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升上海市民消费获得感的思考
2019-08-30曾世强
文/ 曾世强
一、引言
“获得感”由习近平同志在2015年首次提出,他强调改革要让人民群众有更多获得感,人民群众的获得感是改革的试金石。有学者认为,虽然我国人民生活水平大幅提高,但改革红利与群众期待之间仍然存在较大差距,社会发展中还存在很多不平衡和不全面的问题,弱势群体不断被边缘化,人们群众心中有较深的“失落感”,而“获得感”的提出就是为了消除这种“失落感”(张品,2016)。
“获得感”概念提出后,学术界进行了广泛研究,对其内涵进行了不同解读,认为“获得感”是指人民群众共享改革成果的幸福指数,具体体现在人均收入、消费水平、人均寿命、受教育程度、社会保障和人民权利的获得程度(张品,2016);获得感外延主要包括物质与精神两个层次(曹现强,2017);获得感比幸福感更客观,更强调实实在在的“得到”,尤其是指能够让人民切实地得到利好,有更多的获得(郑风田,2017);获得感包括经济获得感、政治获得感与民生获得感(文宏和刘志鹏,2018)。
习近平同志强调,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发展之间的矛盾。上海市委书记李强同志指出,高品质生活,就是要让工作生活在上海的人们,都能体会到获得感、安全感、幸福感。消费是人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从消费中感受到获得感,是微观个体获取获得感的重要渠道。上海是一个消费城市,上海市民一直走在消费升级的前列,消费已经成为上海市民追求高品质生活的重要方式。如何从上海市民个体需求出发,切实增强市民消费获得感,成为当前上海社会发展面临的重大理论和现实问题。
二、消费获得感的定义
根据文献检索,几乎没有找到直接研究消费获得感的文献,只有赵卫华(2018)关注了消费与获得感的关系,认为,无论是从基本的生理需求到发展和自我实现的需求,都要通过相应的物品和服务来满足,消费满足状况决定了民众获得感的高低,是获得感的最直接体验。
本文将消费获得感定义为个体基于消费而产生的积极愉悦的主观心理感受,这种主观心理感受会影响个体未来的消费意愿和消费行为以及对生活品质的感知。消费越多并不意味着消费获得感越高,消费获得感的大小取决于个体感知到的积极愉悦的消费体验和感受的多少,如果个体在消费过程中获得感钝化,就会导致个体对消费获得的感知能力下降,弱化其未来的消费意愿,降低其生活品质;因此,只有让个体在消费中感受到实实在在的获得感,让个体感受到消费过程是在享受高品质生活,才能刺激个体进一步的消费意愿,提升现有的生活品质。
三、影响上海市民消费获得感的原因
(一)产品和服务的供给与上海市民消费升级需求存在较大差距
对上海市民而言,消费不仅是对物质或服务本身的使用,也是折射社会基本结构的符号,构成他们生活的全部。上海市民日常消费通常分为集体消费和私人消费,集体消费是指通过国家的各种社会保障制度和公共服务满足的消费,比如交通、医疗、闲暇设施等物品或服务的使用,属于公共服务供给方面的内容。私人消费是指通过市场交易进行的消费,比如日常的吃、穿、用等消费,其水平取决于个体的购买力。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在集体消费领域,上海市民对更高品质的教育、医疗等公共服务有了更多的需求,这些需求如果得不到有效满足会直接影响他们的消费获得感。由于上海不同区域、不同社会群体之间在基础设施、公共服务、社会福利等集体消费方面存在较大差距,这些差距有些是合理的,有些是不合理的,制度的不合理容易使人产生不公平感和被剥夺感,影响消费获得感。在私人消费领域,虽然物质和服务消费供给的质量在不断提高,但还是不能充分满足上海市民对美好生活的需要。由于经济水平和生活理念的发达,上海市民对新生事物有着更高的敏感度与接受度,随着上海市民消费升级和品质消费的崛起,产生了很多新的消费需求。2019年3月,上海举办中国家电及消费电子博览会,参观人数超过35万,普通消费者人数比上年增加了100%,很多消费者在追捧新产品,说明上海市民在私人消费领域有非常强烈的产品升级需求,如果这些需求不能够及时有效的得到满足,就会影响到他们消费获得感的提升,甚至出现消费失落感现象。
(二)贫富差距导致上海市民消费获得感钝化
获得感钝化问题近年得到很多学者关注,他们将获得感钝化定义为个人受到心理因素的影响,对物质、精神和文化获得的感知能力下降,无法感受到与实际生活水平相应的获得感(辛秀芹,2016);人们的获得感出现“餍足效应”(杨荣伟和张方玉,2016),没有随生活水平的提高而同步上升。还有研究认为获得感钝化还可能局部异化为相对剥夺感,特别是个体将自己与优势参照群体进行横向比较时,更容易激发自身利益被他人剥夺的主观感知(Walker 和 Smith,2002)。
本文将消费获得感钝化定义为人们在消费过程中体验到的获得感没有随消费能力的提升而同步增加。经过改革开放40年,上海经济总量已经跃居全国第一,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也位于全国第二,2018年人均可支配收入达到64183元,位居全国前列,上海市民的收入水平和消费能力大幅改善。但上海市民各阶层之间贫富差距非常大,外企金领、金融机构很多员工月薪能够达到10万以上,但上海市月最低工资标准只有2420元,小时最低工资也只有21元,很多市民月薪只有3000到4000元;同时,上海高昂的房价和较高的物价水平使得很多上海市民的收入仅能维持房贷、小孩教育费用和基本的日常消费,严重影响消费获得感的提升。
同时贫富的巨大差距也制约了上海市民的平均消费能力,《2017年中国20大城市消费能力排名》,上海只排到第15位。较大的贫富差距在很大程度上制约了上海市民消费过程中获得感的提升,与自己以前相比,很多上海市民的平均消费水平和消费能力都得到了较大提升,但进行横向比较,很多市民会感觉到消费水平和消费能力比以前还降低了,更买不起房子,逛不起商场,难以支付小孩高昂的教育费用,尽管每个月的收入都几乎消费掉了,但仍然感觉不到有太多的获得感,表现出消费获得感严重钝化现象。
四、提升上海市民消费获得感的建议
(一)私人消费领域进行供给侧改革,迎合上海市民消费升级需求
上海不仅是消费之都,而且是时尚之城,品质消费、体验消费、文化消费和个性化消费等已经成为上海消费升级的主要驱动力。很多国外品牌将中国首店开设在上海,包括很多海外网红店,如纽约高端甜点品牌Lady M、美国彩妆品牌NARS、日本时尚女装品牌Ungrid等;同时,很多企业不再局限于只“卖产品”,而是更多地选择传播品质生活和文化,例如EDITOR美学生活买手店传递的是“极简主义”理念;星巴克上海烘焙工坊传播着欧美的“咖啡文化”,这些企业迎合了上海市民追求精致生活的消费升级需求,受到上海消费者的追捧。因此,私人消费领域的供给侧改革应该深刻分析上海市民的消费升级需求,利用大数据工具,对消费者的需求特征进行精准刻画,以消费者需求和体验为中心,采取个性化、特征化的销售策略,改善消费过程的体验和感受,满足上海市民的消费升级需求,真正提升上海市民的消费获得感,繁荣上海消费市场。
(二)进一步促进集体消费领域供给的区域平衡性和公平性
由于集体消费通常由政府财政支出完成,因此,市政府应该坚持在发展中逐步平衡地保障和改善民生,根据各区集体消费领域供给的不平衡性制定相应方案分配财政资源,在资源有限的条件下,注重“轻重缓急”,从上海市民最关心的利益问题出发,优先保障各区的上海市民都能够享受到最基本的公共服务,让上海各区的市民在学有所教、病有所医、老有所养等基本公共服务方面实现基本均等化。2017年,上海市政府发布《上海市基本公共服务项目清单》,该清单列出了市财政和区财政中优先保障的基本公共服务,强调在基础设施建设和资源配置方面都要优先发展基本公共服务。该清单的发布有助于促进上海各区域集体消费领域供给的平衡性和公平性,是非常好的举措,一定要在实践中严格贯彻执行。只有实现了集体消费领域供给的区域平衡性和公平性,才能促进上海市民的福祉,让上海市民共享经济发展繁荣的成果,提升上海市民集体消费过程中的获得感。
(三)进一步提升中低收入阶层的消费获得感
缩小贫富差距是缓解上海中低收入阶层消费获得感严重钝化的重要途径。对不同收入阶层而言,同样消费100元,消费获得感是完全不一样的,高收入阶层的消费获得感最低,而低收入阶层的消费获得感最高。而在上海,大多数市民都处于中低收入阶层,因此,要提升上海市民的总体消费获得感,必须要使得税收政策和收入分配制度继续向中低收入阶层倾斜,特别是低收入阶层。只有切实提高中低收入阶层的收入水平和消费能力,逐步增加中等收入阶层的占比,规范高收入阶层的收入调节,才能进一步提升上海市民的总体消费能力,促进上海消费市场的繁荣,提升上海市民的总体消费获得感。
(四)通过教育均衡化提升上海市民的消费获得感
如今,对大多数有学生的上海家庭而言,每年的日常消费总支出中,几乎50%以上要用于孩子的教育支出。很多家庭每年将数万元交给各类校外培训机构,给孩子补习学科教育,这些消费通常不是积极消费,而是由于教育不均衡、不公平导致的被迫消费,严重影响这些家庭的消费获得感。在上海,不同小学和初中的教育水平存在很大差异,私立学校好于重点公立学校,重点公立学校又好于普通公立学校,这种教育资源分配的不合理直接导致上海家长热衷追逐私立学校。为了考进私立学校,大多数家长都会将大量金钱盲目投入各种超前学习的学科教育培训;同时由于私立学校录取的不确定性,为了保底,很多家长还会省吃俭用,倾其所有追逐昂贵的学区房。然而,对大多数家庭而言,这种教育消费带来的获得感非常有限。因此,随着上海市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对优质教育的需求在不断提升,有关部门应该着力解决义务教育的均衡化问题,给每个上海小孩都提供优质、公平的教育机会,只有这样,上海市民才可以把大多数收入投入到真正能够提升生活品质的消费中去,提升消费获得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