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公鸡”们的辅仁药业黑影
2019-08-20周月明
周月明
编者按
账上趴着18亿现金的辅仁药业因分红爽约而被牵扯出一系列事件甚至被立案调查,如此情况与此前爆雷的康美、康得新如出一辙,均是账上有钱而经营上大量举债。在A股市场上,有钱而大量举债、有钱而不分红之事并不是孤案,类似的企业不在少数,如同方股份、江淮汽车、维信诺、东方集团等公司就是账上拥有大量货币资金而无积极分红之意愿。就这些公司来看,财务疑点重重,在某一恰当的时点,不排除有转化为“黑天鹅”的潜质。
今年以来,A股上市公司“黑天鹅”频出,先是康美、康得新爆出财务造假,后有辅仁药业爆出账上18亿元现金“不翼而飞”。牵出辅仁药业出现问题的原由是,其原定于7月22日发放现金分红6271万元却突然宣称没钱,要知道其当时账上还有18亿元货币资金的。区区的6000多万分红竟然让辅仁药业极度为难,如此的不合常规情况令市场一片哗然。在监管层追查下,辅仁药业因分红爽约被拔出萝卜带出泥。截至目前,辅仁药业不仅被立案调查,大股东辅仁集团所持股份也被全部冻结,白马股变成了老赖。
细看辅仁药业爆雷的核心问题,其实与康美、康得新如出一辙。表面上,这些公司的账面上是有大量货币资金存在,但在实际经营中却依赖大量借款维持运转,宁愿去支付高昂的利息费用,也不愿动用账上闲置资金,如此矛盾的行为背后实则是这类公司并非真正有钱,其账上所呈现的货币资金金额只是一个表面数据,是为了对付投资人用的。
辅仁药业爆雷事件给投资者敲响一记警钟,当一家上市公司账上有充沛的货币资金,却拿不出钱进行分红或不愿意分红时,不排除“铁公鸡”们的货币资金有可能是虚假的,而即便真的有钱,也极可能是被挪为他用了。
同方股份业绩“大洗澡”,摇身突变“铁公鸡”
连续18年未曾断过分红的同方股份,于2018年突然“不拔一毛”,摇身一变成了“铁公鸡”。在其不乐意分红背后,巨额商誉和资产减值的集中出现,令人怀疑其有业绩“大洗澡”之嫌。
2018年,演员翟天临一句“知网是什么?”一度令学术性网站知网成为热搜词,而上市公司同方股份就是这个大名鼎鼎网站的母公司。不过,同方股份的身价并没有随知网的曝光度提升而水涨船高,相反在2018年来了个业绩大跳水。据其披露的2018年年报,同方股份在实现营收248.33亿元、小幅下滑4.45%的情况下,归母净利润暴亏了38.8亿元,大幅下降3843%。连续18年未曾断过分红,2018年的同方股份却“不拔一毛”,摇身一变成了“铁公鸡”。
同方股份年报披露,公司主要产品不仅包括CNKI知识数据产品,还涉及安防安检、军用、节能、照明等制造业大型设备,甚至还有电视机、计算机、8848手机、E人E本平板电脑等消费类电子产品。然而,经营范围虽广,但同方股份近几年的业绩表现却一直不太好。自2016年起,其营收已经连续3年以4%左右的速度下滑,扣非归母净利润也从2016年开始亏损,这一切都似乎显示,同方股份在2018年业绩大跳水前,日子是不太好过的。
那么,同方股份“突如其来”的巨亏真的合理吗?
据公司在2018年年报中所总结的净利巨亏原因来看,一是公司下属子公司壹人壹本业务进入下行拐点,出现收入下滑和亏损,因此对其计提大额商誉和无形资产减值;二是公司投资的深圳华融泰、中国医疗网络、广电信息、同方康泰等长期股权投资和可供出售金融资产,由于它们股票价格的波动,使得其公允价值发生了大幅下跌,公司不得不计提大额长期股权投资和可供出售金融资产减值;三是公司部分老旧业务存货出现减值迹象,使得公司期末计提大额存货减值;四是叠加成本上升、财务费用支出加大等因素,共同导致了公司2018年归母净利润巨亏38.8亿元。
然而,《红周刊》记者在查阅年报以及问询函回复内容后,发现该公司的解释还是有些“潦草”,所给出的解释信息并不能令人信服。
首先是全额计提减值高达9.6亿元(其中无形资产减值6100万元)的旗下公司壹人壹本的商誉以及无形资产。翻看壹人壹本的财务情况,其自2013年被收购以来,营收和净利润多处于增长状态,直到2018年才第一次出现亏损。相关数据显示,其2017年与2018年营收分别为9.58亿元和8.46亿元,归母净利润分别为8101万元和-1.5亿元。从这样的业绩情况来看,若仅因1年出现净利润亏损就全额计提9亿元的商誉,多少有些“丢将保卒”的意味。
监管层对这突然出现的大额商誉减值也给出问询,而同方股份在答复中重点强调了是由于壹人壹本子公司生产的8848手机在2018年受到市场竞争加剧冲击这一原因。其称:“2018年主流品牌推出了与8848手机定位、目标客户相近的同等竞争产品,8848手机加大了广告投入、以旧换新等促销举措等以期望扩大品牌影响力,但并未收到理想效果,这是导致全额计提商誉减值的直接原因。”
然而,此解释却存在很多疑点。比如是什么主流品牌的手机对8848手机突然产生了这么大冲击,公司并没有详细列举说明。考虑到8848手机向来外型、价位比较独特,市面上同质化产品一直不多,按理来说,目标人群应该相对比较锁定的。此外,8848手机收入占壹人壹本营收比例有多大,也无从知晓,若其占比较高,销量的波动将会对壹人壹本整体的营收冲击较明显。然而,《红周刊》记者大体浏览了淘宝网8848手机官方旗舰店的所有产品及销量,简单计算了其近30天内全店总收入,大约在234万元左右,若按此收入大体推算淘宝网旗舰店全年总销售收入,则达2800万元左右。2018年,壹人壹本总营收达到8.46亿元,单从淘宝旗舰店所贡献收入大体来看,所占比例还是非常小的,因此不排除8848手机还有其他很多销售渠道,但如果真的是这样,公司应该对8848手机所属公司珠穆朗玛的各项审计数据做进一步明细披露,若没有详细的2018年8848手机销量数据以及营收占比、营收下降数据,就简单粗暴地将8848手機的销售情况作为全额计提9亿元商誉减值的直接原因,对二级市场投资人来说,怎么看都显得有些草率的。毕竟,全额计提商誉减值以及6100万元的商标无形资产,意味着同方股份对壹人壹本未来的发展情况是不抱太大希望的。
除对壹人壹本做全额商誉减值9亿元之外,2018年同方股份长期股权投资也大幅减值了14.18亿元,其中对华融泰、中国医疗网络的减值金额最大,分别为6.38亿元和7.41亿元。根据问询函回复资料,华融泰为一家投资型公司,其主要控股了两家上市公司华控赛格和同方康泰。同方股份是于2016年2月完成对华融泰投资的,当时的投资金额达13.1亿元。值得注意的是,华融泰与同方股份2016年1月任职的副董事长黄俞有密不可分的关系,2014年,清华控股与奥融信共同成立华融泰,而奥融信的实际控制人就是黄俞。
在2016年,刚上任不久的黄俞就将第一笔投资投向了自己的公司,令人疑惑的是,自2016年以来,华融泰就一直处于亏损状态,2016年至2018年,其归母净利润分别亏损了1.95亿元、2.9亿元和2.4亿元。对于华融泰长期经营不佳,同方股份仍愿意对其投资达13亿元之多的做法,不禁令人对其投资的合理性产生疑问,总裁黄俞在这其中是否存在利益输送的动机?
2017年,同方股份曾对华融泰的长期股权投资做过减值,金额为2.56亿元。2018年,减值金额达6.38亿元,约是2017年的3倍。需要注意的是,2017年净利润亏损金额是要高于2018年的。由此来看,2018年的减值计提合理性是让人怀疑的。而同方股份2018年对中国医疗网的长期股权投资大幅减值7.41亿元也同样有类似的怀疑。
……
同方股份在解释巨亏原因中,还提到了财务费用支出巨大这一问题。翻阅其近几年财报,可发现其利息费用越来越高,2017年为8.46亿元,2018年已上升至12.89亿元,且资产负债率近三年也在不断攀升中,2018年时,已达到68.73%。
一边是高额的负债,一边又是貌似较为充裕的货币资金。截至2018年末,同方股份货币资金高达94.87亿元(其中银行存款91亿元),仅同比减少了2.8%。如此情况令人产生疑问,在高额借债付出巨额超出银行存款利息的同时,其银行中又有大量存款在吃利息,如此的“神操作”实在让人迷糊!
同方股份在问询函回复中披露了较为详细的货币资金构成,其中同方威视货币资金最多,达32.17亿元,但在借款名单中,《红周刊》记者同时发现同方威视和同方威视科技江苏有限公司同样排名较前,分别借了12.31亿元和3.76亿元。一边有30多亿元的货币资金放在银行,一边又要支付利息借债约16亿元,这种看似矛盾的行为实在令人疑惑。
不考虑负债问题所带来的利息支出,仅查看同方股份2018年公司的利息收入,仅有1.46亿元,若按91亿元银行存款来计算,存款利率仅为1.6%左右,显然,这明显低于市场上的银行定期存款利率的。这令人疑问,同方股份账上是否真的有这么多货币资金,为何只产生这么少的利息收入?
江淮汽车2018年不分红,或涉“营收虚增”
账面上拥有93.56亿元的货币资金,2018年却不愿意分红,如此的“不缺钱”背后隐藏了营收虚增嫌疑。
随着新能源汽车补贴逐渐退坡,部分车企的日子也越来越不好过。比如江淮汽车2018年归母净利润就突然巨亏7.86亿元,同比下滑282%,而且自2001年起就未曾中断的分红在2018年时就没有下文了。与此同时,截至2018年底,江淮汽车账面上还有93.56亿元的货币资金,占到资产比例的近20%,给人一种“并不缺钱”的感觉。
細看江淮汽车2018年年报,可发现其业绩突降有很大原因是来自于大额的资产减值,数据显示,2018年其资产减值损失高达8.8亿元,同比大增125%。其中,坏账损失3.77亿元,同比增长65%;固定资产减值损失2.15亿元,同比增长492%;无形资产大额减值1.86亿元,同比大增399%。如此的数据情况,联想到2018年A股上市公司集体“业绩大洗澡”的操作,江淮汽车的资产“突然”大额减值是否也有类似操作?
比如同比增长65%的坏账损失,增加的主要部分是单项金额重大的应收账款,增加金额为2.36亿元,比上年增长239%,也就是说2018年产生了许多“突发性”的坏账。对于监管层要求公司披露这些欠款方名单的时候,公司在问询函回复中却以第一名、第二名等名称代替,令欠款单位的身份“神神秘秘”,如此的答复显然是诚意不足的。
除突增的坏账损失之外,江淮汽车2018年对固定资产和无形资产大幅减值好像也有些令人“出乎意料”。据2018年年报,江淮汽车的固定资产和无形资产账面价值为165.45亿元,占江淮汽车总资产的35%、长期资产的73%,是江淮汽车的重要资产部分。而在2018年时,其固定资产减值增长了492%,无形资产减值突增400%。据江淮汽车称,减值的主要原因为部分车型的专用模具和专有技术因这些汽车销量不及预期而价值缩减。
从问询函回复中给出的数据来看,这些车型主要为燃油车型,在上市一两年内销量就大减,不过值得注意的是,除了2016年就上市的A60车型减值1.4亿元之外,减值金额较大的却是2018年4月刚刚上市不久的R3车型,模具与技术共减值1.28亿元,与A60车型相差并不大。这就让人产生疑问,为何2018年刚刚上市的汽车,2018年底就认定其之后销量不佳,要对其进行大额减值呢?其中的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会不会趁着业绩洗澡年痛痛快快地洗了个“大澡”?
当然,江淮汽车2018年业绩巨亏,并不代表其账面上没有钱。截至2018年末,其货币资金仍高达93.56亿元,占资产比例达20%。让人奇怪的是,在账上如此多货币资金下,江淮汽车2018年末的资产负债率却高达71%,比行业平均值要高出了10个百分点,长短期借款共70亿元,同比增长了7个百分点。此外,2018年,江淮汽车利息费用就高达4.21亿元,上一年仅为2.86亿元。如果仅从负债规模变化看,江淮汽车是缺钱的,可若这样,反而又让人怀疑其账上的90多亿元的货币资金是否是真实存在的了。
对此,监管层也提出疑问,公司解释称,在这93亿元的货币资金中,有31.7亿元受限资金,其中就包括不能随时支取的结构性存款和存单24.15亿元,再除去专项募集资金后,剩余45.6亿元用于公司日常运营。不过有意思的是,虽然公司看似在“哭穷”,但其这些货币资金产生的利息收入并不少,2018年就达4.17亿元。
账上有钱,江淮汽车在2018年还是选择“不分一分钱”。对于这种不积极分红的态度,是需要投资人在一定程度上引起警惕的,毕竟此前辅仁药业也是账上有钱,可最后因分红拿不出钱而爆雷,而江淮汽车账上同样有钱却不分红的情况,是否其资金情况如同辅仁药业一样呢?
对此,《红周刊》记者进一步核算了江淮汽车2017年和2018年的营收数据,发现其近两年营收方面数据是存在较大异常的,而这种异常很可能是导致其不分红的重要原因之一。
在2017年、2018年,江淮汽车营业收入分别为492.03亿元和501.61亿元。而从江淮汽车2017年、2018年的合并现金流量表数据显示,公司的“销售商品、提供劳务收到的现金”分别为280.02亿元和273.74亿元,此外,2017年、2018年公司新增预收款分别为-6.06亿元和3.67亿元,对冲同期与现金收入相关的预收款项影响,则与2017年、2018年营收相关的现金流入达到了286.08亿元和270.07亿元。
若暂不考虑营业收入的增值税影响,将这两年的营收与现金流数据勾稽,则2017年、2018年营业收入比现金收入分别多了205.95亿元和231.53亿元,若考虑增值税的影响,则这个差额将会更为明显。理论上,2017年、2018年的应收款项应该至少增加205.95亿元和231.53亿元。
然而,在这两年的资产负债表中,江淮汽车的应收账款(包含坏账准备)、应收票据合计分别为46.26亿元和55.39亿元,相比上一年年末相同项数据,2017年未增反减少了7.99亿元,2018年仅增加了9.13亿元,显然这与理论增加金额差距巨大,分别存在213.94亿元和222.41亿元的差异。
即便考虑到应收票据背书的影响,2017年、2018年江淮汽车应收票据背书分别为98.61亿元和107.36亿元,也无法与以上差异相对应,仍有115.33亿元和115.1亿元的营收金额没有相应债权数据支撑,需要注意的是,这是在未考虑营收增值税率的情况下得出的结果,若考虑增值税的影响,则差异只会变得更大。由此来看,江淮汽车是存在营收虚增的嫌疑的。
除存营收虚增疑问之外,不排除江淮汽车应收账款也存在造假的可能,其很可能并不像账面上的占比那么少,极可能有大量未收回账款未被体现。要知道,问询函中给出的数据显示,江淮汽车近几年应收账款占营收比例都远远低于可比公司平均水平,2017年、2018年江淮汽车比例仅为6.33%、8.28%,而可比公司平均水平却有19.07%、20.51%。问题在于,以江淮汽车目前的经营销售情况,其回款情况还真的如财报中反映的这样好吗?
维信诺怀抱大量募集“金山”,经营依然靠政府扶持
靠复杂并购方案转型为生产OLED屏幕的维信诺,一边守着大笔货币资金不分红,另一边还要大举借款,甚至依靠政府高额补助来活命,如此的异常表现让人惊奇。
在A股上市公司中,有的公司依靠并购募集較多资金,导致账上货币资金一度“爆表”,但在并购完成后,这些货币资金是否合理利用也成了一个大问题。比如说靠复杂并购方案转型为生产OLED屏幕的上市公司维信诺,就一边守着大笔货币资金,一边还要大举借款,以及靠政府高额补助。
2015年底,“知合系”王文学入主黑牛食品,10个月后定增180亿元(最后募资150亿元)收购OLED行业知名企业国显光电,欲跨界转型到OLED产业,这场巨大金额的定增方案步骤复杂、战线较长,最终于2018年才完成。自此以后,维信诺的业务贡献从食品饮料变成OLED屏幕。据公司2018年年报,OLED屏幕营收15.6亿元,占比达到87.72%。
此番并购完成后,维信诺2018年的营收猛涨至17.78亿元,同比增长5504%。不过,值得注意的是,虽然营收依靠并购大增,但维信诺的归母净利润并不多,仅有3464万元,而至2019年第一季度,还亏损了3.88亿元。这样的业绩情况下当然也不可能分红,查看维信诺往年的分红情况,可以发现其自2015年起分红就已经停止了。
那么,这家斥巨资转型跨界至OLED屏产业的上市公司为什么业绩如此惨淡?毕竟相比其高达368.73亿元的总资产,其营收和净利润确实少得太可怜了。
据公司在年报中称,其净利润较少的原因在于目前有些面板生产线刚实现出货不久还在爬坡期,此外还有一些生产线才刚刚竣工验收。在2018年8月的资产重组案的报告书中,维信诺曾指出,“第5.5代AMOLED生产线扩产项目于2017年底实现出货并处于爬坡期、第6代AMOLED面板生产线及模组生产线项目预计于2018年四季度竣工验收,但项目投产初期将受到产能爬坡、良品率提升、固定资产折旧费用较高等因素影响,可能导致上市公司出现2018年、2019年阶段性整体业绩亏损的情形,存在被实行退市风险警示的风险。”这种说法意味着,即使花大价钱完成并购,维信诺业绩在短期内可能也无法实现业绩爆发,甚至可能大幅亏损。
值得注意的是,维信诺曾在2018年三季报中预计当年净利润亏损4亿至5亿元。但从最终年报情况来看,维信诺净利润并没有亏损,反而小幅盈利了3051万元。但是,盈利的原因与维信诺实际经营并无关系的,而是由于旗下公司申请了政府补助。2018年,维信诺收到的政府补助高达20.31亿元(税前)。从公司2018年年报来看,若扣除政府补助等非经常损益后,维信诺归母净利润亏损竟然高达12.14亿元。
虽然维信诺得到高额补助挽救了利润情况,但这同时也令人产生不解,因为维信诺通过前期各种并购募集资金已经获得充沛的货币资金,截至2018年末,货币资金高达85亿元,较2017年翻了6倍。在充沛的货币资金下,维信诺为何还要靠政府补助才能纾困呢?其账上存在的巨额货币资金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据2018年年报,维信诺的利息收入为1.21亿元,相比85亿元的货币资金,存款利率大约为1.42%。这一点在维信诺问询函的回复中也有所证实,称其活期平均利率在1%,定期平均利率在1.75%、1.65%和4.2%。而这些利率与银行普遍存款利率相比,还是显得较为低了,这也不禁令人质疑该公司对这笔巨额货币资金的安排是否合理。
除此之外,维信诺在货币资金充盈的情况下仍然在大笔借款,截至2018年末,其有息负债余额共约49.45亿元,同比上升101%,而这些借款也令维信诺产生了6.99亿元的利息费用。《红周刊》记者在问询函回复中看到,很多借款利率都高达7%、8%,甚至9%。
高额借款利率仍阻挡不了维信诺借款的意愿,这也不禁令人疑问公司为何放着85亿元的货币资金、收着1%左右的存款利息,而不去投入到生产线的建设中去?矛盾的现象是非常令人不解的,那么这其中是否存在资金被挪为他用的可能呢?关于这点,是需要公司做出解释的。
除了资金分配以及利用令人迷惑之外,维信诺未来是否有较大盈利前景也需要更多的观察。因为就目前来说,国内头部手机厂商华为、OPPO、vivo都没有采用维信诺的OLED手机屏,小米方面则是近日在手机折叠屏上有了合作,此前合作主要限于手环屏幕。那么,不与这些大厂商合作,维信诺的屏幕究竟又卖给了谁?在2018年年报中,维信诺称已与小米、中兴、努比亚等知名厂商建立长期且稳定的合作关系,但除此之外,具体的销售额并未体现,原因是其前五大客户以及前五大供应商的名单,维信诺都以客户一、客户二,以及供应商一、供应商二来标注。值得注意的是,维信诺对前五大客户的依赖已经达到66%,第一大客戶的销售贡献占比37%。在这样的情况下,维信诺仍不对客户名单加以披露,若一旦出现“大客户依赖后遗症”,则投资者无法对其未来经营情况做出更明确的判断。
除此之外,《红周刊》记者根据2018年年报大体核算了维信诺的存货相关数据,发现其存货数据也是有一定疑义的。
2018年,维信诺向前五大供应商采购了4.84亿元,占总采购额的28.61%,由此大体推算出维信诺2018年共采购16.92亿元。此外,维信诺还披露了营业成本的具体构成,其中OLED屏幕和其他业务的原材料费用共有10.88亿元,占营业成本比例约为59.77%。
按理来说,维信诺采购的原材料除消耗在营业成本中,剩余的原材料则要计入当期存货新增中去,理论上这部分金额应该为6.04亿元。而查看维信诺2018年存货构成,其中,原材料新增9985.34万元,在产品、库存商品、发出商品共新增3.59亿元,若按原材料所占营业成本比例59.77%,可大体推算出这部分新增存货中有大约2.14亿元为原材料金额。因此,在2018年的存货新增中,共有约3.14亿元为原材料的新增金额。
需要注意的是,这部分金额明显与理论上应留存在存货中的原材料金额6.04亿元相差较大,存在2.9亿元左右的数据差异。这部分数据异常就需要维信诺做出更多披露和解释了,否则公司是否使用了这么多原材料,是否真的生产出了这么多产品,都是令人心存疑问的。
东方集团一边存货高企背负债 一边大方出借“关系户”
东方集团还存在一些矛盾是令人不解的。其一方面“坐拥”60多亿元的货币资金,另一方面又大肆借款。
2018年,东方集团营收145.06亿元,同比大增82%,单从营收表现来看,是近几年最好的情况。但可惜的是,其归母净利润并没有随之增长,仅为6.56亿元,反向下滑了14.7%。
为何东方集团出现增收不增利的状况?细看东方集团各项业务的表现,可发现其两个主要业务2018年利润表现都不佳。首先是粮油购销业务,其2018年约占到营收的6成,增长约35%,然而即使是拉升了营收增速,但无奈这项业务毛利率极低,2018年仅有1.79%,对利润贡献相对有限。另一重要业务是土地及房地产开发,也是时好时坏,2018年虽然贡献营收52.07亿元,但归母净利润却亏损了5.39亿元,据公司年报中称,主要由于“利息费用停止资本化而计入当期损益,导致财务费用增加,利润下降。”
除主要业务不给力之外,《红周刊》记者还发现东方集团2018年资产减值损失金额也多了许多。据年报,2018年东方集团资产减值损失突然大幅增加至4.29亿元,而2017年仅有1144万元,这一大幅计提也将直接影响到公司的净利润,导致公司即使业绩增速快,净利润也上不去。
不过,细看其各项资产减值损失,《红周刊》记者发现有的计提着实比较突然,不仅坏账损失比2017年翻了十倍之多,达7869万元,存货跌价损失、可供出售金融资产减值损失、长期股权投资减值损失、商誉减值损失也从无到有,都集中爆发在2018年。
比如存货跌价损失,主要是计提东方集团与新型城镇化开发有关的存货,这部分存货多为房产项目,按理说房产项目相对比较保值,但公司称“考虑到当前房地产行业面临较为频繁的政策调控措施,进而对这部分存货进行计提。”不过,公司并未更详细地披露哪部分房产可能出现降价,这一减值貌似显得有些“潦草”。还比如2018年突然计提房地产子公司国开东方1.9亿元的商誉减值,但《红周刊》记者翻阅年报并没有发现太明确的减值原因。
这些较为突然的资产减值也不禁令人对其合理性产生疑问,亦或者是公司在借此“掩盖”一些其他损失吧!
除了有些突兀的资产减值之外,东方集团还存在一些矛盾是令人不解的。其一方面“坐拥”60多亿元的货币资金,另一方面又大肆借款。据2018年财报,东方集团短期负债金额高达182亿元,其中短期借款91.35亿元,一年内到期的非流动负债63.31亿元,而且2018年债务负担已然加重,光利息支出就达到12.06亿元,而与此同时,货币资金等资产带来的利息收入却只有5亿元左右。
对于此问题,东方集团在问询函回复中也是有些语焉不详,其一方面称“为完成公司粮油收储计划以及偿还到期贷款,公司需要提前筹备资金”,另一方面又称“为增加资金使用效率和获取收益,公司对暂时闲置资金进行委托理财。”然而,公司为何不直接利用这部分闲置资金偿还到期贷款以及完成粮油收储计划呢?显然,东方集团自己的说法难免令人觉得有些矛盾。
那么,东方集团借这么多钱到底要用在哪儿?为何不先用自己的货币资金解决一部分资金困难,而是宁愿背高额利息去借钱呢?而且,还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东方集团的存货金额非常高,2018年已达到97.52亿元,占总资产比例近20%。按理来说,存货这么高,应该先努力卖掉存货,加速资金流动,释放大量沉淀资金,而不是继续大量借款,投入到新的业务中去。如此下去,公司的资金链只会更加吃紧,不利于资金的灵活周转。
此外还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东方集团2018年应收款项和其他应收款项分别为30.77亿元和70.46亿元,占总资产比例共约20%,《红周刊》记者查看年报发现,在长期应收款项中,有大约67亿元属于房地产项目的合作开发项目款项,而且最重要的两笔都是东方集团子公司国开东方向联营企业的借款。比如国开东方及子公司国际会展向合营企业盛通地产借出项目合作资金36.33亿元,又比如国开东方及子公司国际会展向联营企业滨湖恒兴借出项目合作资金24.89亿元。虽然年报中都提到这些资金占用费按照固定的利率收取,但从应收利息上来看,其2018年公司应收利息仅有123.66万元,很显然这一部分出借款的利息是非常少的。
此外,值得注意的是,对于东方集团来说,来自于对联营企业和合营企业的投资收益一直都是其收益的重要来源,比如2018年这笔收益就达到14.81亿元。这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东方集团与联营以及合营企业的关系是非常紧密的。而这些资金是否合理是值得商榷的。
总的来看,东方集团上市时间已超过25年,但自1994年上市以来仅有10次分红,金额共有3.17亿元。然而对比来看,单是2018年,东方集团利息收入就近5亿元。一方面看似有很多宽裕资金,一方面在分红上又不积极,如此情况令人对东方集团的实际经营情况产生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