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白鹿原》中的田小娥
2019-09-10候毅杨传燕史媛
候毅 杨传燕 史媛
摘 要:《白鹿原》是20世纪后期的一部作品,塑造了许多悲剧命运的女性形象,特别是塑造了具有典型意义的田小娥。田小娥是《白鹿原》中属于一个时代新女性与传统女性之间的过渡女性,书中分析了她在压抑中反叛与挣扎的人生,阐释了造成她悲剧命运的时代、社会和个人性格上的原因以及对当代女性的警示。
关键词:女性;封建;制度
在小说《白鹿原》中,田小娥出生于书香门户之家,她父亲是位乡间秀才,她在诗书礼教的环境中长大。从书中田小娥窗前梳头的描写:小女人黑油油的头发像一条闪光的黑缎从肩上滑到胸前……宽宽的衣袖就倒捋到肩胛处,露出粉白雪亮的胳膊,可看出田小娥是一个正值青春美丽可人的女子,却嫁给了一个年过花甲的郭举人作妾。作为妾,田小娥有三个作用:一是郭举人“逢一”兽性宣泄的对象,二是郭举人延年益寿的“泡枣”工具,三是操持家务听候使唤的仆人,她在郭举人家连只狗都不如。她的感情和需求被压抑和扭曲。当同样年轻、身体强健而又性格憨厚的黑娃出现时,唤醒了她的情爱,使她自我意识觉醒。她先是试探,继而挑逗,一旦得到如意的回应,她“走路的步子轻盈了”,以往那种死气沉沉的神色已经一扫而尽。田小娥不顾一切的与黑娃相好,是她对自己感性欲望的追求,是对自己幸福大胆的向往,更是对郭举人、对父亲的一种反抗。
田小娥与黑娃的恋情暴露后,小娥被休,黑娃被辞。父亲田秀才觉得自己女儿坏了传统,伤了脸面,一心想以最快速度把她扫地出门。此时黑娃正找上门来扛工,便主动求亲,顺利地娶了小娥,这对小娥是绝处逢生。田小娥不是一个传统女子,她所作所为是当时封建礼教绝对不允许的。当她被黑娃领进白鹿村,迎接他们的是如“庭院里的一泡狗屎”一样的唾骂,连一向稳诚持重的鹿三从看见儿媳妇第一眼就“疑云起”,白嘉轩也只搭眼一瞅就断定田小娥不是平常家过日月的女人,便告诫黑娃你会有祸事的。公公鹿三执意要黑娃赶走小娥,黑娃不依,无奈父子情绝,黑娃被撵出家门。他只好带着小娥走出村子,买下了一孔别人堆放草饲料和柴禾的破窑洞。他们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块地一个家,小娥激动地抽泣着说:“只要有你……只要有你吃糠咽菜都愿意”。他们开始有了平常人的生活,白天黑娃出门挣钱,小娥在家喂养牲畜;夜晚两人甜蜜厮守。窑院里鸡叫猪哼生机勃勃,显示出居家过日子的幸福气象,他们辛苦劳作、热情操持为自己建造了一个快乐小家,兩人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这幸福是他们忍受屈辱、义无反顾追求爱情、反抗封建礼教的结果。
后来黑娃在白鹿原上参加了声势浩大的“农协”运动,参与放火烧粮台,组织农协砸祠堂烧祖宗神轴,成为白鹿原上“农协”运动的领导人。“农协”运动失败后,黑娃出走,小娥惨遭报复。为了黑娃,为了自己的生存,她只得求鹿子霖,鹿子霖看见田小娥温润如玉光彩照人的脸上挂着泪珠“心思就开始脱缰”。于是他乘人之危施计诓骗迫使小娥以身相报。为黑娃她虽出于无奈,但也带有出卖性质,她也曾感到羞怯。当鹿子霖从衣服里掏出几块银元塞到她手里时,她突然缩回手:不要,不要!我成了啥了嘛。这显示了她人性中仁善、朴直的一面。她为救黑娃而以身相报的行为让人敬重和佩服,但后来与鹿子霖逢五或逢十的淫乐,就变味儿了。如果说一开始小娥还是为了黑娃,那么,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依然与鹿子霖保持性交往,则更多是为了自己生存的需求和欲望的满足。但与此同时,她的身体也进一步沦为生存、欲望以及鹿子霖的报复工具,甚至连她的思想也受到了鹿子霖的控制。
这个悲剧是从她听鹿子霖的教唆哄骗狗蛋开始的。狗蛋在对小娥献殷勤时发现鹿子霖和小娥之间有不正当关系,他迷恋小娥的貌美想趁机占点便宜。可阴险狡诈的鹿子霖怎能忍下这口气,他设下圈套陷害狗蛋,结果连小娥也受到连累。“仁义白鹿村”哪能允许这类见不得人的风流事发生,根据乡约条文和族规条律,在祠堂族长白嘉轩用刺刷惩处小娥和狗蛋,小娥被打得浑身是血,可她没有接受教训。她伤愈后,在鹿子霖诱哄下而再次落入他的算计中。为报复白嘉轩,鹿子霖让小娥以自己的青春美丽去诱引白孝文。而小娥出于报复,也欣然同意。谁知孝文经不起小娥的诱惑和攻击,中了鹿子霖的奸计,成了骨气荡尽的败家子。在孝文被严处以后,她虽“达到了报复的目的却没有产生报复后的欢悦”当她发现白嘉轩倒在窑洞外时,她被这严重后果吓住了,在她的内心深处良知还未泯灭,她一次次地在心里呻吟:我这里真正害一回人啦。她对白嘉轩与白孝文的感情,更多的是同情而不是报复,她内心是矛盾的。作为一个处于弱势的女人,她有生存的需要,也有满足自身欲望的需求。但在潜意识中,她又对自己的行为持否定态度。所以,当一直都在欺骗、利用她的鹿子霖再次来到她炕上的时候,她大胆地把尿尿到鹿子霖脸上,用自己的身体报复了这个霸占并利用她的男人。这一次,才是她称心的报复,这也再一次彰显了她反抗、叛逆的性格。
在白鹿原的村里人看来,田小娥是个淫荡的“色女子”,她给白鹿村人带来极大的危害,她的言行举止、所作所为玷污了“仁义白鹿村”的圣洁。为了维护白鹿村的“仁义”,公公鹿三忍无可忍,终于将田小娥活活捅死。田小娥不甘心,她要报复。她在白鹿原引发了一场消家灭户的大瘟疫,她托梦给婆婆、给仙草,附魂于公公,哭诉自己的冤屈,闹得白鹿原上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小娥的窑院成了一个香火世界,远乡近邻都来烧香磕头求护佑。田小娥要白鹿村人为她塑身修庙,要族长白嘉轩和鹿子霖抬棺坠灵,但她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白嘉轩在祠堂依据族规乡约力排众议宣布将在窑上建一座六棱砖塔,将她永世压在塔下而不得翻身。塔以拯救生灵的名义屹立着,象征着以白嘉轩为代表的封建礼教的胜利。
《白鹿原》中的田小娥是一个反叛宗法文化、追求人性的叛逆者。她被父亲嫁给一个年近七十的“爷爷”郭举人作妾,成为工具而屈辱地过活,黑娃的出现让她看到了希望,她不顾一切地去追求她的幸福,可结局却是惨死于公公之手。田小娥不是一个传统女性,她直面现实、反抗命运的个性与以男权为中心、漠视女性的社会构成不可调和的矛盾。因此,中国妇女的根本解放,是要从深入人们骨髓的封建礼教中挣脱出来,接受先进思想,做一个新时代独立自主、自尊自爱、自强不屈的“大写的人”,为实现男女真正的平等而奋斗。
参考文献
[1]陈忠实.白鹿原.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3.
[2]郑周明.《白鹿原》的女性悲剧.学术探索.2006(01)
[3]陈忠实.《白鹿原》创作漫谈.当代作家评论.1993(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