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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号学三分野视角下论《叶甫盖尼·奥涅金》中“多余人”文学形象的符号关系及意义

2019-08-30邹昊平

青年时代 2019年20期

邹昊平

摘 要:本文以莫里斯符号学三分野的基本理论为指导,选取《叶甫盖尼·奥涅金》中的“多余人”,结合文本,解读该人物形象与作家、社会以及其他人物形象之间的符号关系与意义。经论述得出以下结论:首先,文学形象“多余人”属于一种语言符号。其次,挖掘出“多余人”形象(符号)与作家本人(解释者)、其他人物形象(符号)、当时的俄国社会(解释对象)三者分别建立的自传式、矛盾式、折射式关系。最后,概括出三者对应的实用意义、形式意义与存在意义。由此,作家借被赋予思想的“多余人”这一符号,透过文本实现了与社会大众的隔空对话。

关键词:符号学三分野;“多余人”;符号关系;符号意义

俄国诗人普希金一生佳作无数,诗体长篇小说《叶甫盖尼·奥涅金》便是其中之一。自作品问世以来,一直深受国内外学者的关注与喜爱。目前,国内诸多学者已从人物、语言、译介及主题思想等多角度展开研究,各类论文、专著、作品选集及译著相继问世,研究成果丰硕。但是,诸多研究方法、选题角度的创新性有待提高,研究理论局限、单一。本文将尝试运用美国实用主义哲学家查尔思·威廉·莫里斯著名的符号学三分野观点,分别从语用、语构、语义角度探析文学作品《叶甫盖尼·奥涅金》中“多余人”形象的符号关系及意义。

一、文学形象“多余人”属于符号范畴

“语言是特殊的符号系统。换言之,语言不仅属于符号范畴,而且还由于其自身的一系列区别性特征所致,它属于特殊的符号系统。”诸多特征之一便是语言符号的系统性。语言符号系统类似一个能生产句子的“装置”,其“装置”的层次构造一般如下设置:底层为音位层,第二层为形位层,第三层为词位层,第四层为句位层。通俗的理解,音位用来“表音”,具有区分功能。形位由诸多“零件”构成,如前缀、中缀、后缀等,具有构词功能。词位用来指称事物,具有称名功能。而句位则是最小的交际单位,用于语言交际。

一方面,“多余人”是作家注入其思想、结合创作需要、运用文学语言为世人塑造出的主观抽象,在具体情节中得以生动、形象。因此,从语言属性来看,文学语言固属于语言范畴,其塑造出来的人物形象本质亦属于语言符号范畴。另一方面,“多余人”已然具有自身的特定内涵与所指范围,即具有指称、称名功能。因此,从语言符号的系统组成来看,文学形象“多余人”归于具有称名功能的词位层,属于语言符号的范畴。

二、三分野视角下“多余人”形象的符号关系及意义

莫里斯在1946年提出语言符号学的三分野思想,分析了符号、对象、解释者之间的关系。符号与符号之间的关系,构成语形学的主要研究内容;符号与对象之间的关系,构成语义学的研究内容;符号与解释者之间的关系,构成语用学的研究内容。莫里斯把符号对符号的关系称作“MF”,即“意义的形式方面或形式意义”;把符号对对象的关系称作“ME”,即“意义的存在方面或存在意义”;把符号对人类的关系称作“MP”,即“意义的实用方面或实用意义”。在作品《叶甫盖尼·奥涅金》中,普希金根据当时的俄国社会背景,将思想寄托于“多余人”奥涅金,通过作品向世人传达所思、所想,以期引起社会的反响。由此,“多余人”形象为一符号,作家本人为解释者,当时俄国的社会大众乃至当今世人为解释对象,作品中其他人物形象则同为符号。

以下将从语用---“多余人”与作家、语构---“多余人”与达吉雅娜、语义---“多余人”与社会大众三个视角,分别探索其内在的符号关系与对应的符号意义,即实用意义、形式意义与存在意义。

(一)“多余人”与作家:自传式的写照

家庭出身方面,奥涅金与普希金两者极为相似。普希金出生于没落贵族家庭,但仍属社会上流阶层。从寓言故事、民间神话到各类诗歌小说,在奶娘的悉心启蒙下,作家自幼便受到了良好的文化教育。而作品中的“多余人”奥涅金同样也是诗人出身,颇有教养的他在公众面前出现,“无论是口说还是笔书,他的法语无可挑剔......还要求他有怎样的风采?社交界公认他聪明可爱。”

爱情观方面,奥涅金的身上无不体现着作家普希金毕生对爱情的态度与信仰。诗人普希金是一个家喻户晓的“情圣”,一生爱慕的女性数不胜数。每一段爱情,他都抱以真挚,竭力呵护,勇敢捍卫。拒绝达吉雅娜的表白后,奥涅金内心却一直深爱着对方。舞会上奥涅金遭到连斯基挑衅,恼羞成怒之下将其杀害,其原因归根结底还是源于奥涅金对达吉雅娜的爱。对于爱情,奥涅金真诚不掩藏。面对侵犯,毫不怯懦,以生命作赌注,勇敢捍卫。当然,普希金一生中也曾多次示爱被拒。即使失败,但他仍坦然乐观。故事最后,奥涅金求爱失败,小说戛然而止。“奥涅金木然呆立,仿佛被一声霹雳击中。”一切都已结束,似乎经历过风暴一般。安静、坦然地接受,善良、虔诚地祝福对方,这就是奥涅金,也是作家的缩影。以“多余人”形象出现的奥涅金,某种程度上更像是普希金本人的真实写照。由此,语用学视角下的“多余人”与作家构成了互为显现的自传式关系,其实用意义在于“多余人”符号被作家用来寄托思想、展现内心的真实写照。

(二)“多余人”与达吉雅娜:矛盾式的反衬

面对爱情,这两位主人公的态度存在着鲜明的对比。第一次遇见才华横溢、风度翩翩的奥涅金,达吉雅娜顿时心生爱慕。由于一时无法排遣心中火热,便找来奶妈谈心吐诉。“‘我爱上了他。她带着痛苦,又喃喃地告诉年迈的奶妈。”然而,诉说并没有带来过多的慰藉。最终,她决心为奥涅金写信,以此一吐真情。達吉雅娜为了爱情,挣脱封建制度的牢笼,解开世俗的枷锁,大敢追求。而对于奥涅金,在第一次与达吉雅娜相见之后,内心对达吉雅娜的爱恋,在阅读来信时便一览无余:“少女充满幻想的陈述,使得奥涅金心潮汹涌;想起可爱的塔吉雅娜忧郁的模样和苍白的面颊;于是他的整个心灵陷入甜蜜纯洁的梦境。”不过,奥涅金因为性格迟疑、多虑矛盾,最终将这火一般的激情冷冷“浇灭”,选择了拒绝。面对爱情,奥涅金胆怯懦弱,左右矛盾,亦无立场,最终与爱情擦肩而过。

面对未来的生活,奥涅金心有理想,却懒于行动,爱情与事业一生碌碌无果。连斯基死后,奥涅金选择出国寻游作乐来填补生活的空虚。多年以后,无所事事的他最终回国。表白舞会上已为贵妇的达吉雅娜被拒,爱情、事业一生收获无果。而身为女主人公的达吉雅娜,被奥涅金拒绝后虽强忍痛苦,最终选择忘记过去,以积极的心态迎接新的生活。最终嫁给了一位伤残将军,过上了富足祥和的生活。由此,语构学视角下的“多余人”与达吉雅娜构成了互为对立的矛盾式关系。其形式意义在于“多余人”(符号)与其他形象(符号)相互反衬,更加烘托出“多余人”形象的鲜明特点。

(三)“多余人”与社会大众:折射式的启迪

爱情观方面,“多余人”形象下的奥涅金,面对眼前的爱情,始终无法逃脱封建制度、落后思想的束缚。面对初次相遇就心生爱意的女主人公,他实则欢喜于对方的表白,却终究还是被犹豫、多虑与自我否定所打败。“那么我除了选定您而外,不会把别的未婚妻找来......无论我是多么爱您,天长地久就会变心。”连斯基被杀后,他并未选择继续与达吉雅娜发展恋爱关系。反而抛开恋人,消极颓废地独自出游世界。主人公的性格與观念也必然注定了后来表白遭拒,毕生爱情无果的命运。

面对未来与人生,奥涅金从始至终不明白生活的目标何在。自幼受到良好的教育,对上层社会的物欲横流深感厌恶,却终日安于现状,无所作为。“整日清闲,优游自在,在空寂的湖畔我肚子徘徊,游手好闲是我信守的原则。”然而,这样的“多余人”并不是奥涅金个例,而是19世纪俄国知识青年的典型,更是一个时代造就的产物。面对现实,他们矛盾不安,面对未来,忧虑迟疑。在“多余人”身上,折射出了当时俄国社会知识青年们渴望改革却力量不足,改变自身却懒于行动,最终蹉跎光阴、碌碌无为的社会现状。由此,语义学视角下的“多余人”符号与社会大众构成了互为反映的折射式关系。其存在意义在于,通过“多余人”形象折射出时代的背景与无奈,由此启迪世人。

三、结论

本文借助莫里斯符号学三分野的独特视角,结合有关文本分析了《叶甫盖尼·奥涅金》中“多余人”的符号关系及意义。经过论述,得出以下三条结论:首先,文学形象“多余人”属于语言符号的范畴,在文学作品中可视为一种“符号”;其次,借鉴莫里斯符号学三分野的逻辑方法,在文学作品《叶甫盖尼·奥涅金》中找到了“多余人”作为符号,与作家、其他人物形象、社会三者之间存在的复杂关系:“多余人”(符号)与作家(解释者)存在着互为体现的自传关系;“多余人”(符号)与达吉雅娜(符号)之间存在着互为对立的矛盾关系;“多余人”与社会大众(解释对象)之间存在着互为反映的折射关系;最后,语用视角下“多余人”的符号实用意义:借助“多余人”这一符号,作家将个人思想与情感注入其中,在文学文本中展现自身最真实的写照;语构视角下“多余人”的符号形式意义:作家让其他人物形象与“多余人”形成反差,从而更加鲜明地反衬出“多余人”塑造的形象特点;语义视角下“多余人”的符号存在意义:作家希望借“多余人”的形象特点,折射出当时的社会现状与时代的无奈,以此启迪世人正确认识“多余人”的形象特点及产生缘由。总而言之,“多余人”这一符号将作家倾注的思想、情感通过文本传递于世人,实现了作家与社会大众的隔空对话。

参考文献:

[1]王铭玉.语言符号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5,(10):31,34,81.

[2]张良林.莫里斯符号学思想研究[D].江苏:南京师范大学.2012,(3):4.

[3]顾蕴璞.范红译.普希金全集(第五卷)[M].河北:河北教育出版社.1999,(12):5-6,286,90,116,117-118,39-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