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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缸四季

2019-09-10郭华悦

时代邮刊·上半月 2019年10期
关键词:腌菜水缸老宅

郭华悦

过去的人家里头,水缸是不可少的。

这水缸,用处可多着呢,储水,腌菜,还有放五谷杂粮,样样都少不了。过去媒人说亲,一进门总不禁四处打探,若是看到里里外外都摆满了大水缸,人便暗暗松一口气,心头的一块大石放了下来。这家,是殷实人家。

后來,村里通了自来水。再后来,家家户户都不怎么腌菜了。于是,大水缸一失往日地位,遭到了嫌弃。最后,村里仅存的那些大水缸,都到了我家老宅的院子里。

这些大水缸,我都计划好了,全用来种荷花。到池塘里挖些淤泥,混点园土粗砂,再配以肥料,放大半缸的水。接着,将带有顶芽的藕节,埋进土里。这些,都是在初春时进行的。

如今,老宅的院子里,一大半的地方都放满了这样的水缸。水缸里头,演绎着四季轮换。春日,小荷悄悄钻出水面;夏日,荷叶层层叠叠,荷花傲然绽放;秋日,一缸缸枯荷,尽显颓相;而到了冬天,则归于沉寂。

可当水面上看似沉寂的时候,水面下却藕香浮动。细细一闻,似乎连空气中都荡漾着藕香。旧时采藕是苦差事,人得下到水里,在刺骨的水中,一边搜寻着藕的踪迹,一边小心翼翼采藕,要当心别让藕破了相,卖不出去。而这水缸里的藕,虽然少,却省事了许多。在冬日里,藕香作伴,连寒冷也显得生动起来。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四季依旧是四季。但因为有了这些水缸,本来沉寂的老宅,似乎有了变化。颓废的气息,一扫而空,连岁月刻下的那些皱纹,都在一朵朵荷花上舒展开来。

一缸荷,四季风景,亦是人生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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