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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碑林:石质的艺术殿堂

2019-09-10木昭

中华瑰宝 2019年3期
关键词:孝经碑林石刻

木昭

作为西安标志性文化遗存储藏馆的西安碑林博物馆,以其134件国宝级石刻文物,成为书法和造像爱好者的“天堂”。

已有近千年历史的西安碑林,始建于北宋哲宗元祐二年(1087年),是为保存原本立于长安城国子监内的《石台孝经》《开成石经》而建。因碑石如林,清时始称“碑林”。

西安碑林博物馆即是在原西安碑林的基础上,利用西安孔庙古建筑群扩建而成,是中国最大的碑石博物馆。它集西安碑林、西安孔庙及汉唐陵墓和宗教石刻于一处,藏品逾万件,碑石数量为全国之最,被誉为“东方文化的宝库”“世界最古的石刻书库”。馆内藏品以书法碑、碑文、墓志和石刻为主,其中,最为知名的是书法碑和石刻。

书法名碑:名家荟萃展风华

在中国书法界,西安碑林名声响亮,是众多书法爱好者必去的圣地。为何?自然是其所藏的书法名碑均是中国古代杰出书法家的传世名作,无一不是书法爱好者学习的范本。

自汉至清代,篆、隶、草、行、楷等书法流派和名家字体,在西安碑林中均有所藏且皆为真迹,如褚遂良《同州圣教序碑》、欧阳询《皇甫诞碑》、欧阳通《道因法师碑》、张旭《断千字文》、柳公权《玄秘塔碑》、王羲之《乐毅论》《十七帖》《冯摩兰亭》《褚摩兰亭》、怀仁集王羲之书《大唐三藏圣教序碑》、颜真卿《多宝塔碑》《颜家庙碑》等书法碑,以及苏轼、黄庭坚、米芾、赵孟頫等名家的诗文书迹。因此,西安碑林所藏书法碑帖的拓本也成为众多书法爱好者追逐的对象。

其中,国宝级文物《大唐三藏圣教序碑》,碑文由唐太宗作序、唐高宗作记,还有玄奘写的谢表及心经。此碑高3.5米,宽1米,原立于长安弘福寺。碑文书法劲秀,笔意俱存,有王羲之书风,却非王之亲书,而是由唐朝著名书法家、弘福寺和尚怀仁所刻。

玄奘西去印度求法回到长安后,唐太宗特为制作《圣教序》。因唐太宗喜爱王羲之的字,故怀仁用选集拼凑的方法,从内府所藏的王羲之墨迹中收集其字再临摹,历时二十四年(648—672年)终刊刻成《大唐三藏圣教序碑》,再现了王羲之的书风,世称“千王碑”。近代文人康有为在《广艺舟双楫》中称:“《圣教序》怀仁所集右军书,位置天然,草法秩理,可谓异才。”

《石台孝经》:“孝”字简单意却深

在西安碑林的石碑中,除书法名碑外,最富盛名的就是唐代的《石台孝经》和《开成石经》。兩石经的碑文虽不是出自书法名家之手,但影响深远,均是国宝级文物。

《石台孝经》立于碑林广场上一座红柱绿栏双飞檐的碑亭之内,亭子中央的“碑林”两字是清朝林则徐被贬伊犁路经碑林时所书。孝经碑为长方柱体,高620厘米,宽120厘米,上顶白色云纹花石冠,四周由青石合成,青石上刊刻《孝经》,因碑底有三层石台,故称《石台孝经》。此碑刊刻于唐玄宗时期,最初立于太学,后移立于国子监,于北宋哲宗元祐二年迁至碑林。

《石台孝经》全文由唐玄宗作序、注解并书写,太子李亨(唐肃宗)篆额,碑文用隶书撰写,书法工整,丰腴华丽,体现大唐的恢宏气度。唐玄宗在文后题曰:“孝者,德之本,教之所由生也,故亲自刻注,垂范将来。”唐玄宗作的注释,用小隶刻在经文之后。

唐玄宗为何亲笔御书?唐玄宗当政时,政局初定,尚有不稳,宣扬《孝经》大义对稳定大局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然而,唐朝以前,关于《孝经》的注解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故唐玄宗亲自指导,收集先儒们的注解,去芜存菁,删繁就简,萃取义理,最后勒石为碑。据传,唐玄宗还曾把《孝经》拓片发放至每个官吏家中,用意明显,足见唐朝对孝道的重视和尊崇。

这块孝经碑,不仅是唐代书法和碑刻艺术的遗存,也使系统整理和注释后的《孝经》得以推广,福泽后世。也正是因为有此碑,今天的《十三经注疏》才能收集到唯一一位皇帝的著作,即唐玄宗的《孝经注》。

《开成石经》:文脉传承久弥新

与《石台孝经》一样,《开成石经》也于北宋元祐年间迁至西安碑林。自唐至北宋,两石经一直立于国子监内,后相继迁移至文宣王庙和陕西府学,历经三次迁移终定居于西安碑林。但与孝经碑不同的是,《开成石经》不是伫立于地,而是一块块镶嵌于墙壁,连成了长廊。

从碑刻版式看,《开成石经》版面格式分布有序,每碑上下分列八段,每段约刻三十七行,每行刻十字。刻字端正清晰,一气呵成,又一篇接一篇,一石衔一石,不显任何繁赘和凌乱,可见刻石之良苦用心。

从内容上看,《开成石经》刻录了中国儒家经典,被称为中国最早的“高考教材”。唐朝推行科举考试,当时,由于印刷技术尚不发达,与考试相关的儒家经典著作供不应求,手抄本盛行但多有错误。为满足学子们的求学需要和保证经典的正确性,唐文宗亲自下旨敦促,由当时的著名书画家艾居晦、陈玠等用楷书将儒家最重要的十二部典籍的经典篇章刊刻于石碑,并立于长安城国子监内的讲论堂两廊。之后,《开成石经》成为历朝历代读书人的必读之作。

《开成石经》于830年开始刊刻,共花费七年时间方才刻成。由一百一十四块巨大青石组成的《开成石经》,镌刻了一百六十卷共六十五万余字,收录了《周易》《尚书》《诗经》《周礼》《仪礼》《礼记》《春秋左氏传》《春秋公羊传》《春秋穀梁传》《论语》《孝经》《尔雅》典籍的重要内容。清代康熙年间续刻《孟子》,补足“十三经”。

“十三经”是儒家思想文化的源头和主干,故《开成石经》的文化价值可想而知。作为中华文化的原典,它是研究中国经书历史的重要资料,也是目前仅存的一套最完整的石刻经书,被誉为“古本之终,今本之祖”。

因此,不论是在碑刻史,还是书法史,甚至在中国文化史上,《开成石经》都占据着重要的地位,是一件弥足珍贵的国之重宝。

昭陵六骏:骏马长鸣北风起

石刻造像是西安碑林博物馆的“一绝”,该馆所藏的石刻艺术品在造像艺术中独树一帜,如陵墓石刻“昭陵六骏”更是闻名中外。昭陵六骏是我国古代浮雕艺术的精品,也是我国禁止出国(境)展览文物,是西安碑林博物馆名副其实的“镇馆之宝”。

所谓昭陵六骏,是唐太宗陵墓昭陵北面祭坛东西两侧的六块骏马青石浮雕石刻,每块宽约2米、高约1.7米,展示了中国古代战马的英姿和精湛的浮雕石刻工艺。六骏是唐太宗经常乘骑的六匹战马,曾辅助他立下赫赫战功,分别名为“特勒骠”“青骓”“什伐赤”“飒露紫”“拳毛䯄”“白蹄乌”。传说,为纪念这六匹战马,唐太宗授意画家阎立本绘图、阎立德刻石,这才创作出昭陵六骏。唐太宗还亲写赞诗,并由书法家欧阳询书于石上,不过,如今字迹已模糊,难以辨认。

六骏石刻造型优美且各具姿态,动感十足,栩栩如生。其雕刻线条流畅,刀工精细、圆润,是古代高浮雕艺术的珍宝。作为石刻艺术,昭陵六骏的刻画毫不夸张,也没有虚化诡异的造型,是现实中六匹骏马的艺术再现,体现了中国古代雕塑的现实手法。它集名画、名刻于一身,显示了我国古代雕刻艺术的成就。

遗憾的是,西安碑林博物馆现只藏六骏中的四块石刻,“飒露紫”和“拳毛䯄”两石于1914年流落海外,现藏于美国费城宾夕法尼亚大学博物馆。国人曾力促六骏团聚,终难成其事。但无论如何,六骏均安好,且四骏仍在西安碑林博物馆,我们依然能感受大唐石刻艺术的风华,也不失为幸事。

大夏石马:南征北战匈奴人

除昭陵六骏外,西安碑林博物馆还有一匹石刻马也极为珍贵,位列国宝级文物,这就是大夏石马。大夏石马是现存发现的唯一一件标有大夏纪年的文物,它兼具历史和艺术价值,是一件极为罕见的珍贵民族文物。

陈列于西安碑林博物馆戟门西北侧亭内的大夏石马,巍然独立,昂首正视。石马高约2米、长2.25米。從外观上看,它高大挺拔,马颈直立,前腿并直,后腿微屈,右后腿做曲蹲状,前后四腿均立于刻有云纹的底座之上。前腿底座刻有铭文,依稀可辨认“大夏真兴六年岁在甲子夏五月辛酉……大将军……造”等字。在艺术上,大夏石马风格朴实雄健,既继承了汉代石刻艺术雄浑深沉、体魄巨大、生动传神的特点,又体现了东晋时期的艺术观念和艺术水平。

大夏石马是东晋十六国时期赫连勃勃所建大夏国的遗物,具有重要的历史研究价值。大夏国(407—431年),是东晋十六国时期少数民族匈奴人赫连勃勃(夏武烈帝)在陕西北部和内蒙古部分地区建立的国家,史学家称之为赫连夏或胡夏国。

建立大夏政权后,赫连勃勃一路南征北战,创造了大夏国的辉煌时期。417年,赫连勃勃攻占长安,并命其长子赫连璝为大将军,镇守长安。这匹大夏石马正是制作于大夏国统治长安的八年间。20世纪50年代,大夏石马于汉长乐宫遗址内的查家寨村农田中被发现。大夏国后败于北魏,仅存活了25年。可以说,大夏石马是大夏国铁骑神骏曾征战南北、真实存在过的纪念与见证。

一座博物馆,千年中华史。西安碑林博物馆既是中国古代文化典籍刻石的集中地点,也是历代著名书法艺术珍品的荟萃之地,它是值得每一个中国人瞻仰的艺术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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