管愿不愿意去想,愿不愿意面对,问题都在那里:为什么我们还没有办法使自己变得更好,却已经掌握了自杀的本领?我们真的足够了解自己的族群么?
平时不闻不问,可想而知当涉及到生存权的时候,人们的表现将很难及格。这就像连课本都没有翻过的高中生去参加高考一样,即便足够冷静、处变不惊,但是面对考卷的追问,也将会力不从心。
与其在灾难到来之前,整个族群自己先崩溃了,不如干脆放弃利用飞船逃难的方案。可是也不能等死啊,于是就出现了流浪地球计划。这是《流浪地球》的最特别之处,现在大行其道的西方科幻小说很难出现这样的设想。
原因在于东、西方两个文明在本质上是有区别的,西方文明的开端在爱琴海,由于土地贫瘠,古希腊人为了吃饱肚子,早早地就驾着独木舟做起了贸易。在西方文明中家园的概念跟我们完全不同,这一点表现在西方的科幻作品上就是:当家园面临灭顶之灾的时候,西方科幻作品中的主人翁会毫不犹豫地舍弃家园逃命,他们的重点是怎么逃命,以及如何化解路途中的艰险,家园却没什么好依恋的。
带着家园逃难,才是《流浪地球》的惊艳之处。在鸦片战争之前,华夏文明一直是一个经典的农耕文明,土地是生存的根本,这使得我们对于家园的依赖,与西方人完全不同。所以我们会有带着家园逃难的想法,所以我们一提到家,首先想到的是住所,所谓成家,就一定要买房。至于家的真正组成部分:家人,却往往排在住所的后面。
西方的哲人曾经提出过这样一个观点:一张桌子总有被毁掉的一天,可是桌子这个事物却不会消失,因为桌子的概念在人们的脑海中,坏掉一张还可以再做张新的。
同样建筑物终究有被毁掉的一天,但是家的概念只要在人们的脑海中,家就会一直存在。从本质上说,家只是一个概念,它是由家人组成的,而建筑物是一个真实的载体。东方人在面对模糊的概念问题的时候,习惯性地用实体去替代模糊性的概念,从而造成了家就是楼房的错觉。
在思维本质上的差异,投射到文学作品上,就是一个只会想到带着家人逃命,一个还能设想带着家园逃命。这是《流浪地球》跟西方式科幻的根本区别所在,也是这部电影所引发的一些争议的诱因。在当代中国,主流的思想是西方式的思想,观众也看惯了西方式的科幻,虽然现在提倡国学,但是东方式思想形态重新回到人们的视野,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所以观众们见到《流浪地球》的设定会觉得很新颖。
另一方面,我们又还保留着东方式思维的核心,所以在对这部电影的认同和不认同之间产生了矛盾。前面说过,《流浪地球》的原著非常宏大,宏大到不适合搬到电影银幕上。除了电影和书的表现形式不同,有些宏大的设想银幕无法表达之外,《流浪地球》的电影制作可能做了一些妥协。
即便如此,《流浪地球》的爆发力还是相当地惊人,他成就的不只是国内的科幻电影市场,还唤醒了观众们早已沉浸了的东方式思维的核心部分。在西方人的概念里,个人的位置要高于集体的位置,我们在了解到西方的思想核心后,不难发现那个以个人主义构建的社会,虽然外表光鲜,但如果遇到太大的风雨,很可能会彻底崩塌。
东方文明虽然经历了无数坎坷,可是文明的核心部分却从来没有丢失过,而西方文明却出现过断层、分裂、面目全非。东方文明的核心得以保存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东方人对集体的认识与西方不同。西方文化虽然可以推动族群的发展,可是我们整个族群的文明还处在婴儿期,个人的意志还不具备自发性推动族群进步的条件,于是东方式的集体观念的优势将会越来越明显。
这倒并不是说集体的位置一定要高于个人位置,而是在未来社会,两者可能需要一个新的平衡点。说白了,就是说东、西方文化没有好与坏、对与错之分,我们需要不停地去找平衡点,甚至要跳出两种文化的束缚找平衡点,社会才能进步,整个族群才能有活力。
我们的优势是东方文化的核心我们还保存了下来,西方文明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参照物,当我们了解了西方文明之后,才会以比较冷静的眼光审视我们自身的文化。借鉴西方文化,我们可以走得更远。
涉及到对集体的看法,就需要用集体的眼光看待事物,比起个人利益,这样的视角必定是更加宏大的,表现在科幻文学作品上,中国式科幻会用很多文笔去构划大环境的发展和秩序,而西方式的科幻则惯用个人视角,反过来呈现出大环境,并寄托着以个人力量使大环境发生利于自身的变化的希望。
当代社会,西方式的个人主义大行其道,人们不愿意去接受那些宏大的东西。《流浪地球》这部影片如果太过宏大的话,会让观众反感,毕竟这只是在拍电影,并不是真的去拯救地球,拯救全人类。为了让更多的人接受中国式的科幻,在改编电影的时候作出一些妥协也是有可能的。
好在《流浪地球》的核心部分并没有被妥协掉,当影片中出现行星发动机的时候,当说明人类正在带着地球逃命的时候,中国式科幻的巨浪便扑面而来。
2. 更宏大的视野
大概是2015年的时候,刘慈欣老师在一次论坛上,曾经谈过中国的科幻电影事业。当时刘慈欣老师说:在中国拍科幻电影很困难,因为投资人都不把科幻电影当回事儿。
也是在同一年,时任国家副主席的李源潮接见了刘慈欣等人,对国内科幻事业给予了肯定,并希望中国科幻能为科技兴国和公共科普助力。中国科幻这才渐渐地摆脱了边缘化的尴尬境地,直到《流浪地球》上映,正式把中国式科幻推到了台前。
以中国电影界来说,这部电影绝对是独特的,用网上的一句玩笑话说:中国人也开始拯救世界了。不过这绝非偶然,近几年来,国内的电影市场就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特别是去年,首先是《红海行动》的上映,把中国特种兵在国外的军事行动以及军事外交政策搬上了大银幕。一来这是国家强盛的表现,二来是中国电影市场进一步开放的明确信号。
后来上映的《我不是药神》,如此敏感的话题都搬上了大银幕,让人感觉之前一直咬紧牙关的广电总局,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松了口。
另一方面,前面说过当代中国个人主义大行其道,可是矛盾的是,现在的个体还不具备足够高的素质,使集体有更高、更长远的发展。所以个人主义一旦过盛,国家和社会就会变得很不健康。
改革开放后,国人被西方的思維模式淹没,并逐渐视西方的思维模式为真理。直到今天,以集体的眼光看待问题,倒变成了一件可笑的事、不光彩的事、故作姿态的事。很明显,国人的个人意识已经过盛。这一点表现在文学作品上,就是类似于一人成神,万人膜拜,不膜拜就是反面人物的网络作品模式。表现在电影作品上,就是一味地追逐观众的口味,作品的质量倒变成了次要的。更要命的是,不管是文学作品还是电影,都会出现大批的追风之作。
我想这应该是一种文化捧杀。
《流浪地球》就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上映的,这部电影是不是中国电影的里程碑,是不是一个电影事业的转折点不好说,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流浪地球》是一部特殊的中国电影,这部电影给予了观众一个更宏大的视角。之前的文化捧杀到了一定的极端之后,观众自然会产生疲惫感,《流浪地球》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足够令人耳目一新。
另一方面,随着国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对优秀文化的需求日渐迫切。之前或是调侃生活,或是剖析人性的电影,已经渐渐无法满足国民逐渐提高的文化素养,《流浪地球》的宏大视角自然会让人眼前一亮。
只是现在有人要把《流浪地球》捧上神坛,就有些过了,《流浪地球》的确是一部好电影,但他只会是一个开端。上世纪的美国影坛,也是科幻电影《2001太空漫游》的横空出世,打破了以复杂的剧情和扭曲人性为主流看点的电影市场。现在,《流浪地球》的成功,开启了中国电影的一扇新的大门。按照市场规律,视角更加开阔的电影,自然会如雨后春笋一样出现。
3. 牺牲精神
之前我跟朋友做过一次很可笑的争辩,议题是:普通人影响大众的可能性。之所以说是可笑的争辩,一来是因为个人意识与集体意识是互相影响的,这个问题不会有最佳的答案,只能在不同时代有一个相对靠谱的答案。
第二个可笑的点是:三个将要而立之年的人,明知道不会有最佳答案,却还争得面红耳赤。最可笑的一点是:这样的讨论在他人看来是可笑的。过年时的茶余饭后,亲戚朋友们会讨论,今年谁谁谁因为涉及到非法融资而潜逃,谁谁谁又因为金融问题而过得很惨。但如果提议讨论经济结构是不是出现了问题?或者国人的思想是不是过于浮躁,才构建了一个病态的金融体系?谈话就进行不下去了。
这是东方思想中的糟粕,除非涉及到自身的利益,否则大家就喜欢施展“不关我屁事”神功。这种想法的根源可能来自于:自身的能力有限,根本改变不了大局,所以就放弃为集体未来做出改进的行动。前面说过,集体意识和个人意识是互相影响的,当个人意识不愿意去影响集体意识的时候,势必会发生阻塞,集体不了解个人的想法,个人又不愿意影响集体,双方之间迟早会发生断层。
而矛盾的是,“国家有难,匹夫有责”的观念依旧根植在国人的潜意识中,所以《流浪地球》中的奉献精神和牺牲精神令人向往。而面对电影中,要抽签进入地下城避难,以及毫不犹豫地执行火种计划的设定,又会令人感到不适。
太阳还正值壮年,天文学家预计再燃烧几十亿年,太阳才会衰变成一颗红巨星,今时今日,我们可以尽情地享受阳光的普照。但这毫不影响活在太阳系这个安逸的摇篮里的我们,去讨论个体牺牲精神的极限这样的话题。
我们身处的宇宙到底是冰冷的还是温和的还不得而知,不过从至今的观察来看,同类生物个体之间总是存在一定的竞争关系,而且几乎没有哪两种智慧在同一个级别的物种之间,存在着绝对的信赖关系。就人类而言,是我们已知的智慧最高的生物,然而时至今日我们却还在进行同种族之间的杀戮和压制。
这让人想到了荀子和孟子争论的那个人本善恶的大命题,在大环境下,我們处在一个竞争和冰冷的世界,而我们却有人怀揣着善,有人怀揣着恶,那么我们的本性到底是善还是恶?我想关于这个问题,就像自己说自己家那点破事儿一样,是一本糊涂账,不会有什么结论。这时候可能有人吟诵那句:人之初,性本善。只是这个观点纯属一家之谈,不足以成为论据。
当面临《流浪地球》中所设想的巨大灾难的时候,本性善、恶的不明确,会让我们整个族群造成极大的不确定性。进而可想而知,在巨大的灾难面前,为了种族的延续,势必会出现一个集权政府,这将会抑制人权和民主的发展。
在刘慈欣老师另一篇巨著《三体》中,就讨论过在整个族群面临灾难时,个人在这当中存在的意义。人类文明披荆斩棘,终于使自身的族群社会获取到了一丝民主,但是我们却要向宇宙中播撒集权的种子,即便种族得以延续,被权力所操纵的人类,还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么?
关于这个设问,刘慈欣老师在《三体》第三部《死神永生》中,好像是给出了答案,却又没有给出答案。小说中,在太阳系安乐窝里的人类灭亡了,而播撒出去的集权种子,虽然延续了人类族群,但是丢失了很多人类的可贵之处。这是一个族群的成长?还是一个族群本质上的倒退?我们在未来真的会面临那样的抉择么?
这些问题对于现代人而言是不会有真正答案的,不过可以在《流浪地球》中找到一个参考答案。电影中,吴京饰演的刘培强牺牲小我,拯救大我,像飞蛾扑火一样,点燃了木星,借用其巨大的爆炸,将地球推入安全轨道。不仅是主角,在行星发动机出现故障后,进行饱满式抢修,牺牲小我、拯救大我的精神在影片中是普遍存在的。我想人类的牺牲精神,可能就是以上问题的参考答案。
纵观人类史,即便没有《流浪地球》中所设定的灾难,人类的每一次进步也都伴随着巨大的痛苦。而且具体该怎么去进步,并没有一个明确的参照物,只有一个大致的方向而已,有时候整个社会要白白遭受一番痛苦,却还在原地踏步。
即便如此我们也还是走到了今天,根源在于我们族群中的一部分人愿意牺牲自己,使自己的族群变得更好。就像王小波老师说过的那段话:一个常常在进行着接近自己限度的斗争的人总是会常常失败的,一个想探索自然奥秘的人也常常会失败,一个想改革社会的人更是会常常失败。只有那些安于自己限度之内生活的人才总是“胜利”,这种“胜利者”之所以常胜不败,只是因为他们的对手早已经是降服了的,他根本没有投入战斗。
想想影响整个族群进程的事件或革命,哪一次不是充满着斗争和流血?我们族群中的那一小撮人,为什么放着常胜不败的“胜利者”不做,却要冒着生命的危险去做一个斗士?是什么驱使着他们前赴后继地去向未降服的对手发起挑战的?
我想可能就是我们个体的牺牲精神,为成就大我也就是成就集体进步,而牺牲小我的牺牲精神。有了他,我们才懂得进步和成长的意义和付出,有了他,在面临个人或族群生死攸关的抉择时,我们本性中的善才能泼洒出来。
可是在个人主义弥漫的今天,如果我们面临影片中刘培强同样抉择的时候,会毫不犹豫地奉献和牺牲么?
看到《流浪地球》中的牺牲和奉献,我们觉得向往,那是因为当今社会缺少牺牲精神。一般而言,都是缺少什么,我们向往什么,之前华夏文明不够强大,我们向往西方的强大,所以把美好的字样都给了“美、德、法、英”这些西方国家。现在缺少为集体牺牲的精神,所以我们看到电影中的牺牲和奉献会比较舒适。
而当我们看到人类舍弃了整个族群一半的人口,才得以在地下城中苟延残喘的时候,看到个人的生命在族群生存面前毫无意义的时候,又会感到不舒服。那是因为这样的牺牲,已经超出了我们心目中可以牺牲的极限。
每个个体中都存在牺牲精神,只是每个人对可接受的牺牲精神的极限,标准不一。这是因为我们个体本身还存在着巨大的劣根,他是牺牲精神的最大障碍,他会动摇一切向上的力量。如何控制劣根减少对向上力量的影响?或者干脆有什么方法能祛除人性中的劣根?
我曾经在自己的一篇科幻小说中,对这个问题进行了很多延伸设想,最终总结了两个靠谱的祛除劣根的方法。一个是利用文化进行温和性地祛除,也就是“线装书”中所提到的:教化。不过这个方法好像不太理想,而且还容易人为地走偏。另一个方法是利用科技,强硬式祛除人类的劣根,比如说利用人工智能建立一个完全平等的付出和分配机制,或是利用基因技术摘取关于劣根的基因。(此处有科幻设想的成分)这个方法也不是很理性,因为这是迫使人类发生了进步,而并非人类真正的进步。
随即我又做了延伸设问:人类的劣根是阻碍人类进步的最大原因?还是整个族群进步的发力点?试想一下,如果我们真的找到了祛除人类劣根的方法,那将会迎来一个怎样的社会?首先是不会再有不满,进而没有矛盾,进而没有争执,那将是一个何等死气沉沉的社会。反过来说,人类社会的每一次进步,都是从不满、矛盾中开始的,以此为出发点才会设想构划一个令人满意、又缓解矛盾的新体制。
人类的劣根是阻碍整体进步的原因,可他又好像是族群进步的发力点。这个问题的平衡点在哪里?他有一个最终的结论么?
思考这个问题的那段期间,让我辗转难眠,百思不得其解,好像整条思路都走到了死角。直到我看到这样一个哲学观点才恍然大悟:我们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世界真正的模样。人的视觉系统所看到的一切,并不是世界真正的样子,我们眼中的世界,是通过光传达到我们的眼中的,再经过主观的认知才形成了我们对世界的认识。比如蝙蝠用声波“看”这个世界,它们“眼中”的世界會跟我们完全不一样。(原文不记得了,大意如此)
对世界的看法无法达到最终的统一,我们所了解到的世界,就不是世界真正的样子。可想而知,整个世界将充满着不确定性,并且靠主观的认知,永远也无法得知世界的终极面貌。
古往今来的哲学家,对宇宙的终极追问,这项事业既那么伟大,又那么不自量力。即便古代的哲人们得知可能永远也无法了解宇宙的终极面貌,但是人类的本性依旧在驱使着他们进行不停地思考和探究。
进一步说,之前所讨论的人类的劣根,以及牺牲精神的极限这样的问题,由于他涉及到太多的假设,可能永远也不会有真正的答案,而只存在一个相对最佳的答案。
再进一步说,为什么一定要给予一个准确的结论?一直思考下去不好么?可贵的不是问题的答案,而是整个思考的过程。
也就是说对这些问题的思考,并不是为了当《流浪地球》的假设成真时,我们不会手忙脚乱。如果是以此为出发点的话,实在不值得,因为《流浪地球》的设定成真的几率很小。
对于这些问题的思考,会让人眼界更加开阔,思路更加深邃。
不停地探索,以及对探索过程本身的注重,正是东方人所缺少的一种求知手段。两千多年前,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认为世界万物是由水、火、土、气构成,几乎在同一个时代,战国时期的阴阳家邹衍,提出了万物是由金、木、水、火、土构成。
后来西方人并没有停止对万物基础构成的探索,他们发展出了一系列的哲学命题和科学命题。最终他们在逻辑上构划出了原子的模型,而且在他们眼中,还完全没有到达探索的终点。他们将万物最小单位称为量子,从那时起就从没有停止过对量子的思考。
大物理学家霍金,就是一位量子力学的权威。在西方,古希腊时代的设问到今天他们的智者们还在不停地进行更深层次的思考。可是东方人却停止了思考,以至于在西方人用坚船利炮撬开“大”清的国门的时候,华夏文明还一直在沿用五行学说。
这才是《流浪地球》带给人们的最最宝贵之处。他不仅唤醒了我们东方人独到的已经将要忘却的宏大思路,还让我们明白对未知的所有思考,就像《流浪地球》中所说:地球要经过2500年的征程才能到达比邻星系,前路充满了未知和不确定性,但《流浪地球》中的人们毅然出发了。
在面对未知的思考的时候,我们可能终其一生都不会得到最终的答案,甚至无法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而我们的本性却还是会驱使着我们去思考,并一直思考下去。
这是《流浪地球》的魅力,也是科幻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