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析莫言与沈从文笔下女性人物的异同

贾雅楠

摘要：莫言与沈从文在文学上有很多共同点，对乡下世界的眷恋，对城市的批判，对自然健康人性的歌颂，对逐渐被扭曲的人性的担忧。笔者通过大量阅读发现他们笔下的女性人物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也有很多不同的地方，笔者将从三个方面：乡土中的女性形象、女性崇拜心理、他们作品中表现出的女性伦理观来分析其笔下女性人物的异同。

关键词：女性;乡土;女性崇拜;伦理观

莫言与沈从文都是现当代文学史上的大家，一个尽情地描绘东北高密乡，一个痴情地描绘湘西世界，用他们的故乡建起自己的精神世界和文学世界。他们的文学作品中，女性形象丰富多彩，对比发现这些女性人物有很多不同的地方。笔者将从三个角度对比分析他们文学作品中的女性人物，分别是：乡土中的女性形象，女性崇拜心理及他们作品中表现出的女性伦理观。

一

莫言与沈从文都来自乡下。沈从文自称为乡下人，莫言来自东北高密乡。沈从文和莫言的作品中都出现了很多具有乡土特色的女性，作者都对他们自然的人性进行赞美和歌颂。然而，两者笔下的女性也有很大的不同，沈从文笔下的乡土女性有一些像翠翠一样，包括三三，夭夭。他们天真纯朴，善良可爱，有浓浓的乡土气息，朴素动人，他们的爱情朦朦胧胧，羞涩纯真，是沈从文笔下的美好少女，又是湘西世界的美好化身。

在莫言的笔下也有很多勤劳朴实的妇女，如《生死疲劳》中的西门闹正妻白氏，西门闹的二姨太太迎春。他们早出晚归，无论是脏活还是累活，无论是农活还是手工活他们都能干。小说中，西门金龙的军装破了，黄互助用她出色的手艺缝好了军装并赢得西门金龙的心。《丰乳肥臀》中的母亲上官鲁氏更是在怀孕的时候工作，辛辛苦苦养活九个孩子，任劳任怨，为了养活这些孩子，她甚至用胃当做装粮食的口袋，将粮库的粮食吃进去，回家再吐出来，喂养她的孩子们。这些乡土中的妇女往往勤劳质朴，胸襟博大，他们充满母性的关怀，承担着这世上的种种苦难。

莫言与沈从文的作品中都出现了不少乡土中的女子，这些女子的刻画，都与他们的乡土生活密不可分。这些女子也各有特色，沈从文笔下的女性空灵，充满南方女子和少数民族的气息，对乡土中的这类女子充满眷恋，沈从文甚至认为这种品格才是健康的，是拯救逐渐被城市气息污染的人性的方法。而莫言就不同了，东北高密乡属于北方，他笔下刻画的女子往往身材相对丰满，充满北方的气息，莫言往往在粗犷宽广的北方土地中刻画他们。两者的女性形象虽然都在乡土世界中，他们的气质、外形、生活环境都有很大差异，却都寄托着作者对于美好女性的想象。

二

莫言与沈从文在他们的作品中都一定程度上表现了对女性的崇拜，他们对自己的母亲也都拥有深深的眷恋。沈从文年少时和母亲在一起的时间很多，他曾赞扬自己的母亲富有胆识，沈从文从来不避讳自己对女性的崇拜。沈从文用过很多笔名，这些笔名充满了女性气质，如：休芸芸、上官碧、茹、璇若等。

在沈从文的小说中，女性人物的描写占了大多数，并且令我们印象深刻，无论这一主角是普通可爱的小女孩，还是靠出卖肉体生存的妓女，作者无一例外的对他们有所偏爱。在《第一次做男人的那个人》的小说中，作者竟描写男主人公爱上了与他一夜风流的娼妓，认为他比很多嫁给男人的女人要伟大，甚至在小说中认为她是拯救男性的佛。在这里，沈从文显然没有对娼妓有所贬低，甚至还赋予她神圣的色彩。在《都市一妇人》这篇小说中，作者刻画了一个身世复杂，然而充满魅力的女性。她先与外交部青年科长同居，后来辗转做了情人、姨太太和做了妓女。在三十多岁时，她结识了一位年轻的军官，他们疯狂地陷入爱河，但是这个女人担心青年军官的厌倦，便偷偷下毒，毒瞎了那个年轻的军官，这疯狂的举动，作者不但没有批判，甚至还表达了赞美。

莫言也坦然自己受母亲的影响比较多，在他的作品中女性形象丰富多彩，经常呈现女强男弱的局面，他曾说过：“人世间的称谓没有比母亲更神圣的了，人世间的感情没有比母爱更无私的了，人世间的文学作品没有比为母亲歌唱更动人的了。”

莫言的笔下有充满包容和仁爱的地母形象般的女性，他们忍辱负重，承载了太多的苦难，藏污纳垢，胸怀博爱，成为人们崇拜的对象。如《丰乳肥臀》中的上官鲁氏，由于丈夫没有生育能力，她不得不借种生育，她用自己的母乳抚养了这么多的孩子。还有一类女性是大胆热烈，可爱叛逆的。如《红高粱》的戴凤莲，既是女性解放的代表，又是红高粱精神的代表。结婚那天她手持剪刀，对于一段她不愿意的婚姻，她从一开始就充满了反抗。回娘家那天，他被余占鳌劫持到高粱地中去，她没有反抗，他听从了自己的心。后来，余占鳌杀死了单扁郎，他们两个蔑视人间世俗的心就这样在一起了。莫言对戴凤莲充满欣赏和赞美之情，歌颂我爷爷和我奶奶的轰轰烈烈的爱情，是莫言笔下的“叛逆女神”。

沈从文和莫言在作品中都表达了对女性的崇拜，受母亲影响很深，都对那些奔放热烈的女性表达了欣赏和赞美。这些女性又各具特色，无论是性格还是外貌，皆不相同。

三

莫言和沈从文在作品中塑造了一些反传统伦理的女性，并在一定程度上表达了赞美，他们认为这些女性反而拥有健全的人性。《红高粱》中的戴凤莲和余占鳌在高粱地里偷欢，奶奶不满余占鳌和恋儿的感情，为了报复去找别的男人，作者还在作品中称奶奶为妇女解放的典范。在《檀香刑》中，孙媚娘委屈嫁给了赵小甲，结果有一天看到了知县钱丁便爱上了他。孙媚娘并没有成为谴责的对象，作者反而淋漓地表达了她与钱丁相恋的过程，用很多筆墨去描写媚娘陷入恋爱的痴情，大胆赞美了媚娘在追求钱丁上的勇敢。

沈从文的小说也表现了对女性自然人性的肯定，对冲破伦理女性的赞美，其中也寄托了他美好的愿望。在《边城》中，两兄弟对翠翠展开了追求，翠翠从小和爷爷一起生活，没有父亲和母亲照顾她，传统婚姻讲求门当户对，如果按照这样的逻辑，翠翠想要找到一个好的夫婿，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天宝和傩送对翠翠的追求在茶峒人们看来却没有任何的不妥之处，翠翠也没有因为他们是船老总的儿子就对他们另眼相看。相反，翠翠遵循自己内心的想法。人们开玩笑问傩送要碾坊还是渡船，他毫不犹豫的回答：愿意要渡船！这种健康纯粹的关系是很难得的，这是沈从文在婚恋观上表达自己的理想。在《月下小景》中，**族人的习俗是女人和第一个男子恋爱，却要和第二个男子结婚。小说中的女孩子与这乡的长子相爱，他们如痴如醉，男子不愿让女子离开，女子也爱着男子，最后在两人共同服毒，等待药力的发作。在沈从文的作品中这些女性健康自然，对爱情敢于赴汤蹈火。他毫不吝啬地表达了对他们的赞美。莫言的笔下这些女性往往明白世俗的伦理困境，在压迫反抗中，张扬了自己的人性，两人对这类冲破伦理的女性无疑都表达了赞美。

一位是现代文学的大师，以他的湘西世界闻名于世界;一位是当代文学的大师，以他的东北高密乡赢得了世界文坛的肯定。他们都将自己的家乡写入作品中，也似乎给我们文坛带来一些启示，只有立足于本民族的土壤，才能创造出更加优秀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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