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业发展与小城镇建设协同减贫研究54个县(市、区)为例
——以湘鄂渝武陵山片区
2019-08-05杨水根王展
杨水根,王展
(1.湖南商学院 湖南省移动电子商务协同创新中心,湖南 长沙 410205;2.湖南商学院 经济与贸易学院,湖南 长沙 410205)
一、引言
到2020年,我国要实现现行标准下农村贫困人口全脱贫,解决区域性整体贫困。《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三个五年规划纲要》指出要因地制宜发展特色鲜明、产城融合、充满魅力的小城镇。《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提出把打好精准脱贫攻坚战作为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优先任务,推动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有机结合,强调必须聚焦深度贫困地区、强化产业和就业扶持、激发贫困人口内在动力,坚持乡村振兴和新型城镇化双轮驱动,增强城镇地区对乡村的带动能力。湘鄂渝武陵山片区作为我国批复的第一个连片扶贫攻坚试点区,推进产业扶贫与小城镇建设协同发展,对于激发片区经济活力、释放集聚扩散效应、统筹相关资源等具有重要现实意义。
结合研究主题,现有研究主要体现在如下三个方面:
一是产业减贫效应研究。国内外学者认为产业发展与贫困减缓的关系存在产业构成差异,如Ravallion(2007)选择农业发展水平指标并实证发现农业增长的减贫贡献超过第二、第三产业[1]。汪三贵等(2014)研究发现以工业为主的第二产业减贫效应最小,提倡在中西部农村地区大力发展批发零售、交通仓储、餐饮等就业密集度高的行业[2]。沈能等(2012)、张卫国等(2017)认为农村地区特色农业发展、农业科研投资的增加显著作用于贫困减少,且这种减贫效应存在显著地区差异[3-4]。近年来,部分学者开始关注商贸流通产业的减贫效应,Alhaji(2015)研究发现尼日利亚城市批发和零售服务行业的增长相对工业,其减贫作用更大[5]。范炳絮(2017)认为流通产业借由经济发展、产业结构调整、就业增长和供应链垂直整合四种效应作用于农村贫困减少[6]。杨水根等(2018)运用面板和空间模型实证检验了我国流通产业对贫困减少具有正向促进作用,且存在显著空间溢出效应[7]。
二是小城镇减贫研究。现有小城镇减贫研究主要集中在城镇化发展与扶贫、减贫方面。Shahbaz(2010)、Awanns(2011)认为城镇化具有减贫作用,农村贫困率随着城镇化水平的提高而降低[8-9]。石忆邵(2013)认为小城镇在本地产业支撑下为贫困地区农民实现人口城镇化创造了条件[10]。何春等(2017)则认为城镇化水平与贫困程度呈现出U形关系,且存在一个最优的城镇化水平[11]。而在城镇化减贫效应测度层面,彭代彦(2017)、彭诚(2016)、丁建军(2018)运用门限回归模型、系统GMM、全局空间和局部空间等方法进行研究分析[12-14]。
三是产城协同减贫研究。国内外对产业发展与小城镇建设协同减贫研究相对较少,现有研究侧重从收入贫困视角研究产城协同发展对经济增长的作用。Cai(2012)、Liu(2014)从农业入手,认为现代农业与城镇化的协同发展存在不均衡问题,进一步影响区域经济增长[15-16]。张治栋(2018)、王兆君(2019)、俞彤晖(2018)认为工业集聚、农业产业集群化、流通产业发展与城镇化的协同发展对区域经济增长存在正向作用[17-19]。
总的来看,国内外学者从不同角度对产业扶贫、小城镇扶贫以及两者协同发展进行了较多研究,但也存在进一步研究的空间:一是对产业扶贫意义、模式与一般性保障机制的研究较多,具体到连片特困区产业发展的研究有待进一步丰富;二是现有研究对总体城镇化进程发展模式与特点等研究较多,对小城镇建设水平、测度指标体系以及减贫研究等有待进一步完善;三是现有产城融合研究日益丰富,但对产城协同减贫研究,尤其是产业分类比较研究较少,上述特点凸显了本文的研究价值。
二、产业发展与小城镇建设协同减贫机制分析
小城镇建设与产业发展是推动新型城镇化和乡村振兴的重要内容,两者统一于城乡一体化实践中。一方面,小城镇建设是城镇功能不断完善、产业结构不断优化、居民素质和生活质量不断改善和提高的过程,小城镇加快建设进程将促使镇域规模进一步扩大,人口和产业向小城镇集聚,拓展消费市场刺激需求增长,人力资本积累增加从而带动生产,且小城镇交通、通信等基础设施进一步完善,为产业发展提供更多便利公共服务,进而推进区域内产业转型发展。另一方面,产业提质转型发展有助于小城镇经济总量增长,为贫困人口提供更多就业机会从而加速人口向城镇集聚,其医疗、教育、卫生、社会保障体系等配套服务体系的完备为居民生活质量提升提供保障,最终推动小城镇建设质量提升。产业发展与小城镇建设相互促进,协同发展将产生更大的经济效应。
减贫效应本质上关注贫困地区贫困发生率降低、农民收入提升、贫困人口技能提升等多方面内容,但当前关于贫困发生率的统计口径不一,贫困人口技能提升较难定量测度,本文主要从收入贫困的视角探讨产业发展与小城镇建设协同的减贫效应。产业与小城镇协同发展也是资本要素聚集、人力资本积累、产业结构升级和技术变革动态调整的过程,将促使城镇功能完善,形成区域空间增长极,通过协同扩散和集聚效应对贫困人口收入提升产生积极效应。一方面,中心小城镇将加速人口和产业集聚为贫困人口提供更多就业机会,提升农民工资性收入,小城镇经济进一步增长从而使得政府对贫困人口的补贴增加,转移性收入增长,同时拓展农特产品需求,提升农民经营性收入。另一方面,由于收益边际递减规律的影响,中心小城镇在发展后期将促使生产要素等向周围地区扩散,并在规模经济和位置效应的影响下加速邻近地区经济要素和经济活动流动,辐射带动邻近地区经济发展、间接提升农民收入,最终实现整体脱贫(图1)。
图1产业发展与小城镇建设协同减贫机制
三、湘鄂渝武陵山片区产业发展与小城镇建设现状分析
为全面系统分析湘鄂渝武陵山片区产业发展、小城镇建设以及两者协同现状,本文构建产业发展、小城镇建设以及两者协同水平评价模型。
(一)测度方法
1.评价指标
(1)小城镇建设水平(U)。总的来看,国内外对小城镇的定义尚没有形成统一标准,本文认为小城镇是包括小城市、集镇和建制镇在内的广义定义。借鉴郭相兴(2014)等对小城镇发展的相关研究[20],考虑可持续性和发展潜力,本文从小城镇建设的人口构成、文化素质、生活质量和医疗卫生水平四个维度,分别选用城镇化率、普通中等在校学生人数、人均GDP、卫生医疗床位数指标,并运用熵值法综合测度湘鄂渝武陵山片区小城镇建设水平。
(2)流通产业发展(circu)。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作为流通产业发展水平的晴雨表,作为流通产业发展的衡量指标具有很强的代表性。考虑数据的可获得性,本文以县域全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来度量县域流通产业的发展状况。
(3)工业发展(industry)。与农业减贫不同,工业化的减贫影响更趋复杂,一方面能够通过自身发展促进农民人均收入增长,另一方面随着农村工业化的推进,农村内部不平等状况日益凸显,阻碍减贫速率提升。本文采用工业总产值衡量该指标。
(4)农业发展(arg)。农民收入主要来源于农业,对于一个以农民为主体、农业为主的大国,要实现减贫首先需推动农业的高速增长,才能实现真正有效的、可持续性的减贫。本文采用地区农业总产值衡量该指标。
2.评价模型
为减少主观影响,引入信息熵构建湘鄂渝武陵山片区三类产业发展、小城镇建设水平评价模型,具体如下:
由于各指标的分值为正且为正向指标,因此,对于正向指标处理如下:
(1)
则xij'为第i个地区的第j个指标的数值。为方便起见,归一化后的数据仍让记为xij。
计算第j项指标下第i个地区占该指标的比重:
(2)
计算第j项指标的熵值:
(3)
其中的k=1/Ln(n)>0,同时满足ej≥0
计算信息熵冗余度:
dj=1-ej
(4)
计算各项指标的权值:
(5)
计算第i个地区的综合得分
(6)
计算三类产业与小城镇协同水平:
(7)
T=αs1+βs2
(8)
(9)
式中,s为产业发展或小城镇建设水平综合得分,D为协同水平,C为耦合度,T为三类产业与小城镇系统的综合协调指数,在实际分析中为方便比较,还参考部分研究将D和S分为低、中、较高、高水平四个等级,对应[0.0,0.3],(0.3,0.5],(0.5,0.7],(0.7,1]取值区间;α、β为待定系数,由于产城协同发展的过程中,三类产业与小城镇建设同等重要,所以α=0.5,β=0.5[21]。
(二)湘鄂渝武陵山片区产业发展水平
引入信息熵技术测算湘鄂渝武陵山片区工业、农业、流通产业发展水平,具体结果如图2所示。总体而言,湘鄂渝武陵山片区三类产业呈稳定向上发展态势,但发展水平有待进一步提升。其中,湘鄂渝武陵山片区的工业、农业、流通产业发展水平分别由2013年的0.27、0.33、0.25上升到2017年的0.34、0.41、0.37,农业产业发展水平最高但其得分也低于0.5,这表明当前湘鄂渝武陵山片区工业、农业、流通产业发展水平相对较低,发展进度有待进一步加快。就产业比较而言,湘鄂渝武陵山片区产业发展势头由2013年的农业、工业、流通产业向2017年的农业、流通产业、工业发展转变,且流通产业发展速度最快,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湘鄂渝武陵山片区第三产业发展迅猛,产业结构在不断优化升级,但加快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任重而道远。
进一步观察武陵山片区湘鄂渝地区产业发展差异发现,三类产业发展态势较好但区域空间异质性明显。图2反映了湘鄂渝武陵山片区三类产业时空发展特征,从时间维度来看,湖北、重庆、湖南片区三类产业发展态势较好,湖北、重庆、湖南等片区的工业、农业、流通产业发展水平不断上升,但从得分数值来看,除湖北片区流通产业发展水平超过0.5以外,其他片区的产业发展水平均处于中低水平,进一步表明三个区域的三类产业发展水平有待进一步提升。从空间维度来看,湘鄂渝武陵山片区三类产业存在显著空间异质性,片区整体与湖北片区注重发展农业产业,而重庆片区与湖南片区则注重发展工业与流通产业,这可能与各区域的地理位置、资源禀赋、政府政策息息相关。
图2湘鄂渝武陵山片区2013年、2017年三类产业发展水平比较
注:图中数据为各地区平均数值
(三)湘鄂渝武陵山片区小城镇建设水平
根据信息熵和综合评价模型,对湘鄂渝武陵山片区各县域小城镇建设水平分年份进行综合评价,表1报告了2017年计算结果。总体而言,湘鄂渝武陵山片区小城镇建设总体处于中等水平,其中,得分在0.3以下的小城镇有24个,占总数的44.44%,得分在0.3~0.5的有23个,占总数的42.59%,0.5以上的7个,占总数的12.96%,且仅有鹤城区和冷水江市的小城镇建设水平在0.7以上,表明当前湘鄂渝武陵山片区小城镇建设水平亟待提高。
表1湘鄂渝武陵山片区2017年小城镇建设水平综合得分
城市得分排名城市得分排名城市得分排名城市得分排名鹤城0.961溆浦县0.4215桑植县0.3129巴东县0.2543冷水江市0.722安化县0.4216龙山县0.3130绥宁县0.2444吉首市0.703慈利县0.4117永顺县0.2931会同县0.2445恩施市0.544利川市0.4118靖州县0.2932泸溪县0.2346新化0.545酉阳县0.3919建始县0.2933五峰县0.2347黔江0.536邵阳县0.3820中方县0.2834保靖县0.2148永定0.527武隆县0.3821长阳县0.2835新晃县0.2149丰都0.508秀山县0.3822咸丰县0.2736宣恩县0.2050隆回0.489彭水县0.3723花垣县0.2637通道县0.1751涟源市0.4810新邵县0.3624来凤县0.2638鹤峰县0.1752石门0.4511洪江市0.3625凤凰县0.2639城步县0.1753武冈市0.4512秭归县0.3526辰溪县0.2640古丈县0.1554石柱0.4513沅陵县0.3427芷江县0.2541洞口0.4314新宁县0.3228麻阳县0.2542
为直观反映小城镇建设空间差异,利用ArcGis对小城镇建设水平进行空间可视化表达(图3)。观察图3可以发现,区域内小城镇得分最高的是鹤城区,最低得分在古丈县,且最低与最高得分相差较大,即湖南省武陵山片区产业发展与小城镇建设协同水平的两级分化现象依然存在,进一步表明湘鄂渝武陵山片区协同水平的内部差异明显。2013—2017年小城镇建设水平的总体数值不大,但各县域小城镇发展所属的空间级别发生较大变动,表现为高水平区域增多,但中低水平的小城镇数量有增多趋势,总体呈现以湖南武陵山片区和渝东地区为重点、中部小城镇狭长弱发展地带的空间分布特征,“洼地效应”明显,这与片区中部地区小城镇经济状况、政策优势、地理区位、承接大中城市产业转移能力等有关。因而,针对湘鄂渝武陵山片区小城镇发展现状,实行差异化的小城镇建设政策,以期促进武陵山片区经济增长,进一步实现片区全面脱贫目标。
图3湘鄂渝武陵山片区2013年、2017年小城镇建设水平空间四分位图
(四)湘鄂渝武陵山片区产业发展与小城镇建设协同水平比较
根据式(9)测算湘鄂渝武陵山片区三类产业发展与小城镇建设协同水平,具体结果如表2所示。总体来看,湘鄂渝武陵山片区三类产业发展与小城镇建设协同水平逐渐上升,但整体协同水平较低。一方面,无论是从区域视角分片区还是从产业视角分产业考察产业发展与小城镇建设协同水平,协同均值均略有提高,呈缓慢上升趋势,但协同水平基本在0.34~0.47,2017年协同水平的最高区域——湖北片区,协同水平仅为0.47,低于0.5尚处于中等协同水平,片区整体产业发展与小城镇建设协同状况不佳;另一方面,分产业来看,农业产业发展与小城镇建设协同水平最高,流通产业次之,工业产业最弱,这与片区产业发展现状一致,可能的解释是在湘鄂渝武陵山片区主要以农业发展为主,但随着交通基础设施、资本投资等的逐渐完备,以住宿餐饮、电子商务等商贸流通产业发展迅速,特别是电商小镇、商贸物流小镇的建设突显了第三产业在小城镇建设中的作用,但也存在人口大量迁移带来的交通拥堵、环境恶化等城市病问题,一定程度上抑制了产业与城镇建设协同发展。
表2 湘鄂渝武陵山片区2013年、2017年三类产业发展与小城镇建设协同水平比较
注:表中数据为各地区平均数值
图4直观反映了湘鄂渝武陵山片区三类产业与小城镇协同水平的区域不均衡特征。从产业视角而言,工业产业发展与小城镇建设协同水平最高区域是重庆片区,农业与小城镇协同水平最高区域是湖北片区,流通产业与小城镇协同水平按高低依次排序为重庆片区、湖南片区、湖北片区。从区域视角看,重庆片区、湖南片区整体三类产业与小城镇协同发展水平高于湖北片区,这可能与重庆作为直辖市,产业发展与小城镇建设条件更优,而处于交通枢纽并拥有丰富矿产与旅游资源的湖南片区与湖北片区相比,更加注重发展二三产业与小城镇建设。
图4 湘鄂渝武陵山片区2017年三类产业发展与小城镇建设协同水平空间四分位图
四、湘鄂渝武陵山片区产业发展与小城镇建设协同减贫效应分析
(一)计量模型设定、指标选取与数据说明
1.模型构建
产业发展对小城镇建设存在“推拉效应”,对于促进地区经济增长、贫困农民收入提升具有重要意义。其中,农业现代化大幅度提升了劳动生产率,同时又节约了大量农村剩余劳动力,为小城镇建设提供了充足的人力和智力支撑;工业化企业创新进一步吸引投资,为小城镇发展提供资金保障;第三产业内部细分产业众多,在活跃农村经济、促进就业等方面发挥巨大作用,其中,流通产业作为沟通生产和消费的中间组织,在加快农产品流通和工业品下乡、缩短交易时间和费用等方面具有极为重要的作用。为使研究更具针对性,本文主要从工业、农业和流通产业三个角度分别阐述其与小城镇协同发展的减贫效应,建立的面板计量模型如下[22]:
LnPit=αit+β1Ln(IUit)+?β2Lnkit+β3Lntlit+β4Lngovit+εit
(10)
LnPit=αit+β1Ln(AUit)+?β2Lnkit+β3Lntlit+β4Lngovit+εit
(11)
LnPit=αit+β1Ln(CUit)+β2Lnkit+β3Lntlit+β4Lngovit+εit
(12)
其中,i为县域小城镇,Pit为地区贫困人口收入,Uit为i地区第t年小城镇建设水平,三大产业与小城镇的协同水平通过协同模型计算所得,即IUit、AUit、CUit分别为工业与小城镇协同水平、农业与小城镇协同水平、流通产业与小城镇协同水平,kit为资本要素,tlit为产业结构升级,govit为政府政策,α为截距项,β为变量参数,εit为随机误差项。
2.指标选择与数据说明
(1)贫困人口真实收入。鉴于部分学者将贫困地区的全部居民视为贫困人口,以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作为贫困人口收入的衡量指标,考虑县域小城镇数据的限制,本文采用各县域小城镇农民人均纯收入衡量地区贫困(Lnp),并以2001年为基期作消胀处理。为保证与其他变量的量纲一致,这里对其进行对数化处理。
(2)产业发展与小城镇建设协同水平。大量实证表明,产业发展和小城镇建设是推动新型城镇化和乡村振兴的重要内容,也是贫困边远地区提升农民收入、减缓贫困的重要举措,但依据协同理论认为,相互关联的两个子系统能够通过系统间信息交换等推进总体系统形成新的结构或协同发展效应,进而产生“1+1>2”的集体效应。因此,根据协同发展模型,本文分别测算流通产业与小城镇协同水平(LnCU)、农业与小城镇协同水平(LnAU)、工业与小城镇协同水平(LnIU),以考察三类产业与小城镇建设协同发展对贫困减缓的作用。
(3)控制变量。产业结构升级(Lntl)借鉴部分学者的做法,采用第三产业占第三产业比重进行衡量;资本要素(Lnk)则用全社会固定资本度量;政府政策(Lngov)在小城镇中产业扶贫中肩负引导作用,因此以公共财政支出占GDP的比重衡量政府的作用。
武陵山片区跨湖北、湖南、重庆和贵州四省市共计71个县(市、区),集“老少边穷山”于一体,是贫困人口分布最广的经济协作区。考虑到数据的可得性和可比性,本文选取武陵山片区湘鄂渝54个县市区2013—2017年数据①。数据主要来源于《中国县域统计年鉴(2013—2017)》及各县级市统计公报,个别缺失值利用线性插值法进行补充。在实证分析中,为解决模型异方差等问题,对所有指标都进行了取对数处理,各变量的指标含义、一般性描述统计见表3所示。
表3变量指标定义及描述性分析
变量指标含义Obs均值标准差最小值最大值贫困真实收入P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元2707796.942177.044127.0021184.25产业发展与CU流通产业发展与小城镇建设协同水平2700.41 0.09 0.250.72 小城镇建设协同IU工业产业发展与小城镇建设协同水平2700.40 0.08 0.250.67水平AU农业产业发展与小城镇建设协同水平2700.42 0.070.260.59政府扶持gov公共财政支出占GDP比重/%27033.4912.505.5275.95产业结构升级tl产业结构升级系数/%2701.350.760.324.43资本要素k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亿元270101.1361.5213.08307.33
(二)产业发展与小城镇协同减贫效应比较
为考察湘鄂渝武陵山片区产业发展与小城镇协同是否存在减贫效应以及三类产业与小城镇协同发展的减贫效应差异,利用式(10)、式(11)、式(12)面板模型进行随机和固定效应模型回归,并进行Hausman检验发现所有回归中都选择了固定效应模型,表4为模型的回归结果。因而,本文主要采用表4中第1列、第3列和第5列回归结果对湘鄂渝武陵山片区产业发展与小城镇建设协同减贫效应进行比较分析。
从表4可以看出,湘鄂渝武陵山片区产业发展与小城镇建设协同减贫效应存在明显的产业构成差异。其中,工业产业与小城镇建设协同水平每增长1%将会带动湘鄂渝武陵山片区贫困人口收入增长0.65%,农业产业与小城镇建设协同水平的提升将带动贫困减缓0.19%,而小城镇与流通产业协同发展则将促进湘鄂渝武陵山片区贫困人口收入增长0.43%,即湘鄂渝武陵山片区产业与小城镇建设协同发展的减贫效应大小依次为工业、流通产业、农业。这表明,当前在湘鄂渝武陵山片区产业扶贫实践中,由于工业产品的高附加值和工业制造低技能劳动力特性,从事工业生产的农民收入提升较快,从而表现出更大的减贫效应,但这种以环境为代价、失业风险较高的减贫模式逐渐将被同样低门槛但高回报的商贸流通产业所替代,而在广大农村地区,特色农副产品进城带来的经营性收入提升也是农民摆脱贫困的重要举措。未来如何发挥贫困地区产业特色,打造特色产业小镇,将是连片特困地区加快脱贫攻坚思考的重点问题。
就控制变量而言,资本要素与产业结构升级都能显著带动贫困地区农民收入提升,有利于武陵山片区脱贫。而政府扶持在扶贫攻坚中的作用还较弱,政府的引导功能有待进一步提升。这也表明由于湘鄂渝武陵山片区小城镇建设水平差距总体较小,三类产业与小城镇建设协同减贫效应更多受制于产业发展水平,但连片贫困区加快脱贫攻坚也要高度注重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积极利用资本要素、资源特色促进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同时加快构建“政府+企业+农户+社会”多方治理模式,构建多方监督机制,提升政府扶持资金利用率以及政府在扶贫攻坚中的主体作用。
表4湘鄂渝武陵山片区产业发展与小城镇建设协同减贫效应产业比较分析
变量工业产业与小城镇协同农业产业与小城镇协同流通产业与小城镇协同FeReFeReFeReLnIU0.65∗∗∗(0.13)0.39∗∗∗(0.14)LnAU0.19∗∗(0.09)0.03(0.10)LnCU0.43∗∗∗(0.12)0.14(0.13)Lngov0.07(0.06)0.24∗∗∗(0.05)0.04(0.06)0.19∗∗∗(0.04)0.03(0.05)0.20∗∗∗(0.04)Lntl0.67∗∗∗(0.07)0.23∗∗∗(0.04)0.66∗∗∗(0.08)0.19∗∗∗(0.04)0.64∗∗∗ (0.08)0.20∗∗(0.04)Lnk0.36(0.04)0.38∗∗∗(0.03)0.41∗∗(0.03)0.44∗∗∗(0.03)0.37∗∗∗(0.04)0.41∗∗∗(0.04)C7.57∗∗∗(0.25)6.73∗∗∗(0.24)7.03∗∗(0.23)6.31∗∗∗(0.21)7.49∗∗∗(0.27)6.49∗∗∗(0.26)R20.840.810.830.790.830.80Wald/F275.79∗∗∗589.53∗∗∗249.4∗∗∗537.93∗∗∗260.85∗∗∗561.99∗∗∗Hausman42.52∗∗∗3.47∗35.55∗∗∗
注:“*”“**”“***”分别表示P<0.1、P<0.05、P<0.01的显著性,括号里的表示标准误
(三)产业发展与小城镇建设协同减贫区域异质性分析
为进一步分析湘鄂渝武陵山片区产业发展与小城镇建设协同减贫效应的区域空间差异,分重庆片区、湖北片区、湖南片区进行固定和随机效应回归,结果发现除湖南片区选择了固定效应模型外,其余片区所有Hausman回归都选择了随机效应模型,结果见表5。
从产业比较视角考虑,湘鄂渝武陵山片区三类产业与小城镇建设协同减贫效应主要表现为:工业产业与小城镇建设协同发展分别影响重庆片区、湖南片区贫困人口收入增长1.78%、0.37%,抑制湖北片区居民收入0.80%,原因可能是湖北片区小城镇建设水平较低,基础设施设备未能满足产业发展需要,进而导致工业与小城镇协同产生负向减贫效应。而农业产业与小城镇两者协同发展分别影响重庆片区、湖北片区、湖南片区贫困人口收入增长2.51%、1.08%、0.06%。流通产业与小城镇协同发展分别影响重庆片区、湖北片区、湖南片区贫困人口收入增长2.01%、-0.74%、0.20%。从上述三类产业与小城镇建设协同减贫效应可知,受湘鄂渝武陵山片区三类产业发展差异影响,农业产业与小城镇建设协同减贫效应最显著,流通产业与小城镇建设协同减贫效应略优于工业产业与小城镇建设协同减贫效应。这一现象表明未来湘鄂渝武陵山片区如何利用地区特色,发展特色产业,构建延伸相关产业链,以此促进当地产业结构升级,增加农业与非农人口收入。
表5湘鄂渝武陵山片区产业发展与小城镇建设协同减贫效应区域比较分析
重庆片区湖北片区湖南片区工业与小城镇农业与小城镇流通与小城镇工业与小城镇农业与小城镇流通与小城镇工业与小城镇农业与小城镇流通与小城镇LnIU1.78∗∗∗(0.42)-0.80∗∗(0.32)0.37∗∗(1.45)LnAU2.51∗∗∗(0.79)-1.08∗∗∗(0.23)0.06(0.08)LnCU2.01∗∗∗(0.77)-0.74∗∗∗(0.22)0.20∗∗∗(0.15)Lngov0.12(0.18)-0.40∗(0.22)0.08(0.20)0.11(0.07)0.10∗(0.57)0.24∗∗∗(0.06)0.24∗∗(0.10)0.20∗(0.10)0.21∗∗(0.10)
续表
重庆片区湖北片区湖南片区工业与小城镇农业与小城镇流通与小城镇工业与小城镇农业与小城镇流通与小城镇工业与小城镇农业与小城镇流通与小城镇Lntl0.67∗∗∗(0.19)0.38∗∗(0.14)0.56∗∗∗(0.19)0.14(0.11)0.25∗∗(0.10)0.16∗(0.10)0.85∗∗∗(0.09)0.87∗∗∗(0.09)0.83∗∗∗(0.10)Lnk0.15(0.16)-0.07(0.16)0.10(0.23)0.52∗∗(0.07)0.61∗∗∗(0.06)0.55∗∗(0.08)0.20(0.45)0.23∗∗∗(0.04)0.22∗∗∗(0.05)C9.57∗∗∗(0.80)12.24∗∗∗(1.99)10.02∗∗∗(2.03)5.52∗∗∗(0.54)5.10∗∗∗(0.40)5.00∗∗∗(0.63)7.35∗∗∗(0.31)7.08∗∗∗(0.31)7.21∗∗∗(0.33)R20.820.670.730.920.920.850.870.870.87Wald/F80.83∗∗∗35.09∗∗∗45.34∗∗∗123.86∗∗∗189.04∗∗∗91.18∗∗∗236.18∗∗∗225.69∗∗∗227.93∗∗∗
注:“*”“**”“***”分别表示P<0.1、P<0.05、P<0.01的显著性,括号里的表示标准误
从区域空间视角考虑,湘鄂渝武陵山片区分区域工业、农业、流通产业扶贫与小城镇建设协同发展效应主要表现为:重庆片区三类产业扶贫与小城镇建设协同减贫效应程度最深的为农业产业与小城镇,其次是流通产业与小城镇、工业产业与小城镇,其协同水平每增加1%,分别促进重庆片区贫困人口增收2.51%、2.01%、1.78%;湖北片区三类产业与小城镇协同发展对贫困地区产生负向减贫效应,可能是湖北片区小城镇建设水平有待进一步提升,在三类产业与小城镇建设协同效应中小城镇建设作用力度弱于三类产业扶贫;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工业产业与小城镇、流通产业与小城镇、农业产业与小城镇协同水平每上升1%,分别对湖南片区产生0.37%、0.20%、0.06%的减贫效应,上述各片区三类产业与小城镇建设协同减贫效应表明,湘鄂渝武陵山片区三类产业与小城镇建设协同减贫效应存在空间异质性,三类产业协同减贫效应在空间上总体表现为由南往北减缓。在促进当地产业结构优化升级,重视产业对减贫的同时,加快小城镇建设,提升小城镇建设在两者协同中的作用程度,对于提升减贫效果、实现脱贫目标具有重要价值。
五、结论与建议
通过搭建产业发展与小城镇建设协同减贫理论分析框架,构建产业发展与小城镇建设协同评价模型,运用面板模型,分片区、分产业考察湘鄂渝武陵山片区协同水平差异及其减贫效应,研究表明:湘鄂渝武陵山片区产业发展呈现以农业为主、流通产业发展较工业发展更快;协同水平和小城镇建设水平总体较低但呈稳步上升趋势,区域空间发展不均衡,流通产业与小城镇建设协同效应逐渐凸显;产业发展与小城镇建设协同显著促进地区贫困减缓,按产业减贫力度大小依次为工业、流通产业、农业,且协同减贫存在显著区域差异性,重庆片区、湖南片区产业发展与小城镇建设协同存在正向减贫效应,空间特征总体表现为由南往北减缓。
针对上述结论,提出以下建议与对策:
一是积极发展特色产业。不断延展农业产业链,发展绿色有机种植养殖业、农业观光式旅游、生态休闲旅游等,打造特色乡村品牌,提升农产品附加值。依托城镇工业园等平台,科学规划和构建与地方经济发展水平相匹配的小城镇特色工业化体系,加强特色品牌培育力度与宣传力度,积极推进经营、销售模式创新。加快推进电子商务技术的应用,完善农产品物流体系,提升电商扶贫实效。加强贫困农户的定岗培训、定点培训、定向培训体系建设。
二是提升小城镇建设水平。以区域中心城市为依托,加快小城镇交通基础设施建设,突出区域重点镇和特色小镇,形成结构合理、特色鲜明的小城镇分布格局。紧密对接乡村振兴规划中引领区、重点区、攻坚区的乡村分类,加强建设,不断缩小片区内空间差异。加快小城镇公共基础设施建设,提升小城镇产业服务能力,推动形成“一镇一品”“一村一业”的特色城镇经济格局,为小城镇承接产业转移和兴办特色产业提供厚实的支撑。
三是要统筹区域协调发展。加大产业扶贫与小城镇发展协同的配套政策体系整合,加强区域产业的协同,优化空间布局,加快释放两者协同集聚的空间正外部溢出效应,充分发挥贫困居民收入增长的涓滴效应,加速片区整体脱贫进程。此外,由于武陵山片区横跨四省,在具体产业扶贫和城镇建设政策制定时,应充分考虑贫困的区域差异,因地制宜出台针对性的产业扶持和城镇发展引导政策,推进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建设进程。
注 释:
①武陵山片区四省71县市区中贵州省16个县及湖南武陵源区数据缺失较为严重,在实证过程中将其剔除。现在文章中提到的武陵山片区湘鄂渝54个县市区为:重庆市:丰都县、黔江区、武隆县、石柱县、秀山县、酉阳县、彭水县;湖北省:秭归县、长阳县、五峰县、恩施市、利川市、建始县、巴东县、宜恩县、咸丰县、来凤县、鹤峰县;湖南省:新邵县、邵阳县、隆回县、洞口县、绥宁县、新宁县、城步县、武冈市、石门县、永定区、慈利县、桑植县、安化县、鹤城区、中方县、沅陵县、辰溪县、溆浦县、会同县、麻阳县、新晃县、芷江县、靖州县、通道县、洪江市、新化县、冷水江市、涟源市、吉首市、泸溪县、凤凰县、花垣县、保靖县、古丈县、永顺县、龙山县。