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治维新”题材纪录片中日文化视角对比研究

林荫 袁尚策

（1.东北大学，辽宁沈阳 110819；2.大阪大学，大阪 565-0871）

纪录片作为一种特殊媒介，与国家文化战略息息相关。2010年以来，中国纪录片逐渐掀起热潮，现已成为人文精神和美学潮流的开拓者。

现阶段对中日纪录片比较研究相对较少。吴慧雯（2010）以“幻想主题分析”方法，从《新丝绸之路》分析中日文化差异对纪录片形式的影响。周虹（2017）分析了《新丝绸之路》中人物设定、时间空间表现、文化表现三个方面以及叙述方式的差异。高凯珅（2016）也对《新丝绸之路》从“视听语言分析”角度进行了解析。

本研究用比较分析等方法，对比两国“明治维新”题材记录片，探究不同文化背景中的文化视角和特征。

1 《百年维新》与《向明治学习什么》

本论文以CCTV著名纪录片《大国崛起》第七集《百年维新》，和日本放送协会NHK记录片《明治》序章《向明治学习什么》为研究对象。

从纪录片制作目的来看，CCTV官方介绍中说：

该片是中国电视人以电视传媒这一特别的载体来展现近现代世界发展的一次实践。对于正在进行现代化建设的中国，本片期许以开放的心态为国人打开视野；对于正处在全球化浪潮中的世界，本片期许能为人类共同的进步提供思考。

NHK官方介绍如下：

明治38年（1905年），日本宣布在日俄战争中获胜，并在短时间内转变为了近代化国家。明治末期入学率达到了98%，建设了铁路和工厂，整顿了税制和宪法。一个世纪以后，平成时期的日本，出生率低、人口老龄化、财政破产、学习能力低下等问题堆积如山，需要一场大规模的改革。通过重视明治的变革，来探索对现代的教训。（笔者译）

可见，两部纪录片目的都是希望通过重视历史，为当今社会的发展找到启示。

2 两纪录片对比分析

2.1 主旨观点的差异

《向明治学习什么》是以文化、技术、经济和政治的顺序展开的。而《百年维新》是以政治、经济、文化和军事为顺序展开的。可见中国有将政治优先于其他方面的倾向，而日本更重视文化和教育。《向明治学习什么》约三分之一内容介绍明治维新的文化独立和教育制度改革。“教育是日本近代化之核心”的字幕强调了文化的地位。在经济变革部分中引用了《青渊先生训话集》的内容：

实际上，事业是在有人类以来，无论资源多么丰富，计划多么完美，如果不给经营事业的人合适的材料，资本和计划也会变得无意义。比如即使这里有精巧的机器，如果不施加任何动力，和没有工作起来是一样的。（笔者译）

可见虽是介绍经济部分的内容，也在强调人才和教育的重要性。

而《百年维新》全篇可见政治的影响。例如，在介绍文化部分时解说如下：

就在政绩显著的涩泽荣一接连高升的时候，明治政府的一个重要举措，改变了日本，也改变了涩泽荣一的个人命运。1871年，一支近百人的政府使节团从横滨港出发，前往欧美各国。使节团中包括49名明治高官，这个数字几乎是当时政府官员总数的一半。为了支撑这次庞大的出行，成立刚刚三年的明治政府拿出了当年财政收入的2%。

即使是介绍文化改革，也强调了政治的作用。如此对比可见，中日两国分析历史事件时，日本首先考虑文化的影响，中国则更重视政治方面的影响。

2.2 对同一事件观点的差异

黑船事件：

黑船事件是1853年，准将马修佩理率领美国海军共四艘舰船迫使日本打开国门的事件。幕府收到美国总统国书，在第二年缔结了日美友好条约。从此事件开始到明治维新这段时期被称为“幕末”。

《向明治学习什么》中解说如下：

明治初期，日本陷入独立自主受到威胁的时代。江户时代末期，佩理倚靠军事力量威逼日本开国，日本与美国、英国等国缔结了不平等条约。

……在那时，英国等西方国家在亚洲各地攫取殖民地。中国大陆发生鸦片战争，英国取得胜利，扩大在华权利。如此下去可能会成为殖民地的危机感使日本决定学习西方各国，走上发展技术的道路。（笔者译）

而《百年维新》对同一事件的解说是：

因此，当美国黑船压境时，尽管日本国内对选择开国还是开战有过争论，但最后还是做了很实际的考虑，日本人几乎是以欢迎的态度接受了佩理的要求。

当时幕府对于开国还是相当积极的，他们认为按照当时的世界状况，日本如果自闭锁国是无法得到发展的，必须进入国际社会，并从中发展成为世界强国。

可见日本和中国对黑船事件的叙述立场几乎是完全相反的。

一天夜里，两个日本青年偷偷地爬上了美国黑船，用手比划着告诉佩理将军：他们想要随船到美国去，看看美国究竟为什么强大。这样做在当时的日本按律是要杀头的。他们的举动让佩理非常惊讶，佩理在日记中写道：“这两个日本人的求学精神令我感动，如果日本人都像他们一样，日本一定会变得和美国一样强大。”这两个渴望了解世界的青年人最终还是被送下了船。

《百年维新》更注重黑船事件给日本带来的积极影响，认为开国是促使日本走上近代化道路的积极因素，并认为日本人对佩理更多抱有感谢之情。

涩泽荣一：

涩泽荣一是江户大正时期著名实业家。作为影响日本近代工商业的人物，也被称为“日本资本主义之父”。两记录片都用了过半的时间来介绍他。《向明治学习什么》更关注他的成功和业绩，而《百年维新》则以他放弃了什么为主要内容。

《向明治学习什么》有如下的解说：涩泽建立了日本近代产业的基础。

一百年以前的人创立的组织现今仍然发挥着作用，这是非常罕见的，某种意义上说,正是涩泽创造了现今日本的框架。（笔者译）

日本积极的评价了涩泽推进经济变革的努力。而《百年维新》中对涩泽荣一介绍如下：

1868年11月回国的涩泽荣一，赶上了好时候。一年后，他进入明治政府的财政部门任职。在欧洲游历积累的经验和天生的理财能力，使涩泽荣一的仕途一路顺风。他直接参与了新政府的货币制度改革、废藩置县、发行公债等几乎所有重大政策的酝酿和制定。就在政绩显著的涩泽荣一接连高升的时候，明治政府的一个重要举措，改变了日本，也改变了涩泽荣一的个人命运。

1873年，33岁的涩泽荣一已经成为主管国家预算的大藏少辅，在众人眼里，他的仕途可谓前程似锦。但是，涩泽荣一却做出了一件在当时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他递交了辞呈，要弃官从商。

可见“弃官”这一举动被认为是做出了极大的牺牲。如上所述，中国在研究文化、经济等方面，也会注意到政治方面的作用。这是在漫长的历史潮流中保存下来的文化特征，现如今也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中国人的思考方式。

纺织工厂：

当新事物出现时，《向明治学习什么》记录了社会的积极反映：

日本人不是没有能力发展近代工业，只是到现在为止掌握的知识派不上用处。“那么学习新的知识就好了。”如此考量的山边，不辞辛苦的把外语的技术用语一个一个翻译成日语。

照明对于夜晚工作来说是必不可少的。明治1 9年，大阪纺织作为民间工业，在日本第一次引进电灯，这件事引起广泛讨论，有5万参观者来访。（笔者译）

《百年维新》则探讨了建设纺织工场后的社会问题：

缫丝场是日本最早建立的官办工厂之一，政府从法国购置了缫丝设备，还重金聘请了法国技师。工厂就要开工了，却招不来工人。因为当时的很多日本人都认为，那些轰轰作响的机器会吸走人的精髓。为了打消百姓的恐惧，明治政府想了一个办法……

平民阶层面对新事物抱有怀疑的态度也是必然的，《向明治学习什么》却并未提及。

3 结语

由中日两国纪录片文化视点来看，中国有将政治优先于其他方面的倾向。在叙述时认为政治影响更为重要。而日本更倾向着眼于文化和教育。同时，日本为了近代工业积极地引进和发展新事物，努力掌握相关技术。纪录片描写的社会背景也是日本人对纺织厂等的工业化新事物抱有好奇心。《向明治学习什么》中重点记录了平民阶层对工业化新事物的积极态度。而《百年维新》中更客观的记录了当时国民面对新事物时，怀有敌对和害怕的心情，可见文化视角的对立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