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应对“产业空心化”的趋势
2019-08-08俞新观
□ 俞新观
一般来说,产业空心化不是指国家或区域的灾难性产业灭失,而是指国家或区域发展到一定程度的产业结构调整的趋势,有人认为第三产业比重超过60%,即为产业空心化。通常,产业空心化是指以制造业为中心的物质生产和资本,为降低成本、攫取利润,批量地快速地转移到域外,使域内物质生产在国民经济中的地位明显下降,造成物质生产与非物质生产之间的比例关系严重失衡。从一定意义上看,产业空心化是国家或区域内物质生产追求生产效益最大化且参与国际社会大分工的一种现象或趋势。
任何经济现象的发生都有其客观性和产生根源。产业空心化现象虽会对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带来一定负面影响,但“危”中有“机”,通过政策引导和市场调节,促进产业结构的优化和升级,由新兴产业填补原有产业转移的空缺,提升产业在国际产业价值链中的层次,实现经济转型和产业升级迭代,有其积极意义的一面。
产业结构调整面临新挑战
改革开放40年来,随着产业结构不断调整和升级,我国第三产业比重不断上升,从1978年的24.6%提高到2018年的52.16%,并已逼近60%。目前看,我国大面积的产业空心化尚未形成,但个别行业的空心化已有发生,特别是劳动密集型和低技术含量的制造业,从最初东部向西部梯度转移演变为向境外加速转移,形成一定程度的空心化。特别是近期,受单边主义、贸易保护主义影响,国家契约规则屡遭践踏,美国以贸易失衡为借口,明目张胆针对我国设置贸易障碍、投资障碍、技术障碍、关税障碍、人才障碍,“轰轰烈烈”对我发起史无前例的贸易战,出于避险所需,我国部分制造业被迫向境外转移或回流产业输出国,人为造成破坏性产业空心化。这种破坏性产业空心化与传统意义的产业空心化有本质区别,必须高度重视,揭露实事真相,看清问题实质,研判预期后果,并从战略层面和战术层面制定各种应对策略。
破坏性产业空心化的形成和后果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历史总是如此相似,20世纪80年代初期,美国财政赤字剧增,贸易逆差大幅增长。美国为增强自身产品的出口竞争力,改善国际收支不平衡状况,迫使日本同意签订“广场协议”。这导致日元大幅升值,日本为保持本国产品的国际竞争力,将劳动密集型产业到资本密集型、技术密集型产业向发展中国家或地区转移,减少国内相关产业在国际产业链的生产环节,一跃成为当时世界第一大海外投资国,人为造成日本破坏性产业空心化和“离本土化”,最后导致日本经济长期萎靡不振。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美国对华政策正在经历从战略接触到战略遏制的转变,假借贸易失衡之名,人为设置多重障碍,企图形成中国产业空心化,扼杀中国经济的发展势头。美国意在制造我国产业空心化的手法既直接又露骨,一方面企图掏空我国现有制造业。一是直接大幅度大面积提高进口关税,迫使我国对美出口企业向其他国家转移,或转产或倒闭;二是利诱在华非美外企,通过强加外企母国或地区外交压力和经贸压力,引诱外企转移美国投资建厂;三是直接威胁美国在华企业,要求产业转移回国,否则取消补贴等制裁。另一方面企图阻击我国产业升级。一是直接对《中国制造2025》战略新兴产业进行阻击,强行加征25%的特别关税,涵盖了航空航天、信息科技、通讯工程、自动化机器人等多个科技含量极高的领域,一些制药和医疗领域的重要商品也被涵盖在内;二是阻挠我国企业对外并购活动,无论对美企业并购还是对欧企业并购,皆有美国直接或间接的身影,以国家安全为借口,千方百计从中作梗,搅黄我对外并购;三是以关键技术和市场准入打压我国科技企业,对华为、中兴通讯等一大批我国科技企业,以莫须有的罪名为由,在技术和市场上进行封锁和阻击,企图阻扰我国科技企业发展;四是破坏人才培养和交流,从我国留学生赴美学习和对外科技交流下手,在专业选择和关键领域设置障碍,通过拒绝赴美签证,干扰正常的国际人才培养和技术交流。
要精心布局、积极进取
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我们在这场产业转型升级抢夺战中,要积极争取主动,尽力减少对美的依赖,把或有的产业空心化冲击降到最低程度,调动一切技术储备和社会力量,扬长避短,积极作为,精准施策,实现我国经济快速转型升级。
(一)眼睛向内、培育内需,实现产业均衡发展
紧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目标,利用东西部地区的生产要素差异性和产业结构的互补性,实现东中西部协调发展,走高质量发展之路,这是中国自己要做的事。要围绕这一中心工作不动摇,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凝心聚力、久久为功,找到中国经济内生发展引擎,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补短板调结构,激发内生活力,加大研发投入,不断壮大以战略性新兴产业、分享经济等为代表的新动能,大力培育开发国内市场,利用区域发展级差,有效布局高中低端消费,减少对外出口依赖,通过激活国内消费,以消费市场稳定产业布局,完善上下游产业链,政策引导现有产业国内梯度转移,延缓产业对外转移的进程,减少对可持续发展带来的冲击。
(二)科技创新、提质增效,加快产业结构升级换代
机器人革命正在颠覆传统的劳动密集型产业,这将使许多以廉价劳动力为比较优势的发展中国家不仅享受不到人口红利,反而可能面临一场人口噩梦。要紧紧抓住人工智能崛起这一发展机遇,特别是发挥我国在互联网、人工智能、5G等领域的领先优势,利用“机器换人”“腾笼换鸟”等手段,改造提升现有传统产业,减低生产总成本,让创新驱动成为产业结构升级换代的新动力,增加技术密集型产业在我国产业中的比重,实现我国东部地区产业价值链环节的攀升、中西部地区嵌入国际产业链、延长国际产业链国内生产环节的产业目标,全面引领我国产业进入“提质增效”新阶段。
(三)政策供给、稳健发展,确保我国产业整体安全
加强政策引导,强化产业链的前后衔接,尤其是对战略新兴产业关键技术的整体把控,减少“卡脖子”技术环节外露,储备战略性技术备份,在复杂环境中强化产业自我生存能力。在对外产业投资中,要建立我国产业清单管理制度,谨慎对待资本密集型、技术密集型产业对外投资,尤其是数字经济产业、航空航天产业、通讯工程产业、智能自动化产业、生物医疗产业、石化能源产业、军用材料产业等要重点把关,并积极调控内外投资的平衡。对嵌入式产业和代工式产业对我国投资,要充分考虑其稳定性、风险性、相关性,做到有取有舍,提前做好应急救济预案,提升区域经济自救能力,降低外资产业撤离的后遗风险。
(四)扩大开放、优化环境,构建产业“命运共同体”
坚持扩大开放,不断推动共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这是中国对世界的承诺。开放带来进步,封闭必然落后;中国的发展离不开世界,世界的繁荣也需要中国,中国的产业要走向世界,世界的产业要嵌入中国,主动参与国际产业大分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构建产业发展“命运共同体”。我们不能因个别国家自绝于合作,影响我国对外开放,要统筹国内国际两个大局,坚持对外开放的基本国策,实行积极主动的开放政策,营造公平、合理、高效的营商环境,构建多元贸易体系和产业分工体系,全面深化“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合作,办好一年一度的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形成全方位、多层次、宽领域的全面开放新格局。
(五)固本强基、人才为重,夯实产业发展人力基础
中国现有418万研发人员,是世界数量最多的研发队伍;中国现有2-3亿的产业工人,是世界上熟练技能最多的产业队伍。这两支力量将决定我国在产业价值链分工地位和承接国际产业的能力,一方面研发人员工作成果支撑了我国产业价值链所处的高度,决定我国能否顺利实现“生产”角色向“研发和服务”角色的转变,尤其在人工智能、大数据、量子信息、生物技术等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中将率先催生大量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将决定我国在国际新兴产业价值链重构中的地位;另一方面庞大产业工人队伍的素质将决定我国产业升级的承载力,特别是技术密集型产业需要有高素质产业队伍支撑,在一定意义上将决定我国战略性新兴产业能否顺利弥补低端产业转移造成的产业空白,成功化解产业空心化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